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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太子今天也在内卷 纷纷和光 3678 2024-04-22 10:5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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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繁近来恰好无事, 抱着狐狸在窗边一坐就是一天。

春寒料峭,他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貂皮的外衣,墨发闲适的垂落在身后, 神色略有些疲倦。

天冬看他睡着了, 并没有出声打扰, 只在壶里添了一勺逢春茶,加了一些密存的雪水放在火上慢煎。

茶水沸腾着顶起壶盖, 宁繁从睡梦中惊醒,往白玉盏中倒了一杯茶。

天冬赶紧上前道:“公子,镇南侯想要见您。”

宁繁道:“让他去见陛下,我没空见任何人。”

“他多次求见陛下,陛下都不肯见呢。”

宁繁从榻上站了起来:“就说我这些时日身体不舒服,在宫里养病, 不见任何人。”

天冬点点头:“他最近对人软磨硬泡的,确实让人讨厌, 我这就出去回他。”

“慢着。”宁繁想了一下, 对他招招手, “你过来。”

天冬出门,像往常一样要打发卢观离开。

卢观在短短数月内老了十多岁,鬓角都多了几缕白发。

看到天冬之后, 他浑浊的老眼陡然亮堂起来:“燕王得不得空闲?”

“燕王殿下最近身体不舒服。”天冬搪塞道,“您老请回吧。”

卢观握住天冬的手, 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玉佩:“烦请多通报几遍。”

这块玉佩通体无暇, 碧绿得就像森林里的一潭深泉, 入手凉而不冰, 天冬想都不想便推了回去:“奴才方才真通报了,并非有意阻挠侯爷。”

卢观没把这块玉佩收回, 强塞进了天冬的手中:“陛下和燕王对西南有什么看法?”

这回天冬没有再拒绝,摸了两下把玉佩收回:“奴才只在左右伺候,是听过两句话,不过听得不够真切。这些侯爷愿意相信就信,不信的话就当耳边风好了。”

卢观道:“请讲。”

天冬看看左右有没有其它人,看过之后才压低了嗓音:“能逃离京城,侯爷便逃走了。”

哪怕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听到天冬这句话时,卢观还是像被一记响雷劈了一般。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其实从卢帆被封世子那日,卢观就察觉到不妙了。

他当时想着让卢帆放弃世子之位,但颜氏又哭又闹,直说卢观瞧不起他们母子,他们母子不如死了算了。

卢观告诉卢帆,他哥哥卢焱和主母邬氏不是省油的灯,朝廷敢把卢焱的世子之位夺了,卢焱就敢在西南起兵造反。

卢帆比颜氏见的世面多,颜氏的脑子还没有核桃大,整个又蠢又蛮的小女子。卢帆这些年再怎么荒唐,也该晓事了。

卢观认真仔细的和卢帆分析了一下他们在京城的处境,直言不讳的告诉卢帆,倘若卢焱反了,同是卢家人,他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往常卢帆不是那么贪恋权位的人,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卢帆就认定了世子之位是他的,死活不肯让出来。

不仅如此,卢帆大放厥词,说什么他将来继承了侯府,一定要卢焱和邬氏吃不了兜着走。

卢观听到这些都快气晕了。

卢帆还信誓旦旦的道:“宁繁说我比我哥厉害,这个世子之位,我当然做得。”

卢观:“……你脑子真被驴踢了,宁繁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说你能当皇帝,难道你就去弑君?”

卢帆沉默了一阵:“他要是这样说,那我肯定做。”

卢观对这个被美色迷昏头脑的蠢儿子彻底失望。

他正想写信到益宁,好好安抚卢焱一番,承诺卢家的一切肯定是卢焱的。

信还在路上没送到,卢焱造反的消息就传来了。

这样的局面,卢观能够猜到。

倘若卢焱两年前造反,联络野心勃勃富可敌国的英王府和其它家族,趁着朝堂内外对太子的抵触,西南大军压境而来,所到之处肯定他们的地盘。

倘若卢焱一年前造反,慕江虽然得了北方一众百姓的追捧,但国库空虚军中士气低迷,南方势力那么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偏偏是现在。

卢焱那边一造反,卢观身为卢焱的父亲,在京城里的处境非常尴尬。

他是天子的亲舅舅,两年来都在京城,天子想给他一个生路轻而易举。

但是,假如慕江不念旧情,把他当成乱臣贼子抓起来治罪,没有大臣敢帮卢焱求情。

天冬作为宁繁身边的侍从,从他口中打听出来的消息肯定不差。

卢观回到卢府之后,便把几个关系尤为亲近的门客叫来了,询问他们该如何逃离京城。

有两三个门客对此强烈反对。

“听过父债子偿,没听过子债父偿。大公子谋逆造反,与侯爷有什么关系?”一名门客道,“您是陛下的亲舅舅,只要您大义灭亲,断绝与大公子的父子关系,即便陛下想杀您,也要顾及人伦孝道。”

“陛下对孝颐太后一片孝心,您只要在他跟前多多提起太后往日的情分,他在杀您之前肯定会考量一下。”

“燕王诡计多端,他的人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他肯定是故意害侯爷,引着侯爷入圈套。”

卢观摇了摇头:“我知道宁繁阴险狡诈,他难道猜不出我不相信他的人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不定他就是在用真话糊弄我。”

留在京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万一卢焱后续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让朝廷生气了,他和卢帆就是朝廷泄恨的工具。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闯出一片生路出来。

卢观不顾手下人的劝阻,执意要逃出京城。

这些门客见阻拦卢观无果,便想逃出去的办法。

卢观不可能一个人走,他舍不得颜氏,带不带走卢帆是必要,反正他去哪里,颜氏就得跟着去哪里,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要不要都可以。

第二天一早,卢观带着一众门客和颜氏藏在拉柴火的车里出了京城。

宁繁还在温泉里泡着,他泡得昏昏欲睡,天冬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他轻轻点头:“我晓得了,你下去吧。”

天冬道:“二爷要见您,就在殿内等着。”

宁繁:“……就说我病——”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正好我给你把脉,看你成天和皇帝颠鸾倒凤,是不是有喜了。”

宁繁沉入水中默然不语,郁闷的拿了旁边的衣服,背过身去穿上:“二哥,你来干什么?”

“大哥让我来问问你,为什么要杀镇南侯。”

宁繁抬眸:“我没有杀他,他前天才逃出京城,在死士的护卫下一路往南去了。”

“他现在还没有死,却离死差不多了。”宁朴忍着怒火道,“西南原本无事,你废嫡立庶,才搞出这么大的乱子。镇南侯本来不用死,他这样一逃,离死只有一步之遥。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控。”

宁繁在水中系上外衣的衣带,拿了帕子擦去脸上的水珠,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卢家重金蓄养八千名死士,就算我不逼他,他迟早反叛。与其等将来他养精蓄锐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不如趁他孤立无援的时候逼反。”

宁朴冷冷的道:“镇南侯是陛下的亲舅舅,卢焱是陛下的亲表弟。疏不间亲,你现在算计了他们,改天陛下回过神来,杀你为卢家报仇,你怎么处理?你该不会以为你和陛下无亲无故,比他的血亲还重要。”

慕江和卢家的恩恩怨怨,宁繁没有告诉过其它人,以后也不打算告诉别人。

宁繁道:“就当一个赌注,改日我赌输了,自然会离开京城,乖乖回家里去当个闲散人。”

宁朴说不出其它,转身离开了这里。

出去的时候遇到了慕江,宁朴行了一礼。

慕江不知道宁朴找宁繁有什么事情,随口一问。

宁朴笑着道:“也没有其它事情,是少月觉着宫里无聊,以后不想宫里待了,想去封地住几年。”

慕江怔了一下,继而笑道:“原来是这样。听说前些天踏青的时候,宁卿捡到了冷家二小姐的帕子,朕看你们着实有缘,恰好她和你们同族,今晚就给你们赐婚。”

宁朴道:“臣——”

慕江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弱冠的男人了,是该成家立业,咱们也算兄弟,不要和朕扭扭捏捏,朕知道你一定喜欢他,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宁朴张了张嘴:“臣——”

慕江挥手:“好了,宁卿,你先下去吧,朕找皇后有事。”

宁繁继续在水里泡着,听到脚步声回身,恰恰好看到慕江回来。

氤氲水汽蒸腾,宁繁墨发淌着水珠,宽大的葛衣浸水后贴着身体,薄薄一层若隐若现,从脖颈到锁骨的肌肤就像浸在冷水里的冰雪。

宁繁狭长眸子微抬,拿了刚搭在旁边的外衣披上。津了水的外衣湿漉漉的,袖子都粘带在一起,很难分开穿在身上。

宁繁扯了两下没扯开,索性便不扯了,随手扔在一边。

他看向慕江:“陛下不在书房处理政事,来这里做什么?”

慕江穿着衣服下水,从背后把他搂在怀里:“没什么。”

宁繁也没有挣脱,由着他抱在怀里。

他想了一会儿,以为慕江念着卢观是他亲舅舅,改日不舍得下死手,便道:“你还在想卢家的事情?到时候把卢观贬为庶民,发落得远远的就是,杀与不杀都没有什么。”

慕江低头咬着他的耳垂,半晌才说话:“宁繁,你不是喜欢朕么?”

宁繁每天晚上都要被他逼着说喜欢,现在他正清醒着,听了这话忍不住道:“这是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明明就知道。”慕江一只手伸进宁繁的衣服里,手掌贴着他的心口,“如果不喜欢,你不会为朕做那么多事情。”

宁繁被他按得在水里险些站不稳,他按住慕江的手:“放开我……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喜欢,那你为什么要回封地?”慕江在他耳垂上咬得重一些,“朕不可能放你去任何地方。”

宁繁回想一下,差不多想出缘故:“你进来的时候遇到我二哥了?他说的话你也信,他最爱骗人,连我父亲都骗。”

因为宁繁这层关系,宁朴就算犯了欺君之罪,慕江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慕江:“……”

宁繁完全理解不了慕江的想法,那么多军政要事都堵不住他胡思乱想的脑袋。

在旁人眼里慕江俨然是威严冷厉的帝王,几个月来满朝文武对待慕江的态度比先前对太上皇更为恭敬,臣强主弱的局势慢慢翻转。那些敢以资历权势欺压帝王的世家大族,也不敢在慕江跟前造次。

等私下里到了宁繁跟前,慕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宁繁的占有欲无比强烈,这些天慕江总怀疑宫里的宫女太监勾引宁繁,稍微有点姿色的全都被他调走了。

更要命的是,宁繁自幼长相出众,十多岁的时候为他着迷的男男女女就数不胜数了。这两年宁繁长开了许多,容色更为耀眼,就像颗明亮的夜明珠似的,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有痴痴盯着他忘神的人。

前些天有进京的地方官员偷看宁繁的眼神有些露骨,直接被暴怒的慕江给砍了。

其它事情宁繁想做主就做主,哪怕把龙椅拆了都没任何意见。但在阻止慕江吃醋这方面,但凡宁繁说一句反对的话,第二天准下不来床。

慕江在心里把宁朴骂了几十遍。

宁繁从水中起身:“这点小事,何必去想它。陛下倒不如想想怎么处置你的亲舅舅。”

木质地板上落下点点湿痕,旁边放着整整齐齐的衣物,宁繁入了屏风里侧,片刻后穿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卢观携着姬妾门客逃离京城的消息一出,朝廷的逮捕令随即发了出来。

因为这层亲戚关系,还有已故的孝颐皇后,在卢焱造反一事上,朝廷只征讨在西南的卢焱和邬家,并没有对卢观做什么。

只要卢观敢大义灭亲断了和卢焱的关系,出于孝道,慕江不能对他处置得太过分。

现在卢观私逃,无论有没有罪,造反一事他都难脱离罪责。

不过,宁繁想要的不是杀了卢观,而是要让卢焱身败名裂,被天下人唾弃。

所以卢观死或者不死,都不是最紧要的事情,全看慕江舍不舍得这门亲戚。

慕江冷哼一声,同样从水里起来了:“他从不把朕当成亲外甥,朕何必在意他这个亲舅舅。邬氏的种种谋划,他很难不知情,或许他心里明明白白,装作不知道罢了。”

知不知道都是次要,卢家已经触了他的逆鳞,他绝对不可能留一个活口。

又过了五日,朝廷逮捕了伪装成商贩的卢观一行人,把他们押回了京城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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