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我不是叫你看着主人吗？”

“萨德，那家伙带着于川逃了……”

萨德如遭雷击，怔在原地眼神飘忽，可他忽然就笑了。

预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萨德的沉默让雷洁恩很是心慌，“早知道我就应该一直受到门口……那样就不会……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萨德没有给予雷洁恩回应，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找寻于川的踪迹，也根本感知不到他此时正在何处。

原来，就算没有连接他们两者的羁绊也会让他这么不安。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明明主人和那‘女人’毫无关联。

他完全可以摆脱一切的。

萨德蓦地振翅飞向高空，像只无头苍蝇四处找寻。

恶魔的嗅觉也很灵敏，但是闻多了魔物的血腥气，再加上雨水冲刷掉了大部分有关于于川的气息，萨德怎么都追踪不到他们两的位置。

雷洁恩也是如此。

恶魔之间是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但是距离一远，便没法在进行追踪。

这是很致命的。

萨德在风雨中无助地飘荡着，迷茫地望着世间此时的景象。

如果主人没了，他做这些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为什么要回来。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带着主人回来。

早知道，就算让于川在他的身边腐烂，也不要在回到这个鬼地方……

萨德的灰暗的瞳眸一点点变红，眼神隐约与千年前的他所重合。雷洁恩倒是想萨德直接变从前的模样，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受气。

无论萨德变成什么样，选择哪一种人格，雷洁恩都做好追随他的准备。自己可是好不容易破开限制从地狱中逃出来到萨德的身边，只要有足够的世间，一定能够走入萨德的眼中。

“雷洁恩，真的是我太蠢了？主人要是知道的，到底是会夸我，还是会骂我，我不明白，我想不通，明明是他所相信的人，他们又为什么要骗我？”

“我们和人类注定是不一样的，你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吗？你是被人类影响到了，你不应该是这样的。”雷洁恩鼓足了勇气，缓缓靠近萨德，伸手环住了萨德的腰肢，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你被降下诅咒，失去记忆，在人间陷入百年的沉睡，被于川唤醒之后，你就好似一张白纸，就像人类的婴孩，他人挥墨，将你改变，这些都是难免的……没关系的，你想明白就好了的，你不是非要于川不可的。”

萨德声音颤颤，脑子里一片混沌，“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好像……有些累了。可是我想找到他。”

雷洁恩的手攥成了拳，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隐忍，“先休息一下再找也不迟的……我觉得他不会对于川做什么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带着人逃走，而是直接将于川碎尸万段……”

“是吗……是这样吗……”萨德苦笑一声，缓缓降到了地上。

他还是回到了基地，因为他真的需要休息，稳住即将破溃的心神。

雷洁恩搀着萨德的胳膊，防止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撑不住而倒地。

他们回来之前还特地在周边寻了一遍。

两名高位恶魔的领域愣是找不见那两个人。

众人纷纷给两位恶魔让开一条道。

萨德低垂着头，眼底要溢出的是无尽的绝望。

所以，是真的做错了？

他抽回胳膊，在雷洁恩诧异的目光下，将他击飞数十米远。身体重重撞向金属墙面，陷下一个人形大坑。

雷洁恩眼前一片灰白，甚至还没来得及感知到疼痛，嘴里就涌出了一大口鲜红，身体从僵直变作瘫软，他跪倒在了地上，匍匐在地苟延残喘。

“啊啊啊啊啊！恶魔要杀人了！”

“天呐！快点跑！”

“萨德！”佩洛娜想去拽他，却发现他猩红的眸光里闪着令人胆寒的杀戮之色，冰冷又陌生。

在她的印象里萨德还没对谁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恶魔一点点转过头，一字“死”悬挂在头顶，佩洛娜想躲却发现，身体好似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向下栽去。

一位操控系觉醒者，控制着佩洛娜的身体，在萨德周身红光挥舞的瞬间，让她爬了下去。

基地内鲜血四溅，伴随着人们的哀嚎。

光明之处也成了炼狱。

萨德无意识往雷洁恩的方向走。

眼底情绪不明。

雷洁恩也艰难的往他的方向爬，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张张合合，想说什么，却都被嘶哑声所替代。

现在的萨德，好似谁都不认识。

更不似成为地狱里恶鬼。

倒是像欲念刚有了意识时的反应。

“有心就好了，只要有恶魔之心，‘她’就能活，我想救……”

雷洁恩扯住萨德裤脚，“萨德……萨……唔！”

他被男人扼着脖子举了起来。

雷洁恩咳嗽着，怎么都挣脱不开。

眼看萨德做出夺心的动作，雷洁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带着尖锐长甲的手刺入他的心脏，雷洁恩能清晰的感知到血肉被揉捏成一团的刺痛。他的眼白翻了上去，当即成了一具没有任何生机的尸体。

萨德在他的身体里掏了又掏，恨不得将他的所有内脏一并剖出。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发出一声惊叹。

他的手法过于粗暴，更是不顾及人们此时的心情，将血肉带的到处都是。

雷洁恩没了动静，绝艳的脸，却配着诡异的死相，本该是浑身洁白的恶魔，此时被鲜血染了个透彻。

萨德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身体里没有心脏。

雷洁恩是恶魔不是吗？为什么没有恶魔之心？

他的代号是什么，他的心去哪了。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明明就是在这里，为什么会没有呢……？”萨德对着尸体反复质问，“藏到哪里去了，你把你的心藏到哪里去了？”

雷洁恩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有心，雷洁恩是怎么使用这具身体的。

“地狱……他一定是在死前把心转移了……”

萨德扯着唇角，笑得骇人。

地狱里还有很多恶魔，随便谁的心，只要能让‘她’复活，谁的都可以。

手一抬，一落，之前用黑色晶石所制造的短刃凭空出现在萨德的手中。

他几乎没有犹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刀剑对准自己的脖颈，猛地划开喉管，头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伴随着尖叫声，他失去了意识。

死后去到地狱，萨德缓缓睁开眼，朝前走了一步。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步一顿地往前走着。

渐渐的他的步伐由慢变快，随即振翅在地狱赤红的云下盘旋。

他在找有心脏的高位恶魔。

暗黑之城外的屏障依旧，除了那里，萨德可以任意游走。

一路上，他一个恶魔都没有看见。

许是，他的到来被提前知晓，要不然恶魔也不会藏得这么快。

萨德几乎想也没想就认定是雷洁恩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他们一定都藏到暗黑之城去了，就是仗着他进不去！

萨德倒是想看看，那里头所谓的资源能撑到几时，他带着恶劣的玩欲，在暗黑之外坐下。

如果他们一直不出来，就等着被逐渐放大的欲念胀碎恶魔之心吧。

萨德已经彻底忘记真正该在意的事。

满脑子都是夺取高位恶魔的心脏。

精神产生了严重的错乱。

暗黑之城内，几位恶魔相聚一团，想着该如何避免萨德的袭击，一直躲在里面也不是办法。

他们之所以知道回回来，完全是因为地狱的欲念变化。

它们变得暴躁，有了自主攻击的意识。

这让他们不得不联想到萨德是否变回了曾经的姿态，操控着这些欲念。

吉尔顺着窗子朝外看去，发现萨德正坐在外面一动不动的守着。

他知道硬闯不行，看样子也是知道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城中。

“这还真是件麻烦事，雷洁恩不是从地狱之中逃出去了么，他怎么没有跟着——？他人哪去了？”

“这都是特里斯的错，为什么当时要回答那家伙的问题？”雅儿开始责怪起特里斯。

特里斯觉得这事他不是主要问题，倘若真是因为他告诉了萨德当年的真相，他要变成这个样子早就变了，而不是现在再来讨伐他们。

“那家伙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不是么，我觉得他估计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事说不上的奇怪，根本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这回他们可没了谈判的心思，毕竟萨德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东西。

上次完全瑞克和洛洛的疏忽。

“就让他待着吧。”

“他要是……一直不走怎么办呀……？”西里小声嗫喏，带着不安。

吉尔沉沉一叹，“这不是也没办法么？我觉得雷洁恩应该不会这么放着萨德不管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原因从萨德身边离开了。”

吉尔觉得得下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有限制萨德进入暗黑之城的屏障，也没什么好怕的。

其余几位高位恶魔并没打算淌浑水，吉尔便独身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