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隅模模糊糊地睡昏了过去，后半夜，感觉有点头疼，慢慢地在黑暗中爬了起来。
他想要伸手摸摸身边有没有什么能让他倚靠的东西，但是却摸了个空。
裴牧川没有偷偷地爬到他的床上。
在认清这一点之后，他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要不是说呢，他果真是个矫情的人。
冷着脸把人赶到沙发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让对方离自己远一点，但是半夜醒来之后发现裴牧川真的老老实实地躺在外面，心里竟然会不舒服。
就是有一点失落吧。
宋向隅开了床头灯，安静地下了床。
本来只是打算上个厕所的他，在经过卧室房门口的时候，短暂地迟疑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拧动了一下门把手。
客厅并不暗，沙发上躺着的人在皱着眉头刷手机，屏幕中传来的微光照亮了裴牧川的脸。
他刚听见门把手的声音就连忙扭头看向宋向隅，“怎么了……是睡不着吗，还难受吗？”
宋向隅出来的时候没有看手机，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
这个人，怎么不睡觉。
是因为沙发上睡着不舒服吗？
裴牧川这样的娇少爷，何苦要追到自己身边，遭这些罪。
宋向隅的声音有点干涩，“你在干什么？”
裴牧川关掉了手机，然后伸手摸向沙发上的灯，“没事……就是有点无聊，玩会儿手机。”
宋向隅没有询问下去，而是径自坐了下去：“几点钟了？”
“两点多吧……天快亮了，”裴牧川答道，“我明天就走。”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赶你。”宋向隅躺在沙发上，“我有点想喝水。”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裴牧川立马站了起来，“我帮你倒。”
宋向隅瞥向了对方留在茶几上的手机。
其实他对裴牧川的隐私并不好奇，但是一想到对方可能又在查自己家里的事情，他就有点忍不住想要偷看。
方才他在问对方做什么的时候，裴牧川的眼神有点慌色，看着像是在说谎。
手机中间很快弹出来了三条消息。
“鱼鱼的腿毛”回复“川”：卧槽姐妹，你说得真好，你是不是在娱乐圈里面当卧底呢，听着都像是真的。
“路行止老婆”回复“川”：又来了又来了，内部人员又出现了，你们宋向隅的粉丝都那么天真的吗？
“男同不要回复我”回复“川”：还路人呢，粉丝叫宋向隅“鱼”，你给自己起个“川”，什么高级粉丝名，以为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宋向隅的眼底窜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他的表情空茫茫的，颤抖的指尖犹如被针尖刺了一下，整个人忽然动弹不得。
经过别人的提醒，宋向隅才发现……
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原来他和裴牧川的名字都有着说不清的缘分。
“隅”和“川”，“鱼”和“水”。
可是……
鱼离开水不能活，水没有鱼却可以。
他们俩的感情，一开始就不对等。
裴牧川回来的时候，看到宋向隅在歪着头愣怔发呆。
“想什么呢……”他将水杯递给他，“我摸着感觉差不多，应该是能入口的温……”
“裴牧川。”宋向隅打断了他，“你在微博上，跟别人吵什么呢？”用一种平和单调的语气。
他不想掩饰自己偷看了对方手机这件事，“你不睡觉，在做这个？”
裴牧川僵了一瞬，“你看见了？”
“有消息提醒，”宋向隅指了指他的手机，“我没细看，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
裴牧川的眉头舒展了些许：“没……就是有一些造谣的，我看不下去，说了两句，没说别的什么。”
“不是有公关团队吗，”宋向隅舔了舔嘴唇，“哪里用得着你出手。”
“……我睡不着。”裴牧川解释，“你就当我闲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们说什么了？”
“就是，说你包养男学生那件事。都是沙滩上那个人惹出来的。”裴牧川神色有些不自然，“已经澄清过了，但是还是有些人在那造谣。我本来也是随便看看，没想跟她们吵架……”
“这事儿你能怎么澄清？我确实喜欢男人，我是同性恋。说我包养别人已经是给我面子了，事实情况比这更糟糕，不是吗？”
宋向隅脸上挂着淡淡的讽笑。
“我说你品味没有差到那个程度……”裴牧川很认真道，“你就算要找男的上床，娱乐圈都有一大堆等着排队的……包养姓崔那小子，说不定是谁占便宜了。”
宋向隅哽了一下。
“你就是……这么说的？”
谁家粉丝会这么给正主辩解？
“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总之都不是什么大事儿，”裴牧川不想聊这个，“她们也不会觉得我真是个什么人物，你就当我心情不好想找两个人吵吵架。”
宋向隅默默地低下了头：“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我睡不着……”
“你眼角下面的乌青很重。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吗？”
裴牧川揉了揉眼睛：“还好吧……基本上都是这个点睡觉，你就算不到客厅里来，我本来也是快要睡觉了。”
“这几天不睡，是因为忙着我家和沈易安的事情？”
“……嗯。”裴牧川回答得略显迟疑，好像不想显得自己在邀功似的。
“你明天要去哪儿？”
“回京城，家里有点事情。”裴牧川知道对方不想让自己继续跟踪他，“向隅，我首先会确保我爸不会来烦你，才会跟着你，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给你造成任何麻烦，你相信我。”
宋向隅的眉头像是被人掐了一下，“……随你。”他别过了头去。
心中似是被搅动了一番，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我要继续睡觉了。”他又站了起来，自始至终没有提出让对方进自己的卧室。
宋向隅知道自己不能在裴牧川面前退后一步，要不然对方会觉得自己在给他机会。
不能再心软，不能再说“可以”。
要让所以人都回到原来既定的生活轨道，回到二人没有再次遇见时的样子。
裴牧川眼底的光暗了几分，他收着脚坐在了沙发上，将近一米九的身子显然不被允许整个躺在沙发上，显着有些可怜劲儿的。
“晚安。”
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只有一个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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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定名字的时候没有故意凑对。
所以说，是说不清的缘分。
洄城这儿马上要结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