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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穿成残疾大佬的反派渣妻 李思诺 6088 2024-04-26 19:57:36

老太太的葬礼定在月底。

江港一年最冷的那几天, 一出门感觉眼睫上都会凝一层霜。

但实际上并没有。

江港的冬天没有雪,但湿气重, 很容易有这种错觉。

程子墨一如往常地沉稳,不仅在董事会上用年度财报证明了自己对程氏集团的重要性,还能抽身游刃有余地筹办老太太的葬礼。

老太太与徐昭昭不同,当年在浮浮沉沉的商界也曾叱咤风云。

只是强势久了,被人架在高处,早已听不得忤逆的话。

临了, 没能落得安乐。

但她的葬礼不能同徐昭昭一样办得简单,正逢多事之秋,程子墨那儿和小叔刚结束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纵使没闹出什么事, 外界也传得沸沸扬扬。

老太太的葬礼是最适合的社交场,将所有谣言都击碎, 顺带证实程家新一任掌权人到底是谁。

程坤山对此没有发表过意见。

从老太太去世那天,程坤山在医院对弟弟大打出手, 之后再怎么闹他都没出过声。

关于如何筹办老太太的葬礼,宾客名单的确认就商量了两天,商讨时也会询问程坤山的意见, 程坤山都是坐在那儿, 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 最后木讷点头:“我没意见。”

关琳敏是个讲情义的人,也为了维护程子墨新一任掌权人的身份,手术的伤还没好全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秦枝韵忙碌起来。

整个程家因为老太太的葬礼都凑在了一起。

程星偶尔也会去, 但不会说什么, 等她们商讨间隙询问关琳敏的伤势,顺带再给她把脉诊疗一下。

关琳敏的眼睛就粘在她身上打转, 问她是不是想当中医。

程星:“。”

“有点兴趣。”程星敷衍地回:“我再看看。”

就好像她只要说想,关琳敏现在就能把她打包进医学院让她系统地学习。

从小到大都按部就班生活工作的程星没体验过这种奢侈的“特权”,但她在这边生活的时间着实有限,也没办法再去系统学习,给自己按个合适的名头。

程星只能说自己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纯属运气好。

不过她给自己买了个线下的中医课程,只教一些基础东西,程星是怕被关琳敏她们发现,所以就当去那儿平心静气地思考了。

家里事多,先办了姜瓷宜的出院手续后,确认她没有问题才让她去实验室上班。

而程星直接连休半个月假。

期间还收到了Daisy的关怀消息,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星也没瞒着,说是家里有老人去世,要参加葬礼,还说前段时间母亲做了手术。

Daisy默默转了五百块钱,程星没收。

不过记下了这个人情。

她们办公室里那些人都不太熟,除了Daisy有点人情味儿以外,程星对其余两个男的观感都不太好。

不过程星半个月休假,也乐得清闲。

晚上等姜瓷宜下班后吃了饭洗漱,她便给姜瓷宜按摩针灸,之后再自己去洗澡。

往往等她洗完澡出来,姜瓷宜已经侧着脸睡着了。

她腿还没好,不能侧身,但在读书会结束之后她日常都要看书,程星便在网上买了个床头支架,可以用来夹书的那种。

顺带又买了个墨水屏的平板,下载了上千本电子书,专门用来给姜瓷宜看。

从那天之后,她跟姜瓷宜之间的气氛很微妙,但谁也没戳破。

程星对她更殷勤了些,姜瓷宜也没抗拒她的靠近。

因为那天她很轻地回咬了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试试。”

程星不知道那样算不算告白的一种。

大概也不算。

没有很正式地说我喜欢你,或说我们在一起吧,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只是说她偶尔会越线。

程星后来再回想,都有点忘了当时说那句话是什么心情。

好像心脏紧张地快要跳出来,但又很明确地知道,她在对一个人表达好感。

她可能不会待在姜瓷宜身边很久。

但就像她曾对姜瓷宜说过的——只争朝夕。

所以她并不敢对姜瓷宜说这种话。

姜瓷宜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偶尔在她这里停驻,但她知道,蝴蝶终究是要振翅飞往别处的。

她能做的是让蝴蝶不受伤害,起飞的时候勇敢一点。

飞得更高更远。

听起来程星好像是个挺伟大的人。

但程星知道,她是勇敢中又带着些懦弱。

勇敢的是她喜欢,她就承认。

不然像当初和笔友的突然失联,她年少懵懂的喜欢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再无见到天日的那天。

那件事让程星觉得她对待自己的感情应该诚实,勇敢。

但她又很明确的知道,姜瓷宜最终的归宿不是她。

……

人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好了。

这样可以肆无忌惮、热烈的爱。

程星有时会想,“预知”并不是一件好事。

-

老太太葬礼那天,江港天阴沉沉的。

总觉得有场大雨摇摇欲坠,但天气预报播报今日无雨。

姜瓷宜跟许从适请了丧假,结果许从适吊儿郎当地说:“不用请了,我们会在葬礼上见到的。”

许从适作为跟程家亲近的小辈,也得出席这场葬礼。

程星和姜瓷宜换上了黑色的衣服,胸前是由周姐挂上的白花。

程子墨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程星和姜瓷宜只需要准点抵达葬礼会场,在那站到葬礼结束就行。

来吊唁的人很多,灵堂设置在室内,空调热气开得很足,跟室外的气温相差很大。

程星看着被框在相框里的老太太,记起她之前刻薄的嘴脸。

第一次从关琳敏那儿听见老太太的名号,还当是什么恐怖的人物,结果发现也就是一个固执的老太太。

她不是程星的祖母,没有和程星一起长大,程星对她也没什么感情。

但莫名地,程星想到了自己的祖母。

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来自江南,说话都软声软语,生怕吓到谁。

程星很喜欢跟她说话,也喜欢依偎在她身边看书,整个人像是没长骨头一样靠在她身上,每当这时祖母都会戳她额头,“没骨头的。”

程星懒洋洋地说:“对呀对呀。”

尔后她们便一起笑。

祖母会唱很多童谣,吴侬软语唱出来带着独属于江南的腔调。

是在京市长大的程星永远学不会的。

也曾跟着学过,但没能学得半分。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父亲欠债之后,家里的中药堂也都卖了给他还债,但父亲仍旧欠了一屁股债死了。

从那之后,程星也有点逃避似地待在学校,很少去祖母家。

其实对父亲是有怨气的,连带着也怨祖父母。

也不知道那股怨气是从哪来的,现在想起来好像都挺莫名其妙。

但一直都待在象牙塔里的她,确实有些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变故。

分明她们一家以前那么好。

现在看着棺材前那张方方正正的黑白遗照,程星竟掉了一滴泪下来。

眼泪掉下来那瞬间,姜瓷宜刚好缩展自己的手,怕自己的腿日渐萎缩之后,手也跟着不中用。

虽然之后很可能都不能上解剖刀,但吃饭的手艺不能丢。

万一呢?

结果接到了一滴晶莹透明的眼泪,泛着凉意。

姜瓷宜抬起头,刚好程星低下头。

四目猝不及防的相对。

程星蹲下来,问她:“你觉得人死后会去哪里?”

吊唁的人来躬身祭拜过之后便进入专属的宴会厅,宴会厅变成了专门的社交场。

老太太至死都在为程家、或是说程氏集团做养分。

每个人汲汲营营,都有自己的位置。

姜瓷宜看见她夹起的头发垂了一缕下来落在耳侧,手指微动却没伸出去。

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强迫症发作,将那缕头发给她撩至耳后。

这才侧过身问:“什么?”

程星:“……”

程星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在灵堂里讨论这些其实并不合适,但来吊唁的人太多了,有点像超市打折促销时排队结账的既视感。

灵堂内不算喧闹,但也不安静。

她们夹杂在其中说几句悄悄话,也不会被人听见。

大抵是葬礼太无聊,也可能是在这样肃穆的场合里,人的心不可能毫无波澜。

但是一个人安静久了,总会胡思乱想。

所以程星来问这样的问题。

姜瓷宜顿了下说:“天上?”

程星噗呲笑了,语气也懒洋洋的:“阿瓷,你真没新意。”

“那你说,会去哪里?”姜瓷宜问她。

程星眯着眼,靠她很近:“我也觉得是天上。”

姜瓷宜:“……”

程星的脑袋刚好在她手边,姜瓷宜没忍住,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程星扭过脸看她,表情有点哀怨。

“西瓜熟了。”姜瓷宜说。

程星:“……疼。”

姜瓷宜又伸手给她揉揉,“下次不打这么重了。”

程星:“?”

“还有下次?”程星眼睛都瞪圆了。

姜瓷宜说:“你说的话太动听了,没忍住。”

程星沉默片刻,随后沉着声音说:“因为我觉得我们都一样没新意。”

“因为我们没死过。”姜瓷宜很冷酷地打破了她带着点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幻想,清冷的声音在这灵堂里也是独一份。

不知道为什么,混杂在这喧闹的人群中,程星也能轻而易举地辨认出来。

姜瓷宜补充道:“等我死过我再告诉你。”

程星:“。”

够狠。

“不用了。”程星说:“也可能会去另一个世界。”

姜瓷宜便顺着她的话问:“你死过?”

程星:“?”

巧了,她还真死过。

“阿瓷。”程星看了眼外边:“下雨了。今天的天气预报又没有准。”

从那天之后,她喊阿瓷喊得愈发熟稔,好像她们之间已经认识很久了。

每天都待在一起确实会让人产生错觉。

分明细算起来才一个月多点,却像是一起搭伙过了很久。

程星手指着外边,来吊唁的宾客们都是各界名流,带着保镖和助理,头发丝儿和皮鞋上都沾不到一丝雨,但陪同他们来,负责给他们打伞的工作人员就没那么好运了。

程星隔着一扇门看见有个助理淋了一身雨,头发都湿得滴水。

江港冬日的雨带着寒意,很容易感冒。

程星眯着眼看了看,她发现自己最近有点用眼过度,有近视的倾向。

就连姜瓷宜都发现了,问她是不是开始近视了。

程星揉了揉眼:“有点。”

她看见那个助理再次笔直地站在寒风中,风一吹,整个人都冻得哆嗦。

程星拍了下姜瓷宜的肩膀:“阿瓷,你在这等我,我去忙件事好不好?”

姜瓷宜侧眸望向她,只对视一眼便道:“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如果擅自离岗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

是对程星的提点,也是让她不用滥好心。

程星点头:“知道。”

她站起来的时候想顺手在姜瓷宜头上揉一把,以报刚才头上挨那一下的仇。

结果在姜瓷宜谨慎的目光中,她的手歪了下,掌心一半在姜瓷宜的脸上,一边在姜瓷宜头上。

姜瓷宜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程星露出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但那笑并不让人讨厌。

姜瓷宜还蛮喜欢她这样笑的,很……特别。

正好程星出门的时候遇见了许从适,跟她说了声姜瓷宜在那边待着便匆匆离开。

作为大小姐,很多事都不需要亲力亲为。

程星只吩咐程家的管家去办就好。

管家听见吩咐先是错愕了一下,望向程星的目光里有几分震惊,但又很快调整。

因为是老宅这边的管家,程星也并不熟,所以并没多说。

回来之后就看见来吊唁宾客的随行人员也都进了临时搭建的雨棚,灰色雨棚跟这栋华丽的建筑并不相容,有种很廉价的质感,但也成为了人们临时遮风避雨的地方。

雨棚内还搭出了临时衣帽间和洗澡间。

洗澡间很简陋,但起码有热水。

管家还准备了很多尺码的新衣服,全都是一水的黑色。

宴会厅内的名流们举着香槟觥筹交错,外边却又是另一个世界。

管家完全按照程星的吩咐办事,还给准备了暖身的姜茶和热身的暖宝宝贴,放在一旁让人自取。

程星时不时观察外边的动作,发现管家办事的效率比她想象得高很多。

许从适并不适应这种交际场所,所以在她母亲进入宴会厅时,她留在了姜瓷宜身边。

能找到小姐妹闲聊几句也不算是难以应对这样的无聊。

约莫三个小时后,宾客陆陆续续来得差不多了。

宴会厅内也已经宾客如云,大家除了安慰死者家属之外还在社交,生意场上的很多事放在这里交谈也可以。

程子墨拟的宾客名单里除了一些老牌的名流之外,政商两界的新客都邀请了些。

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认识人的好时机。

程星怕姜瓷宜饿,兜里塞了几颗糖和巧克力。

结果最先说饿的人是许从适,问哪儿能找到吃的。

程星给她指了下宴会厅里,“里边准备了甜品。”

“不想进去。”许从适淡定道:“晕人。”

程星:“……”

她看了姜瓷宜一眼,从兜里摸出一颗巧克力,“给。”

许从适拿过,也不管是不是灵堂,咔嚓咬了一口,“还挺甜。”

程星递给姜瓷宜一颗糖,“你也补充下能量。”

姜瓷宜犹豫,“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许从适吊儿郎当地说:“你手底下解剖尸体都多少了?咱们天天跟它打交道。”

姜瓷宜:“……”

很有道理。

程星趁着姜瓷宜犹豫的时候,直接把糖塞进她嘴里。

姜瓷宜睨了她一眼。

许从适已经习惯,啧了声:“狗粮。”

程星轻嗤了声,跟许从适混熟以后就发现这人并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淡,就是个科研狂。

以前程星天天跟这种人打交道。

所以连带着跟她说话也熟络起来,“不是也给你了么?雨露均沾。”

“嗯?”姜瓷宜尾音往上扬了下,带着淡淡的威胁意味。

程星立刻改口:“被逼着给的。”

“不是吧?”许从适巧克力吃完以后还觉得饿,早上刚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就被她妈带着出门了,一口东西没吃,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但吃不下这样的狗粮,“学妹你连这种飞醋都要吃?”

程星还以为姜瓷宜不会接话,没想到她说:“是的。”

姜瓷宜那清冷的嗓音像飘在空中浮着的仙,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接地气:“她说话经常不过脑子,我得提醒她。”

程星:“。”

又被教育了。

-

程星和姜瓷宜被安排的活儿其实就是在灵堂内陪站,相当于第一层接待宾客的主人。

所以说话声音很低,只能偶尔说那么几句。

有点像是在上班的时候摸鱼。

既要让人觉得你很认真,又悄悄去干了自己的事儿。

这是个技术活儿。

不过许从适过来之后,她们工作的难度就增加了不少。

原以为许从适是个话很少的人,没想到她跟姜瓷宜有不少话聊,主要都在聊实验室里的事儿。

并非八卦,单纯数据。

程星听了会儿都觉得头大,离开了纸质版的记录,许从适的脑子就像个计算机,各种数值都记得一清二楚。

最关键的是,姜瓷宜也能回应上来。

程星怕她们聊下去直奔实验室开启下一次实验,赶紧悬崖勒马打断:“好了。应该没有宾客再来,我们进去吧。”

许从适伸了个懒腰,问:“有水吗?”

程星:“……有酒。”

她指了指宴会厅:“在里面。”

许从适摇摇头,看向外边的灰色雨棚,“我看那姜茶挺好喝的,找我姐聊会儿天去。”

她姐?

她正要走,姜瓷宜拽住她的西装外套,朝她摇了摇头。

许从适摁了摁太阳穴:“怎么了?姜小姐。”

“进去吧。”姜瓷宜说:“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许从适听笑了:“谁规定我该去哪,不该去哪了?我从来也不交际。”

“但今天在程家。”姜瓷宜说:“给个面子。”

许从适:“……”

许从适还真回来了,“行,明儿回实验室。”

直接就给姜瓷宜提了条件。

之后程星问姜瓷宜为什么不让许从适出去,姜瓷宜淡淡地说:“在这种场合,很多人评判程家的能力是从多维度判断的,接待客人也算一个维度,客人是否合作也是一个维度。学姐如果去了外边,很容易让人觉得是程家没能力。”

许从适说的姐也不是她亲姐,是许家的随行人员。

但许从适这人没大小姐脾气,也没架子。

当初跟着导师做研究的时候,经常因为数据出错被骂,她也都没发过火。

临毕业,导师才知道她是给学校捐了两栋实验楼的许家千金。

导师看她的眼神都有点飘,许从适却问:“导儿,我论文不是过了吗?你这什么眼神?还想骂我?”

导师:“……”

程星这才知道姜瓷宜是在帮她稳住场面。

程星默默给姜瓷宜竖了个大拇指,姜瓷宜不习惯她总是这么直白地夸她,把她竖起来的手指弯下去,曲回去。

但姜瓷宜的手一松开,程星的大拇指又竖了起来。

姜瓷宜瞪她,她才收回玩笑的收,但手指掠过她掌心的时候轻轻划过。

像是羽毛掠过掌心,带着痒意,却又让人想抓住。

姜瓷宜抓了个空。

程星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比在自己身前竖了个大拇指。

姜瓷宜:“……”

她被逗笑了,低头勾起唇短暂地笑了一下。

“可以了哈,在葬礼呢。”许从适在一旁提醒。

程星不疾不徐地说:“你不就是从尸体堆里成长起来的吗?还怕这个?”

“我怕。”许从适很坦然地说:“怕你们撒狗粮。”

“那你也结婚。”程星说。

许从适:“……”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学姐好像还没谈过恋爱。”姜瓷宜在一旁插入这个话题。

许从适:“得了啊,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星看了眼外边,雨越下越大,应当是再没有来吊唁的宾客,便准备带她们进宴会厅。

结果下一秒,程子墨整理了下西装从厅内出来,看上去很郑重。

程星问他:“大哥,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有很重要的客人要来。”程子墨说。

今日的葬礼,就连江港副市长都来了,还有江港警署的局长,程子墨都没有亲自来迎,是由程子京出面的。

但现在程子墨亲自出来……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车出现在门口,程星也忍不住探头张望。

来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不似旁人带了随行人员,独身一人走在雨中,走得从容又淡然。

程星却感觉心口一紧,不由得皱紧眉。

随后伞抬起,来人也进入廊檐,收伞的动作很柔,露出一张很熟悉的脸。

程星都下意识出了声音:“苏曼春?”

苏曼春看向她,那双眼睛饱经岁月的痕迹,如一汪水,朝着程星莞尔:“好久不见。”

这声招呼似是跨越了几十年。

程星:“……”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原主在躁动,那种不属于她的情绪又来了。

程星的眉凝得很紧,在默默抵抗身体里这种情绪,任谁也能看得出她的焦躁,忽然,一双泛着凉意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姜瓷宜声音清冷,说话却淡淡的:“跟客人打招呼,星星。”

程星忽然镇定下来,轻呼出一口气:“吊唁吧。”

苏曼春嗯了声,朝着棺材鞠了一躬,又跟程子墨颔首打招呼,程子墨同样轻蹙着眉看她,感觉她变了,比以前沉稳很多。

但这并不重要,程子墨并不是来迎接她的。

苏曼春进入宴会厅后,没过多久又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

这次的随行人员有两个,来的人个子很高,穿着黑色皮鞋,中长发,一身黑色西装。

随行人员收伞之后露出她的脸,是一张很标准的瓜子脸,略有些清瘦,两道黑色的眉显得很英气,程子墨看见她后并没有舒展眉头,但礼貌地上前握手寒暄。

程星便知道了,这是程子墨之前提过的陆惜时。

陆琪的姐姐。

因为她身边跟着的那位,就是陆琪。

陆惜时给程子墨介绍完以后便说:“舍妹跟令妹之间好像有点误会,今天带来特意聊聊。”

程子墨挑眉:“或许?”

陆惜时说:“聊了才知道。”

但在葬礼上说这些话也不合适,陆惜时只随口一带便礼貌地安慰道:“老同学,节哀。”

程子墨看了眼她的身后,陆惜时很警觉地问:“还有人要来?”

“姜雨溪。”程子墨说完顿了顿:“或许该叫,顾清秋。”

话音刚落,加长版黑色林肯在门口停驻,车上的人独自撑伞走下来,身后跟着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

黑色皮靴踩在雨里,瘦削白皙的手捏着伞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程星听见顾清秋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盯着门口看,就看见如同电视剧主角出场一样的场景,没有BGM,胜似BGM。

甚至是那种警匪片。

但下一秒,她就看见了走在顾清秋身边的人——沈晴雪。

准确来说,比顾清秋走得慢了半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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