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转身, 细细打量着低着头的秦掌门。
秦掌门被他这般盯着,内心莫名生出一丝紧张感。
会弄错吗?
不,一定不会的!
“你知道我是谁?”
听到晏玄这般问, 秦掌门刚刚吊起的心, 顿时放了下来。他恭敬地答道:“您是祖师爷大弟子。”
晏玄闻言一笑, 动作随意地坐到了屋内的一只蒲团上。
秦掌门可不敢认为另一个蒲团是给他坐的。
这间悟道室千年来一直空着, 不是因为他简陋没人愿意来,而是因为,这是当年祖师爷大弟子晏玄的悟道室。
两只蒲团一只是晏玄的, 另一只则是为他讲经的青玉道人的。
晏玄坐下后, 双手抱诀,至于身前,闭目轻声道:“晏玄千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既没有用“羽化”,也没有用“仙逝”一词, 而是直白地用了“死”字。
“人死不能复生,你为什么觉得我就是他?”
秦掌门闻言躬身道:“太师祖, 您要不是本人, 又怎么会知道祖师大弟子的名讳?”
秦掌门反问后,又继续说道:“无极门中关于您的信息早已尽数销毁, 您的名讳只通过历代掌门口口相传。不说外人, 即使是无极门弟子, 也仅仅是知道当年祖师曾收过一名大弟子, 却并不知他姓甚名谁。”
晏玄:“……”
好吧,他倒是不知道还有这茬,难怪那些人即使听他说自己是无极门弟子, 也没跳出来质疑他在碰瓷千年前的人。
晏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现在确定是太师祖,秦掌门就必须得将之前试探晏玄的事情说清楚。
“第一次听到您名字的时候, 我只是有点好奇,且听说您术法高深,所以才在特管处来请人去别墅庄园的时候,特地与他们一道,顺便见一见您。
只是当时我只能看出来您术法天赋极高,以及与无极门有一丝渊源。”
晏玄想起他跟秦掌门第一次见的时候,对方问他师承无极门何人,他回答的是青玉道人。
想必那时候,对方就已经在怀疑他了吧。
“直至今日,众人在祖师殿内上香,我才确认您确实深受祖师喜爱,不是我们这些弟子可以比拟的。
所以我偷偷对您用了功德镜,还请太师祖勿怪。”
晏玄默然,原来是被老头子喜欢,露了马脚。
由此看来,老头子对他后世的这些徒弟徒孙并不上心,不然怎么他上柱香,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秦掌门继续说道:“即使是在醮坛上,我也只是怀疑您是晏太师祖的转世,但当斋醮结束,我去给祖师爷上香回禀的时候,却发现祖师爷塑像前的一盏长明灯,亮了。”
祖师像前只有一盏长明灯,还是一盏常年熄灭的长明灯。
曾经有不少信众问观内师父,既然祖师像前可以点长明灯,那能不能将他们的长明灯,也置于祖师像前。
然而无极门给出的规矩却是,祖师像前只能有一盏长明灯。
见不能多增,就有人出高价,想用自己的长明灯,替换那盏早已熄灭的灯。
这个价格,甚至一度涨到了千万。
然而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全都被无极门给拒绝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秦掌门很清楚,这盏熄灭的长命灯,是属于千年前,晏太师叔祖的。
也是祖师羽化之时,交代门人必须将这盏熄灭的灯,置于他的牌位旁。
直到后人给祖师塑像,这盏灯才被移到了祖师塑像前。
秦掌门颔首低眉,“那盏属于太师祖您的灯,它,自行点亮了。”
那盏长明灯,可不是普通的长明灯,而是属于晏太师祖的命灯。
人死灯灭,但现在这盏熄灭千年的命灯不点自燃,是不是说明祈福斋醮祷告天地后,晏太师祖现在的身份得到了天地认可?
秦掌门不清楚这里面的缘由因果,他自觉也没必要搞懂。
他只用知道太师祖回来了即可。
所以,他才敢将晏玄带到了这里。
晏玄到这时才知道,老头当年不情不愿给他点的那盏长明灯,居然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就像当年那副画技拙劣的画像一般,即使当初被人百般嫌弃,即使它们的主人已经死了千年,但隔了千年却仍被很好地留存着。
即使这世上仅有一人,知道千年前有一个叫晏玄的人,但是属于晏玄的痕迹,从未真正消失过。
晏玄一时间百感交集。
在晏玄闭目打坐的时候,秦掌门识趣地悄声退了出去。
一时间,整间悟道室里只有晏玄一人。
半晌后,他轻叹口气,随后轻笑一声,“老头总是这样口是心非。”
他说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隔了很久,他才再次出声,“夏曜,当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后来你来看过他吗?他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我牵连?”
夏曜冷哼一声,“没有。”
“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我来看他做什么。”
晏玄无奈,“严格说起来,他算是你师祖。”
夏曜闻言,不再冷哼,而是改成了冷笑。
“他是师祖,那谁是师父?你吗?我劝你不要太不要脸。”
晏玄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不敢再提当年,他怕再说下去,晏玄要忍不住跟他翻旧账,毕竟当初他确实不厚道。
跟夏曜斗了两句嘴,晏玄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他在悟道室已经呆了半个小时,况且天色已晚,是时候该回家了。
然而晏玄刚出了悟道室,就有一名无极门的弟子上来跟他说,秦掌门请他到祖师殿,众玄门的道长们都在。
晏玄纳闷,这些道长们怎么这么有精神,都累了一天了,还要去祖师殿上香?悟道?上晚课?
他刚踏入祖师殿,就听到秦掌门对着众人高声说道:
“在座众道友,都是现今玄门德高望重的道长,我有一件关乎无极门未来的大事要宣布,望诸位能帮我无极门做个见证。”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秦掌门有什么关乎无极门未来的事,需要他们来做个见证。
祖师殿内除了各门各派的道长外,还有无极门的长老们。
只见秦掌门看了一眼进来的晏玄,高声宣布:
“我打算替祖师,再收一名弟子。”
他这话说完,现场一片安静,众人甚至没有明白他这话中的含义。
还是李道长疑惑地问道:“要是我没听错,秦掌门你说的祖师,该不会指的是无极门祖师爷青玉道人吧?”
李道长还未说完,周围所有人都直呼“不可能”。
给祖师收徒,简直闻所未闻,秦掌门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在场只有晏玄知道,秦掌门这是铁了心,要把他再次拉进无极门。
而晏玄要进无极门,只能是祖师弟子这一个身份。试问整个无极门除了祖师,还有谁有资格收他为徒?
秦掌门自己不敢,也不敢让别人收晏玄为徒。
现场七嘴八舌,全都在说“不可能”。
但是要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其他什么意思呢?
秦掌门没让众人久等,在李道长提出疑问后,他直截了当承认。
“我无极门的祖师自然是青玉祖师爷。此次我就是打算帮祖师,再收一名弟子。”
此话一出,惊得众人再次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就是啊,给千年前的祖师收弟子。那这个辈分要怎么算呢?其他人不就算是他的徒子徒孙了吗?”
“是这个道理。”
“这就是乱了套了吗?”
“不知秦掌门属意的是谁?如果是已经身故之人,挂个名倒也不是不行。”这次还是李道长说了话。
当然他说的是“也不是不行”,还是留了点余地。
其他人听李道长这么说,略一琢磨,觉得要是执意如此,此法倒也可行。
死后挂名,其实也就是说起来好听点,影响倒也不是特别大。
当然了,这也得无极门其他人同意。
“此人大家也都认识,今日还一起主持祈福斋醮。”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皱了眉头,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不会是“那个人”吧?
秦掌门:“本次我打算替祖师收晏玄为徒。”
他这话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一道破音了的阻止声。
“我不同意!”
来人正是贾道长!
贾道长没有参加祈福斋醮,心里本就不爽,后来听到弟子来传信,说是掌门召集了众人到祖师殿集合。
他本来不打算参加,但又听说秦永贤好像有要事,因为其他各门派颇有声望的道长,均被请到了祖师殿里。
贾道长琢磨了一下,决定过去看看。
然而他刚进门,就听到了秦永贤要替祖师,收晏玄为徒的消息。
贾道长快走几步,直接站到秦永贤的面前,他这会儿也顾不得一旁的晏玄了。
比起晏玄,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秦永贤,让他打消这个要人命的想法。
“秦永贤,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无极门传承一千三百年,在你之前有三十二位掌门,没有一位掌门动过这样的心思。你凭什么替祖师收徒?”
贾道长冷哼一声,先发制人,不给秦掌门说话的机会。
“我现在怀疑这个晏玄,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白天你推他当高功,晚上还要推他当祖师的徒弟。莫非这人是你的私生子?”
“胡说八道!”秦掌门气得脸都红了。
贾道长同样出言嘲讽,“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心里有鬼?”
两人,一个是无极门掌门,一个是掌门师叔,当着众人面,直接吵了起来。
无极门其他人根本不敢劝阻,最后还是李道长出面调停。
“秦掌门,贾道长有一点说的是对的,替祖师收徒,确实是闻所未闻。
况且据我了解,无极门祖师爷青玉道人,当年只收了一名亲传弟子。
那位大师的名讳虽然没有记载,但此传闻应该是真的。
另有传闻,青玉道人羽化后,接任掌门之位的真人,并不是青玉道人的内门弟子,而只是外门记名弟子,不知是否是真的?”
这段传闻,其实算是无极门的秘闻了。
当初接任掌门之位的真人,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于是并没有隐瞒。只是时间久了,后人们觉得此事有损脸面,不宜外传,于是就不再提及。
但是有些传言,仍旧在玄门流传着。
这些传闻,在场的道长们,有些如李道长一般,确实有所耳闻,而有些道长,则是第一次听说。
这下议论声更大了。
“先不说这个辈分的问题。
单就是无极门自祖师之后,掌门之位一直在外门弟子中传承,那现在突然多出来一个祖师的弟子,这掌门之位,岂不是要换人?”
这个问题,也是贾道长极力反对的原因。
如果秦永贤自己收了晏玄为徒,那么自己的孙子贾元化作为掌门大弟子,仍然有继承掌门之位的优势。
即使晏玄天赋异禀,但是掌门之位,可不是光看天赋的,更主要是为人处事。贾元化在无极门十多年,且有自己这个祖父帮衬,根基深厚,不是一个半途冒出来的小子可以比的。
而且,他也没资格反对秦永贤收徒。
但是如果秦永贤非要把这人,拜在祖师门下,那么不光是贾元化了,即使是秦永贤自己,都不如这人名正言顺。
贾道长掀了掀耷拉的眼皮,冷冷地看着秦永贤。
“掌门师侄你非要让这人拜祖师为师,是打算将自己的掌门之位,拱手让人吗?”
他之前直呼秦掌门其名,这会儿又喊“掌门师侄”,不过是想要嘲讽秦掌门。
他才不信秦掌门会甘愿让出自己的掌门之位。
然而没想到秦掌门完全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如果晏道友拜祖师为师,自然就是我的太师祖,那我将掌门之位让出,又有何不可?”
贾道长被他的话一噎,没想到这人居然能毫无芥蒂地,称呼一个年轻人为“太师祖”。
贾道长忍不住腹诽,秦永贤莫不是被什么东西给挖了脑子,才干出这么不计后果的事?
于是他索性不再讲道理,而是直接说道:
“反正我不同意,而且你也没有资格替祖师收徒。”
没想到这次秦掌门没有再反驳,而是点头同意。
“确实,我没有资格决定祖师收不收徒,你也没资格反对。
那我们不如就问问祖师,想不想要这个徒弟。”
李道长出声询问:“不知秦掌门想要用什么方法?”
贾道长见他们一唱一和,心头一跳,直觉不太好。
只听到秦掌门说道:“就用祖师传下来的法器卜筶。”
由于双方互不相让,于是用祖师法器卜筶这一方法,暂时就成了唯一的解决办法。
所谓法器,是一小截一劈为二的桃木。两块桃木为一组,称之为筶。将筶合拢于掌心,平心静气、心中默念,后掷于身前,观其俯仰阴阳,以占吉凶。
两筶掷于地,一阴一阳是顺筶。掷筶三次,若三次均为顺筶,则代表大吉。以今日之事为例,若三次均为顺筶,则代表祖师同意收徒。
秦掌门取来桃木筶,脸上不见丝毫忐忑慌张,他这般镇定,倒是让贾道长更加不安,总觉得秦永贤有什么招数在里面。
他略一思忖,觉得掷出三次顺筶,虽然不易,但也不无可能,于是在秦掌门焚香之后,跪于祖师像前准备卜筶时,突然出声打断。
“等一下,我觉得卜筶一次不行,既然是问祖师意愿,就不能用平日里我们卜筶的方法。我觉得至少卜筶……”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事不关己模样的晏玄,咬咬牙,最终给了个,还不算太离谱的次数。
“至少卜筶三次。若三次均为大吉,就代表祖师同意收徒。”
众人点头,贾道长所言确实有理,祖师之师自然要谨慎对待,自然不能跟平常他们问的那些事一样。
一次卜筶掷三次,三次卜筶就是掷九次。需要九次均为一正一反的顺筶。
如果按照科学概率来算,每次掷出一正一反的概率为二分之一,九次全部都是一正一反的概率则为五百一十二分之一,也就是不到千分之二的可能。
贾道长觉得不管是祖师真的显灵拒绝,亦或是祖师没有显灵,晏玄纯靠运气,自己都赢定了。
秦掌门也点头同意,“就按照贾师叔说法的来。”
随着秦掌门双手合拢,开始默念,众人的心也跟着被吊了起来。
第一次,正反,顺筶。
第二次,正反,顺筶。
……
第八次,正反,仍旧是顺筶。
这会儿大家的眼睛都睁大了,连续八次顺筶,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不会真的要让祖师收那人为徒吧?
众人的目光不禁都移向了,倚着柱子神情一派轻松的晏玄。
贾道长更是急得额头出汗。
秦掌门的动作未停,随着一声清脆的“啪”,第九次的结果出来了。
正反,仍旧是顺筶。
秦掌门转头,一指地上一正一反的桃木,问贾道长:“师叔,请问你还有异议吗?”
贾道长鼻翼翕张,呼吸沉重,他不明白这样的概率,怎么可能就被碰到。
若说是祖师显灵,他是不信的。至少他从未见过祖师显过灵。
贾道长一把将秦掌门推开,自己捡起地上的桃木筶,跪在祖师像前。
“一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这次由我来问。”
将桃木筶合于掌心,贾道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其他人也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众人心中隐隐期待。
真的还会继续掷出顺筶吗?
秦掌门这次请他们来见证,难道真的要见证奇迹,不,见证历史的时刻吗?
贾道长默了一分钟,将手中的桃木筶抛出,众人齐齐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结果。
有人惊呼出声!
“顺筶,又是顺筶!”
贾道长第一次掷筶,虽然对于他来说顺筶的概率是二分之一,但这同时也是今日的第十次!
十次顺筶,那就不是千分之几的概率,而是万分之几。
贾道长额头的汗顺着额头滴下,他不信邪地将桃木筶捡起,再次掷于地。
每掷一次,贾道长的脸色就白一分。
一次,一次,又一次……
其他人已经从惊叹到麻木,这要是哪一次不是顺筶,可能才能让他们觉得诧异。
又是九次掷筶结束,贾道长的脸色已经可以用灰白来形容,他抖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事实再明显不过,祖师真的显灵了!
而且以绝对强势的态度,告诉所有人,这个徒弟他收定了!
贾道长脸上冷汗连连,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之前百般阻拦,是不是已经惹恼了祖师?
他慌忙起身去取香,手指颤抖着,差点将香掉在了地上。
他定了定神,将香点燃,口中念叨着“请祖师勿怪”,随后将香插入祖师像前的香炉中。
然而令众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
贾道长刚刚上的三炷香,像是被人拦腰齐整整切断了。
点燃的半截香落在地上,转瞬间就熄灭了。
祖师殿的香,可是经过多人检查的,断不是什么残次品,现在发生这样的情况,莫不是……
有人小声道:“祖师这是不收贾道长的香吗?”
贾道长闻言,脸色更加灰败。
“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情况可从未发生过。
有人出主意,“此事因晏道友拜师而起,我们不妨问问晏道友有何办法?”
贾道长虽心有不甘,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绷着一张脸看向晏玄。
如果真的被祖师所厌弃,那他以后可如何在无极门立足。
晏玄见贾道长看向自己,也只是定定地看回去,并没有说话。
贾道长等了一会儿才明白,晏玄在等自己开口。他抖了好几下嘴唇,最后才说道:“不知晏道友,可有办法帮帮老道?”
秦掌门闻言摇了摇头,虽然还没正式拜师,但既然已经确定祖师要收徒,怎么还能如此称呼对方、称呼自己。
他悄悄看一眼晏玄,心道:不知道晏太师祖会不会记仇?
晏玄本来现在人群外,这会儿缓步走向祖师像,随后从香桶里,取出三支香,将香点燃,插入香炉中。
所有动作与贾道长一模一样,但结果却大相径庭。
晏玄的香,火光明亮,香烟垂直而上,与一旁段成两截的三支香,形成鲜明的对比。
说起来,他们师徒俩都算不上什么好脾气。
当年无极门刚立派不久,被人笑话是个只有两人的野鸡门派,老头气得到处与人斗法,将各大玄门得罪了个遍。
他得罪完人,自己往观内一躲,打发晏玄出去与人周旋。
晏玄也是那时候开始将脾气收了收。
贾道长等着晏玄取香、点香、上香,等得心焦,终于等到晏玄转身看过来。
只见晏玄勾唇一笑,吐出两个字,“没有。”
“老头生气了,你等他气消即可。至于他什么时候消气,我也不知道。”
晏玄说完,身后燃着的香,欢快地打了个烟圈,众人仿佛听到了一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