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船速度慢，即使秦从野提前出发，和同样租用小飞船的那批人一起，最早通过军管区开放通道，但抵达D801时，也被一些大运输船追上。

众多越野悬浮从运输飞船里飞出，下饺子似地往D801地面降去，场面一时间颇为壮观。

秦风从小飞船里看出去，不由得感叹一句：“上回去做采集任务，我们也是那当中的一员。”

雁臻没着急往下降，将小飞船悬停高空。

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寻找三百年前的线索，不必为利益去争先。赶早来，是为了尽早回去，避免温寒在外进入易感期。

雁臻调出D801的地图，问两个孩子：“想先去哪里？”

这份地图由军部提供，在联邦放出探索任务的同时解除保密。

D801有三分之一的面积是海洋，剩下的陆地山脉不多，大多是平原。变成污染区后经过三百年，现在地表基本都被茂密的各种植物所覆盖。

即使在三百年前，这颗属于大财阀单家的度假星上，似乎也没有多少开发过的区域。从地图中的标注看，只有一座城堡是人工建筑。

秦风问温寒：“你找到的信息里，有没有那个远兰首领具体死亡地点的蛛丝马迹？”

温寒摇下头，提议：“先去城堡看看吧。”

雁臻便将小飞船往城堡开，一边说：“地图的最新更新时间是十四年前，说明至少那年有军队来做过巡查。

“这颗小行星在联邦手里这么多年，肯定早就犁地三尺。现在还往外放出探索任务，估计是没查到有价值的东西。”

秦风：“没查到还一直不开放，的确是不太对劲。”

温寒：“合理猜测上面有人认为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但一直没找到，就一直压着，直到压不住。”

秦风：“封锁两百八十年，上面人都换过不止一批了吧。这是继承了前头的遗志吗，这么执着。”

秦从野刚才在看光脑，此时靠进座椅里，双手压在脑后，嗤笑一声：“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往空中撒出无数摄像头，到处监控着呢。”

D801很小，小飞船没一会儿就飞到城堡上方，缓缓降落地面，四人穿上装备走下飞船。

秦风抬头打量。城堡主体相当高大，不过现在爬满了绿藤，几乎看不到墙面。门窗都被拆掉，因此绿藤中露出一些黑洞，即使在白天也透着阴森感。

雁臻看看时间：“估计在里面转上一圈，天就该黑了。”

温寒先放一只小侦查机进去，在城堡内大致飞一遍，主要是检测一下空气质量。

确认没有问题，四人打开外骨骼腰部的照明灯，走进最大的那个黑洞中。

一楼大厅的情况只比外面稍好一点，爬藤露出的部分勉强能看出墙壁材质。但厅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雁臻往厅中央放上一个声波测绘仪器，片刻之后，城堡内部结构就全绘制出来，他再将图传到各人光脑当中。

“地面五层，地下一层。这样吧，我们先把第一层转完，然后分工。我和老秦上四五层，小风和小寒上二三层，查完之后交换。地面都看过，再一起下地下室。”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四人便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看。

秦风顺口问：“温寒，那个单家，后来是怎么样，你查过吗？”

温寒：“查过，当时单家的事闹得还有点大。单家老家主回去之后不久，突然对已经接班的长子不满意，一边收权一边改推次子上位。

“长子当然不肯听话。总之家族内斗了好几年，最终长子一家发生意外，老家主也过了世，次子顺利胜出掌权。”

秦从野吹声口哨：“听着就很有阴谋的味道。”

温寒继续说：“之后大约十年，突然爆出单家做的许多违法事情。联邦警署反应迅速，单家人被一锅端，除了没到年龄的未成年，其他全被判刑。

“那时掌舵的次子和几个心腹没等判决就自杀了，入狱的人也相继在狱中病逝。至于在外头的几个孩子，看这架势，我猜测大概率没人活得下来。”

秦风哇一声：“这是得罪到什么不得了的人了？”

四人一边聊着，一边逛完一楼。整一层楼都空空如也。

秦从野看向一个窗洞，咂舌：“单家就算搬东西，总不会连门窗都拆下来搬走吧。是哪支部队过来搜查的，狠成这样。”

雁臻：“二百八十年，估计还不止来过一次。”

接着，四人分成两组。秦风和温寒先上了二楼，秦从野和雁臻则直接飞上五楼。

拐进一间空房，雁臻开启能量罩，再将耳机调到只联通秦从野的单独频道，低声问：“刚才在飞船上，你表情有点不太对，是收到什么消息？”

秦从野看看他，也开启能量罩，再把光屏投在空中，显示出林腾的消息。

【林腾：戴议员前段时间推动D801试解封，近日遭到身份不明的杀手追杀。你们多加小心。】

雁臻看得皱起眉。

秦从野低哼一声：“戴志昆那老狐狸，他就是看我们都在查SS级，知道这里一解封，俩小子肯定忍不住要来。他自己在这儿查不出头绪，就想借我们的手。活该他受一回罪。”

雁臻沉吟着说：“但这同样说明，他们对SS级也一无所知。否则，应该会拿消息向我们卖好，或是谈交易。”

秦从野：“既然他让我们来，如果我们真能找到什么，那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了。”

雁臻：“嗯，但愿真能有发现。”

秦从野笑道：“我觉得能。俩小子向来运气好，可能是老天对SS的偏爱。”

两人低声交谈完，关上能量罩，开始仔细搜索。

可惜，耗费半天时间，最终只证明了一点——整栋城堡空得不能再空，包括地下室。

秦风甚至把室内的爬藤都砍了，也没发现什么被遮盖的线索。

不过，四人倒是没多失望，毕竟这是可以预见的结果。作为唯一一栋建筑，这么长的封锁时间里，肯定已经被反反复复地搜查过。

当天晚上，他们就在城堡边扎营度过。

第二天早晨，四人坐一块吃早餐，一边讨论接下来去哪里。

D801再小，那也是一颗行星。只凭他们四个人，不可能进行地毯式搜索。

只是，在没有信息的情况下，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

最后秦从野干脆打开地图，让秦风和温寒闭着眼睛随便点，他们上午去一处，下午去一处。

就这样，四人相当随心所欲地搜索了五天。

这天晚上，他们在一片林间扎营。这里树木较为稀疏，雁臻将小飞船调到最小形态，侧立着停靠地面，帐篷就开在旁边。

深夜，秦风按时爬起身，出帐篷接秦从野的班。

一个人守夜很无聊，秦风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发呆。

这里没有卫星，如果不点灯，夜里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星星很漂亮，即使透过笼罩污染区的雾，也能清晰地看见满天闪烁星光，不知是多么遥远的恒星传来。

秦风随手拍一段视频，发到校内的实名主页，配文——【D801的星空。】

随后，他一边留意着四周动静，一边在脑子里乱胡地东想西想，等待时间过去。

没到两小时，帐篷里传出声响。秦风仰头看过去，见温寒走出来。

温寒拿着水壶，径自走到灯旁边坐下，和秦风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秦风看看时间，小声说：“还有十分钟呢，出来这么早。”

温寒：“自然醒的，差这几分钟也睡不了。你去睡吧。”

秦风撑坐起身：“既然你这么自觉……”

话没说完，他先抽了下鼻子——似乎闻到什么香味。

温寒没在意，打开水壶仰头喝水。

秦风扭头看过去，见到他的金发微微晃动，抬起头显露出优美的下颌线，和修长的脖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肌肤白得像冰冷又润泽的瓷器。

温寒喉结微动，喝完水壶里最后一点水。壶口刚离开唇边，他就猛地绷紧身体，颈脖处的汗毛根根立起。

秦风正凑过来，鼻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脖侧。

“我闻到很淡的香，是你在漏信息素？”

温寒迅速往边上挪一下，转头瞪向秦风。

“你知不知道这样是性骚扰！”

秦风一愣，随即啧一声：“对别人我当然不会这样。但我俩啥关系嘛，还说这个。”

温寒微微眯眼：“什么关系。”

秦风痞痞一笑，冲他抛个媚眼：“都是咬过脖子的关系了，闻下信息素有什么的。”

下一刻，一只水壶就向秦风面门砸来。

秦风早有准备，伸手稳稳接过。

他见好就收，撩过一句马上拉回话题：“我真闻到香，你看看光脑监控，是不是要到易感期。”

温寒再瞪他一眼，打开光脑，没一会儿就把光屏调出来：“曲线正常。”

“奇怪了。”秦风用力抽抽鼻子，“现在还能闻到……可我没听见附近有人的动静。你也闻闻？”

温寒见他状似认真，吸口气按下刚才被挑起的烦躁，也仔细嗅一下。

的确有一股很淡的香味，不留意根本发现不了。

温寒皱起眉：“太淡了，这个浓度，用可视镜头也拍不出来……你能不能确定方向。”

秦风抬起手，直接划了个一百度的扇形。

温寒：“……”

最后两人都站起身，四处走动着闻，相互印证，才把范围缩小到一个方向。

温寒催促：“去睡觉，明天往那边找找看。”

秦风挥挥手：“那行，我去睡了，你守着吧。”

说完，打着呵欠进了帐篷。

温寒重新在灯边坐下。

片刻之后，忍不住伸手按在脖侧。

即使灯光昏暗，他指缝间露出的肌肤也明显浮起一层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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