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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错轨 不甜茶 2978 2024-02-27 12:01:20

林重回到家,家里人已经吃上了,他自顾自去盛饭,家里没有个像样的餐桌,一家人围着小茶几,沙发被占了,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木板凳。

板凳很小,显然是给小孩坐的,且破旧,是他上小学时就有的旧物什。

他没坐板凳上,小板凳早负重不起他了,他怕他坐下去,板凳得散架,他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夹了几筷子菜进碗里。

他哥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他,“弟弟吃。”

他哥傻呵呵地笑。

他哥是真傻,智商等同于四五岁的孩童。

鸡腿还没被他碗里的米饭烘热乎呢,他妈又把鸡腿夹走,放回了他哥碗里:“他那么大个人了,他不吃,小瑞吃。”

他从始至终没说话,吃自己的。

整个人被沉默笼罩。

在这个家里,他并不需要说话。

至于鸡腿,怎么放过来,怎么被拿走,他的筷子尖就没碰到过那玩意儿,家里的鸡腿永远没他的份儿,那都是他哥的。

不知是不是因此产生了报复心理,他以前跟陈路生吃饭的时候,点一份炸鸡,鸡腿和鸡翅,陈路生永远都抢不到,煮两碗面,荷的两个荷包蛋,陈路生也都抢不到。

陈路生总笑他没出息,抢食的样子像条没人要,饿了好几天的流浪狗。

他听完回一句——你要我。

然后陈路生不应他的话。

辣椒籽不经意滑进了嗓子眼里,呛得他连连咳嗽,辛辣感凝在喉咙,他灌了好几口水也没能压住,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他揉了揉潮湿的眼睛。

抢食还不算太没出息,想陈路生才是真的很没出息。

额角的疤又开始疼了,人一疼,就没那么多可想的了。

其他人吃完,一家三口打开电视看相声节目,他坐在地上,倒也碍不着他们的视线,他吃完,收拾完碗筷,回了自己房间。

顺梯子爬上自己的小阁楼。

他们家住顶层,附带一个小阁楼,阁楼很矮,他只能弯着腰进去,这个自初中起便让他直不起腰的方寸之地,就是他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给手机充上电,闷头睡去。

第二天是周末,不需要上班,但他还是到点就醒了。

早上六点前必须起床,哪怕发烧,哪怕前一天加班到深夜也得起来,这是他们家的规矩。

当然,他哥不用遵守。

他下楼做了早饭,父母吃完早饭,带着他哥出门了,留他一人收拾碗筷。

大概十点,忽然有人敲门。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门,潮气扑面,带着股土腥味。

楼道里的难闻味道中,夹杂了一丝微带苦涩的男士木质香水味。

是熟悉的味道。

林重按在门把手上的手不禁收紧,他曾经总喜欢不要脸地往陈路生身上贴,用头和脸蹭陈路生的肩膀,痴痴地说:“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简直又贱又傻逼。

把手上的横棱硌疼了手心,林重清醒过来,他定定看着门外的陈路生。

陈路生也看着他,站在门外,欲言又止。

他问:“你哪位?”

陈路生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他呆滞的表情令林重想笑,可林重忍住了。

林重曾设想过他们重逢的画面,在最开始,离开陈路生后的那一段时间,他想过很多很多次,什么样的场景都有,后来就没再想过了,因为陈路生再没出现过,他的所有设想都落空了。

跑回老家后,他就更不会去想了,可能性太小了,他们一北一南的,甚至没了偶遇的可能。

而且过了三年了,他想,就算是无意偶遇了,结果应该也不过是无视对方,各走各的,毕竟他们当初闹得那般不愉快,断关系那天,陈路生的颧骨被他打得青紫,而他的额角也被陈路生划破了道口子,过后他更是没走几条街就被车撞了,肇事者逃逸,他的腿落下残疾,之后事事不顺。

像现在这样,陈路生主动找上门,他还能平静地说上一句话,是林重万没想到的。

“我敲错门了。”陈路生声线苍白。

林重欲关门,陈路生着了急,把手伸进了门缝里,阻止门关上,“等一下。”

林重只装没听见,用力阖门。

陈路生的手指被这么一下夹得红肿。

林重不耐烦道:“还有事?”

陈路生没把手抽回,“我想打听个人,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没等陈路生说完,林重就打断了他。

林重说着又一次拽门,眼看陈路生疼得眉间蹙紧,他收了劲儿。

抬下巴示意了下:“手拿开,再不拿开,夹断了我可没钱赔。”

陈路生看了眼林重满是厌烦的脸,没再纠缠,抽出手,下一秒门板砰的用力关上,再不见林重那张脸。

陈路生站在门外良久未走,他低头凝视着自己手指上的红印,手指动了动,入骨一阵钻心的疼。

林重的父母直到傍晚才回来,外面天黑了,屋里没开灯,俩人以为林重在自己房间,摸黑开了灯才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像尊枯骨,一动不动。

林父喊了他两声,他都没反应。

林母走进厨房,掀开电饭煲的盖子,里面空空如也,她语气有些烦躁,“我不是叫你焖上饭嘛,我们忙了一天,都还没吃饭呢。”

林母的声音唤醒了林重。

林重猛地眨了下眼睛,他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心想,怎么到晚上了?

刚才还是白天呢。

他揉了把脸,起身去焖饭,他妈站在一旁,絮叨了一句:“你表哥都升副科了,自己挣钱买了车,你这倒好,连饭都焖不好。”

“腿瘸了,手也折了?”

她一看到林重就唉声叹气,叹气声被失望填充,沉重地朝林重压下去。

林重的肩好似塌了下来。

哀叹声不止,她走到沙发前坐下,语气轻了几分,暗含抱怨:“小山,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会出车祸呢?”

林重的嘴唇动了动,他无法回答。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他只能装失忆。

“我不记得了,我不是说过了嘛,那些我都想不起来了。”他说。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林父语气里只有无尽的厌倦。

是啊,还有什么用,发生了什么还重要吗?

林重想。

赔偿金已经用去给林瑞做手术了。

“他都已经成废人了。”

已经瘸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能保下腿就不错了。

你们当初说,要不锯了吧,还能少花些钱。

“当初心思再生一个,等我们走了,小瑞也好有人照顾,现在可好,家里两个讨债的,都是来吸我血的。”

是啊,我没用了,只会吸你的血。

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啊。

林重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

“林建成,你说谁是讨债的呢,我生小瑞的时候,要不是你不同意刨腹产,小瑞怎么会被憋傻,你现在倒怪起小瑞了,你还有没有良心。”林母气道。

“够了。”林重的声线发沉,他微弱的声音在争吵中得不到任何人的注意。

林瑞被吓得缩在角落里哭。

哭喊声、争吵声像巨大的漩涡,卷走了林重周身的空气,窒息感勒紧林重的咽喉。

“我是废物,是来讨债的。”林重突然大吼“可以了吗,可以闭嘴了吗!”

瞬间客厅里鸦雀无声。

林重按下煮饭的按钮,转身回了房间,他只爆发了一瞬,之后风和日丽,水平波宁。

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后,他下楼钻进了浴室。

站在水流下,手撑着墙壁,他低头凝视自己膝盖和小腿上的累累伤疤好一会儿,大抵是水流进了眼睛,眼睛被刺激得酸疼。

关掉水出来,抬眸看见自己眼睛红得厉害。

他狠闭了下眼睛。

换上衣服,出了浴室,径直上了阁楼。

楼顶仿佛快压到他身上了,即使是躺着,仍然有一种胸腔被压迫的窒息感。

他大喘着气,像浮在水面上的人。

好像过了很久,楼下传来乒乓的碗筷碰撞声,林重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

中午和晚上都没吃,不饿才怪,他从床头柜里的盒子里掏出两块桃酥,就着水吃。

然后蜷着睡着了。

睡梦里,好像有人在说话,他尝试去捂自己的耳朵,手却动不了。

像是鬼压床了。

“林重,你们这种人,不觉得自己恶心吗?”话里的恶毒和恨意那般浓重,粘稠的束缚住林重的双手。

嘴里被塞进来什么。

林重记得,是枕头一角,陈路生让他咬住。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分开了,飘在半空,看着自己咬着枕头,额头上是止不住的汗。

火热的身躯覆上自己的后背,他猛地战栗。

后肩、腰侧都好疼,陈路生的手快把他的骨头掐断了。

脸埋进枕头,鼻子被捂住,一阵阵窒息感几乎随时可以要他的命,他用力呼吸,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他只是在做噩梦,梦醒就好了。

快醒吧,快结束吧。

“被玩屁股,爽吗?”陈路生的声音好冷,他好凶也好狠。

不爽,好痛。

后面那人身上浓郁的酒气全喷在了林重后颈,他在亲吻,也在撕咬。

血顺着锁骨滑下,留下丝丝痒意。

林重茫茫然睁开眼,撑起身子,呼吸一下通畅了,枕头上湿了一片,已分不清是汗还是什么了。

坐起身,头磕到了楼顶,他疼得呲牙咧嘴,抱头弯下腰去。

陈路生不喜欢男的,这是林重自以为和陈路生交往了一个月后才知道的事,陈路生醉酒,抱着他发泄,嘴里满是厌恶,他说他恶心,他讨厌同性恋。

林重迷迷糊糊被弄醒,然后疼晕过去,醒来是隔天早上,那时已不见陈路生的身影。

他特痛快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了出去,临走给陈路生发了条分手短信。

陈路生看见肯定笑他了。

他们何曾在一起过。

陈路生的朋友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只有家里面定下的姑娘才是能摆上台面的,至于那些摆不上台面,背地里的,那都算不得是女朋友,也不算是谈恋爱交往,只能说是跟。

而如果是个男人,那连说跟他的资格都没有,这种恶心的事藏着掖着,见不得光。

他犯贱,跟了陈路生四年,知道陈路生不喜欢男的,还恶心了他四年。

作者有话说:

路生:ಥ_ಥ我只是想和老婆多说几句话,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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