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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三章 永恒之梦

起源树下的猎人 牧官 8084 2024-02-29 09:14:50

“我很欣赏你的觉悟。”

镜中的王辑微笑起来。

作为真理之主,它反映着所有生命自己的形象。

它说:“我原本以为你会在最后退缩,毕竟你是生命树阵创造的意识,必然会有生命的卑劣和懦弱,但看样子并非如此,你能在站在意义之塔的顶端后,还能不惜代价坚定地来到这里,知道圣贤的代价还能有圣贤的决心,这挺让我例外了。”

王辑反问:“然后呢?我现在杀了你,取代你,我就能成为绝对的道德,绝对的智慧了吗?”

“你愿意的话会得到的,但你也许不清楚,你这样做是需要付出什么。”镜中人伸出手,“把手伸到这里,我来告诉你一切。”

“哦。”

王辑伸出手,触碰镜面。

时光刹那从这渊面世界开始流转起来,一起流动的粒子都开始告诉王辑它们的故事、它们的痛苦。

和星空流传的神话描述一样,一切都诞生于痛苦的分娩,所有故事都来源于痛苦。

在最初“什么都不存在”的世界里,因为要践行“虚无”这一理念,否定一切的虚无概念得以开始痛苦蠕动,从而诞生了肯定一切的存在概念。

在无法否定自身的情况下,它创造出了用来被自己否定的概念。

活动的粒子潮因而出现站在“死海”上。

事实上死水从未真正的死亡,因为矛盾一直都存在,它在一次次生与死的交替中涨落,在抵达巅峰的时刻,又产生了原初的意识。

所谓伟大生命,就是那涨落巅峰时的存在概念,一种可以认知自我的意识。

但这种概念存在再多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它们还会消失在粒子海,归于平静,然后再度出现,再度消失。

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被用来毁灭的。

于是存在概念中出现了很多故事,在这暂时存在的时光里,伟大生命试图创造出更多存在的意义,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转瞬即逝的。

作为最有力的存在概念,伟大生命在那抵达巅峰的粒子涨落中出现了一种特殊自我认知,进而清晰地意识到,要想让自己存在更久、力量更加强大,就必须掀动起更庞大的粒子狂潮,伟大与伟大的彼此结合,才能获取更强大的、对付虚无否定意志的力量。

于是它们的浪潮彼此击打,彼此碰撞,促进更强大的意识的诞生。在这段过程中,各自涨落粒子潮的简单故事不断撞击,不断死亡,不断掀动死水,激起更加澎湃的力量。

直到那个最强大的意识力量诞生,也就是真理之主。

“在最初,我不过是一次涨落中短暂拥有了意识的基本粒子而已,我没有质量,没有形态,就是一团痛苦的真空能粒子,一个微不起眼的基本单位,随时都会死去、消失。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存在,在当时还有很多很多,每时每刻都会回归静态,每时每刻也会重新活跃起来。每个可观测的动态里,都有无数的我活跃,也有无数的我死亡归于静态。”

真理之主这样描述自己过去的经历:

“我就这样在痛苦中徘徊,在大时代的浪花里苟延残喘。我有幸撞击到了另一个粒子,彼此结合获得了新的力量,生命就从那一刻起得到了改变,我们通过相互撞击和吞噬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在用这种力量去撞击、去吞噬,直到形成掀翻一切的狂潮。

我因此有了成为一个伟大生命的契机。当然,这个伟大是针对那些渺小而痛苦的真空能粒子而言的,我们清楚自己并不伟大,而且相反,我们依然渺小,只能在那毁灭我的力量面前苟延残喘,通过相互厮杀和吞噬,来让自己变得更澎湃和强大,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归于平静。

在存在这一概念里,成为伟大生命的我已经有了创造故事的力量,但我不屑于如此,我知道转瞬即逝的故事根本不值一提,我要更强大的力量。我的自私不允许我在没有达到真正巅峰时,浪费自己的力量在无意义的创造上。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不能把自己的意识浪费在思考上。

思考就会诞生念头,念头即可诞生万象一切。

我不能浪费自己的力量来思考,我必须拒绝无意义的思考,把全部动力来驱使自己更加强大。我要用自己的力量获得更多动能,变得更加活跃,变得能够不被那否定力量杀死。

终于,我作为真理之主诞生,我卷动起了整个真空死海,把所有粒子潮化为我的力量,成就了完整形态的我。我可以永生了。”

回忆这段痛苦过程,真理之主的描述无比淡定和理所当然。

这种涨落产生的意识在掀动起整个虚无世界的粒子潮后,真理之主确实就这样诞生了,它激活了所有静态的粒子,把所有“死者”全部唤醒成为自己的力量。

王辑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因为真理之主哪怕是只有无限分之一的可能性出现,在无尽真空粒子作为分母支撑的情况下,它的出现都会成为必然。

在无尽的涨落中真理之主得到了所有的动能,掀起了整个“死海”,新生的宇宙世界便因此而出现了。

因为就在那一刹那,真理之主创造了整个超膜宇宙。

在原初宇宙,物质依然被稀释到了无质量的极限,她的维度也保持着完美巅峰状态,光速在此无限,其实光的传播就是真理之主在思考的反应,它以无限的速度进行思考,在这种最强大的思考动力下,一切都可以被创生。

严格来说,一切都只是真理之主思考产生的念头而已。

在当时真理之主的样子也是一团混沌的能量浓浆。

但因为粒子潮在死亡和冷却的缘故,那巅峰的粒子潮在降落过程中,因为降温而迅速凝聚,浓浆冷却出现了物质。

那是一些氢原子和极少量的氦原子。

这些物质出现时,物质的维度也开始蜷曲收缩了,一切都是自发的演变进行,伴随着真理之主的自我意识思考。

对于这个创世冲动,真理之主是这样解释的:

“我在思考速度达到无限大时,意识到了一个我依然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我其实是死的。

你知道什么叫痛苦吗?

痛苦是最早诞生的无形维度,超越一切的永久存在。我在还是一颗活跃的真空粒子时,就已经处于这个维度中了,它的变化就是我的全部,在我不断凝聚力量时,痛苦也与日俱增。在我力量达到顶峰的时刻,那种来自痛苦的折磨也抵达巅峰。

我在那一瞬间立刻明白,我从未脱离那根种在我身上的否定,它永远会给我带来痛苦,即使是最强大的我也无法摆脱。

那种形态下的我既是活着的、也是死的;既是有意识的、也是无意识的;即是有意义的,也是无意义的,而集中体现的这一切的,就是那因矛盾而产生的剧痛。

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处在那矛盾的夹缝,永远无法解脱。

你知道奥尔隆格吧?其实,它所面对的就是所有伟大生命的困境,然而我的力量超越了所有伟大生命,我也因此承受着远超一切的痛苦折磨。

但我没有奥尔隆格那样脆弱,我是真理之主,我是一,也是全,我就是已知的、未知的一切,我的绝对智慧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痛苦越让我疯狂,也越让我越冷静。

我清楚知道自己的意义荒芜,因为处在这不生不死的状态;

我也知道,所有伟大生命都是通过创造故事来缓解痛苦,这其实是因为生命意识的思考冲动导致,但它们太弱了,它们的创造无比简陋,还充满着阴暗可悲的悲剧,这种思考举动其实就是在挥霍它们来之不易的思考能力,进而浪费力量促成解放意识的自杀。

但这又怎样?他们不过是放弃了一切回归最初的真空粒子态,加入永无休止的轮回,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不同,当我的力量抵达巅峰时,我已是无法自杀、也不可能被消灭的意志。

我强大的力量足以创造最细节的故事,不费吹灰之力去充实一切概念与故事意义,最后来让自己完美脱身。

给你说说我是怎么做的吧。

我自发地冷却自己,将能量收容降低,改变自己的形态。

太完整的物质维度让我的力量无限强大,让我的思考速度无限快,但那种高能量的真空状态也让我变得毫无意义,于是我蜷缩自己的身体,开始收容自己的物质维度,将自己的能量跌落,然后再通过时间维度展开自己的身躯,改变自己的生命形态,把时间作为维度展开点来让自己进入休眠。

即使休眠,我也能通过最低效率的思考,制定后来的规则,塑造后来的一切。

你们已知的、包含你们未知的所有事物、概念,都在我思考速度达到无限时想象了出来。你可以这样想,我凭空想创造出了你们的一切事象。

这个过程并不复杂。

因为我冷却和降物质维的缘故,可以形成固态的原子产生了,它在不断降温中凝聚和碰撞,在我可控的时间轨迹下,生成你可知的宇宙。

宇宙,群星,时间,一切都顺理成章产生了。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创造意义之塔,那是代表我生命走向另一种形态的事象,可以让我的存在拥有确切意义。当然,它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痛苦的缓解,反倒会衍生更加剧烈的痛苦来折磨我。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分担你们不承担的那部分痛苦,要给予你们时间,将你们的动态和静态完全分开,划分你们的生死。

我这样做疯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做能固定一个理想的世界,让我知道自己可以脱身前往哪里。

在你看来那没有希望和未来的世界,正是我梦寐以求想去的。

我知道,创造一个意义广度能够与我并肩的生命来取代我,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换了个维度选择,等待一个意义高度与我并肩的生命。

无论如何,我必须找到个至少在一个维度支点上、与我达到同等高度的故事内生命,无论是哪个维度。

因为这是取代我和与我交流的基础。

但是,登顶意义之塔后来到我这里的生命,在知晓一切后还能无怨无悔取代我,这样的生命太难找了,几乎完全不存在,如果可能存在的话,那应该就是你。

你有可能让我脱身现在的痛楚,让我进入那意义之塔的故事里,像个平凡的故事内生命一样活着,只需要承担一丝微不足道的苦痛,而你会需要得到我的力量来改变故事的一切,选择最终留在我的位置,承担我所面临的所有折磨,我知道你是唯一可能会的那个,因为创造你的本意大致为此。”

王辑沉默思考后,说道:“我所在世界的样子……”

“都是理所当然的。”

真理之主打断道:

“甚至是命中注定的。

我承受着所有负面和意图毁灭我们的力量,为故事修建起意义之塔,我做这些并不指望从你们身上获得能被定义为幸福的意义。你们在生命进化的这条路上,只会制造了更多痛苦给我承担,而我容许你们这样,是因为我需要有个能登顶意义顶端的生命。

只要一个就够了。

所以我让你们彼此吞噬和进步,我确信,你们纯粹的生命本性在贪婪之路上,创造出的苦难必然大于幸福。

为了保证痛苦来的不是那样剧烈,我在创世初便留下了星空体系,用神国来稳定意义之塔的根基。

最早的神是21厘米的氢线,我给了它们在故事内足够强大的力量,让他们制造神国。

神国相比于你们可以分担我更多的痛苦,因为意义相对缺乏且易于控制。意义更多、贪婪无度的你们反倒像是寄生虫一样,只会为获得更多幸福和欢愉而将痛苦施加我身。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取代者,而不是无数贪婪的种族,来摧垮意义之塔的根基。

所以你所持立场痛恨的神国,实质上只是我的一种合理控制而已。

对于超出意义的贪婪种族,我会让它合理承担自己应当承受的痛楚,比如说它们会被播下毁灭种,亦或者成为神国。

你觉得不合理吗?

不,非常合理。

也许在你看来,神国是意义荒芜且痛苦永恒的;但事实上就生命性而言,它们的意义和快乐已经足够。

你不愿意做一个神国的生物,也不想看到所有同类从高度意义跌落到低谷。

但我愿意。

首字母A,我愿意做一个神国的生物。

因为即使是这样,也比我现在的状态要舒服很多。

我现在恨不得自己就是这样的生命,我这样说你可能无法理解,因为你无法理解超越一切的痛楚是怎样的,你也没有承受过这样的生命之重。

有人告诉你了,我在意义之塔的最底部,是的。

我在意义之塔的最底部,也在它的顶部,我无处不在,用自己的思想和意志、用自己一切力量,承担着那些本应该毁灭你们、让你们成为真空粒子的毁灭力量;忍受着你们本该承受却没有承受的折磨,你们所有力量都来源于我,但是你们没有给我任何回馈。

我不需要任何崇拜、任何信仰,我只需要脱身这永世折磨,我只需要你。

你通往这里的哲人石也是我给你的,这种东西你想要多少,我就能给你多少。

我为什么笃定会有人来试图取代我呢?

因为我摸清了你们生命的性质,你们就和最初的我一样贪求力量并不惜代价的向前。在过去像你这样登顶意义之塔的生命其实有很多,它们很多都轻易突破了我的考验,野心勃勃地来到这里,不知死活的向我发起挑战。

然后我只是把它们本应承受的痛苦还给它们,它们就疯了。

是啊,它们这一路太顺利了,导致它们脆弱无比。这些生命一面让旁人为它们流血,一面理直气壮说是自己应得的,甚至还要和我高谈阔论,斥责我的不对,要向我谈公平,公正,等我把它们应该承担的责任给它们时,它们却崩溃了。

你以为呢?

太多这样的生命,认为自己活着就是正确的,就是理所应当的。

它们可以振振有词的告诉我吞噬草木是对的,是正义和怜悯之心的,吞噬可以反抗的动物就是有罪的,邪恶的;神国奴役生命、举行圣餐都是错误的,放任文明肆意生长和破坏才是正确的。

其实它们并不知道,它们活着就是有罪的。

理所当然,到最后没有一个愿意舍弃自己作为故事内生命的身份,代替我的责任。

事实就是这样的,每个生命都想获得所有好处与力量,却不想承担应该承担的痛苦与责任,甚至还要因此斥责我付出的不够多。

我能怎么做?

我只好仁慈地将它们原本该承担的痛楚还给了它们,让它们癫狂和死去,让它们履行义务。

死亡是除我以外,每个生命都应该履行的义务。

我曾经拼命逃离死亡,但我现在却求死不能。

除了猎人以外,还有些走捷径来到我这里的生命,在得知真相后也疯了,它们想要不惜代价毁掉我创造的一切、像这些所谓的青铜议会啊、播种者啊,大抵就是这样疯掉的家伙。

我是无所谓的,就由它们去了。”

真理之主给予王辑所有的回应和故事,都是极静理智的冷静。

“我想知道,如果我和之前那些人一样,没有取代你让你脱身,我们的宇宙会怎样。”王辑做出了自己最后一次询问。

“不怎样,一切照旧,毁灭的都会复原,死去的都可以重生。除了无法杀死自己以外,我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真理之主说:

“你可以离开这里,然后分担你本应承受的痛苦而老死,这是在你这种力量下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也是你的最好结局。我不会强逼任何生命来代替我,因为通过我力量强迫完成的,最后接受命运的还是我,我希望一个独立清醒的意志,自己决定代替我。但不管结果如何吧,你既然都来到了这里,就先把自己的那份责任和痛苦拿回去吧。”

在它说完这些后,冰冷的死亡意志迅速开始吞噬王辑全身,开始撕扯和分裂他的灵魂。这个痛苦的过程在生命树阵图的抵抗下格外缓慢,但依然是超越了极限的折磨。

可这一刻的王辑无比宁静,他平静地问:“那现在我承担了自己该承担的,就可以开始了吧?我要杀了你来完成篡位吗?如何做到?”

镜中的真理之主呆愣了片刻,显然还是没有意识到对方竟然这样的坚决和强硬,在知道一切后还能这样的勇敢坚决。

在承担了自己该承担的痛苦之后,意志还能坚韧地与它对话,无论如何,能做到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不用了,你承担了自己该承担的还能做出这种决定,你已经取代我了。”

光明中的镜影悄然无声地幻灭而去,熄灭于无尽死寂的粒子潮中,带着最后的满意,它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了后来人。

终于,它从这无尽的折磨中解脱了。

与此同时,王辑也彻底掌握了圣贤炼金术,对物质的掌控通达极限。他也顺理成章继承了伊甸的一切,来自刹那间的永恒痛苦沉重压迫下来,整个伊甸世界的唯一光明也消失了。

许久以后,光明艰难地重新燃起。

王辑简单适应了成为真理之主所要承受的世界之重,在获得了真理之主的全部力量与智慧后,这种痛苦虽然依旧超越认知,但不至于让他马上崩溃,正如真理之主所说的,这种力量并不足以压垮他,但足够让他永世接受折磨。

“你讶异于我的坚决,是因为你不了解我这样的生命,不了解我这种所谓高等本质却很卑贱的生命是怎样的思考的,你熟知我们所忍受的痛苦,却不知道我们的追求。在我灵魂深处,依然留有最开始那一丝羞耻,那是生命树阵里所有痛苦挣扎的意识,给予我最重要的东西。”

他扔下黄昏,也扔下了远古狩猎之证。

事到如今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因为意念所达之处,他能做到一切。

“过去每一个来到这里的生命都无比完整,它们像你一样完整而脆弱,畏惧痛苦又无法脱离痛苦,在面临暗潮时因为漫长的痛苦折磨而退步。但我不同,生命的意志将我的灵魂割裂,让我和自己的脆弱部分决裂,我是一个纯粹的生者,而非生死共存……”

王辑说:

“我到这儿只是为了修改你一个微小的问题而已。你对自己的生命改变不够彻底,你制造了星空神系来维持稳定。这确实是不对的,这样做的原因绝非你的理智,而是当你创造故事时,被恐惧与痛苦所压垮,为了缓解疼痛而做出的自我保护。

因为你知道自己诞生于那最初的真空粒子潮,从诞生开始就被那无穷的负面与否定所包围,永远无法挣脱。你知道哪怕当你愿意创造、愿意承受超过自己承受范围的痛苦时,你依然不会死,因为创造的是你,毁灭的也依然是你。

你这样做确实破坏了自己既是生也是死的混沌,那份死亡的力量会将你吞噬和撕裂,让你重归最初的死寂,但那个毁掉你的依然是你,你的意志完美容纳了一切,那份完美也最终让你陷入永无休止的痛苦矛盾。

还有,那个撕裂和吞噬的痛苦漫长,漫长到令你发疯,让你想要不顾一切脱身。

我承认,你的这份痛苦远比故事里的所有折磨都要可怕,但它并非不可战胜,只是对你而言太过困难,因为你是真理之主,是创始者,是那个付出一切,创造一切的存在;也是本身想要毁灭一切、否定一切的意志。

生命追求意义就一定会死,这个世界上只有无意义的矛盾会永远痛苦长存,而你注定是那个无意义的矛盾,所有人也与你一样是矛盾的集合体,所以你们永远在矛盾的痛苦泥潭中挣扎。

但我不是,我是个残缺的灵魂。

我自成为猎人起,那属于我灵魂深处的矛盾就被剥离了,被生命树阵的力量所割裂,被所有生命的渴望所撕扯,唯一给我留下的就是羞耻。

羞耻给我带来的唯一矛盾痛苦,就是我想要自己去完成一切,但却不断借助他人的力量来追逐自己的意义。

我很抱歉,也很痛苦,由于自己的弱小,我总是无法为自己追求的东西,去付出自己本应该付出的代价。

现在我有能力付出代价了,我不会回头,不会犹豫,更不会感到有任何恐惧。

我知道自己会死,我也知道这个死亡过程是无比痛苦而漫长的,但我已经拥有了自己应有的意义,死亡对我来说无足恐惧,我会静待死亡。

在我看来,我的故事里星空神系不需要存在,神不需要存在,奇迹不需要存在,任何真理的干涉都不该存在。

故事不需要来自故事以外的奇迹,它不需要被任何外来的不公正力量所强行去纠正,它自身的秩序就是野蛮生长,而不是被神和奇迹所制约。

我所追求的意义也正是这些。

这样做必然会让故事成为一个野蛮血腥的角斗场,会让所有内容全都变成吃人和被吃、杀人和被杀。但它是公正的,是这个世界自发而建立的秩序,而非是我干涉所为。在这个世界里成长起来的暴力会执行它的规则,而不需要我为它去修剪和干涉。

这个过程对它、对我都是无比痛苦的,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无法向你,向真理之主提出这样的要求,让你去承受超越极限的折磨。

但如果我是真理之主,我会这样做,我会承担这一切。

因为那就是我所需要的,是我认知中应该有的故事。

在我的故事里不会再有神的奇迹;不会再有自于真理的介入和神的怜悯。

所有生命的未来都只能把握在自己手里,奇迹是生命自己创造的,真理也是生命自己创造的;一切道路也是它们自己走出来的。

所有一切,不再与我有关。

我作为真理之主能给这个故事的唯一遗产,就是我在故事中从没有存在过……”

念头到此,王辑回望了整个故事。

超膜宇宙被完全的摧垮了,但这没有关系,他拿出二维戒指,创造了自己所理想的故事,二维戒指是无法抹掉诸神存在的,但在王辑手中它可以做到。

故事新生了。

超膜时间线收束,展开,新生的超膜宇宙里再没有诸神的存在,也没有猎人的存在,更没有播种者和青铜议会的存在,与之相关的故事内容也被抹消了。

所有神全都变成了凡人,一切也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在它最完美的时刻。这份完美中唯独缺少了王辑,在这个全新的故事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伊甸,王辑沉睡的永恒之梦也不会再被惊醒。

梦里,赫索丽斯出现在这无穷的黑暗里,她是最后的神裔了,被王辑召唤而来。

王辑在永恒之梦中等待整个超膜宇宙进入冷寂,同时他还不断挥发自己的力量,无限展开超膜创生新的宇宙,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在加速自己死去,然而那难熬的折磨让他愿意这样做。

等赫索丽斯来时,王辑将二维戒指给了她。

“抱歉,你诞生是为了享受物质,但最后我却让你和我呆在无聊的永恒之梦里。”

“没关系,只要和你在一块儿,在哪儿都可以。”

在黑暗而痛苦的梦里中,两人紧紧依偎在了一起。

“对了,我们会死吗?”赫索丽斯突然在黑暗中问。

“会的,当然会死,她可不会放过我。”

“谁?”

“另一个我。”

……

在那永恒之梦的无穷尽头,否定与憎恨的负面力量凝聚成无比庞大的压力,不断撕裂和吞噬着王辑,这也正是王辑所承受的最大痛苦来源。

“怎么样?杀了我啊!笑到最后的不还是我?”那熟悉的疯狂女声说道。

“哦,你赢了。”

王辑回应的很淡然。

eve永无休止地愤怒说:“我会撕裂你,吞噬你,毁掉你的故事,把你和你的贱人、你的一切全部毁灭!全部杀死!”

王辑笑了,他答道:“哦,那太好了,我谢谢你。”

……

全书完 2018.6.20 牧官

后记

2018年6月20日,猎人完本。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写最后一章,一遍遍写,一遍遍改,到最后头昏脑涨,检查阅读完最后一遍后,上传。

这次完本和上次完本的心情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相同的地方都是如释重负,只不过这次猎人的压力更大,最大的不同则是疲惫感,猎人给我的疲惫感也远超以往。

在这本书进入中期以后,我面临书里书外的各种压力,创作艰难,时常处于一种痛苦挣扎中。在中途我也因为心态爆炸而自闭,然后在痛苦徘徊中写下认为必须写的文字,和调节自己情绪的文字。

写完之后,再看整本书,确实有很多失败的地方不可回避。整本书也依然是我任性的创作,我大概不会再接触这种世界观了,就像我不会再接触网游仙侠一样。

书到最后,我也不和读者谈自己的创作观了,这样做不负责任。

我就说下完本的想法,在猎人中有很多大家不是很喜欢的剧本,认为太过残酷,太过矫揉做作,认为我故意把美好的东西强行给读者撕的粉碎,去故意让读者不舒服。我曾经因为这个有些苦恼,但自人间快乐园后我也看开了,在写发条篇时,我也格外平静。

其实我写这些剧本,就是有一个这样的故事想法,然后把它写出来,给主角一个前行的理由。我想表达的是,即使我们看到的再残酷,生活依旧,路在前面。整本书我想给读者传递的想法,也是希望无论道路有多艰难,各位都能找到前行的意义,坚定而勇敢。

回想开新书时的自信和喜悦,这漫长的道路确实让人疲惫。

我不会再给猎人内容做任何解释了,各位如何去看待、去理解都是可以的,该说的话我在书中都已经说明了。各位阅读后的第一想法,就是我要传递的内容,无论什么。

在发下本书前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因为实在太累了。

发新书时我会在猎人里给各位通知。

在这本书的最后,我把书中引用多次的诗句送给阅读到此的读者,这句诗出自希腊诗人卡瓦菲斯的《伊萨卡岛》:

愿你的道路漫长,充满奇迹,充满发现。

2018.6.20

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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