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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口忘崽牛奶 杳杳一言 3714 2023-12-20 10:16:32

钟息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腕。

他的手被霍司承握着。

霍司承的手掌依旧宽大温暖干燥,因为长时间持枪,他的手上有一块薄薄的茧,钟息始终记得那块茧长在他食指第一指节的指腹。

读军校时,霍司承手指上的茧还没这么严重,是后来在海军突击队里磨出来的,狙击手在等待战机时通常都会将食指用力地摁在扳机护圈上,长此以往,就有了一块硬茧。

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钟息窝在霍司承怀里,和他十指相扣,摸到这块茧,忍不住好奇地问:“等待战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那时霍司承细细密密地亲着钟息的脸,闻言吊儿郎当地回答:“想息息,想着打完这一仗就回来娶息息。”

钟息羞恼地咬了他一口。

后来什么都有了,结了婚,有了宝宝,霍司承手指上的硬茧也一点一点变薄。

最后竟然还是走散了。

再一次感受到霍司承掌心的温度,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伴随着晃动的船体,猝不及防钻进钟息的心脏。

霍司承总是挡在他前面。

宽阔肩膀遮住了钟息的视线。

霍司承的身边总是有很多危险,但钟息心里清楚,如果真的有危险发生,霍司承会不顾一切冲到他面前,帮他挡下所有危险。

船体持续地震荡了几下,霍司承扶住钟息,将他拉到稳定的区域。

船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歉:“是、是发动机的老毛病了,每次启动都这样。”

东升岛的负责人脸色大窘,在霍司承面前简直无地自容,他让船长先退下,然后讪笑着对霍司承说:“总督,我今晚回去就让人把这艘船送进废弃物处理厂,坚决不让这种充满安全隐患的东西再出现在海面上了。”

船体渐渐稳定下来,也不再晃动。

钟息挣了挣,霍司承迟疑几秒还是松开。

钟息侧身经过霍司承时没有停留,也没有回答霍司承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竟然有些不太习惯霍司承这副模样,霍司承昂首时他觉得在一起太累,霍司承低头时他又觉得别扭,好像不忍心看到霍司承这样。

钟息不免叹气。

情深不寿,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乘客都已经登上了轮船,船上的工作人员正在核对信息。

文副官拿了一份价格表过来,看到钟息正要下船,他特意先把价格表拿给钟息看:“钟先生,您看看这个价格要不要改动?”

钟息却摆手:“让专业的人去定夺吧。”

文副官替霍司承着想,又主动说:“钟先生,总督他这几天总是睡不好,他很想念您和孩子——”

“文副官,我和他已经离婚了。”钟息打断文副官。

文副官语塞。

钟息说:“这几个月你辛苦了,年前可以申请一个长假好好休息。”

“多谢钟先生关心。”

钟息离开之后,霍司承让人汇报钟息今天上午的动向,下属把钟息今天去东升中学以及东升图书馆的事情如实道来。

回到家里,霍小饱正陪着钟毅德看电视,科教频道正在播放宇航员的训练过程,霍小饱坐在钟毅德的腿上,挥舞着小胳膊,结结巴巴地告诉钟毅德:“外公,小饱也可以转。”

电视里的宇航员正在进行加速度训练。

钟毅德笑着说:“小饱可以转几圈?”

霍小饱跳下来,摆出大象鼻子的姿势,低着头一转就是三圈,钟毅德连忙鼓掌:“诶哟好厉害,我们小饱太厉害了。”

钟息忍俊不禁。

霍小饱一转头就看到钟息,连忙扑了过去,一下子冲进钟息的怀里。

他突然在钟息的肩膀上闻了闻。

钟息想起来,他身上大概沾了点霍司承的味道,难怪霍小饱第一时间感觉出来。

钟息刚想说些什么,霍小饱就把脸贴在钟息的肩膀上,乖乖的,一动不动。

绑架案之后,霍小饱表现得愈发亲近钟息,反而对霍司承只字不提,不像之前那样总在睡觉前问钟息:爸爸呢?

其实钟息心里很清楚,霍小饱也想爸爸。

只是怕妈妈难过,所以不说。

钟息抱着他,再纷繁的心绪都被抚平。

第二天,钟息又去了一趟东升岛图书馆,那里依旧被商贩们霸占着。

他的书已经被送过来了,一共两百多本书,堆在图书馆门口,那些商贩们也不愿腾出位置,其中一个凶巴巴的老板还扬言:“你再搞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把里面的书架都砸了!”

钟息不愿起冲突,只得先退出来。

文化主管更是幸灾乐祸。

钟息憋了一肚子火,气鼓鼓地从图书馆里走出来,他突然有些难过。

难过于直面现实。

其实这些年他并没有什么长进,活在霍司承给他画的保护圈里,喜怒哀乐都仅限于身边那点事,面对文化主管说的赤裸裸的那句“东升岛上的人一辈子都只能留在东升岛”,他竟然没法反驳,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除了俞可钰的失踪、霍司承的阴险政敌,钟息还没直面过现实。

现实就是东升岛不需要图书馆。

这里多的是初中都念不完就去捕鱼的孩子。

与世隔绝的好处是保留最原始最简单的生活节奏,坏处是断绝了很多人的发展机会。

钟息的善意在商贩们的眼里只是一厢情愿。

真的只是一厢情愿吗?

真的不能容下一间图书馆,看不进一本书吗?没一个孩子愿意走出东升岛看一看吗?

看看赭石基地发达的商业,看看蓝岩基地恢宏如林的军工厂,真的没人愿意吗?

钟息在图书馆门口想了很久,最后做出决定:我再试一试。

他决定下午去找东升村的最高行政长官理论一番,回家的路上已经事先打好了腹稿,确保有理有据有节,结果下午路过图书馆时,他余光一瞥,整个人愣在原地。

图书馆已经焕然一新。

打牌的商贩们不见了,书架上的灰也一扫而空,除了书架还多了一排长条自习桌,柜台前有职员专门负责登记,一旁摆了普通饮水机和需付费的其他饮品,书店布置成了年轻孩子们最喜欢的风格,墙上贴了很多动漫海报。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安排的。

有两个工人正在更换图书馆的牌子,换成了全新的亮锃锃的不锈钢牌匾。

——东升图书馆。

钟息假装成普通的借书人,在柜台登记之后,进去挑了两本书。

一本叫《价值的序列》;

一本叫《如何经营爱情与婚姻》。

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你是这几年以来第一个来借书的人呢。”

钟息笑了笑,说:“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刚走出来就遇到前来视察的文副官。

文副官略显惊讶:“钟先生,您这么快就来了?这儿还没完全收拾好。”

虽然钟息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霍司承的小把戏,但这毕竟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钟息也只能笑着说:“收拾得特别好,你们费心了。”

“都是总督交代的,他说要让您生活的地方和蓝岩军区一样方便舒适。”

钟息扯了扯嘴角,正准备离开。

文副官忽然喊住他:“钟先生,那个……我知道我说这个有点僭越,但我实在心里着急,还是想告诉您。”

钟息感到疑惑:“怎么了?”

“总督他生病了。”

钟息心里一沉。

“其实从绑架案一直到现在,总督他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夜里总是惊醒。”

钟息心想:这不是和我一样吗?他去维边的时候,他去突击队的时候,他刚出事的时候,我也成夜成夜地睡不着。

他知道担忧成疾的滋味了吗?

“那你们照顾好他。”

钟息说完就要走,文副官又说:“您能去看看他吗?”

文副官的语气实在让钟息狠不下心拒绝。

文副官跟了霍司承很多年,他和钟息一样,都经历了霍司承从年轻气盛到日渐沉稳的转变过程。早些年霍司承在外交总部工作,因为思想比较超前,他常常在联盟大会上拍桌子,和保守派唇枪舌战,毫不留情。如果不是文副官在一旁按着他,以霍司承十级的信息素等级,一旦他真发火,对面那些垂垂老矣的保守派能被他的信息素活活震慑出脑溢血。

文副官这些年跟着霍司承,虽然一年一升迁,军衔越来越大,但钟息也看着他肉眼可见地衰老下去。

才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的细纹已经多到像个奔四的人。

没办法,钟息拒绝不了一脸诚恳的文副官,只能说:“行吧,我去一趟。”

霍司承住在离钟息家不远的地方。

也是一幢两层小楼。

虽说是两层小楼,但是连阳台玻璃都是新装上去的,外墙破破旧旧,里面的装修相比于理事长官邸更是天壤之别,钟息想:霍司承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破的房子吧。

他径直走进去。

文副官脚步轻快,走在钟息前面,引着钟息来到霍司承的房间。

钟息忽然意识到,他好像又上当了。

霍司承是一个在直升机事故里都能死里逃生的人,两个月摔两次还能行走自如,怎么会脆弱到失眠几天身体就吃不消了?

他明知是骗局,还是被骗到了。

钟息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他心里升出一阵烦躁,直接拧开把手走了进去。

结果正好撞见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霍司承。

他大概刚洗完澡,只下半身裹了一条白色浴巾,上半身寸缕未着。

房间里灯光昏暗,正好映衬出他肌肉的轮廓,微乱的黑发不断有水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沿着健硕的身躯缓缓落下,蜿蜒过线条分明的腹肌,最后消失在浴巾之中。

“……”

钟息眯起眼睛。

霍司承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知所措道:“息息,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钟息冷着眼打量他。

“我没生病,”霍司承往钟息的方向走了两步,湿漉漉的水汽扑面而来,他靠近钟息,轻声说:“我只是太想你和小饱了。”

钟息定住视线,喉咙忍不住滑动了一下。

其实霍司承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但这并不是他想办法把钟息骗过来再骚包地秀一身肌肉的理由。

以前这招对钟息还勉强有用。

他瞥了霍司承一眼,问:“所以呢?”

“没有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想你,息息。”

霍司承说出来的每一字都带着酸楚。

钟息的心脏不可自抑地痛了一下。

霍司承又说:“任职典礼在下个月二十号,我可能过几天要回去一趟,我不放心你们在这里,我想着我……我是不是要多留一些人守在院子附近,但我又怕影响了你的生活。”

他说得遮遮掩掩,其实意思明显。

钟息恼火道:“别装了,霍司承,说到底你还是想让我们跟你回去。”

霍司承理亏,没敢争辩。

“我不是在和你玩什么你追我逃的游戏,也不是和你赌气冷战,你回去当你的联盟总督,我也会有我的事业,这样不好吗?”

“那我们呢?”

钟息一时语塞。

“我们难道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你要回去参加你的任职典礼你就回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你的节奏走?我在这里有自己想做的事,我的每一天都很充实,你能不能让我先找回我自己?”

“可以,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霍司承再也无法控制,他突然把钟息抱进怀里,怕碰到钟息后背的伤,只能俯身搂住钟息的腰,他把脸埋在钟息的肩头,像以前那样一个劲地用脸颊蹭钟息的颈侧。

霍小饱也喜欢这样。

他们都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亲密。

“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承诺,老婆,不要放弃我,好不好?”霍司承的吻落在钟息的颈侧。

又热又潮。

钟息的心情也是如此。

霍司承的话在他耳边响起,让他的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可能他和霍司承在一起太久了,七年的婚姻,和完全标记没什么区别。

他的心情总是被霍司承牵动着。

霍司承见钟息愣怔住了,于是得寸进尺,握着钟息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他胸口湿漉漉的水汽全都沾到钟息的棉服上。

钟息皱起眉头。

“你是不是只会死缠烂打啊?这些破招数,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每次都这样勾引钟息。

把正事搞成玩笑,再大事化小。

钟息把霍司承推开,他气呼呼地说:“你想得美,我什么承诺都不会给你的。”

霍司承颓然受伤。

“老婆……”

钟息转身就走。

临走前他还回头看了眼霍司承,冷哼一声,说:“霍总督,你受伤之后,身材都没以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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