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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江陵秦楼

我好像不是世外高人 Peking 2653 2024-04-30 11:18:17

江陵繁华, 秦楼楚馆名声尤甚。

今夜是秦楼新花魁“得名”之日,淮水之畔张灯结彩,热闹将昏暗的暮色尽数驱赶, 一楼挤满了人,喧嚣不绝,二楼的栏杆旁也立着不少护卫。

“才十五呢!”

“这老鸨吹得很,最好是配得上爷的进场钱!”

“二楼坐了哪些老爷?”

“呶,那边是李家的公子,栏杆旁那个...嘶, 好像是丝绸杜家?那两位公子倒是眼生的很,不过这穿着气质也是不凡...欸,周家二爷咋来了!”

“周家二爷?”

又有几人循声看去, 果然看到了一个刚刚撤回去的身影, 一时间都没忍住惊讶之情。旁边有客人不解,“周二爷怎么了?江陵不就是他们周家的地盘吗?”

一锦袍男人摇头,压低声音:“江陵是周家的没错。可这周二爷早些年被他兄长拘了起来, 不许他来这烟花地, 后面更是去了京城。不知道现下是为何,竟回来了,还过来此处。”

“这......”发问的人忙拱手,“兄台是江陵人?”

“是也。”锦袍男人点头,“不才祖祖辈辈居于此, 早些年便也听说了一些事。”

他声音压得更低:“这周二爷十年前也是个会玩的主儿, 他当年给个花魁取了名儿, 结果那花魁有造化, 得了仙师赏眼......”

......二楼,沈缜的目光划过看台下脑袋凑在一起低语的男人, 眉心微蹙。

她掩去眼中厌烦,不着痕迹地瞥向对面人——

丛绻神色平静无波,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

心下起伏的情绪稍定,沈缜的视线也就直白起来,但触到女人面容,认真看着,她不免怔愣——

两人今日为了不引人注目,由鸦雀里的人上手,皆易了容又换了男子服饰。易容之术,越要自然当然是越贴着本身的五官改变,丛绻的相貌惊艳,气质更是出众,她虽未刻意要求,但易容后的面貌还是颇为俊逸,合上周身气质,处众人中,仍似珠玉在瓦石间。

先前未在江陵出现过的贵公子,在此等巨富权贵云集的场合,怎会不吸引人视线?尚值得庆幸的是,在场虽不乏江湖人,但她们于二楼单独的包厢无人能够近身,被发觉不对的概率还是小了很多。

勉勉强强也算遮掩成功。

兀自在感叹中的沈缜,视线灼热,极彰显她的存在。被注视的丛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眸看过去,眼中疑惑的意味很明显。

被抓包得坦坦荡荡。

沈缜目光不躲不避,眸底盈上浅浅的笑,她支着下巴,凑近一点:“只是觉得绻绻你,濯濯如春月柳,朗朗...如日月入怀。”

丛绻极快地眨了下眼。

沈缜弯眸:“我心甚悦之。”

亲眼目睹女人耳根逐渐泛红,沈缜好心情地移开视线,举杯抿了口茶,正想看看秦楼中人准备得如何了,却听得对面出声:“你欢喜男子皮囊?”

沈缜手上动作一顿。

她回转目光,眉梢微挑,“从来不。”

耳边滋滋一声,电子音跳出来:“宿主,初见之时你号称自己是直女。”

“......”沈缜真的很想把这恢复精力的系统圆润的踢出去。

她没有理会电子音,只看着对面的女人问:“绻绻如此觉得?因我方才的感叹?”

丛绻默,认下了这个说法。

沈缜定定瞧着女人,忽笑一声:“你不这样觉得。”

迎着丛绻幽深的目光,她补充:“我欢喜的皮囊是女是男,绻绻,你分明最清楚。”

“春月柳,朗朗日光,是心性所生的仪态气质,而非一具皮囊。”

沈缜语气软了两分,话骤然一转:“说好的妻子呢?绻绻,你就这般质疑我?”

“......”丛绻无言,垂眸偏头。

她今日发丝尽皆被玉冠束起,以至于绯红的耳垂没有丝毫遮挡地落在了对面人眼中,沈缜眼底笑意愈浓,秉着见好就收的道理,没再打趣这脸皮薄的人。

刚巧,铜锣“咚”一声被敲响,今夜的声色犬马正式拉开序幕。

进场之时,秦楼已安排了小厮给客人讲解今晚的规则——

二十“妙龄少女”会依次上台表演一段,看客投金,得金最多者为花魁。而花魁再投金,出金最多者得到给花魁取名的权力。

看台上大腹便便的秦楼老板重复着规则,又推销了一轮楼中年龄稍大些的女子,娇媚的、清冷的、惹人怜惜的、小家碧玉的......各式女子出来,然后被点进各个包厢。

最后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出来时,秦楼老板得意介绍:“弄香可是我们楼里的头牌,那身段那软腰......”

沈缜目光落到女子脸上。

秦楼老板还在说:“弄香这名字啊......”

沈缜收回了视线。

新的头牌将在今夜被选出,“年岁大了”的旧人便会逐日被遗忘。

先前的姑娘们价格还好,到了弄香这里,或许是她“上一任头牌”的名声,价钱炒了起来,隔了一长段距离的包厢突兀有人喊:“五十金!”

四下短暂一静。

好大的手笔!

众人咂舌。

负责计金的老鸨眼神极敏锐,看到是周家二爷出的钱也只顿了微瞬,脸上堆满了笑:“五十金一次,五十金二次,五十金——”

沈缜低唤:“玄微。”

立在栏杆旁的邵玄微点头,以内力出声:“一百金!”

这价格刚一出,满堂哗然,楼下的人纷纷向这里看过来,包括正被估价的弄香。女子藏在面纱后的神情怔了怔,悄悄偏眸往上,却只见到了两个公子的侧颜。

那边,周家二爷的包厢传来一阵响动,最后压着老鸨落下声前喊:“一百一十金!”

沈缜神色不变。

邵玄微瞟了眼主人,扬声:“一百五十金!”

“一百六十!”

“两百!”

“两百一十!”

“两百五十!”

“...三百!”

“三百五十!”

“......”

楼下火热的气氛僵住,秦楼老板连连擦汗,老鸨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半晌过后,邵玄微凭栏轻笑:“算着时间,这位姑娘应该归我家公子了吧?”

远远的,周家包厢里传来一声巨响,随即躁动声起,然后慢慢平息。

底下,秦楼老板小心翼翼瞥了眼周家的方向,回头冲老鸨示意,后者扯了扯嘴角,马上笑起来:“好好好,弄香呀,这边去~”

楼上,沈缜敛去眼底的讽意,悠悠端茶抵唇。

作为神州最有名的秦楼,这里巨富权贵往来甚多,这般争抢一人之事自会常见。每一个入了二楼包厢的“贵客”,要么明面上的身份足够响亮,要么付得起巨额的入场费,秦楼自会根据这些身份费用评估客人,好在争抢中心下有数,以免得罪人。

当然,还有更深一层的保险——

这般“厉害”的场所,背后必定有势力撑腰。十年前是傅瑾瑜,现在呢?

目光偏过,看向斜对面的包厢,沈缜唇边慢慢勾出抹笑,冲那模样纨绔非常的小郎君举了举杯。

不是江陵土皇帝周家,而是以丝绸出名的淮郡杜氏。

那杜氏小郎君见得沈缜动作先愣了愣,但也没露出多余神情,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靠在美人怀里,也遥遥举了举杯。

她们动作往来之间,尽皆落进丛绻眼里。女人没有说什么,只指尖扣着茶杯,尔后偏头,看向被老鸨引进来的弄香。

老鸨笑眯眯:“两位公子你们看——”

沈缜回首看她。

对上那双沉静的眼,老鸨没说完的话霎时卡进了嗓子里,但她在这儿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也就笑:“老奴就不说啦,怕扫了公子们的兴致。弄香,你可要好好服侍!”

她顿了顿,又试探道:“楼里还有其她姑娘,要不再给您二位...?”

沈缜看向丛绻,然后者视线落在弄香身上,并未回头。

没有得到答案,沈缜沉吟微瞬,想说不用,但最终还是道:“弄香姑娘。”

包厢内其余三人都看过来。

沈缜瞧着那张轻飘飘的面纱,目光往上,看进女子眼睛,“你去再挑些人,不要太多。”

弄香再次怔愣,但她来不及多想,先下意识回了话:“是。”

沈缜别开视线,拿过丛绻面前空空的杯子,给她添满。

老鸨很有眼力见地带走了弄香。

楼下的气氛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再度被炒热,看台布置得更好,第一位“花魁备选者”马上就要登台,四面欢笑与烛光灯影里,沈缜抬眸,隔着满堂红色,瞧向眼前人。

丛绻清清冷冷,低垂美目,平静地看着别人的故事。

如果她眼底神色掩饰得再好一点的话。

沈缜循着她的目光看向楼下。

第一位姑娘演奏的是琵琶。

她的容色很漂亮,有初长开的媚,更多的是未成熟的青翠,相反的气质糅合在她身上,随着藕臂素手拨动琴弦,齐齐打向看客们。

可来这里的看客,并非知音,他们不会真正静下心欣赏琵琶,只会用露骨、垂涎、估价但又嫌弃、不屑的眼神,包围住台上人。

沈缜心绪涌动。

她睫毛微颤,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

曾经,丛绻也就处于这样的境地。

无人可依,无力自保,被当作一件漂亮的商品,接受着这些“贵客”各种肮脏的打量。

那些年月里,自尊如她,是如何熬了过来,又如何说服自己含笑面对?

沈缜额头青筋跳动,暗自压下胸膛里蠢蠢欲动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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