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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乐

我送仙君蹲大牢 川上羽 3745 2024-05-06 15:34:39

鸟儿第一次学会飞翔,都是从勇敢地纵身跃下悬崖开始。

——兑洲出身的少女们,大多没有听过这则寓言。

她们耳濡目染的,都是和现代版《牛郎织女》一样经过精挑细选的话本子,结局往往是“男主和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哦,还生了至少三个孩子。

因此,当她们真正站到崖边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恐惧。

“仙女姐姐,我们……”

“走吧。”

葛织娘平静地站在她们身后,如同一道坚实的后盾,将她们与魏家的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隔绝开来。

在承光上神把持下,兑洲修士繁衍不绝、生生不息,魏家更是人丁兴旺,权势如烈火烹油,却也成了一潭安逸糜烂的死水,从来都没有真正前进过一步。

金丝笼里安享精饲料的家禽,又怎么可能搏击长空呢?

葛织娘知道,这些少女将会是第一批挣脱囚笼的飞鸟,而她作为仙人,有义务护送她们振翅高飞。

有少女担忧道:“姐姐,我们离开以后,纸人就会恢复原状对吧?鲲会不会马上追过来?”

这也是葛织娘的担忧,但面对比自己年幼好几轮的少女,她极力按下心头忧虑,报以胸有成竹的笑容。

“放心。聂仙官与我说过,她自有办法。”

说着她上前一步,揽住少女稚嫩的肩膀,不由分说将她们推向悬崖:

“趁现在,快走!”

“……好。我豁出去了!”

“我也是!”

“无论生死,都要拼他一拼!”

克服心中的恐惧绝非易事。

从他人编织的虚幻美梦中醒来,更是等同与迄今为止的人生决裂。

但是,即使如此——

头一次离开温室,步履蹒跚的雏鸟,依然鼓起勇气跃下了悬崖。

“好,就是这样!飞吧,姑娘们!”

葛织娘脸上绽开一抹欣慰的笑意,自己也跟着御剑起飞,将这片满载罪恶与血泪的土地抛在身后。

她最后一次回头望向鲲鹏台,不知为何,脑海中回响起聂昭与她告别时的话语。

“没事没事。你们只管放心飞,其他杂事都由我来处理,一定会给你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你想啊,人人都说‘怀孕影响修炼’、‘怀孕干不了正事’,那么人在怀孕的时候,自然也干不了缺德事吧?”

“……”

葛织娘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这位聂仙官,究竟想在魏家干些什么?

……

与此同时——

张灯结彩、金碧辉煌的魏家大殿,如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干妖怪姨娘能在魏家自由来去,自然都有几分本事,与魏家修士斗法斗得有来有回,丝毫不落下风。

魏家那些少爷空有一身养出来的修为,要么缺少实战经验,要么被酒色掏空身体,再不然就是一心窝里斗,遇敌发挥出来的能力还不到十之二三,一来二去就被打乱了阵脚,扯着喉咙嗷嗷乱叫。

“你们这些婆娘,竟敢反咬一口——啊!”

“妖孽,敢与魏家作对!看我不把你们——嗷!”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打——对不起我错了别过来!我是妖孽我是畜生我是狗,我给各位姑奶奶跪下了,姑奶奶饶我一命!”

“……”

寻常子弟尚且如此,更别提以魏九为代表的一干幸运儿,在长期采补下气空体虚,没比划两下就气喘吁吁,俨然一副精尽人亡的模样。

不过,正所谓“破船还有三千钉”,底下这一批子孙养废了,魏震华那一辈多少还有几个高手,勉强支撑着三大家的体面。

也正是这些老一辈大能,魏九口中的“叔伯长辈们”,在镇星殿仙器助力下,重伤了孤军奋战的葛织娘,险些让她惨遭毒手。

他们加入战局后,但见满堂刀光剑影,火花四溅,灵气与魔气相互对冲,毒液与法术交错飞舞,战况一时间陷于胶着。

“阿昭,是时候了。”

“我明白。”

聂昭和黎幽轰轰烈烈地带了一波节奏,眼看大殿上撕得不可开交,魏震华在满堂孝子包围中一点点变凉,心知调虎离山成效良好,这场大戏只剩下最后一幕——

润!(RUN)

对不起,说错了,这句是西洋话。

算了,领会精神就好!

哦,对了。

在他们抽身而退之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必不可少的事情。

黎幽随手将魏震华破布一样的躯壳掼在地上,悠然站起身来,转头面向乱成一团的人群,朗声笑道:

“哈——哈·哈·哈!”

“可笑!可笑!魏家当真是一群废物!本座不过略施小计,就将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故技重施,反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将脑袋换成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骷髅头,然后顺手将头摘了下来,提在手里一上一下地抛。

“不错!这一切都是本座——罗浮君的计谋,就是为了覆灭你们魏家!哈·哈·哈·哈!”

“……”

聂昭:过了,大哥,戏演得太过了。

黎幽:在他们眼里魔头就是这样的,问题不大。

聂昭:原来是为了配合敌人的智商,大哥高明。

黎幽:哈·哈·哈。

其实他还想顺便丑化一下罗浮君的形象,这句话他是不会告诉聂昭的。

想当初重华上神与罗浮君合谋,指名要求魔族替他背锅,罗浮君为了壮大阴兵,想也没想就欣然同意。

如今他们顺手甩锅,想必罗浮君虱子多了不怕痒,黑锅多了不压身,一定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魔头嘛,多背几口黑锅怎么了!

虽然黎幽也是魔头,但他是个娇滴滴的粉红狐狸精,掐一下就落一道红印子,堪称妖魔界的豌豆公主,怎么背得动比王冠更重的东西呢?

说来也要怪罗浮君自己,他虽然凶名在外,本人却是个不出魔界一步的死宅,巢穴坐落在名为“鬼哭林”的毒瘴林深处,全靠手下尸魔替他跑腿。

正因如此,天下间几乎没有人目睹过丽嘉罗浮君的真容,自然无从分辨真假。

“阁下就是……‘四凶’之一的罗浮君?”

见黎幽高调自曝,魏家一位长老半信半疑,手持法器踏上一步,板着脸厉声质问道:

“魏家与罗浮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阁下为何侵门踏户,伤我魏家家主?”

“长老说笑了。”

聂昭抬手掀开红盖头,露出楚小姐那张端庄秀美的面孔,举步走到黎幽身边,以一副祸国妖女的姿态与他并肩而立。

“罗浮君行事全凭己心,想杀你家主便杀了,想灭你魏家便灭了,几时需要什么仇怨,什么理由?”

黎幽高深莫测地颔首:“正是。”

同时在内心给聂昭点赞:阿昭,说得太棒了!再多吹(骂)他几句!

最好让魏家恼羞成怒,隔天就向镇星殿告状,纠集人马杀去鬼哭林复仇,和真正的罗浮君同归于尽!

狗咬狗一嘴毛,爽啦!

魏家长老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聂昭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魔,不禁疑惑道:

“罗浮君,这位是你的……”

“嗯?”

黎幽眼波一转,正想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厚颜无耻地介绍“这是我的红颜知己”,便只听聂昭抢先开口道:

“这你都不知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白骨夫人罗宾逊’,正是罗浮君失散多年的老母啊!”

黎幽:“……”

长老:“……”

姐姐,戏演得太过了!

“你——”

饶是魏家长老突逢巨变,脑子转不过弯来,这时候也意识到聂昭在拿他寻开心,顿时勃然大怒。

“好你个妖女!满口胡言,竟敢愚弄我等!”

聂昭原本还想再贫两句,却只听他接着骂道:

“什么老父老母,看你这妖妖调调的模样,分明就是罗浮君的姬妾。魔族中人果然恬不知耻,不仅带着宠姬上门挑衅,还在大庭广众下讲出这等粗鄙之——啊!”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黎幽一拂袖打飞出去,撞翻一整桌汤汤水水,与满地哀嚎打滚的王孙公子们作伴去了。

聂昭:“唉,你看看你。讲话这么难听,挨打了吧?”

你们魏家男人个个三妻四妾,沉迷种马文乐不思蜀,怎么以小人之心度大恶人之腹,以为妖魔也会和你们一样呢?

黎幽、姽婳,还有一不小心就会忘记真名的彩虹小马花想容,哪个不是单身?

虽然罗浮君是个大恶人,但他也是一心搞事业,从上古时代奋斗至今,是个单身一万年的老处男啊!

一问一答间,魏家长老们见聂昭有恃无恐、胡搅蛮缠,黎幽一巴掌将人糊到墙上,心下已经认定是罗浮君作妖,寻常妖魔没有这等本领和胆色。

年轻子弟却不这么想,有人壮着胆子嚷道:

“罗浮君可是四凶之一,手下自有千军万马,怎会只带几个姬妾?未免太小看我们魏家了!”

“怕不是哪里来的小贼,打着魔头旗号吓唬我们吧?”

“问得好。”

聂昭含笑点头,视线从人群中一扫而过,看见自己想看的光景后,笑意便添了几分真诚。

“既然如此,各位不妨看看身后。我们的‘手下’,不就在那里吗?”

“装神弄鬼,哪里有什么……啊?!”

有几个子弟依言回头,一眼便看见身边的“姬妾”变了模样——

从千娇百媚、活色生香的小娘子,变成了五官扁平、四肢僵硬、没气息也没体温的纸片人!

哗啦啦。

哗啦啦。

纸人随风飘动,摇摇欲倒,抬起轻飘飘、软绵绵的双臂,手指抚上了他们的咽喉。

在葛织娘的“精心装点”下,这些纸人个个浓妆艳抹,要么是惨白粉底上挂着两坨明晃晃的腮红,要么是烈焰红唇配了个黑化烟熏妆,光是面对面看上一眼,就能让人连做好几晚噩梦。

阴间特供,童叟无欺。

对于活在封建时代的魏家人来说,这审美实在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噫!这、这是什么?!”

魏家少爷们显然承受不了这种刺激,纷纷尖叫后退,有的撞翻了桌椅,有的干脆一屁股跌坐在地,蹬着腿大喊“你不要过来啊”。

也有个别胆子大些的,勉强撑住了打颤的双腿,色厉内荏地高喊一声“何方妖孽”,挥动兵刃朝纸人砍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将纸人一刀两断,便只觉一股从未体验的剧痛自腹中传来,几乎将肠胃生生撕裂,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软倒下去。

“呃?!”

“这、这又是什么……”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哦?终于见效了?”

小狐狸阿瑛两手叉腰,耳尖轻颤,粉红色的大尾巴从裙摆底下钻出来,不安分地来回甩动。

她头一次在人前显露真身,狐耳和狐尾的色调比黎幽更鲜亮一些,乍一看刺得人眼疼,有点像是传说中的死亡芭比粉。

聂昭寻思了一下,觉得可能是每只浣花狐色号不一样。

死亡芭比粉狐狸鼓起脸蛋,语带娇嗔:“真是的,几位五毒姐姐,你们手脚也太慢了。我跟他们纠缠了这么久,都等得不耐烦了!”

“哎呀,妹妹真是急性子。”

再看另一边,那位风情万种的狼蛛精“钱姨娘”也停了手,掩唇轻笑道:

“繁衍后代可不是容易事,我们自个儿都得花些功夫,何况是放进这些废物体内?环境不好,营养不足,破壳自然慢些。”

蜈蚣精孙姨娘也道:“这些废物修为太低,照理是孵不出来的。好在他们一个个身娇肉贵,平日里吃得好、喝得好,这么多天材地宝灌下去,灌也该灌出来了。”

蝎子精李姨娘咯咯娇笑:“寻常人家的娘子养胎,都没有这等福气呢!这些公子哥儿养得这么好,就算生产艰难,临盆的时候受点罪,想来也毫无怨言吧?”

“你、你们在说什么……”

魏家子弟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越听越是惊恐,越想越是崩溃,脸上血色尽失,一个匪夷所思、惊世骇俗的猜想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你们……你们……”

“你们在我们肚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讨厌啦,这怎么好意思说呢!”

狼蛛姨娘不知从哪儿抽出条绣花手帕来,娇羞无限地掩住面孔,“这不就是,那个,那个……”

“你想啊,我们蜘蛛精为了孕育后代,雌性一般都会吞食雄性,给自己补充营养不是吗?”

“可是呀,你们的血肉实在是太难吃了。人家这么精致的小女子,非花露不饮,非鲜果不食,根本就难以下咽嘛。”

狼蛛姨娘揉着帕子表演了一会儿扭捏之态,然后微微偏转玉颈,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小半张脸来,轻启红唇道:

“所以呢,我灵机一动——只要将蛛卵放在你们体内,让你们替我孵化小蛛儿,这样不就好了?”

“我看你们这么喜欢孩子,恨不得像我一样一胎生几百个,那我给你们一个自己生养的机会,你们不会不乐意吧?”

“是啊,蛛姐姐说得对。”

蜈蚣姨娘和蝎子姨娘也跟着连连点头,笑靥如春花绽放,嗓音如黄莺鸣啭,吐出的话语却像剧毒:

“为了给你们提供宝贵的初、体、验,我们也贡献了不少呢。”

“但凡收买过女孩的少爷公子,人人有份,一胎五百个,量大管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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