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住你身上的味道
丧尸从不同方向源源不断涌来。
有的从小巷口侵入，有的从建筑群的窗户里爬出来，爬到楼顶上向鸦透的方向奔跑。
他们自我意识已经消失，地上蠕动的尸块随时可以站起来加入围剿的队伍。
无数的活死人从楼顶上跳下来，他们脑中只剩下了进食这个概念。
密密麻麻的丧尸从高处看宛如黑色的蚂蚁，让人望而生畏，无端生出恐慌。
半空中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容斥和祁青野都还没有出手，那些跳下来的丧尸就已经首尾分离。头咕噜噜掉到地上，眼珠子迸射出来，有的咕噜噜滚到了容斥他们的脚底，有些混进了旁边的丧尸群里，被啪叽一下踩烂。
血腥总能第一时间抓住人的眼球，鸦透就站在容斥身后，下意识低下头想看看那些滚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一双温热的手就已经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
很久没见的谢忱出现在少年身后，距离很近，捂住眼睛俯下身在耳边说话的动作又有些暧昧。
谢忱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朝面无表情的容斥挑衅地笑了笑。
他上一次从[深海人鱼]里出来时就已经挑衅过容斥，这次挑衅得得心应手，格外熟练。
除了容斥之外，旁边还有一个浑身冒火的祁青野。
不仅浑身冒，眼神好像也在冒火，紧紧盯着谢忱搭在少年眼睛上的那只手。
在谢忱说完之后，鸦透还点了点头表示回应，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祁青野想到进副本前听到的传闻，脸都绿了。
谢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只是冲他们笑。
“好久不见。”
……
海水倒灌，以无法抵挡之势扫荡着巷尾冲过来的丧尸群，一银一黑在海水里迅速穿梭，鱼尾和锋利的指甲让丧尸在深海人鱼面前无处躲藏。
在四周筑起了一面水墙，不断压迫着内部的丧尸，为鸦透创造出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
金色的巨蛇原本贴伏着地面，此时已经攀附着墙壁登上屋顶。碧绿色的竖瞳扫视着地上的人，确认少年没事之后蛇尾摆动，将试图沿着屋顶爬过来的丧尸全部都给扫到了另一边。
巨蛇的颜色过于亮眼，冰冷的竖瞳和偶尔露出来的蛇信，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危险。
对比那些丧尸潮，这条蛇显然更加恐怖。
盘旋在屋顶上，让周边幸存着的人手脚发软，吓得差点跪倒在地。
在看见那条蛇时，祁青野瞳孔皱缩，咬牙切齿道：“许知南。”
金色的巨蛇显然就是许知南！
他是所有领主里唯一一个拥有双形态的人，不仅可以自己变蛇，还可以召唤出小金蛇供他差遣。
许知南显然也看到了站在少年后边的祁青野，下一秒，蛇尾陡然变换方向，在祁青野根本来不及反应时，直接将他扫进由克里莱尔和塞德莱斯召唤出来的海水里。
没有防备的祁青野突然入水，连呛了好几口，刮了许知南蛇鳞的心都有了。
许知南却摆了摆蛇尾，尾巴尖尖晃动两下，一副挑衅的模样。
挑衅的样子不仅祁青野看着烦，谢忱看着也烦。
想到基地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可能比祁青野更加适合“燎原”，一把火烧死这个搔首弄姿的蛇。
谢忱感觉现在就像面对妻子出去找了小情儿的丈夫一样，敢怒不敢言，还要在那个狗男人上门时忍气吞声。
明明他都说了有危险喊他，不要喊许知南，结果现在一个两个都来了。
特别是那两条鱼，看着就烦。
004纠正：【你想太多了。】
【你跟人家呀呀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还妻子、小情儿、丈夫呢？】
谢忱：“……”
他警告004：“你闭嘴。”
鸦透感觉到谢忱覆在自己的眼睛上的手松开，随后听见一句“呀呀，我会证明我比他们都好”就跳上了楼顶。
祁青野已经从水里跳了出来。
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看起来有些狼狈。越狼狈战斗力越高，站在他周围一圈的丧尸身上凭空燃起火焰！真如天赋技能名字“燎原”一样，以一种格外恐怖的速度席卷着周围想要站起来的尸块。
杀丧尸一个比一个凶，谢忱时不时就会去划许知南的尾巴，祁青野也拿火球往许知南身上扔。
上一秒他们还在一致对外，下一秒祁青野和谢忱就打了起来。
根本不用去主动猎杀丧尸，他们打架的余波就能把一群丧尸给震死。
001瞠目结舌：【他们真的见面就开打啊。】
三个领主打起来这件事，他也还是第一次见。
鸦透现在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儿，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结结巴巴道：“这是都召唤出来了？”
恋爱系统沉声：【很显然是。】
克里莱尔和塞德莱斯，谢忱和许知南，还有最开始的那位。
鸦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到本来已经被砍掉脑袋的无头尸体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围的空气开始稀薄，海水被无形的风割开。
烈日被遮盖，天一瞬间暗了下来。
无数把暗红色的弓箭从天降落，尖端锋利，如同血族的獠牙，准确钉在那些想要爬起来的无头丧尸身上！
血肉在一瞬间腐蚀，血液蒸发，最后只剩下薄薄一层皮。
鸦透愣愣抬头，看见半空中出现了一把纯黑色为底的弓。弓上雕着奇怪的花纹，外表透露着浓浓的不详。
但在看见那把弓的一瞬间，一股电流从心里流动到四肢，鸦透心脏跳动声陡然变快。
“哥哥。”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鸦透被揽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路希法尔的手摸了摸怀里少年的头发，哑声道：“我来晚了。”
“别怕。”
……
血族的体温都不太高，这个称不上有多温暖的怀抱，一句哑声安慰却足以让心里的委屈爆发。
鸦透咬住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闷闷地“嗯”了一声。
黑色长发，红色竖瞳，尖牙，背后的巨大的黑色翅膀在落下时就已经收了起来。
种种特征都表明了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类。
鸦透刚刚喊他“哥哥”，但他的样子，又跟鸦青和鸦翎他们完全不一样。
都是能在第一时间带来视觉冲击的外貌，却怎么也没法找到相似的地方。
末世初期的昀舟是异能没了，不是脑子没了。
这哪是亲哥哥，分明就是情哥哥。
“你是谁？”
昀舟声音很低，头一次声音冷到鸦透都觉得有些不对。
被路希法尔抱住的身体颤了颤，随后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抚上他的后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很熟练，少年对这一套也很受用，两人之间的动作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熟悉与自然。
微红的眼眶，脊背上的手指，少年没有对那人的动作表示任何不适。
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从第一眼就被宣判了所属权。
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定下了关系。
路希法尔抬起眸，微微侧过脸，仿佛审视一般，在看向昀舟时皱起了眉，“离昀？”
离昀，能让昀舟从头到尾心梗的名字。
银发金眸，乍一看确实很像。特别是新的圣子出世，这也代表着离昀已经醒了过来。
但离昀是长发。
而且离昀那人从头到脚都是一种虚伪的正义感，明明站在光明里，暗室里却藏着他的无数座雕像，用了很多手段，圣子从来都只有他一人。
他和面前这个人不一样。
最开始绑走鸦透，将他关进笼子里一直微笑的Devil首领，回到了末世初期，此刻面无表情，绷着下颚，淡金色的眸里是无法掩盖的阴翳。
眼看着昀舟变了脸色，路希法尔才像是意识了什么一样，血红色的竖瞳从他身上扫过。
“哦，认错了。”
轻飘飘的，一丝歉意都没有。
……
气氛在一瞬间降至冰点。
楼顶上本来在跟祁青野打架的谢忱在看见路希法尔的时候停了手。
之前[深海人鱼]的记忆涌来，刚刚脸上还是格外嚣张的表情，此刻就已经乌云密布。
还有塞德莱斯和克里莱尔。尤其是前者，之前亲眼看见过鸦透跟路希法尔接吻的场景，强大的黑尾人鱼好像一下又变成了实验室里那只可怜兮兮的小丑鱼。
谢忱额角跳了又跳，他忍了好几次才忍住自己不要过去揍人的想法。
谢忱的天赋技能太霸道，强悍的恢复能力和攻击能力让祁青野讨不到一丁点好处，此刻趁着他愣神的机会，攥紧拳头裹挟着火焰往谢忱脸上砸过来。
谢忱一时躲闪不及，撇过头，吐出口中的血沫。
却没有第一时间还手，而是从上往下看地上那明显不和的场景，一副不知道在忍耐什么的表情。
祁青野望下去，“黑发红眸，谢忱，跟你的搭配是一样的嘛。”
谢忱猛地捏住拳。
刚刚的不爽在脸上挂彩之后成倍上涨，他本来就是红眸，此刻眸中颜色比刚刚要深上许多：“总比你这不知道哪儿来的货色好。”
“你连个契约都混不上。”
祁青野冷了脸：“什么契约？”
谢忱：“你猜。”
句句往对方痛点上戳，祁青野脑子转得快，立刻将“契约”这两个字与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联系在了一起。
再一联想到许知南也出现在这里，祁青野胸膛剧烈起伏，一句话硬生生地从齿缝里挤了出来。
“你找死。”
谢忱冷笑：“那来打一架啊。”
……
鸦透在路希法尔怀里，只听到上方的打斗声越来越大，其余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抓紧路希法尔的衣服，感受着脚下的震动，努力思考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时空逆流，他们从现有的时间线里回到了过去。
这个时间线的主系统已经察觉到了外来者的入侵，调动了无数丧尸想将这些变数消除，即使是鱼死网破。
因为在这个时候的主系统看来，[末世狂欢]只是一个刚上线不到三天的副本，就算最后满目疮痍，也可以从头修复。
但鸦透他们不能硬刚。
那多出来的两根金线，就证明了还有两块灵魂碎片在这里，而且就在附近。
城市里所有的丧尸往这里聚集，少说有几千万，如果影响了主线，昀舟他们也无法回去。
哥哥他们只能来十分钟，十分钟一到，满城的丧尸只剩下祁青野和容斥来对付。
情况会比现在更加麻烦。
鸦透轻轻地拍了拍路希法尔，小声跟他说：“哥哥，能不能把我送去红林高中。”
路希法尔不问为什么，低声应了下来：“好。”
“那他们？”
鸦透有点担心。
“呀呀召唤出来的那些人能解决。”
随后，高大的血族背后的翅膀再次打开，他抱住怀里的少年飞至半空中。
还是原来的那种抱法，手垫在鸦透的屁股下面，紧紧护住他。鸦透熟练地环住了路希法尔的脖子，凑过去用脸蹭了蹭他，询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气呀？”
少年的脸格外软，抱着他脖子软声跟他说话。
像之前被那只狼压在下面被他发现时一样，刻意压了点声音，让声音变得格外嫩。
末世初期还没有动物变异，飞行是一个完美的躲避丧尸的方式。
“我没有吃醋。”
回答的问题有些牛头不对马嘴，鸦透明明问的是有没有生气，路希法尔却在说自己没有吃醋。
鸦透眨了眨眼，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尾音拉长之后让整句话都黏糊糊的，“亲亲。”
“不要吃醋了好不好？”
他一会儿喊他名字，一会儿又叫他哥哥，亲亲蹭蹭像一只小猫崽。
小猫跑出去带了一身别人的味，从头到脚被舔了个干净，身后还跟着几只狼。
就算这几只狼跟他有点关系，路希法尔在看见他们时还是会有些不耐烦。
血族首领的好脾气从来只会对准鸦透一个人。
路希法尔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闭眼，你有些恐高就不要乱动了。”
“但是我要给你指方向呀。”鸦透抱着路希法尔的脖子紧了紧，指完方向之后就一直舔舔亲亲，干扰着路希法尔的正常飞行。
像是讨饶一样，把相接的一块弄得湿淋淋的。
路希法尔任他闹，良久之后才出手阻止，“我不吃醋。”
反正他们也打不过他。
——来自八百多岁拥有绝对实力的血族首领的自信。
“眼”开启之后，金线分得太多，鸦透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根了。
但只有连接着路希法尔的金线是最亮的一根，在很多根金线中一眼就能注意到。
而除此之外，也有一根格外亮的金线，就在他们这趟的终点。
已经不用直觉告诉他，鸦透想都不用想知道那一端牵着的是叶初。
红林高中是封校管理，保安室里有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丧尸在打架。
从校门口往里看，里面乱作一团。
和鸦透一年后看到的红林高中完全不一样。
这是[红林高中]副本的结束，也是[末世狂欢]的开始。
他也是直到现在，才完完整整感觉到了这两个副本真是是处在同一条时间线上，产生了时间被推得一点点往前走的微妙心理。
路希法尔把他放下来，顺手弄死了那两个保安丧尸，轻声对鸦透说：“呀呀，进去吧。”
“叶初值得被选择。”
可能在所有人里，路希法尔只满意叶初。
鸦透眼睛睁大，不知道应该先问路希法尔为什么知道叶初，还是先问——
“哥哥，你不陪我进去吗？”
路希法尔摇摇头，“这个副本还没有完全消散，他在排斥其他人进入。”
如果他能进去，路希法尔会把那个叫应星渊的人拉下来揍一顿。
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不是让他被别人欺负的。
但这个即将消亡的副本不止路希法尔不能进，就连过了一次[第十三条校规]的容斥也没有办法进入。
只有鸦透可以。
就像应星渊在时间逆流之前说的那样。
“呀呀，‘他’没有办法控制你。”
——
鸦透完完整整逛过一次校园，知道该怎么走。
而且应星渊的位置也不难找，就在他去过两次的楼顶上。
鸦透打开门，应星渊背对着他坐在栏杆边，听到身后有声音才转过头。
他说的尽头，与鸦透在[第十三条校规]里最后离开的位置对应。
当时方至和许野把他压下，直到鸦透走了之后，应星渊才出来。
而现在，他一早就等在这里，等着鸦透过来找他。
“你来了。”
鸦透看着追着他上来的丧尸，猛地把门关上，气都还没喘匀，就问道：“怎么救叶初？”
应星渊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校规。”
这栋高三教学楼很高，高到足以看到很大一部分校园。
应星渊站在上面看向地面，那里有学生东躲西藏，有丧尸围追猛赶。
他像个旁观者一样，近乎冷血地看着一切，轻声岔开了话题：
“呀呀，两个副本在同一条时间线上，你在这两个副本又是两个相同的人设，知道为什么吗？”
[第十三条校规]他是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末世狂欢]里他还是嚣张跋扈的小少爷。
这两个人设都不算太好，都是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npc。
鸦透好像猜到了什么，犹豫道：“我扮演的始终都是一个人吗？”
第一个副本里只提到了母亲，而[末世狂欢]里那个没有露面的父亲才终于显现。
“是，但又不是。”应星渊纠正，“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
大量的信息让鸦透面露茫然，一时间都忘记问其他。
“副本由逃生系统创造。”
“一部分是被刻意捏造，有一部分是取自真实的故事或者直接以真实世界作为副本的最初模型。”
“也有一部分副本是以某个人的记忆或者印象和情绪起伏最大的阶段为基础创立。”
比如[入葬]，母亲去世是杜青阳一辈子无法跨越过去的时间点，被逃生系统挑出来构成了一个副本。
而[第十三条校规]，显然就是最后这类副本。
具体取自谁不清楚，可能是应星渊，也可能是其他人。
后面的剧情也可能不像是这样发展。
但唯一值得肯定的，鸦透曾经在这段记忆里出现过。
具体的记忆是什么样子，没人能知道。
但逃生系统在创造npc时，以防万一，把少年的形象被扭曲成嚣张跋扈的无脑小少爷，好像这样就能让人厌恶。
单调的人设，让人厌恶的性格，一开始的走向确实如逃生系统所料。
只是没想到，鸦透会突然进入惊悚副本。
很久没有转动的齿轮在这一刻终于开始运行，少年的到来，是意识的回归。
是从本来的形象里挣脱出来，打破了原有的枷锁。
就算是再不好的人设，还是会和灵魂碎片建立起原本应该就有的羁绊。
这在逃生系统的意料之外。
和他之前说的一样，他确实没想过针对和伤害鸦透，但鸦透的到来，唤醒了无数沉睡的灵魂。
逃生系统不得不颁布了很多个任务，甚至在[入葬]里将鸦透安排成了印象极其差的勾引人的寡夫形象，隐隐开始针对。
“他想借用你的手，去销毁碎片。”
但他漏算了太多。
从应星渊挣脱开副本的束缚时，他就算错了。
应星渊被困在这里太久了，他身上的能量被源源不断抽走，供给着整个副本。
即使被抽走了很多能量，应星渊的镜面复制依旧强到让逃生系统忌惮。
他一走，[第十三条校规]关闭。顺着时间线来到[末世狂欢]，在应星渊这个前副本boss的干预下，本属于[末世狂欢]的副本boss迟迟没有诞生。
正是因为没有诞生，所以逃生系统才可以直接掌控[末世狂欢]。
蓝色的纹路在他脸上格外亮，他平静地叙述，好像在说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末世狂欢]的副本boss本来应该是恢复所有意识的叶初，时间线大概在两个月后。
恢复了所有意识，进化成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丧尸王，以这种实力对战人类，这种近乎压倒式的局面是逃生系统所追求的。
但鸦透出现了。他让叶初放弃了主动攻击人类，甚至觉醒了一些之前的记忆，变成了一个他根本就不想要的局面，逃生系统只能舍弃这个棋子，让鸦透去杀了他。
“只是他漏算了。”
应星渊：“校规可以救他。”
“这个时候的叶初没有变成丧尸，还是红林高中的学生，校规对所有在校生都有约束力。”
“在这里，校规可以强制改变系统任务。”
叶初现在就在校内。
时间，地点和人物全都有了。在红林高中里，就算是逃生系统亲自来了也没有办法更改校规。
因为这是以应星渊能量为基础创立的副本，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鸦透抿着唇：“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应星渊仰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那张空白的第十三条校规，由副本boss赠出，没有任何限制。空白无论写上什么，都会成为既定的事实。
一切规则都由鸦透来制定。
“……谢谢。”鸦透小声道谢。
那个喜欢吓他，最开始对他好感值就是负数的人，一点一点教他怎么做。
应星渊嘴角掠过一丝笑，然后又很快消失。
“这个副本的时间被我暂停了，但只有五分钟，你这段时间里尽快找到叶初。”
鸦透捏着自己的衣服，“那你呢？”
“你会怎么办？”
应星渊耸肩，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回到原本的副本。”
“逃生系统这么想要我的能量，不可能会杀了我的。”
说得很笃定，鸦透却觉得心里有点闷。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巴巴“嗯”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谢，我就想问个问题。”
鸦透：“什么？”
“你还讨厌我吗？”
第一个副本的最后，鸦透不仅把他骂了一顿，还没有跟他告别。
在再见时也不是很想理他。
应星渊努力拿出行动，想知道鸦透还会不会原谅他。
鸦透沉默摇头，在离开前还是道：“不讨厌了。”
……
001：【呀呀走了。】
应星渊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嗯。”
【不去争取一下吗？】
“你不是之前很不喜欢我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联系我了。”
像校规副本时，他晚上去看呀呀，001装作不认识又警惕的样子像是要把他吃了。
【最开始觉得你跟昀舟一样，现在觉得你好了那么一点点。】
应星渊笑了一声，“之前搭档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多话。”
001冷笑。
但秉持着最后一点情谊：【真的就这样了？】
“嗯，当个英雄也不错。”
“至少他不讨厌我了不是吗？”
“反正之后还会再见的。”
他躺下来，卸去了重担。
实际上应星渊还送了一点东西。
校规对在校生有用，而鸦透的学籍卡仍旧在红林，所以这个校规对他也有用。
应星渊只是悄悄分了一点点出来，加上了一行小小的附加校规。
【加了什么？】
“改了一下他的天赋技能的规则。”
【？】
“就加了句，被召唤者可以随机带个人过来。顺带把这次的时间重置了一下。”
001沉默，想到之后的场景觉得有些脑袋疼，良久之后才道：【疯子。】
……
暂停的五分钟对鸦透来说显然不太够。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即将消失的金线方向跑。
身后的丧尸动了起来，察觉到生人的味道，嘶吼着跟着鸦透跑。
鸦透脸色有些白，随手往后面用了几发“虚晃一枪”，把那群丧尸炸穿。
只是他体力太差，跑了没一会儿腿就开始发麻。
鸦透向着金线消失的方向跑，在拐弯的时候却直直撞进一个人怀里。
他差点被撞在地上，幸亏有身边的人扶着。
“谢……”鸦透在对上红眸的时候，剩下的一个谢字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方向感很好，导致跟叶初直接撞上。
但之后成了丧尸王的人此刻却被一堆丧尸追，显得极其魔幻。
鸦透对准叶初身后的丧尸就是一枪，虚晃一枪直接将后面的丧尸炸穿。
他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在接近目标任务之后，将空白校规翻出来，将它覆盖在面板上的主线任务六的位置。
恋爱系统道：【任务不能乱改，呀呀注意一点。】
鸦透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只是把任务前面的那几个字划掉。
【杀死丧尸王叶初】变成了【抱抱叶初】。
在他停笔的一瞬间，任务面板发出刺眼的光，齿轮声疯狂转动，由逃生系统颁布的任务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制更改。
主线任务六不再是充满杀意的击杀任务，鸦透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叶初愣愣地盯着他，觉得面前的人似乎有些熟悉，他想说什么，却见少年主动转过来。
“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是没有变成丧尸的叶初。
其实跟一年半之后的叶初没有太多不一样，五官轮廓没有变，但肤色不再是惨白色，而是跟正常人一样的健康肤色。
这是鸦透从来没有见过的叶初。
柔软的黑发下红眸紧紧盯着少年，叶初鼻尖萦绕着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我是不是认识你？”
面对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漂亮少年，叶初作为学神记忆力格外好，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就认出了他是谁。
是那个漂亮的小少爷鸦透。
但那种陌生的熟悉感让叶初觉得有些矛盾。
他不自觉就想靠过去，想去抱抱少年。
叶初也确实这么干了。
柔软的少年抱在怀里，明明是第一次，叶初却觉得好像之前就抱过一样。
【叮——】
【主线任务六：抱抱叶初（已完成）】
【恭喜玩家完成全部任务，随时可以脱离副本。】
鸦透埋在他怀里，听着耳边的机械声，觉得有些恍惚。
叶初的话让他想到了他问一号的问题。
他也问过很多人，他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就像叶初这样。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从叶初怀里仰起头，弯起眸：“是呀，我们认识。”
“但是不是现在。”
是未来。
就像他之前得到的莫名其妙的答案，有人跟他说“一直往前走就明白了”，鸦透一直到了现在，才终于窥探到了一点。
他们相遇可能是在过去，也有可能是在未来。
“不过你很快就会忘记我的。”
变成丧尸之后的叶初，失去了所有人类的记忆。这一次的相遇，在两个月之后也会被他忘掉。
叶初：“但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他明显就是信了鸦透的话，相信了他们在未来会相遇。
在未来相遇，多么离谱的话，鸦透像个小骗子一样出现在叶初面前跟他说这些，但叶初一个成绩好到稳坐年级第一的高智商学神就是相信他的话。
鸦透眨了眨眼，把叶初抱紧了一点。
“那如果记不住呢？”
“你身上的味道。”叶初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重复，“我会记住你身上的味道。”
“我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