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胥庭笑了, 笑意里多了些深的味道，捏住了荀泺的两腮，“你别低估了我, 但也别太高估我。”
模棱两可的一句话，此时此刻显然非指他出格的举动, 而是指自己定力。
荀泺无辜道：“我现在是照大哥你说的适应、习惯以后变化的关系，其实心理不舒服的, 没有骗你，不然我也特别想体验一次。”
“体验什么。”
“体验……”荀泺瞟一眼他。
荀泺之所以给人清纯的感觉，不仅仅是青春的气息和身体。
主要在于那双水墨般的眼睛，可这刻的这一眼，却好像带了实质的钩子。
荀泺：“算了, 说了你会不高兴的，会以为我诋毁你。”
霍胥庭一笑, 没有追问，目光巡过他胸口, 伸手拿起办公桌上距离最近的一盒领带。
里面是条和荀泺身上西装同色系的年轻人适合佩戴的波点领带, 霍胥庭取出, 绕过他衣领，慢条斯理帮他系着。
荀泺作出不像坐在他腿上的坦然，霍胥庭也丝毫没有对于他坐他腿上产生什么反应。
可刚刚对方那个动作，分明就是暗示他坐在他腿上。
荀泺愈发看不懂霍胥庭想做什么，心里有些犯弱，立马又告诉自己冷静。
霍胥庭神态温雅睿智，帮他系好领带, 而后上下一打量，赞美道：“真漂亮。”
“大哥, 你让我来办公室只试衣服吗，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荀泺站了起来。
霍胥庭笑一笑，未加禁锢，倾身拿过搭在烟灰缸上的雪茄，吸一口。这个年龄段的人，尤其是霍胥庭这种优越长相的人，吸烟也有着极具养眼的独特成熟韵味。
霍胥庭说：“下午陪我去打一会儿高尔夫？”
“..好。”荀泺臀部半倚着办公桌。
“周末带你去玩，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国内外都可以。办了护照吗？”
“没有办，”荀泺犹豫下，没借口说自己想一个人真正安静的休息一天，钻空子回着问题，“想去欧洲。”
“可以，下周带你去办理一下。”霍胥庭道。
“..好的。”
“还有几套衣服，都试试吧。”霍胥庭看着荀泺被西装束裹出的美丽身体。
“这样的话，我就先出去了。”荀泺居高临下回视他，淡淡道。
霍胥庭骤然一笑，也站了起来。
男人坐立时气势就没有减弱哪怕一分，站起时高大的身躯宛若要将荀泺吞没。
“……”
荀泺眼睫本能眨颤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调整好状态。
下巴被男人拿雪茄那只手托起，转向了他。
霍胥庭低声道：“小络，你是经常服用雌性激素类的药物么？”
荀泺呆住。
霍胥庭关心道：“每天都能闻到你身上的中药味，外貌和以前相比也有了变化。”
“以及，”他视线下移，看着他胸部的位置，“昨晚你撞在大哥身上的时候，好像……”
霍胥庭与他对视的有着极浅泪沟的眼眸，温文一笑，轻抚了下荀泺的下巴，“非常柔软？”
“你有发育好的胸部吧。”霍胥庭说。
荀泺看着他，心里一下慌乱得像交织在一起的毛线绳，然后瞬间解开，化成了羞耻。
荀泺控制不住地脸红了起来，忽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应对这个情况。
霍胥庭和善，“别紧张，大哥不是贬低你的意思，只想了解一下。”
荀泺没出声，他现在算是彻底发现了，霍胥庭从始至终都在装。
荀泺迅速强行地让自己镇静下来，推开霍胥庭的手，抬头直视着他。
荀泺脸颊还带着红晕，或许是皮肤又白又嫩，霍胥庭一直认为荀泺脸红时的红有种色|情的味道。
这样一个漂亮的男人，吃药想让自己变成女人，还有着女性化的胸部特征。
雪茄燃烧的顶部热度好似穿进了指骨，一路往上蔓延。
“没吃药，”荀泺眼睁睁看着霍胥庭眼里他再熟悉不过的变化，垂在身侧的手指，拇指指甲掐住了食指指节，处变不惊道，“不过胸部确实发育了，平时都用布缠着，或者穿内衣。”
霍胥庭一顿，而后。荀泺第一次在这个成熟的男人脸上看见这么浓的情|欲气息。
霍胥庭抬手，试图碰荀泺的胸口。
荀泺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我觉得我们身体方面的接触是可以逐步调整进度了，但是大哥，再给我两天时间适应吧。我上次和你弟弟上|床，还是上个月月底。”
霍胥庭顿时看了他一眼。
看得出来，霍胥庭真的不喜欢从他嘴里听到这方面的话，他沸涌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些。
年纪大点，成熟的男人就是这样，不会像闫轲睿他们那么毛毛躁躁。
霍胥庭道：“下周一？”
荀泺点点头，“好。”
“你先出去吧。”霍胥庭退开，荀泺再待在这里，他不保证自己还会有心情慢慢品尝这段关系。
“好的。”
“另外，”霍胥庭温文微笑道，“第二次了，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
荀泺离开了这个总经理办公室，没再在公司多待，径直往电梯走。
一进电梯，荀泺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安静了下来。
好半天，荀泺才发现没有按电梯，按好，荀泺又安静出神了起来。
想着刚发生的事，心里最初的决定不停动摇。
自从那层纸捅破后，每次和霍胥庭相处，事后他都感觉精神上好累。
霍胥庭也完完全全不是一个好拿捏，好唬弄的人，基本在和危险共舞。
最初荀泺知道假意钓着霍胥庭，肯定会牺牲一点东西……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
荀泺带着抵触的心情，翻开了日历，这个月还有十几天，他糟心的关掉。
召唤出系统面板，任务进度还是没有动，他不禁怀疑闫轲睿真的在追人吗。
荀泺不禁点开了商店，里面还是三件商品，他看向其中之一的失忆药水。
药水介绍：食用后，会忘记与购买药水者的所有相关。
……
下午的高尔夫行程荀泺没有去，独自待在酒店呼呼大睡了一觉，是被林煦的电话吵醒的。
荀泺脑袋有点昏沉，看了一下时间，晚上七点多了，他睡觉时没有关窗帘。
外面天黑了，房间里也是黑的，只有窗外几束暗黄的光打在玻璃和墙上。以前荀泺看到过一篇调查文章，人在午睡——白天入睡至晚上这个阶段醒来后，情绪会比任何时间段都要敏|感。
荀泺静静躺在床上，黑暗里，脑袋左右一动看看周围的环境，忽然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电话还在响，荀泺接通：“喂。”
林煦听见他的声音，“在睡觉？”
“对。”荀泺闭上了眼睛。
“我搬出来了。”林煦说。
“哦。”
“你平时步行去公司要多少分钟？”
“大概七……八分钟，为什么问这个。”
林煦“嗯”了声，语声和缓，问道：“你心情不好？怎么了。”
荀泺一怔，睁开眼睛，心里突然有种形容不出的满，就是像刚喝了一大口才开封的冰镇汽水感觉。
荀泺想说话，可是又说不出什么，他抿抿唇，最终把电话给挂了。
手机自动面容解锁，界面自动回到了未退出的微信页面，朋友圈亮着消息提示。
荀泺没有看，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才打开手机。
屏幕蓝光照亮荀泺的脸，漂亮的眼睛周围，积着圈有些化不开的红。
主页也有消息提示，荀泺先点开朋友圈，是他睡觉前发的一条动态。
一个粉色小海狸双手抓着麻绳上吊，配字“over”的表情包。
动态特意屏蔽了霍胥庭和闫轲睿，而好友点赞的爱心框里，赫然有林煦的名字。
荀泺看着那个名字，半晌退出了页面。
越保持现状情绪越不好，荀泺打起精神，突地记起件事，把明天演唱会的详细信息和地址发给了闫轲睿。
接着开灯，下床，去浴室放了一缸热水，二十分钟后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换一身衣服，荀泺收好房卡出门，准备下楼吃晚餐。
电梯到了一楼，荀泺才发现林煦给他发了消息，问他今晚和他见面么。
荀泺走出电梯，正纠结怎么回复，冷不丁听到了一道声音，不由看过去。
视线正好与站在酒店前台无意往这个方向看一眼的人相撞。
荀泺愣住。
那人也是一愣。
……林煦？荀泺错愕。
林煦望着他，旋即，莫名轻笑了声。
“你好，这是房卡。”酒店前台将一张房卡连同身份|证递还给林煦。
“谢谢。”林煦接过，收进口袋，拖着行李箱朝荀泺走过去。
荀泺还在惊讶中，没想到林煦会住进这家酒店，这也太巧了……不对，对方问过他步行去公司的时间，用这个判断出的吗……
“你住这里。”林煦到了近前。
“……”荀泺看着他，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好别扭，看向了别的地方，“..对。”
“吃饭了么？”
“……准备去吃。”
“我也没有。”林煦说。
“..哦。”
“一起吃吧。我先上楼放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不等荀泺回答，林煦就走了。
荀泺欲言又止，因为内心并不排斥和林煦一起去吃饭，甚至还有点想一起。
他不怎么想总是一个人待着。
林煦来得很快，只放了行李箱，还单肩背着他那个装了相机和镜头的背包。
两人就近进了酒店旁边的一家饭店，点好菜，荀泺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
再把水壶放好，视线不期然的，和坐在对面的林煦触到。
“……”荀泺眼神闪躲开，捧着杯子小喝了一口柠檬水，然后拿出手机解锁。
“你又做什么亏心事了。”这时林煦说。
荀泺一怔，立马看他，“……没有啊。”
林煦说：“那怎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准备做亏心事了？说说吧。”
荀泺顿时脸就一热，反驳道：“真的没有，说了不会再做了就不会了。”
“你的保证令人担忧。”
“不相信就算了，”这么说，荀泺还是解释道，“我只是，只是别扭而已。”
“别扭什么，因为昨晚……”林煦说着止住了，没了下文。
荀泺根本是脱口的追问：“昨晚什么。”
林煦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了你会觉得我无礼，掉印象分。”
荀泺明白了，指的摄像头那件事。
无语。
荀泺脸热了又热，不理他了。
林煦清浅一笑，不像以前两人关系还处于恶劣的时候什么话都张嘴就来，好似也真听进了荀泺的要求，没继续说：“今晚我要去给上次那个客户拍照，你去不去？”
荀泺想了想，“就是家居店，那次那个女生？”
“嗯。这次在高架桥，定的十点钟，那会儿车要少很多，你去么？”
荀泺看看他，默默没有回答，正常来说他不该经常和林煦相处的……
林煦现在更没强行要求他。
林煦问：“你心情好点了么。”
“……”
“没有的话去散下心也不错，那里能看海。”
荀泺闻言，又看了看林煦，低头看着装了柠檬水的水杯，不太自然地同意了。
这次约拍的地方距离不算近，转了两次地铁，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
那网红叫琪琪，已经在那里等着，看见荀泺一幅早料到了的笑容。
荀泺疑惑，林煦没解释的意思，和琪琪再次沟通了一下这次要拍的主题。
他们拍的时候，荀泺就自己一个人走到了桥头，今晚有风，听见桥下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这里的海不是西班牙梅诺卡岛那样的度假海边，但每个地方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感觉，荀泺双手趴在围栏上，任风把头发给吹开，看了一会儿夜晚的海和听了会儿海浪声，目光望向了远处。
那边应该是个商业区，琳琅满目的灯光，这个时间点了，还能看见海边有不少人在散步。
看够了，荀泺又把目光投到了海面上，这个时候，心情格外的宁静。
突然，荀泺听见了滑板的声音，网红琪琪踩着滑板在车道上滑着，林煦则举着相机拍摄。
对方今天一身潮酷打扮，他们今天拍摄的主题大概还是美式校园风格。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玩过滑板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
琪琪留意到了荀泺的目光，边慢悠悠滑着边问林煦，“林煦，你和你男朋友会玩滑板吗？”
林煦尚未作声。
琪琪说：“我特地带了三个滑板来，他会的话可以让他玩，不会感兴趣的话自己琢磨琢磨，毕竟等着你也无聊嘛。”
林煦一顿，没作犹豫地放下了相机，“谢谢。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去找下他。”
“没问题。”琪琪示意她的助理把滑板拿过来，和她用的一样是新的。
林煦再次道谢，拿着一个走向了荀泺。
荀泺本来就在看他们拍摄，见此站起了身，一脸怎么了吗看着林煦。
林煦将滑板递给他，“你会不会滑板？”
荀泺点点头，接过滑板，他读小学的时候就会了，“怎么了吗？”需要他配合拍摄吗。
林煦闻言看了眼他，没想到荀泺真的会，“没事，黎小姐怕你无聊，借给我们。”
“哇，她人真好。”荀泺惊讶。
“嗯，你玩吧，半个小时内能结束拍摄。”林煦说。
“好，我和你过去对她说声谢谢。”
林煦刚要“嗯”。
荀泺把滑板放到了地上，单脚一撑，就踩着滑板从他身边滑走了。
“……”
林煦跟上去，边走边看着滑到前面去了的荀泺，荀泺今晚的穿着依旧套了件外套，黑色的条纹运动款式，滑着滑板的时候，极其具有鲜活的少年感。
心内有种认知新事物的感觉，每次得知荀泺会的东西的时候都会这样。
前面荀泺还玩了个花样，在滑板上身体转了一个圈，和琪琪道完谢后，滑回去的路上又用脚将用滑板转了两圈。
“酷，”琪琪鼓了下掌，对林煦道，“你男朋友滑得真不错。你会吗，那还有一个，结束后一块玩会儿吧。”
“我不会。”林煦说。
“可以学呀，让你男朋友教你呗。”琪琪年纪只比他们大了三四岁，纯粹地想一起玩玩。
林煦没拒绝，所以拍摄结束了，他就用手机搜起了教程，荀泺正好从海边滑完回来，见此主动教他。
聪明的人无论学什么东西都快，林煦身体的平衡力更是和他的性格一样无比稳定，才几分钟，就可以踩着滑板自由滑行。
荀泺羡慕坏了，记得自己当时学的时候，摔了几个跟头才学会。
荀泺滑着追过去，突然起了一点玩心，想吓一下林煦，牵住了他的手。
林煦却并没被吓到，在他要放开的时候反手回握。
荀泺倒被吓一跳了，这样其实非常危险，容易摔跤，前面还是个下坡。
荀泺就要说让他快放开。
“我滑得怎么样？”林煦问道。
而他话音刚落，两个人的滑板擦到了一起，林煦反应迅速，松开了荀泺的手，自己由于失重跌了下去。
被滑板带到前面去了的荀泺忙减速跳下滑板，跑过去查看，“你没事吧？”
这时琪琪也滑了过来，“我刚想喊让你们别装13手牵手滑。”
荀泺耳朵一红，窘了窘，下一秒，对上林煦的眼睛。
林煦轻声一笑。
“……”
荀泺憋了憋，没忍住也笑了起来，太无语了。
“没事。”林煦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荀泺看见他手臂有一片擦伤，手肘也摔破了两三厘米的皮。
并不多么严重，但疼得程度可想而知。
时间也不早了，今晚的活动到此结束，回程路上两人叫的网约车。
买好药回酒店，等林煦先上去了，荀泺才进入另外一部电梯。
到了房间，荀泺收到了林煦的消息。
林煦：【黎琪琪拍的。】
林煦：【[照片]】
荀泺愣了愣，是两张照片和一条视频，一张是他在玩滑板，林煦注视着他。
一张是滑板还没有碰到一起，他们手牵着手的背影，两边是夜晚的黑色，前方是大厦楼繁星一样的霓虹世界。
视频是他们牵手到林煦摔跤的过程，照片是从视频里截图下来的。
看了视频，荀泺注意到，在他快滑到身边的时候林煦特意放慢了滑行，似乎在等他。
为什么会摔跤，是他们牵起手后，林煦的眼睛就开始一直看着他。
又有新新消息。
林煦：【到房间了么？】
荀泺：【..嗯。】
林煦：【知道目的性太强似乎有些不好，但我还是想问，今晚你心情好点了么？】
“……”
荀泺没有回他，退出了。
可很快又点进去，荀泺来回看了一会儿，把照片和视频保存到了相册。
保存完，不自然地把手机放到一边，抓起抱枕抱到怀里。
忽然，低下头将脸埋在了里面，嘴角是莫名其妙控制不了的一点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