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昊严肃纠正店员小姐姐的称呼：“他叫小八哥。”
店员小姐姐对于给猫起个狗名，给乌鸦起个八哥名的指鹿为马行为已经见怪不怪：“好的。先生，要在我们店里办个会员吗？现在充值满300送60，现在办还能送一份香酥芋头条，很划算的。”
颜昊充了钱，提着一袋子面包出门。
店员小姐姐看小八哥站在大帅哥的臂弯里，自己用翅膀夹着香酥芋头条的袋子，叼了一根出来，喂到大帅哥嘴边。
大帅哥竟然一点都不介意，直接咬着吃了。
芋头条果然又香又酥，不过对小八哥来说，有点太酥了，他还是喜欢吃有点硬度的。
“再喂我一根。”
小八哥本来想喂他吃面包：“不吃面包吗？”
“不吃。”颜昊面露痛苦，“在外村几年，吃得够够的了。”不甜的蛋糕还可以，面包就算了。
小八哥就自己把面包吃下去，叼了一根芋头条喂给他。
颜昊问他：“要不要在周围逛逛？”
小八哥看施超等在边上的车子：“改天吧？要回去抓小偷。”
他还惦记着偷他亮闪闪的坏鸟。
颜昊觉得也是：“不知道是谁胆子那么大，敢上我们家偷东西。”
在他的刻板印象中，野生动物都是胆子很小的，通常看到人都害怕，生活在远离人类的地区。
就算有些比较适应人类社会的野生动物，最典型的可能是老鼠，见到人也知道跑。
上人家里偷东西什么的，听上去就很少见。
小八哥被颜昊先放车里，往里面蹦跶了一步。
施超看颜昊上来，还以为刚才那一句是在跟他说话：“不知道。物业那边还在查监控，我们也不确定究竟是哪天丢的。”
一样一直摆放在眼前，但是不用的东西，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施超问颜昊：“要不要把房子的安保系统升级一下？”
之前颜昊觉得没必要，小区的安保挺好的。
他不喜欢家里多几个监控。
还是后来养了小八哥之后，他为了观察小八哥，给家里装了几个，现在已经被小八哥给拆了。
嗯，不一定是小八哥本哥拆的，他可以指挥游隼、草鸮，甚至是松鼠来干这个活。
听到施超的问题，颜昊就把靠在他身边的小八哥抱到腿上：“小八哥说要升级吗？”
“要吧。”注意摄像头对外，别老瞄着他就行。
万一拍到他大变活人什么的，将来不得灭口？
云哥眼红红地吃着烤得脆脆的法棍片，眨一下眼睛又变成黑色，叼了一根芋头条喂到颜昊嘴边。
颜昊咬住，对施超说道：“你去安排吧，注意安装的时候摄像头不要对着家里。”
“知道的。”
等车开出区中心位置后，小八哥就轻轻啄了啄玻璃窗：“我要出去。”
不等颜昊吩咐，施超就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
车窗一打开，小八哥就跳上了车窗，然后像个秤砣一样坠下去，把颜昊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就见巨大的黑鸟展开几乎和车身差不多长的翅膀飞向天空。
施超也吓了一跳：“嚯！怎么感觉现在小八哥比以前大了很多？”
“换过毛了，肯定要长一圈。”颜昊觉得自己养小八哥养得超好，少食多餐，品种多，营养均衡。
瞧瞧小八哥的羽毛，那油亮油亮的，比什么八心八箭都要闪多了。
瞧瞧乌云，那样子……打住！
不能想不能想，再想又要流鼻血。
他感觉流过一次鼻血之后，黏膜好像就变薄了，一直没好全的样子。现在得随时保持情绪稳定，不然“病情”就容易反复。
“走吧。”
施超还愣了一下：“不等小八哥了？”
“不等了。他自己会回去。”这一片已经相当于乌云的领地。
鸟类在天上飞，可不用遵守什么交通规则，也不用沿着路走。
说不定一会儿乌云还比他们早到家呢。
施超有些不放心，看这么一会儿小八哥已经飞没影了，才重新发动车子往回开。
他的车速比平时要慢，加上这个时间点是下班的高峰期，到家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一点。
他下车先去敲厨房玻璃窗，问他老婆：“小八哥回来了没？”
高慧娟掐着点准备的晚饭：“没。”
她虽然这会儿一直待在厨房里，但要是这个时间点小八哥回来，肯定会来厨房找吃的。
施超就有些担心，抬头看着天空，问颜昊：“你看看小八哥到哪儿了？”
颜昊心想，他上哪儿去看小八哥的位置？
难道他还能在乌云脚脖子上戴定位环？
他下意识想到乌云的脚脖子……不行，打住！
拿起手机，突然看了看乌云的手机定位，发现他竟然开着：“在苏园东路那边。”
“他飞偏了？”
“可能偷彩灯的家伙就在那一片？”颜昊看他把车上的面包拿下来，想到晚点乌云可能会想吃，“给我吧，我一会儿给他。”
“还是先放冰箱吧，一会儿小八哥想吃，给他重新烤两分钟。”
“也行。”
苏园路不算很长，不过东路那边都是工业园区，西路这边就很田园风。
按理来说，野生动物应该不会喜欢苏园东路那边的工业风环境。
还是在那边找到了线索？
他看了看手机，发现乌云的位置没有动。
可能是时间太短了？
过会儿再看看。
高慧娟看他们进来，问：“那我们是先吃饭，还是等等小八哥？”
颜昊说道：“不用等了。他今天吃了不少面包，还不饿。把他的那份留在边上，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再吃。”
小乖跟店员小姐姐聊得可开心了！
渣鸟！
颜昊很随意地吃完晚饭，等他拿着钓竿去河边装模作样，高慧娟才小声说道：“饭桌上少了小八哥，我感觉我做的饭都不好吃了。看小颜那样子，一点都不觉得我做得饭好吃。”
难道是她做的饭太单一了？
不行。
她得多学点菜，说不定是她摸不准现在年轻人的口味？
她以后少听小说，多看看美食视频。
事关他们的工作，施超也很认真：“今天，小八哥很喜欢一家面包店，小颜买了不少。一会儿我研究一下，之前蛋糕做多了，看来以后要适当做一点面包和别的。”
颜昊完全不知道他家的两个家政在想什么，象征性把鱼竿架上，然后就在院子里遛弯消食。
平时乌云过来的话，大白和红英也会过来。
最近猫弟弟也会来。
它们不喜欢待在屋子里，就会在院子里来回追逐，上蹿下跳非常热闹。
要不了多久，旺财也会跑过来，像是约好了一样，一起打闹玩耍。
现在乌云不在，整个院子就很安静。
他看了看院子里的果树，葡萄已经没剩下几串了，无花果熟得还是不多，柿子倒是瞧着个头不小，但都还是绿的，从果实的形状上来看，有好几个品种。
嗯，乌云除了喜欢吃葡萄，还喜欢吃柿子。
把院子前前后后转了一圈，颜昊重新回到河边，看到鱼竿边上多了一群被乌云称作中华田园企鹅的夜鹭。
夜鹭看着他。
颜昊被它们看得略感压力：“怎么了？”
夜鹭：“嘎嘎！”你打窝啊！
“啊？我听不懂。”
夜鹭着急得拍拍翅膀：“嘎啊！”你倒是打窝啊！
颜昊感觉夜鹭在骂他，但是不太确定，难道是想让他钓鱼给它们吃？
可是夜鹭的抓鱼水平比他钓鱼厉害多了。有夜鹭在，他还能钓到什么？
他想收杆了……他又看了看夜鹭，突然感觉现在收杆好像不太道德，就坐在鱼竿边上，和夜鹭面面相觑。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乌云还是在刚才那个位置。
这是真的找到小偷了？
还是在打架，或者是打架没打过？
理智告诉他不太可能，毕竟小八哥连旺财都不虚。
鸟类就更不用说了。
草鸮啊游隼啊他都见过，还没小八哥一个鸡腿……哥腿大，不可能打得过小八哥的。
他觉得自己该冷静，但一秒钟都没停顿，就去开车往乌云的位置赶。
施超和高慧娟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
“是不是农家乐那边又闹幺蛾子了？”
“公司的事情不该叫我吗？”施超是专业的司机兼保镖，专业的！
高慧娟想了想觉得也对：“那大概是家里的事情吧。”
虽说他们干家政的，雇主家里的事情知道得很多，但不可能一直跟着雇主。
像是潘珍真那一家的事情啊，颜家的爷爷奶奶又吵架了啊，他们都是装不知道。
潘珍真还说：“小八哥一会儿回来，要是没见到小颜，不知道会不会骂人？”
“啊？小八哥还会骂人呢？”
“小八哥骂人可逗了。他跟隔壁旺财经常吵架，喵喵喵的，还吵不过。”
施超：“……用外语吵架是有点吃亏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颜昊已经开车到了乌云的定位附近。
苏园路就这么长，从苏园西路开到苏园东路也要不了多久。大马路宽阔又没车，倒是车子停到一个园区门口，被拦住了。
“你好，请问找哪位？”
门卫礼貌又客气，但就是拦着不让颜昊进去。
这个时间，园区里的许多工厂都已经陆续下班，只有一些三班倒的工厂还亮着灯。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时间点都不太可能来访客。
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开着的车也好，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刻意捯饬的，车也可以是租来的。
颜昊还真不太好说自己是来找鸟的，正当他琢磨着怎么开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颜昊？”
是一辆准备出园区的车。
看车靠边停好，下来一个人，踩着拖鞋向他快步走过来：“怎么？不认识我了？”
等走近了，颜昊把人认出来了：“超……马丽姐。”
苏马丽，他奶奶家那边的亲戚，绰号超级马里奥。
以前他每年放假都会跟着奶奶来这边玩，苏马丽是孩子头。
苏马丽翻了个白眼：“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
“回来有一阵了，在忙家里面的事情。现在我搬过来了，就住在苏园西路那边，有空我们可以多聚聚。”正好苏家开服装厂的，他丈母娘卖衣服的，上次丈母娘来的时候他就想给牵线来着，结果太突然了没赶得及安排，“我家小八哥飞过来了。”
“你还养小八哥？”苏马丽觉得这个小时候漂亮长大了帅气的表弟，完全不像是有爱心养小动物的人，不过倒是跟门卫打了声招呼，“走吧，进去找。先把车停好，别堵在门口。”
“嗯。”
进了园区之后，定位变得不太清晰。
反正就在园区里。
颜昊就拿着手机慢慢找，看着陪着他的苏马丽：“我自己找就行了。你还没吃晚饭吧？先回去吧。”
苏马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好奇：“我要看看你养的什么鸟。好看吗？”
她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八哥嘛，黑咕隆咚的，又不是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鹦鹉，能好看到哪里去？
没想到颜昊飞快地接了一句：“好看！我家小八哥是最好看的！也是最聪明的！”
苏马丽：“……可以的。”自家的崽永远是最棒的，哪怕是逆子。
园区里有一些厂房已经关了灯，有一些灯还亮着，路灯倒是很亮，现在时间也不算晚，但走在路上总觉得有点惊悚。
苏马丽感觉胳膊上毛毛的，明明白天坐在24度的空调房里都不觉得冷，怎么现在30度的室外觉得发寒？
“颜昊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屋顶上有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自己，瞬间僵住。
倒是颜昊立刻展颜一笑，对屋顶上挥了挥手：“小八哥！过来！”
乌云歪头看了看底下并肩而立的俊男靓女，犹豫了一下，才张开翅膀飞了下来。
他飞下来，不止是自己一个，身后还跟着一群黑压压的鸟。
饶是颜昊都吃了一惊，更别说苏马丽了。
她猝不及防，脸色都白了：“啊啊啊！什么东西！”
卧槽，这鸟怎么这么大！
她满脸敬畏地看着巨大的黑鸟落在颜昊的肩膀上，收敛翅膀，歪着头看着自己。
大黑鸟看了她几秒钟，张嘴：“你好。”
“呃，你好。”苏马丽的表情缓缓松动，“卧槽！你的鸟会说话！”
颜昊抬手摸了摸小八哥的羽毛，确定应该没受伤：“小八哥，这是苏马丽，叫姐姐。”
姓苏？
小八哥想到之前颜昊跟他介绍的一大堆亲戚关系，眨眨眼睛：“姐姐。”
“哎！”苏马丽一下就高兴了，摸了摸身上，想给小八哥一点东西当见面礼，但只有一个手机。
她最近有几个单子非常难搞，今天出门妆都没化，耳朵上都没戴个耳钉，实在拿不出什么来当礼物的，不由得十分尴尬。
她只能干笑两声：“你还会说别的话吗？”
“会。”
“那你来这儿干嘛啊？”
“来抓小偷。”
“抓小偷？”苏马丽不解，看向颜昊，“你都教他什么啊？”
颜昊只能解释：“有鸟把小八哥窝里的装饰彩灯偷走了。”他仰头往刚才小八哥站着的屋顶指了指，上面垂下来一串五颜六色的小灯，“喏。”
苏马丽看了看彩灯，又看了看站在周围栏杆上的一群鸟：“还真是？我去叫保安过来看看。”
屋顶上有设备，这么一群鸟的数量不小，万一破坏了什么就不好了。
保安很快就过来，连着这一栋厂房的老板也来了。
一群人一起上去，就看到一个非常巨大、与众不同的鸟窝。
人群中，颜昊是亲眼过搭建鸟窝的过程的。
眼前这个……确切地说是这一堆鸟窝，结构其实和小八哥的差不多。
内部铺了细密柔软的材料，有柔软纤细的草叶，也有羽毛。
由于园区里服装厂众多，鸟窝里不乏各种布料。
服装厂废弃的零碎布料，对这群鸟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建材。
当然零碎布料的颜色肯定没那么自然，这些鸟窝就比寻常鸟窝更加花里胡哨一些。
让众人真正惊讶的是，这些鸟窝的“承重墙”，用的都是金属。
什么金属拉链、铆钉、铁链、金属饭盆，现在周围还围着一圈太阳能小彩灯，甚至还装饰了各种彩钻。
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毫无疑问都是服装厂的配件。
至于金属饭盆……厂房老板有些犹豫该不该捡起来：“这是我们家狗的饭碗，还想谁没事偷个狗饭碗，没想到……”他和一群黑压压的鸟对视，表情复杂，“你们拿去当窝吧。我不拆你们窝，我已经给狗买新饭碗了，陶瓷的。”
陶瓷的应该不会被偷走了。
苏马丽小声跟颜昊咬耳朵：“这群鸟的审美真不错。我回去就画设计图。”说话的时候，她就掏手机出来录像。
平时基本穿纯色，连个竖条纹衣服都很少见的颜昊，完全不理解这些花哨到眼睛刺痛的鸟窝有什么审美，把小八哥从肩膀上薅下来，抱在怀里撸，再埋头吸一口。
嗯，昨天晚上用的蜂蜜的香型，甜甜的。
小八哥随便他吸自己的毛肚：“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好。”颜昊跟苏马丽打了声招呼，就抱着自家小八哥回家了，路上问他，“怎么回事？你跟它们打架了？”
“没有。”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小八哥，低头叨了叨保险带，“我准备揍它们来着，还想着它们成群结队的，好久没打过群架了，应该能打个痛快。结果它们一点都不见外，要约我去打猫头鹰，还要约我去打老鹰。”
谁能想到呢？
他气势汹汹准备上门踢馆的，结果嘴巴都还没张开呢，就被围着叫老大。
都被一口一个老大了，他哪里还好意思再打架？
随便拍了几只偷他彩灯的喜鹊两个跟头，警告它们不准在他的地盘瞎胡闹，这一页就算是翻篇了。
“它们跟你长得很不一样啊，这么听你的？”
“哦，它们是喜鹊，跟我一个科的，算起来也是亲戚。”
对鸟类知识相当不了解的颜昊，陷入知识盲区：“喜鹊和八哥是一个科的吗？”
乌云停下和保险带较劲，看他：“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金乌。”
金乌是乌鸦，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正好前面一个红灯，颜昊停下车，低头看乌云，在他身上摸了一把，从头到尾：“金乌不是八哥？”
“当然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是小八哥？”颜昊这么说，倒是一点没生气，就是单纯疑惑，“那是什么？”
“乌鸦。”作为一名专业兽医，且看了很多鸟类知识本身还是半只鸟的专业兽医，乌云给他科普，“乌鸦和喜鹊同属于鸦科，八哥属于椋鸟科。我们鸦科比较团结，打架一起上，所向披靡，所以被称为鸦科大佬。”
颜昊想到刚认识小八哥的时候，被猫撵，被猫头鹰看着下饭，果然是落单了才那么狼狈的吧？
“那你现在有一群小弟了，是时候……征战天下了？”
“我是那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吗？”他在保险带里动了动翅膀，“要和平。”或者核平。
颜昊不置可否。
乌云又动了动翅膀：“周围没几个鸟可以打。”
又不是住在森林里，鸟类没那么多，打什么天下？
两人回到家，颜昊抱着他喂了饭，又给他洗了澡，吹干了羽毛一起去树屋里看片。
颜昊看着怀里的鸟，问他：“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不太对？”
“哪里不对？”
“我们应该处于热恋期对吧？”不应该抱着亲亲热热的吗？
现在他抱着个小八哥，待在鸟窝里，难道是孵蛋？
也没有蛋给他孵啊。
乌云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从他怀里跳起来，把树屋的门窗都关上，然后变成人形，把他往窝里一压：“好了！MUA~”
亮晶晶吸了半天的鸦鸦，现在轮到他来吸亮晶晶了！
亮晶晶：！
亮晶晶又损失了一套衣服，小八哥帮他从房间里拿了一套干净衣服，然后就拍拍翅膀飞走了。
可恶！
他一会儿就把作案工具放到鸟窝里，两次了，已经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