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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张嵩此人

龙王 江亭 3629 2024-02-10 10:09:14

玄乙还在牢房。

被他捉住的那个值守说:“其实我......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们每天做的就是看守这些龙。它们有什么异常情况我们记录下来,禀报给上级。要是死了,就把它们丢到外面的那条河里。上面说,其他的我们都不用知道,也不要多问,拿着钱做事就好。”

玄乙看得出他没有说谎,他换了一种形式问:“这里一共关了多少龙族?”

“我们这一边关了有十二条,后头东厢应该还有十来条,总数不超过三十。”

“全天都只是关在这里,不要做其他的事情吗?”

“对,它们一天都是关在这里的。不过隔一段时间,会换地方。比如把东厢的换到西厢来,再把西厢的换过去。”

“隔多长时间?”

“一个月左右吧。”

“张嵩会过来查看吗?”

“噢噢,他来。他经常来的。他一旬就要来两、三趟。每一条他都会仔细地查看,有时候还会进牢房里近身和那些龙说话。”

“说话?”

“对。”值守被他提醒了,“他有时候会点出其中一些龙单独进他们的牢房谈话。谈完了再送回来。我们每天记录的龙的异常行为和反应他也会看,看完了还会告诉我们哪些需要重点记。”

玄乙想了想:“可否有在册记录?”

“都有都有,都在柜子里。”值守指了指后面,被污水淹没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些清洁工具,工具旁边有个小木柜,“那些都是这一年来的册子,早些年的就在库房了。张先生比较关心的主要是他们什么时候发脾气,多久发脾气一次,发脾气的时候都有些什么反应,还有一些具体的自残行为。”

玄乙只看了那木柜一眼,柜子自动打开,里头基本册子飞进了上神的袖口。

“这些龙族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是受了伤还是没受伤的?”玄乙问。

值守点点头:“我们这边的是受伤比较严重的,眼睛已经很红了,东厢那边的好一些,不过东厢那些就更加难管,它们伤得没那么厉害的,反而更容易发脾气,发起脾气来有时候这些铁链是根本控制不住的。”

“你们从来没有给它们用刑过?有没有喂过毒药或者施加咒术?这里有没有类似刑房之类的地方?”玄乙提醒他,“想仔细了再答。”

“没有。”那值守很肯定地摇头:“我们哪里敢碰这些龙。它们很强大,我们十几个人都压制不住一条,何况要给它们用刑?至于咒术,我们也不会啊。”

“你们不会,那张嵩是会的。”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张先生的事情我们肯定是管不上的,而且我确实也没见过他出手伤龙。我在这里呆了十年了,别说刑房和刑具,它们闹起脾气来我们还要安抚呢!这是真的,不是我们伤了这些龙,它们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我们也不知道。”

玄乙难以置信。布置障眼法、将一座森严的牢笼隐藏在西南谷地的密林中,只是为了关押一些受重伤的龙族?为什么?

那值守怕他不相信,又吐露了更多细节:“你没有见到它们发脾气的样子,很可怕的,闹腾起来撞墙,撞得天摇地动的。所以,锁住这些龙也不是为了虐待它们,是它们发脾气会自残,我们是为了防止它自残。”

玄乙皱眉:“除了撞墙,还有呢?”

“当然也会攻击人,有的龙族会法术的,会攻击我们,所以我们不拴着他们,等于自己找死。但也就是拴着,仅此而已。每日饭食、饮水都是供应周全的,还会给他们上一些简单的药。”

“刚刚不是说没用过药么?”

“之前是会给用药的。但是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因为它们对我们敌意很深,不愿意我们太靠近,所以没办法给它们上药,就没用了。那药,我们自己都用,不是毒药,我们自己平时干活不小心擦伤都会用,就是普通的外用金创药水。”

“饭食和饮水是由哪里提供的?”

“这儿有厨房,给我们自己做吃的,也给他们做。吃的都是普通的东西,有时候还会给他们生的鱼虾。它们爱吃生的鱼虾。水就是河水,我们自己也喝。”

玄乙还要问,藏牙突然往他身边靠近:“外头有人来了。”

玄乙脸色冷下来,松开手让值守滑落在地上。那值守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喘息,但他是很机灵的一个人,自己都没喘上来气就大喊:“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知道,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人也没遇到,你别杀我,我真的不会说出去!我家里还有孩子和老人,我不能死的......”

玄乙打了个响指。不远处,那装着污水的水桶突然自己立了起来,蔓延的不断上涨的污水也一下子就收回了桶里。原本溺水的几个值守和那清洁回到了座位旁边,或趴在桌子上或仰躺在座位上,仿佛只是睡着了,刚刚恐怖而诡异的污水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可以把你的记忆也抹去,但是我觉得留着你还有用。”玄乙看着身前的值守,“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为我收集证据?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值守看得出他比张嵩厉害更多。他很识时务,拼命点头。

玄乙很满意:“我会再联系你。”

外头已经有开门声,话说完他拉着藏牙一卷衣袖,消失在原地。

其实他们也没有在张嵩那儿呆多久,不过就是一刻钟多一点的功夫。

然而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晚了。

客栈已经面目全非。从表面上看,院子里的栅栏都已经破损,门窗全碎,楼梯不知道为什么裂成了齑粉,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地的碎渣子。二楼没有坍塌恐怕只是出于幸运,因为支撑着房屋的承重柱都已经摇摇欲坠。

藏牙即使眼睛看不见,也能从浓重的尘土气味和脚步间踢到的残垣断壁感受到现场的惨烈。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玄乙检查了自己的房间,基本上是完好的,没有东西缺失,重要的大件也没有破损,应该是闯入者知道这是他的房间,到底不敢造次。

“是我不好。”藏牙反应过来了,“他们放出龙族攻击我,就是为了把您拖住,再趁机进攻客栈,对同印不利。”

玄乙觉得不能怪她:“您别这么想,您出了事情,我怎么也该去的。”他看到了掉落在床上的不周山景图沉默了。

“同印,不会有危险吧?”藏牙知道那条龙是这位上神心尖上的宝贝。她走过来摸到了那张山景图,“这是......”

“只要他们没抓到他就好。”玄乙叹气:“有些事情,早晚他也会知道的。”

藏牙安慰他:“同印是个好孩子,即使他知道了,他也会理解你的。”

玄乙没有接话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婆婆,关于张嵩这个人,我恐怕要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只要是您知道的,都可以说出来。”

藏牙也不是不愿意说:“好,我就从头告诉你。”

这个故事其实并不是很长。

“他到我们家里来的事情,先前已经和您说过了。”藏牙慢慢地开口,“后来他被赶出我家后,家父追查过他的底细。他确实家里贫寒,父亲是个还俗的道士,会一些拙劣的卦术,靠给人算命看相为生,因为爱赌钱,被债主打死了。张嵩之后找过债主,第二天债主就吊死在了自己家里。当时张嵩10岁。”

玄乙皱眉:“小小年纪,下手也很狠。”

藏牙点头:“邻里都知道这是个顽劣的角色,偷蒙拐骗无所不会。离开我家后,他先是去了东瀛十五年,每年都会给我寄信。在信中他告诉我,他拜了师傅,是一位大术士,并深受对方的倚重。我当时听说,东瀛的法术阴诡狠毒,是极损阴德的,想来也正合他的路子。”

“第十五年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了家里的药铺,并告诉我,他和师傅闹翻了,接下来准备去冥界,他也要学医。走的时候,他给我留了一枚玉牌,说如果家里出了事,我无处可去了,可以去冥界找他。”

玄乙听到这里:“他预测到了你们家不久后的那场灾祸?”

藏牙现在说起来仍然匪夷所思:“是。他走后的一年,我父亲得罪了地方官员,死在了狱中,母亲自尽,我本来也要被绞死的,绞死前遇到了皇帝大赦天下,于是改判流放。流放途中,我们被冥界的一伙流放犯冲散,人鬼混在了一起,我就误打误撞进了冥界。后来我才知道,是张嵩安排的冥界流放犯,为的是把我从流放途中截下来。对我来说,也的确是去冥界好些,若是流放到边境,我恐怕是活不下来的。”

“在冥界,他对我很照顾,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几年。他比我晚学医,但是那时候他和我的水平已经差不多了,在制药方面他甚至比我好。他在冥界也吃得很开,给冥帝看病,和冥帝的关系也很不错。”

玄乙问:“你知道他是和谁学的医?又是怎么搭上冥帝的关系的吗?”

藏牙解释:“冥界有一个叫程秦青的鬼医,您知道吗?”

“程灵桥?”玄乙听过这个人的名号,“也是有名的毒手。”

“张嵩在程的手底下学了七年,靠着程的关系搭上了冥帝。因为那时候程是冥府的御用鬼医。”

“他倒是本事挺大。程那样的名家,轻易应该不会收徒。”

“因为张嵩替他杀了一个人。是程的仇家。程才答应收他为徒,他出师后又给冥帝看了二十年的病。我到冥界的时候,张嵩已经在冥界已经如鱼得水,他在冥界的关系网极阔大,但是行事很低调,名声甚至不及师傅的十中之一。实际上,后期冥帝更倚重他而不是他师傅。”

“他是不是不止为冥帝看病?应该还帮冥帝做过不少事。”

“冥帝喜欢研究毒,他手底下养着很大一帮毒手专门为冥府制毒,一部分是用于那些稀奇古怪的刑罚,另外,冥帝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也需要他们去处理。张嵩因为既会制毒,又是幻术高手,作风手段都非常适合处理这些事情。他暗杀过很多冥府的高层,也暗杀过神仙。有一些名字我是知道的。”

“他本来想要邀请我和他一起为冥帝做事,我觉得和他的理念完全不一样,就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勉强我。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在冥界有幸遇到了您,您帮我离开了那里自立门户。至于他后来是怎么离开冥界的、离开之后去了哪里,都没有告诉我。”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在七十年前,他邀请我到他的新家做客,就是在隅谷。他说是厌倦了冥界,想换个新鲜地方换些事情做。因为他毕竟曾经在流放途中救过我,也照顾我了几年,所以即使我们理念不合,没有完全和他断了来往。”

时间上其实是对不上的。

“春喜说,张嵩是七十年前就到隅谷来了。应该是他来了没多久,昭伯就找到了他。”玄乙梳理了时间线:“但是龙族和这座牢房出现的时间却是十年前。那中间的六十几年ⓢⓌ他就只是在这里行医扶伤么?所以他一开始来到隅谷可能不是为了龙族?”

藏牙也觉得奇怪:“我从前倒不曾见他对龙族感兴趣。”

不是他自己感兴趣,那就是别人。“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和冥帝有关系?比如是冥帝授意他这么做?张嵩有没有可能人不在冥界,实际上还在为冥帝做事?”

他觉得以张嵩一人之力,断然办不到在隅谷设下这么大一座牢笼,囚禁如此多的龙族,甚至随意将龙族抛尸。他的背后必然有更强大的力量做支持。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真的不为冥帝服务了。”藏牙分析:“张嵩喜欢刺激新鲜的东西,他很难长时间地重复做同样的事、也不会永远效忠某个君主。即使他为某个君主服务,也只是因为刚好这份工作有他喜欢的地方,或者有他需要的东西。”

“您的意思是......选择这里,这么对待龙族,是因为他喜欢?并非他和龙族有仇?”玄乙不是没有考虑过是否是龙族得罪过张嵩。

“天底下和他有仇怨的多了去了,也并非各个都能够让他费心思。”藏牙冷笑道:“总要让他觉得有趣味有兴致,他才肯玩这些阴诡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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