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柯仔细地看完了莓桃发过来的解释。这件事看起来有些复杂, 实际上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特洛伊让别的画师细化了莓桃的草稿，最后得到一个和Cocolia高度相似的皮套。

莓桃把特洛伊最初的那版草稿和特洛伊要求修改后的草稿发给了他。裴柯看了下，发现初版草稿和Cocolia完全不一样, 但是修改后就变得很像了。

莓桃和特洛伊说要退稿的时候对方死活不肯退稿, 东扯西扯她没有契约精神。她说自己会退给对方双倍定金，特洛伊还是不依不饶。扯了大半天, 特洛伊最后松口的条件是退双倍定金和最后那张草稿的PSD文件。

越赶稿越倒霉：我还为他拒了好几个想排我稿位的人。退稿之后我就把他拉黑了。今天晚上我才看到他现在的皮套和你的这么相似。本来这种事情是不该和其他人说的, 但是特洛伊那边他的粉丝一直在说他的皮套是我画的, 他本人也没有澄清的意思……所以我才来跟你说一下这件事,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越赶稿越倒霉：[粉兔子凝视窗外.GIF]

木可：没事没事, 这件事不是老师你的问题。你要发个声明说一下这件事吗？

越赶稿越倒霉：已经连夜在写挂人条了。我不敢相信的是我看他主页的时候还看到了他内涵我的动态，他说我架子大，改个草稿就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稿子的价格又是按照商稿的价格收的，我真的看得拳头硬了。他内涵完我还要暗示别人他的皮套是我画的。

越赶稿越倒霉：[扶额.JPG]

木可：太惨了……

莓桃忙着做挂人条的同时提醒了裴柯一声，让他能甩掉特洛伊这个学人精就赶紧甩掉，太膈应了。

裴柯也想甩掉特洛伊这个克隆羊, 但他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 他现在还没想到处理的办法。这件事现在的情况就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特洛伊在抄袭他, 可看特洛伊这厚脸皮的程度, 裴柯觉得就算直接直接点名让对方别再抄袭, 特洛伊那边估计也不会听。

还真挺让人头疼的。裴柯想。

他现在拿着手机都有些发愁, 他点开自己的微信个人信息，思考几秒，把昵称改成了“雪大福（不吵架版）”。改完没多久, 他又觉得这个昵称太长了, 于是删掉了后面的“（不吵架版）”。

从今天起, 他就是雪大福了。裴柯重重地叹气。

Narziss：小裴哥，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o′▽`o)

雪大福：接电话吗？方便的。

雪大福：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Narziss：事情比较多，打电话方便一点。

Narziss：不过小裴哥你怎么突然改昵称了？

雪大福：可能是因为我想吃大福了吧。

雪大福：[雪貂倒地.JPG]

江之很快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裴柯接通前还清了下嗓子，确保自己过会儿开口的时候不会卡喉咙：“喂，听得到吗？”

江之嗯一声：“我听得到，小裴哥你听得清我说话吗？”

“可以的。”裴柯说，“所以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查了一下那个特洛伊，他问题还挺多的。”江之开门见山道，“他的账号现在有15万的粉丝，差不多有10万是买来的粉丝，水分很大。而且今天晚上在带节奏的那群人，我看了一下他们的关注，发现重合度很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买来的水军。”

“这些你都能查到吗？”裴柯惊讶道，“好厉害。”

“用些办法总归是能查到的。”

说到这里，江之顿了一下，继续说：“然后就是他们说的什么皮套抄袭。这个我不太了解，不过直接看的话确实他用的那个模型和你的很像，到时候看一下能不能找一点专业一点的人帮忙说明一下。我问过Streaming那边了，他们说如果能确定那边就是在抄袭的话，是侵犯了你的权益的，官方会封掉对面的账号。封禁IP，加上这网站是实名制的，绑定的身份信息也不能再注册其它账号。”

裴柯思忖片刻：“原来还有这种规定吗？”

“一直有，就是维权的过程很繁琐，大多数人一看这么麻烦就放弃了。”江之说，“不过其他抄袭的人多少也有点脑子，会抄得高级一些，抄创意抄分镜，可是这个特洛伊他上传的所有视频都是你的视频的翻版。证据都是他自己交出来的。”

裴柯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就是把证据整理好发给官方？”

“不是，”江之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先去找这只克隆羊的麻烦。他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能什么报应都没有吗。”

江之说的找麻烦其实相当于莓桃说的挂人条。

裴柯仔细一想，感觉挂人条还是挺有必要的，他是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如果直接让Streaming把特洛伊的账号封掉，说不定会有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粉丝多就带人网暴小主播，而且让官方封掉了这个小主播的账号。

虽然裴柯看过不少挂人条，但主动挂人他还是第一次。江之说可以帮他做，裴柯想了想还是先拒绝掉了。这事本来就和江之没关系，是他和特洛伊之间的矛盾，他自己来就行。如果他实在做不出来，再向江之求助。

江之说：“好，如果不会的话记得找我。我都在的。”

事实证明挂人条这种东西，看着很爽，实际做起来很要命。裴柯在微博搜了好几条挂人条学习该怎么做才能直击要害。他看了半个多小时，磨磨蹭蹭地写了五十个字。

裴柯甚至还去江之的微博重温了一下对方写的澄清。这澄清写得真的太好了，没有一句话是废话。他把手机放在一边，边叹气边在文档里打字。他前脚才跟江之说自己努力努力，后脚就想放弃了。这个东西真的好难写。

他噼里啪啦地打了一百多字后手机嗡嗡叫了两声。低头划开一看，江之提醒他说挂人的时候记得给那个特洛伊的ID打一下码，不然说不定会被对方恶人先告状说引导网暴。

裴柯答应下来，继续慢慢腾腾地打字。

等裴柯打了八百字后，他的手机又开始震了。这次还是江之发来的消息，他说特洛伊那边先发了长文，指责Cocolia他们网暴自己和自己的粉丝。

裴柯连自己的挂人条都不写了，直接去看特洛伊发的动态。看完这人发的动态，裴柯是真的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发胀，不要脸的人他见得很多，可是像特洛伊这么不要脸的他真的没见过。特洛伊发的动态全篇都在说Cocolia人气高，而自己是个底层小主播，人气肯定打不过Cocolia。他的直播风格是和Cocolia有点相似，但这也不该成为Cocolia粉丝网暴自己的理由。

裴柯看得心烦意乱，他回到微信，看到江之说这次还是先交给自己来好了。裴柯本来是想靠自己的，看见江之这条消息后又有些犹豫。自从他搬到这里来，他已经麻烦了江之很多次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但也不能每件事都麻烦别人。

大概是看他好一会儿没回消息，江之说：“就当作是准备了两种不同的方案，你写一份，我写一份，到时候再看一下，你觉得哪份好就发哪份。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的。”

裴柯斟酌半晌，还是答应下来。

江之给他的那杯三重奏他还没喝多少，他喝了几口后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三重奏现在还安静地站在电脑桌上。

因为是加了冰的，裴柯扭头一看，发现桌上已经积起了一小滩水。

裴柯抽出两张纸巾，慢慢地把桌上的水擦掉。擦完水，他把纸巾扔进垃圾桶。

他靠在椅背上，沉思了两分钟。回过神来，他看到纸巾盒底下露出来的淡蓝色的一角——那是江之给他的情书。

因为不好意思，裴柯收到这封情书后就把它压在了放纸巾的盒子底下，他一直没打开这封情书。

裴柯盯着那封情书，鬼迷心窍似的，把它从纸巾盒底下抽了出来。信封是用红色的火漆印封着的，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不知道的人看了他这副严谨的模样说不定会认为他在查看什么文物。

他看到这封情书的那一刻心跳就开始加速，等到他完全打开信封，他都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情书仍然是手写的。裴柯之前没怎么见过江之写字，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江之写这么多的字。

江之的字比裴柯想象中的要工整很多，也比裴柯上次看见的那封情书写得工整。

裴柯咬着下嘴唇，一字一句地看下去。

看着这封情书，裴柯甚至能想到江之写下它时的表情，应该是认真又温柔的。

情书和其它文本不一样，裴柯花了一些时间才看完它。他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最初选择当虚拟主播是因为不用在陌生人面前露脸，不用像之前那样看人脸色，也不用一直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然而现在的他，和他当初设想中的自己还是不一样。他为什么要一直忍气吞声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裴柯维持在现在这个坐姿很久，良久，他总算是动了一下。他把情书沿着折痕，小心对折回原本的样子，再放回信封里。放好信封后裴柯打开了Streaming，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Cocolia_Official：

@Troy_Official 我觉得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完全可以和我当面谈谈，而不是在这里造谣生事，您觉得呢，特洛伊先生？

虽然克隆羊多利只活到了六岁，但我真诚地希望您可以活到六十岁。

这条动态的评论区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超级小浣熊没钱版：可可你终于学会塔塔开了！】

【真的吗真的吗：我趣，可皇这次带头开团了，支持正义薄纱copy怪！】

【吃个火锅吧：我被网暴了（错）；我主动贩剑后被人骂了（对）】

【百香果太酸了：塔塔开！一兹摸塔塔开！！】

【Withu：什么时候正式开打啊，我急了我急了，我真的急了！】

【草莓派：可可这条动态语气top得像是爱德华代发的（对不起）】

【方裤裤：克隆羊恶不恶心啊？到底知不知道抄袭是会被stream直接封ip的？】

【我不想上学了：我宣布今天就是可皇正式登基之日！】

发出这条动态后裴柯舒服了很多，他现在有种憋了很久的气后突然猛吸了一口气的感觉。评论区里的评论杂七杂八的，有因为他发了这么一条动态而感到惊讶的；有单纯过来看戏拱火的；还有在问候特洛伊的。

裴柯一条都不想看。

他打开微信，原本想给江之发消息。他刚开始打字，江之那边就来了消息。

Narziss：小裴哥，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雪大福：什么事情？

Narziss：我又查了一下特洛伊，有人说他之前是没有签公司的个人主播，是在出道后一段时间才签了公司的。特洛伊现在签的那个公司是Diverse的一个子公司，这个公司目前看来是主要业务就是培养虚拟主播和虚拟偶像。

Diverse……裴柯看到这个名字后无奈地闭上眼。他和Diverse解约这么久了，没想到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碰上这个公司。他现在想到这个名字，就想到自己浪费的那些年。

不过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裴柯按住语音键，声音放得很轻：“江之，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能不能到我房间门口来一下，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江之回了一条很短的语音，点开一听，只有六个字：“好，我现在过来。”

裴柯站起身，走到门前。听到一阵敲门声后他立刻打开了门。

“小裴哥……”江之刚叫了他一声，话都没说完，裴柯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江之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面前的门就被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具体挂人条还在写，估计得挺晚了，我尽量在今天更新。不看不影响正文的观看体验，大家看喜好订阅，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