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隅醒来的时候，发现裴牧川已经离开了。
揉皱的沙发残存着他来过的痕迹，昨晚发生的那一切，就像一场梦。
微博上的骂战仍旧没有停歇，宋向隅的粉丝们昨晚都气愤得不行，他本人上线，连发了两条报平安的微博才好一些。
其实大部分人的观点和裴牧川一样，宋向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包养崔楠那种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
况且昨晚有人在海滩上偷拍视频和照片，宋向隅和崔楠之间一直隔着安全的距离，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造谣诽谤。
工作室已经发了声明，并且宣称一定会追究造谣者的责任。
粉丝是被安抚下来了，可是宋向隅的心中还是一团乱麻。
他收到了崔楠的道歉信息。
傻小子好像被吓坏了，一直重复说“对不起”。
宋向隅知道对方只是被当枪使了，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好好休息。
金珂知道了这件事，还说要来看自己。
“我看了网上的视频。”
“最后出来的那人是阿川吧？”
裴牧川当时戴着口罩，并没有获得很多关注。
大家都默认了这是宋向隅的保镖或者新的助理，这人夜幕之下行色匆匆，并不扎眼。
要是被人看到了脸长什么样，网友们应该会猜测，裴牧川才是被宋向隅包养的那一个。
金珂猜到了也不奇怪，别说露出来一双眼睛，就算是只露出个手指头他都能怀疑到裴牧川身上。
宋向隅回复：“是他。”
“他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金珂问道。
“晏含告诉他的。”
“？？？”
金珂连发了三个问号，心里臭骂了晏含一通，这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不靠谱。
“你现在怎么样，裴牧川又为难你了？”
“没有，他就把我送回了酒店，然后走了。”
听到这话，金珂松了口气。
他有时候真的担心裴牧川——会不会跟宋向隅破罐子破摔。
宋向隅这两年状况一直不太好，哪里受得住裴牧川的折磨。
“学长，这两天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花店这边就不用来了。”
本来宋向隅也准备请假，对方这么一说，他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不好意思金珂，给你带来麻烦了。”
“你这叫什么麻烦，你这两天帮我的够多了，改天请你吃饭。工资我就不给你发了，我给你定做了一条项链，当作庆贺你工作室成立的礼物。”
“……谢谢。”他没有拒绝。
和金珂结束聊天之后，宋向隅接到了一个久违的来电。
他的老师裴恩海，邀请他回长柏山庄一趟。
没有多说其他的，只是说想请他过来吃个饭。
不是宋向隅不想去，而是这个地方……总能让他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而且他老师的身份……裴恩海可是裴牧川的亲爷爷。
宋向隅认命地想，或许他这辈子都没办法跟裴牧川彻底断开关系，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能把他们两个再连到一起去。
也罢……反正这两天没事儿，就当是故地重游了。
这么想着，宋向隅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准备开往隰城。
两个城市隔得不远，开车两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一路上，宋向隅一直在想自己的老师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叫自己回长柏山庄，尤其是这种关头……毕竟二人平时联系得不多。
直觉告诉自己，这事儿和裴牧川有关系。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妥当，裴牧川不可能用自己爷爷这层关系来要挟自己。
裴恩海是自己的恩师，可他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份来勉强宋向隅做什么。
这样的手段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会让宋向隅觉得这个人已经黔驴技穷了。
那样的话就太狼狈了。
宋向隅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结果来。
就在这时，他接近了一个电话。
一串熟悉的数字，那是沈易安的电话号码。
宋向隅的心口一疼，车厢里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上次他被金珂从裴牧川家里带出来之后，并没有和沈易安解释太多。
他就只是把金珂告诉自己的向沈易安简略地重复了一遍，然后问了一句：“是你做的？”
对方回了个“嗯”。
有时候宋向隅特别不喜欢沈易安这一点，情绪太稳定，为人太聪明。
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甚至懒得在沈易安面前宣泄情绪，也懒得骂他一顿。
从那以后，二人再也没有聊过天。
二人默认了这个结果：什么都到此为止了。
沈易安给他的东西他都不要了，二人确认的短暂的情侣关系也结束了。
在宋向隅眼中，沈易安之前帮的忙，带给自己的一切利益，都不够他赎罪的。
沈易安也识相地没有再来找过宋向隅，所以宋向隅才忘记了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拉黑。
宋向隅没有犹豫，直接挂断了对方的电话。
沈易安好像不死心，又给他回了一个。
这次，宋向隅直接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拉黑了。
沈易安手机号消失在屏幕的那一瞬间，他心中多了些许怅然。虽然他总是在裴牧川面前自降身份，说自己给钱就能上，但事实上他这辈子也只跟过裴牧川和沈易安。
一个王八蛋，一个笑面虎。
其实他也很想要一段稳定的关系，想要一个耐心温柔、对自己好、能照顾自己的伴侣。
这个人不可能是沈易安，也不会是裴牧川。
到隰城之后他的车速就慢了下来，山路不好走，又有些雾蒙蒙的，没过多久竟然又下起了雨。
比自己预定的时间晚到了一个多小时。
宋向隅上山之后，刘海全被打湿了，贴着额角，鼻尖上都是水珠，有些难受。
裴恩海将人招呼进了大厅，叫管家给人倒水上茶。
宋向隅的心绪稍微平静下来了些许：“老师，来得匆忙，只给您带了一箱蜂蜜还有一支山参，车停在山下不好开上来，等晚一点我给您拿上来。”
裴恩海招了招手：“你这孩子，老是跟我这么客气。”
“老师最近身体还好吗？”宋向隅在和裴恩海说话的时候一直是低眉的。
“我什么都好，”裴恩海拿着玉骨扇，褶皱的眼角露出一丝愁绪，眼神却还是亮堂的，“向隅，知道我来找你是做什么吗？”
“……不知道。”
“我太久没出山了，不知道裴牧川那小子都把你逼到洄城来了。”他冷哼了一声，“这事儿……一大家子都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