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清看着大家。
大家眼神真挚, 表情严肃。
他沉默了半天，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你们……疯了？”
实力对比悬殊，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你还想打人家？
见陆长清面露震惊。
大师伯凤白羽解释道：“之前在炽血崖挖掘出了新的血晶脉, 加上这些年的经营, 纵然实力稍逊神法宗，也足可一战！”
陆长清：“……”
他看着浑身上下战意昂扬, 跃跃欲试的大家。
他虽然不太想打击大家的积极性, 但是有些话他实在是不吐不快“血晶脉之事本座知晓, 但是……要说能与神法宗抗衡, 还差得有些远吧。”
是谁给他们的自信, 才发展了这么几年，就打算攻打神法宗了！
这个时候凤一声终于开口了：“虽然正面作战难以抵抗，但我们乃是正道啊！”
“天命归我道, 我相信, 也许过程艰险了些，我们一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的！”
“诛灭魔道，拨乱反正, 乃是我等之天职！”
“一味的躲藏畏缩, 有违先祖重托，更违道心！”
凤一声内力虚无，声音绵软无力, 但这寥寥几句话却掷地有声！
说得仙门众人激动万分。
他们高呼。
“除魔卫道！”
“铲除奸贼！”
“拨乱反正！”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中，陆长清显得无比不合群。
他嘴角微微抽了抽：“虽然要除魔卫道, 但有些无畏的牺牲, 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吧……”
凤一声眉头一皱：“清儿，我知你是想保全大家。”
“但我们存活今日, 不是为了苟延残喘，而是为了心中那条道。长路漫漫，践行其道，我等万死不辞！”
陆长清：“……”
真是……感人肺腑啊！
凤一声宣完口号，话锋又是一转：“何况……我们有你啊，清儿。”
陆长清：“？？？”
凤一声看着他，脸上满是自豪：“你是天命之子，是我仙门之光，必将带领我们走向胜利！我相信只要有你在，我们必能克服一切困难！”
面对师祖如此信赖，迎着一众期盼的目光，陆长清已经无语得不能再无语了。
他扯了扯嘴角：“谢谢哦。”
修罗殿。
面对仙门突如其来的进攻，神法宗一干高层是惊诧加惊喜的。
“我等正苦于无法攻破他们的法阵，结果这些人就自己赶上来了！实乃天助我也！”
“之前这些人还藏头露尾的，怎么突然主动迎战，是否有什么阴谋？”
“那些仙门杂碎就算有阴谋又如何？不堪一击，我听闻他们的首座居然是什么正道之光，笑死人了，那种胡咧咧的预言他们还真的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只怕连剑都拿不动吧，还想来对抗我神法宗！你推我干什么……哦，宗主，我不是说您，我是说仙门的那个狗首座。”
坐在上首的陆长清扶了扶额头，满脸疲惫。
他无心计较兵策阁阁主的冒失之言，现在正头疼着呢。
看见陆长清这满脸郁色，极富脑补能力的神法宗高层显然又误会了。
心里忍不住嘀咕，宗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总不至于是操心跟仙门的战事吧？不至于不至于，宗主能操心这等小事吗？
难道是最近跟尊座累到了？
徐百草也真是的，他好歹是如今魔门第一丹师，连些壮阳补气的药都不给宗主炼一下的吗？看宗主这虚弱的。
不过可能也不怪宗主，尊座修为那般高超，体质必定异于常人，宗主年纪还轻，驾驭不来也是正常。
兰瑟阁阁主关切的问道：“宗主既然身体不适，那不如先去休息吧，这些杂事交给属下便是。”
他们管攻打仙门叫做杂事。
不过陆长清刚听完他们的战术部署，对比了一下昨夜仙门制定的战术部署，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只能满脸疲惫的摆摆手：“先散了吧……”
陆长清满怀疲惫的回到寝殿，侍奉的鬼奴道：“宗主，有您的礼物。”
陆长清愣了一下：“礼物？”
谁给他送礼？
还顺利的送到了他寝殿？
难道是出门游历的师尊徐百草吗？
陆长清问道：“可留下姓名？”
鬼奴道：“接引的弟子说，来人自称叫小月，是您的心腹。留下此物便匆匆离去，弟子不敢擅专，便来向您禀报。”
听到“小月”的名字陆长清更惊。
鬼灵门崩塌之时，他原是想要去救走小月，却发现他已不知所踪，这些年他亦派人到处打听小月的消息，却也遍寻不得。
现在居然直接上门来寻他？
还留了东西就跑？
陆长清心中疑窦，打开对方留下的便条。
便条上唯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字，陛下亲启。
确实是小月的字迹。
小月送来的是一个铜盒，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显现出一块暗黑色的晶石。
这个是……
陆长清大惊。
这个似乎是魔朝历任魔帝代代相传的那块魔晶。
之前他也曾拥有过。
是从他爹脑子里强行挖出来的。
这魔晶。
突然，晶石光芒大盛。
瞬间，铺满了整间寝殿。
陆长清恍惚间，看见眼前出现了一株淡蓝色的小苗，小苗上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片叶子。
不知哪来的风，叶子晃动。
最后坠落下来。
陆长清整个人仿佛被白光砸中了一般。
沙海。
这是一片沙的海洋。
漫天遍野，尽数是沙砾。
沙土堆积而成的宫殿内，有一个身着红色长袍，胸口敞露的俊美男子，正是消失已久的魑月。
魑月坐在沙土堆积而成的王座之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现在陛下应该已经拿到魔晶了，我真想看看陛下现在的表情呢？”
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的周围，围绕着身材高大的仆役，却各个都是沙砾凝结而成的傀儡，毫无神智。
他这番话，也不是对这些卑下的傀儡说的，而是对旁边的一样生物。
在他的王座旁边，有一座沙坑，沙坑里堆积着的黑乎乎的物事，这群物事正在不断蠕动，看上去恶心又恐怖。
这物事还长了一张人脸，看五官生前还是个俊美男子。
人脸道：“他就算恢复了记忆又能如何？你真以为他就会主动投向你吗？若他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事，只怕第一个斩杀的就是你！”
魑月冷哼一声：“不会，我家陛下吃软不吃硬，只要我装得可怜一些，他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杀了我的。毕竟……恶事都是你做的！”
人脸冷笑：“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你又为何与我同流合污？丁离，你莫要忘记，你曾是万影卫之首！”
魑月不屑一顾的道：“若非顾念你曾经对我的那些恩义，我怎会把你救出来！没有我，你早死在神树的疯狂报复之下了！”
“你若真忠心，就去给我寻一具身体！”
魑月眉眼弯弯：“您放心，身体会有的，等我和陛下成亲之日，您身为公爹，肯定要出席的。”
人脸差点没啐他一脸。
还成亲，这疯子想得倒是美！
没错，这个毫无人形的人脸，就是被魑月勉强从神树下捞出来的魔朝上上任魔帝，阳溪雪的亲爹——阳辰。
他实在是不理解了：“当年你是万影卫之首，对朕忠心耿耿，朕不过派你去那个桃花岛卧底几年，你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是那个小孽障有毒，还是这小子就是其身不正！
魑月叹息：“我祖上三代都是魔帝的暗卫，我从小受到的训练就是要忠心，要奉献，没有半点自我。直到我遇上阿雪，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欲念。”
他低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人脸：“那些年，我可是瞒着岛主传回了不少消息呢，我除了没拦着他杀你，其他都没少做，这些年还在外帮你扶持鬼灵门，助你早回巅峰，又从神树处救了你一面。可以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你帮我，还不是为了珍鸾树，你也只是想借我之力复活阳溪雪而已！不必将自己说的那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