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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踏青(下)

小司农gl 方便面君 3658 2023-12-31 10:17:48

洛阳城外春光灿烂、草长莺飞。温善和邺婴之共骑一匹马, 不疾不徐地行走在官道上, 欣赏着沿途的美景,听着她们前方牛车上的一个农家小娘子唱的小调,好不悠哉。

很快, 一行人便到了福先寺,入了热闹的寺中烧香礼佛后, 趁着时候还早,邺婴之便要温善与她一同往山林深处走, 以解她们上次未能尽兴的遗憾。

比起炎炎夏日所见的郁郁葱葱和林泉清凉, 此时的山林所呈现的是一片春和景明,四周百花盛放、鸟语花香、春意盎然, 引得踏青的士人诗兴大发,共聚景观园林或观景亭中吟诗作赋。

“娘子小心!”赵铃等见小郡主竟提起裙摆便从那只略微高于溪水的青石上踏过,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那青石也不知在溪水中度过了多少年月,表面早已被水磨得光滑发亮,稍有不慎便会滑入溪水中, 很是危险。

不过那溪流虽由北向南倾斜地流过,却并不深, 溪水只到小腿处。尽管如此,谁也不愿平白无故到溪中,免得湿了衣袜。

小郡主已经借着青石跑到了溪流的对面去, 她看着还在后面的温善等人,见她们小心谨慎的模样,便笑道:“你们快过来, 那石头根本就不难行走,你们莫非是怕了?”

温善慢悠悠地过了溪流,便问小郡主:“青石面滑,婴之能如此快速地在上面行走却没有打滑,可知是何缘故?”

小郡主不得其解。温善便道:“那是因为婴之的分量最重,每一步都稳如泰山,我等身轻如燕,稍有不慎便容易打滑落入水中。”

“温善,你——哼!”小郡主羞恼地推开温善,赵铃和阿元等在后面偷偷地笑了。

沿着那凹凸不平的石路往山上走便是一座直径三步左右的观景亭子,从此处往下看,能看见她们上来的小径,以及在茂密的山林中若隐若现的福先寺。

此处的亭子正聚着五六个衣着襕衫和行衣的士文人以及他们所带的仆役,小郡主觉得累了,便也走进那亭子的石凳上坐下,一边听这些文人议论时务,一边喝着从许王府带出来的泡茶。

文人们早已注意到她们的到来,不过此处是公家的地方,他们断没有阻挠她们进来的道理。而他们所议论之事也并非禁忌,即使让她们听了去也无妨。

“……说来此事还是因为吏部权势过大,故而才有这另设衙署分管磨勘文书之事。”一个身穿灰色行衣的中年男人道。

“那叶季同不正是因制策此事而得以入圣上的眼,才得了状元的嘛!”另一个稍显年轻的文人说道。

“他的制策我也看过,觉得也不无道理。以审官院主掌官员之考课铨注……”

小郡主听了许久,也吃饱喝足了,闻言便道:“如此一来,吏部考功司与御史台岂非无用武之地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那灰衣文人道:“你这小娘子懂什么?御史台本来只行监察之事,可近些年却有磨勘考校的权力,如今圣上想及时止损,避免御史台职责变更!”

“那吏部考功司呢?”小郡主不高兴被人小瞧了,可她接触的朝堂之事确实不多,便心平气和地问。

“考功司自然不会因此而被取缔,毕竟圣上只是想分了那吏部的权,免得吏部权势过大,容易生出一些腌臜事,失了公允。”

温善对小郡主道:“时候不早了,下山如何?”

此时也算不得天色已晚,且温善对于他们所议论之事一直不曾置喙,如今便是暗示她就此离去,她就算再愚钝也看得出温善的用心。便不再跟这些文人交谈,本就只是萍水相逢,离去也不必打什么招呼。

沿着上山的路下山,小郡主问道:“为何不再多待会儿?”

“空谈误国。”温善道。

“啊?”

温善沉吟了片刻,道:“那些人未入仕途,对于朝政之事也只是管中窥豹,你若听了他们的话,便容易先入为主,而不能明白更精深的道理。”

小郡主若有所思:“可不曾互相知晓彼此的见解、见闻,又如何能鞭辟入里呢?”

温善微微一笑,朝堂诡谲,一个政令皆能引起各方的猜想和揣摩,甚至会因此而掀起一小阵腥风血雨,岂是明面上那么简单。

“婴之能这般想是好事,可你一未接触朝政之事,二未能观全局,与其听这些士人所言,倒不如去问能给你一个更接近真实的答案的人。”

“你说阿姊?”

“不是还有令师明学士么!”

小郡主思索片刻,拉着温善的手,笑嘻嘻地问:“那善善你为何不能答我?莫不是因为——”

温善笑着颔首:“嗯,因为我愚钝。”

“你怎会是愚钝?你若愚钝,如何能修葺增补四柱法!”

温善的笑容未变,只轻声道:“为君者当顾天下,圣上是明君,她所思所想自然是为了天下,岂是他们所说的,只为夺吏部之权。”

小郡主粲然:“你看,善善一点儿都不愚钝。”

温善伸手点了点小郡主的脑袋:“你诈我啊?”

俩人并未就此而回去,而是走进了一个洞口,这洞口里面雕琢了不少佛像,越往深处走,便有更多雕像,直到她们从另一个口出去,才数了共有三十多尊佛像。

此处已经是山林的另一面,景色依旧宜人,但却比那处要开阔许多。原先的溪流也渐渐汇聚成一条一丈宽的小河,河边是用石砖砌起来的石栏,以及铺陈开来的广场,广场的两旁则是高大茂盛的树木。

“这儿怎么修筑得这么漂亮,通向哪里?”小郡主问。

温善也不太清楚,她虽来过此山几回,可毕竟山林太大,又复杂,并未能每一处都走一遍。

“此处有院墙,想必是别人家的地方,我们回去吧!”温善道,小郡主却早在她开口之前便往那石路小跑了过去,温善等人只好无奈跟上。

在石路的尽头,果然有一道门,而门只有半丈宽,没有门匾,俨然是大户人家的后门。

小郡主已经动手去敲人家的门了,温善忙拉住她的手,道:“你打扰人家想做甚?”

“什么打扰呀,我只是想讨碗水喝!”小郡主道。

“郡主,婢子这儿还有——”赵铃话未说完,便听见门后传来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这道门便开了一条缝,里面伸出一颗脑袋来:“何人敲门?”

让堂堂小郡主亲自讨碗水喝自然是不可能的,温善只好作揖道:“我等上山踏青,无意走至此处,正好有些渴,便想讨碗水喝。”

那人将她们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那你们在此稍等片刻。”

那人离去后,门也未关上,不过小郡主虽好奇里面,却不会擅自闯入,只是借着那半开的门往里面看。当里面的房屋展露在眼前时,她才愕然地道:“那里头的房屋可真简陋。”

温善瞥了一眼,可不是简陋?明明能修得起这样高的院墙,里面却是木头搭建的房屋,连那座桥,也都是木头搭的。

她们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再度出现,手里拿着两个水囊递给她们,并且道:“我家阿郎说你们必然还得赶路,故而喝一碗水是解不了渴的,还是带上水囊,路上喝罢!”

“如此,先行谢过你们主家,下次我们必将此水囊奉还。”

那人摆了摆手,把门一关,便是阻绝了她们的视线。

小郡主惊奇道:“这户人家的脾性真是古怪。”

温善琢磨道:“既能修筑如此院墙,而且这条路想必也是他修的,便可看出家底丰厚。可里面的屋舍却如此简单朴实,兴许是一种执念。”

“什么执念?”

“这屋的主人不愁吃穿,应该算得上锦衣玉食,故而思念起了曾经的简单日子,这些简朴的房屋,想必是他还未发迹时的居所模样。”

小郡主不解:“可我瞧洛阳那些高官厚禄者,家中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出入仆役成群,哪有肯再过上从前那等穷酸日子的?”

“世上哪有那么多富贵后仍能依旧不忘初心的人呢!”

温善话刚落音,便听见暗处传出一阵笑声:“说得不错。”

众人惊了一跳,忙向四周看去,可周围却只有那高大的树木,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温善心中一动,开口道:“谢阁下所赠的水囊。”

那声音沉寂了片刻,又道:“嗯,还算有点眼力见。”

小郡主在微微受惊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心里头隐约有些兴奋:“这声音怎么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怎么?想试探我是何人,不应该是尔等先报上名讳?”那声音道。

小郡主眼睛骨碌一转,道:“在下邺幼宁。”

温善看了她一眼,恭敬道:“晚辈温善。”

那声音朗声笑道:“你这滑头耍得可不高明,试问这天子脚下国姓者十有八-九是皇族中人,你又叫幼宁,便是那怀宁郡主邺婴之吧,字幼宁。”

小郡主道:“是我低估了阁下。”

一阵狂风袭过,树木沙沙作响,满地的落叶也腾空而起,沙尘也席卷而来。温善忙用衣袖挡住她和小郡主的眼前,免得眼睛里刮进了沙子。

待风平浪静后,却见她们面前的一棵树上坐着一个人,身穿玄色衣裳,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直至腰际。

温善和小郡主仰望着那人,心神俱是一震,她们连忙行礼:“婴之、臣温善,见过太翁、太上皇!”

太上皇在树上也不下来,只是淡淡地道:“起来吧!”

俩人起身,心里头还是平静不下来,敢情跟她们说了这么久的话的是太上皇?!温善倒还好一些,她隐约猜出对方是一个年龄不小的人,所以态度一直都很恭敬。而小郡主却万万没想到她的太翁居然会在这里,还被她在背后议论了一番,想起来便觉得惭愧。

“哈,婴之可是惭愧了?”太上皇问。

小郡主缩了缩脖子:“婴之知错。”

“这里没有什么太上皇,只有邺沛茗。”

全天下几乎都知道太上皇名邺北,字沛茗,敢这么叫她的人,早已不存于世。

小郡主偷偷地看了一眼太上皇,对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感到十分艳羡,谁又能猜出眼前之人已经七十多岁了呢!

察觉到小郡主的视线,太上皇摸了摸自己的长发,道:“婴之可是羡慕我这一头乌发?其实也没什么,拿墨汁一染便成了。”

“……”

两个小辈从未见过如此顽劣一面的太上皇,可是她们倒觉得太上皇亲近了许多。小郡主忽然想起太上皇隔三差五便不知所踪的事情,结合今日之事,便有了猜测:太翁在此处怕是连姑祖母也不知道。

温善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太过锐利,心里越发忐忑,她抬头,正要开口,却听见太上皇道:“今日之事,不可向他人透露。记住,是所有人。”

邺婴之和温善忙应下,却也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跟在她们身后的赵铃等人早已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可她们却丝毫不曾察觉,俨然是那阵风过后倒地的。

“那婴之日后能再来吗?”小郡主好奇地问。

四周早已无太上皇的踪迹,不过声音犹在:“不要常来。”

“婴之知道了。”

直到俩人确定太上皇不在附近了,小郡主才拍了拍胸口,道:“我早便听闻太翁武艺高强,没想到竟是真的!可惜他只教授过姑祖母几招,平日都不显山不露水的……”

温善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再想到这么多年,难怪太上皇敢一个人外出,除了有胆量和气魄,保命的手段也的确高明。

不过她的心思不在此处,太上皇落在她身上的那打量的目光,一直都让她平静不下来。

以她对于一位开国的帝王的认知,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一个开国皇帝不沾半点厚黑学的。而太上皇这等文韬武略的政治家,可怕之处在于没有为权势而迷失了自己,及早地退位让贤,避免了唐玄宗和乾隆等帝王在位后期的昏聩之举。

“她们该怎么办?”小郡主的话把温善从思绪中唤醒。

“太上皇想必不会对她们下重手,再等会儿吧!”

果然过了半刻钟,赵铃和阿元等先后醒了过来,一个两个摸着后脑勺,龇牙咧嘴:“怎么脑袋晕沉沉的?”

“你们中暑了。”小郡主一本正经地说。

“啊?”众人一脸茫然。

温善摇了摇头,这欲盖弥彰的,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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