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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脆弱

穿成炮灰菟丝花后我爆红了 墨森里 4609 2023-12-24 16:04:32

山塌得突然,大雨才下没多久,整栋建筑忽然传来巨响,几乎几秒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畸形的牢笼。

当时剧组的人正趁着大雨准备拍摄器材,所有人都在那座临时搭建的房子里。

这房子建造得匆忙,地基不稳固,又破坏了山体,干燥的时候还好,雨一下来就塌了。

好在上面的山体没有下滑压下来,山间只剩一个畸形的建筑瘫在暴雨中,烂泥大雨一下一下往上面砸着。

这场意外来得太突然,刚才还是说说闹闹搬着东西的人一下全被困在了这里。

虽然没有人砸伤,但天黑下来,外面的暴雨惊雷声越来越响,被困在房子里的人渐渐叫喊起来——

“他被压到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流血了手机也没有信号,要是一直没人发现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啊……”

“我们会不会死啊!我们就不应该贪小便宜,一晚上建的房子肯定会出问题的……”

“周导呢?不是周导带人来建的吗?!现在出事了怎么气都不出一声!”

……

一时间谩骂、推责、吵闹充斥在这座畸形的房子里。

透光的地方被挡住了,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得人心焦。

恐慌开始慢慢发酵,有人拼命点着手机,试图发送出一点求救信号,但丝毫无果。

雨太大了,彻底切断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系。

有人开始试图推门凿墙,反而让整座房子歪斜得更厉害。

有人尝试大喊“救命!”,可除了让氛围越来越紧张,半点作用没有。

门窗因为房屋畸形全堵死了,每个房间都成了个独立的空间。

但好在房屋的材质上没有偷工减料,还算牢固。

鹿嘉渺这间化妆间宽敞些,而且他刚进门,歪斜的角落没有压到他这边。

但因为刚才匆匆拉云禾那一把,加上房屋下塌时的冲击力,他还是狠跌在地上。

那瞬间膝盖疼得都麻木了。

云禾还在状态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鹿嘉渺先摸了摸怀里受惊叫起来的小猫,小声道,“不怕啊。”

然后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照明。

这时候有光会好一点。

对,他需要一点点光。

鹿嘉渺点开了手机灯,把这方突如其来的黑暗照亮了一点才冷静了些。

拿手机时,他的指尖碰到了刚刚找到的准备送给先生的小石头。

像想到什么,鹿嘉渺微颤的手掌朝胸口处贴了贴,摸到了先生送的那张平安符。

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他和所有突遭意外的人一样惶然,但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更严重的事情他都过来了,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但黑暗里恐惧会没有由头发酵。

周围全是绝望又惶恐的声音,小猫受惊了在往他怀里边钻边叫,不停有人叫喊着,“我们会不会死啊——”

会……吗?

鹿嘉渺盯着灯光照亮那小块儿光点,眼神愣愣的……他真的会死掉吗?

鹿嘉渺忽然想起了最近一直在担心的那个猜测……他代替了原主留在这里,那些仿佛诅咒一样的遭遇也会通过某种形式不停组合不停出现——他心里骤然一紧。

他的脑袋在这一刻仿佛空了……期望的、不好的想法像忽然炸开的烟花,杂乱搅合在脑袋里,充斥到最后,只剩恐慌和害怕。

鹿嘉渺的心脏在狂跳,他猛的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些不好的想法甩出去……他会没事的。

在不好的想法蔓延之前,他强迫自己停住胡思乱想,他试图站起来,但膝盖太疼,又跌坐了回去。

“嘶——”鹿嘉渺用掌心揉了揉,准备再次起身。

“你……受伤了吗?”忽然,耳侧传来了带颤的声音。

是云禾。

“好像碰到膝盖了,有点儿疼。”鹿嘉渺把灯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照了照,就看到云禾蜷缩在角落里,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你还好吗?”

云禾抱着膝盖摇了摇头。

鹿嘉渺在站起来前说道,“会没事的。”

黑暗里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可怖。

鹿嘉渺腿有点儿疼,就站着环顾了下四周,还好没有什么塌陷的板块,只是房间变得很畸形,来往空间被堵住罢了。

而且雨都下了那么长时间了,除了开始大家胡乱推动时塌了一点点,没有再往下塌。

……会没事的。

鹿嘉渺其实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他也不能凭借现貌真的判断危险会不会再次衍生。

但他还是在尽量找着安抚自己的理由。

他要冷静一点,害怕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原来如果遇到这种事,他会觉得活着好难啊,不如摆烂,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还欠一个人名分。

他还有没送出的小石头。

身后的门板传来撞击声,是隔壁有人因为争吵打起来了。

鹿嘉渺把光源照向那面墙,观察了一会儿,竟然发现了一个半扇窗大小的小洞。

他走过去,对着隔壁问道,“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对面没人回应他,还在继续吵闹。

鹿嘉渺想了想,再次开口,“我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些食物。”

果然,对面瞬间噤声了。

虽然此刻大家并不饿,但在这种未知境地下,有口吃的就代表能保命到被人找到。

“什么食物,能递过来吗?”有人开始朝着窗口的位置聚集过来。

这里是个塌陷斜角,鹿嘉渺只能弯着腰说话,“能倒是能,但数量不多,如果你们再吵架浪费体力的话,可能撑不了多久。”

“谁在吵架?还不是他——”说话的人被拐了下,毕竟现在鹿嘉渺这边有吃的东西,他们翻不过来拿,肯定不能把他得罪了。

“我们不吵了。”有人问道,“吃的是从这里递过来吗?”

“等一会儿我找到就给你们递过去。”鹿嘉渺在质疑声响起前出声道,“我爸之前是搞建筑的,我跟他去过几次山体滑坡的现场,见到过我们这种情况。”

这时候出现一个引导性的声音,大家果然瞬间安静下来认真听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只算轻度塌陷,”鹿嘉渺的语调冷静又认真,“不出意外的话,只要等到雨停,就能找到方法出去。”

其中有胆小的女生哽咽着问,“真、真的吗?”

“我记得我爸是这么跟我说的。”鹿嘉渺说,“应该是真的吧。”

鹿嘉渺这句反问彻底打消了大家的疑虑。

毕竟现在比起笃定的宣讲,大家更需要的是一个带着巨大可能性的希望。

鹿嘉渺平时就软软的,他看上去胆子那么小都不害怕,再加上刚才说的那些话,大家果然安静了下来。

鹿嘉渺站了一会儿,膝盖疼,他又半蹲下来,口袋里的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摸摸小猫毛茸茸的脑袋。

忽然低下头,在死寂又漫长的等待中轻轻亲了亲它,像在告诉他,也像在告诉自己,“会没事的。”

夜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难熬,但好在雨声渐小,大家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隔壁还有开朗的人轻轻哼起了歌。

鹿嘉渺为了省下手机电量,没再开灯。

毕竟他可以胡诌安慰别人,但自己的心里却找不到低。

这时候他再理智都是装出来的。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到他们……

什么时候找到他们……

不知道这场大雨还会下多久……

不知道房屋会不会塌陷……

他抱着小猫,也和着隔壁轻轻哼着歌,尽量找一切事情让自己分神。

“你……”云禾在周围逐渐平和的氛围中也渐渐缓和了些,终于哑着嗓子开口了,“你刚才……为什么拉我?”

鹿嘉渺停下哼着的小调,目光看着黑暗中云禾的方向,理所当然道,“我不拉你你就被砸死了。”

“你不希望我被砸死?”

“我为什么要希望你被砸死?”平时鹿嘉渺是不愿意和他多说话的,但现在有个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也挺好的。

“我、我平时对你……”云禾的声音变得别扭又小声。

“你平时对我的确不太好。”鹿嘉渺肯定道,他知道云禾想表达什么,“但这并不代表我希望你出现意外。”

“生命是很珍贵的,那些矛盾跟它比起来太渺小了。”对于这一点,鹿嘉渺的感触比所有人都要深刻,“我不会因为你和我的关系怎么样,就放弃一个明明可以帮助的生命。”

云禾长久无言,把下巴往臂弯里埋得更深。

“当然,”就在他重新陷入漫长思考前,鹿嘉渺补充道,“我帮助你不是对你改观,你有时候的确很讨厌。”

云禾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故意的,鹿嘉渺这句话说出后,他内心复杂又挣扎的情绪竟然平淡了许多。

这方只有两个人的安静空间里,他听着鹿嘉渺重新哼起的轻轻的歌声,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那么“幸运”。

明明是相仿的年纪,但他永远像株有韧劲的小草。

就连他曾经嗤之以鼻的单纯,最后反倒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若说他有多讨厌鹿嘉渺,为什么讨厌鹿嘉渺,其实说不出什么理由。

可能只是因为自己最重视却没有的东西,在另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身上看到了。

但此刻……云禾目光投向黑暗里的人影,

他发现,鹿嘉渺并不平平无奇。

他的道理简单,也爱憎分明。

不知安静了多久,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小。

云禾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鹿嘉渺,原来的事……我挺对不起你的。”

“你知道我不会说没关系的。”就像他认为生命重要到可以超过一切,犯过的错误就是犯过的错误,也是鹿嘉渺的原则之一。

“我知道,”云禾的声音放缓,“……只是想说出来而已。”

“你妈是被陆慎带走的,他好像想用来要挟你,让藏先生松口放了他儿子。”这本来是云禾用来威胁鹿嘉渺的东西,现在倒主动说出来了,“你最近小心点儿,他那种人渣做派很下流。”

鹿嘉渺不知听到没有,没再回答他。

鹿嘉渺安安静静托着小猫,想的不是陆慎以为如何威胁自己,而是……先生把自己看得那么那么重要,如果他真的出事了,先生肯定会很难过吧。

他莫名想到上次孟春延失魂落魄的样子……

早知道昨晚就不打瞌睡了,再和先生多聊一会儿。

他还没来得及给先生名分呢……

他还没来得及……和他好好道个别呢。

*

雨彻底停已经半夜了。

雨声消失,会把无人发现的寂静衬托得更明显。

四五个小时了……还没有人发现他们。

大家开始尝试搜索信号,也有刚才被鹿嘉渺唬住的人问什么时候可以砸墙。

鹿嘉渺的手心全是汗,强撑的理智是有极限的,在这每分每秒的等待里,他和所有人一样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努力咽咽口水,想让自己发干的喉咙能说出话。

但努力了好多次,还是没发出声。

他走到自己的化妆桌前,幸好底层储物的柜子没坏,他从里面拿出了先生带来给自己的小蛋糕。

他本来打算存着慢慢吃的……

他留了两个小蛋糕,其他的从窗口递过去,他开口的声音很哑,“你们先吃点东西,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得先想一想办法。”

涌到窗口接东西的人很多,但看着那只比自己都细弱的手递过来一小袋面包的时候,大家几乎瞬间明白了。

现在不安胜过了开始消灭理智的慌乱。

所有人平静下来才发现,稳住他们的竟然只是一个他们常常诟病的小孩儿。

大家的手都停在了窗口,谁也没伸手去拿。

最终接过来的,是那天被鹿嘉渺怼那个。

“我们拿了你的东西,无论走得走不出去,都记你一辈子。”那人声音和手都是抖的,“如果这次能平安出去……你以后就是我大哥。”

那人一改平时的纨绔样,把小蛋糕挨个儿分了。

这时候或许不太饿,但手里的东西更多是一种安抚惶恐的寄托。

接过小蛋糕的人都谢了鹿嘉渺,由心的。

鹿嘉渺一下收到了好几个小弟,还是平时说自己说得最欢那种。

他忽然也由心笑了笑。

在生死面前,其他东西真的很渺小很渺小。

渺小到那些平时嚷嚷于心的东西,也能笑一笑就过了。

*

有人吃了小蛋糕,有人没吃存着。

入夜以后大家开始陆陆续续入睡。

山上的气温入夜会低很多,鹿嘉渺把小猫往怀里藏了藏。

它刚刚睡醒玩了会儿,似乎觉得周围太无聊了,又窝在鹿嘉渺怀里睡着了。

鹿嘉渺本来就生着病,刚才在紧张情绪下感觉不出来,现在只觉得整个脑袋又昏又沉。

他靠在墙边,觉得身上有些发冷,难受得很。

平安符被取下来了,他握在手里,一会儿就没知觉一样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外面忽然响起的嘈杂动静吵醒的。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听到了明显的脚步声,大家陆陆续续醒过来,开始用尽全力敲着门板。

“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

五小时十七分钟。

藏矜白在这段时间里冷静如常安排了最近的私人救援队,用尽耐心等着他们制定最科学的计划。

他用曾经迫使自己脱离情绪的方法让他冷静下来,以确保鹿嘉渺能安安全全地回到他身边。

但在看到这片黑暗里的废墟那一秒,他的理智像瞬间断了弦。

搜救人员忙碌起来,周围响起求救、回应各种嘈杂的声音。

“藏先生,我们计划先从东屋——”

“随便挖个人出来问,”藏矜白的声音哑沉又不耐,“找鹿嘉渺。”

“那其他人——”

“你们的目的只是找到他,”藏矜白眼帘微垂,目光冷得瘆人,“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需要不需要。”

藏矜白身上那种不带掩藏的戾气渗出来,大家识趣不再说话,随便挖出了个问了鹿嘉渺的方位就全力攻那边。

藏矜白就守在旁边。

他看上去还是一样冷静强大,但手里握着的那束玫瑰,被过大的力道握到变形,尖刺刺破皮肤,他连分毫感觉都没有。

但周围的人喘气都在放低声音,只有跟了他一路的人才知道,这种平和下面稍微一动就能碰到雷线的压迫感。

光亮渗透进来的时候,鹿嘉渺觉得有点儿刺眼。

毕竟现在是深夜,外面照明用的都是大夜灯。

他正准备抬手避一避,忽然有一道人影短暂挡住光亮后朝他走来了。

救援队的医生和善后人员也陆陆续续跟了进来。

有人给鹿嘉渺披上了避寒的软毯,还从他怀里接过了熟睡的小猫。

鹿嘉渺像是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脑子又昏沉得厉害,好久才回神。

鹿嘉渺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时,才看到了藏矜白。

藏矜白的发上肩头沾了雨水,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疲惫。

“先生吗……”鹿嘉渺想大声唤他一声的,但奈何嗓子太哑,说出口的声音轻轻弱弱的。

藏矜白在看到光亮照亮废墟里那个脆弱瘦小的人影的瞬间,心脏几乎是骤停的。

特意买来的玫瑰随意丢在脚边,扭曲又破败。

他抬手抚开鹿嘉渺汗湿的额发时,指尖还带着颤。

鹿嘉渺感觉到了。

“你不要害怕,”他弯弯眼,想笑笑,但他脸色太差了,苍白得仿佛往人心里扎刺,“我没事的啊。”

“我可厉害了,我……”鹿嘉渺还看着藏矜白浅浅笑着,但眼眶里无意识掉下的眼泪砸在了藏矜白手背。

他能在黑暗里冷静那么那么久,能安置好小猫,能帮助其他人……但在先生的指腹小心翼翼抚过他眼尾的瞬间,熟悉的触感让所有强撑的情绪都崩塌了。

“我很害怕……”他忽然很轻很轻地说,“你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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