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遥发现萧野很喜欢盯着他看。

中途, 还嫌之前书桌上的香薰放太远，专门拿到床头柜，再回来继续。

晃动的烛光在墙上印出两人的身影, 没有动作, 萧野忽然停了, 跟着了魔似的直勾勾盯着底下的人看。

烛光虽不明亮，却足够让萧野看清现在时遥的样子。

平日里那些被强光屏蔽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时遥汗湿贴在颊边的发丝，湿润泛红的眼尾, 被吮吸得饱满熟透了的唇，他还发现时遥眼尾有一颗很淡的痣, 被欺负地狠了, 在眼泪的浸润下, 才显现出一点颜色。

而且, 在光下，他能观察到时遥每一个条件反射带来的细小反应。力气大了, 时遥就会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 委屈地看着自己，明明是想让他放过, 却掐着他, 抱的更紧。

这个时候, 时遥的眼底润着烛光，倒影这他汗湿的脸, 像妖精一样勾人。

萧野低头，亲了亲时遥眼角的泪, 牙齿磨了磨那颗小痣。

这样的时遥, 只有他能见到。

时遥被刺激到, 不自觉眨了眨眼, 又掉了几滴眼泪，被萧野尽数吃进肚子里。

时遥真的没想到过也会在这种情况下哭。

他原以为视频里那些只是为了视觉效果装出来的，可自己尝到滋味，才发现被欺负狠了，却逃不掉的时候，只有哭。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勾的人太狠，萧野这次很凶，比两人第一次亲吻时还要毫无章法，给到的刺激也是毫无预料。

时遥本来就馋了他很久，被这样折腾，浑身都是汗，湿淋淋地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萧野的后背和胸膛上被他抓出了道道痕迹，萧野一点都不阻止，还报复似的又啃又咬，骂他是狗也不松手。

中途时遥低头看了眼，一身的吻痕和牙齿印，那个虎牙的痕迹清楚地刻在他的身上，可见萧野真的是下了狠口，想将他吃进肚子。

“别亲了。”时遥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先缓缓，在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拿个东西。”

他只是在洗澡的时候自己处理过，没想到萧野会这么不顾忌，几乎都蹭掉了，虽然有其他的做润滑，可总是没有专门的合适。

萧野不情不愿地起身，去抽屉里翻，“有两个盒子，你说的哪个？”

时遥半张脸陷进枕头里，意识也有些不清楚，懒懒道：“应该都是。”

他习惯性买着备用，而且，那个抽屉，也只会放这些玩意。

可等萧野给他用了之后，时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本冰凉的液体竟然渐渐地热了起来……

时遥想起什么，睁大眼，“把你手里的瓶子给我。”

声音都有点抖。

萧野愣了愣，将[润滑液]递给他。

产品包装是德文，不过因为时遥事先查过，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gc增强液。

这是他当初定做跟萧野一样尺寸的玩具时，商家赠送的产品，他当时还特地查了一下，是正规能用的，便收了起来。

可他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点用上。

萧野见他脸色不对，以为是用了什么坏东西，拿起手机在包装盒上识别了一下，看清结果后，捏着盒子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时遥躺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道：“愣着干嘛？”

他难受死了。

反正刚开荤的人精力无限。

后来，时遥让萧野抱他去客厅的沙发上。

室内一片昏暗，那两扇窗户透不出丝毫光亮，时遥看不到，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萧野。

温热的体温，汗湿的肌肤，还有耳边沉沉的呼吸，充斥这一方小天地。

时遥靠在沙发上，往后仰着，眯着眼，似乎看到那两扇窗户透出来的昏暗晨光。

天都要亮了。

昏昏沉沉间，时遥觉得自己快死了，又像是重新活了。

其实时遥叫萧野来客厅，一则是尝个鲜，二则，是想用周围的环境提醒自己，适可而止。

可是他高估了这个环境对他的禁锢，也低估了萧野对他的吸引力。

说是贪恋萧野的身体也罢，多年的压抑也罢，反正，他不想放手。

疯狂的后果，就是时遥第二天下午发起了低烧。

萧野顿时慌了神，给时遥清理干净身体，穿上厚实的衣服，就想带着人去医院。

时遥正睡着，却感觉被人背了起来，鼻尖熟悉的味道让他很清楚地辨别出背着他的人是谁。

他没睁眼，贴在萧野热乎乎的颈边蹭了蹭，“累了，歇会再去其他地方。”

萧野学习能力真的很快，解锁了客厅后，还有书桌，清理的时候，在浴室洗手台缠了他好久，那里还有镜子。

他真的被折腾坏了。

萧野听着耳边含混的语调，懊恼又心疼，“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时遥没真的喊停，他以为没事的。

时遥这才睁开了眼，自己探了探额头，让萧野放他下来，“低烧，没事。”

他指了指书桌下边的小柜子，“里面有个医药箱，有防止发炎的软膏和退烧药。”

萧野将人放在床边，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是不是去医院比较好？”

“我心里有数。”时遥用脸蹭了蹭萧野的手心，语气比平时软很多，“我预料到这个情况了，别担心。”

体力透支，抵抗力下降，加上第一次没有分寸，发炎感染，很正常。

萧野拗不过他，正好医药箱有体温计，他查了体温，37.8℃。

“如果烧到38.5℃，我就送你去医院。”

时遥无奈笑道：“好。”

萧野给他上了药，又跑去隔壁邻居家借热水，给时遥泡了退烧冲剂，看着时遥喝完躺下，想了想：“我去找电工把这里的电修好。”

没电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不仅没热水，房间空调都开不了。

“不行。”

这次，时遥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萧野愣了愣，没说什么，沉默地伸手将时遥的被角压实了些。

饶是两人如此亲密，他还是看不懂时遥在想什么，就连时遥生病了，他也只能看着，什么事都做不成。

时遥看着萧野垂着脑袋，很像是一只失宠的大狗狗，无奈地勾起唇，将被子掀开，“过来。”

萧野不明所以，但还是上了床，小心将人抱在怀里。

身后宽阔的怀抱和温暖的体温让时遥舒服地呼了口气，“你抱着我睡觉，我就不冷了。”

话音刚落，身受的人却突然松开了手。

时遥愣了一下，转头，看到萧野将身上的卫衣脱了下来，长臂一伸，将他勾进怀里。

“这样暖和地快一点。”

他的后背紧贴着萧野的胸膛，凝神细细感受，都能听到萧野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咚咚咚，沉稳规律。

“我点了外卖，有清淡的粥，也有适口的饭菜，等会到了，起来吃点饭再睡。”

两人厮混到了下午，只吃了简单的零食。

时遥嗯了一声。

他闭着眼，想眯一会，却睡不着了。

萧野抱得是真紧，像是生怕他消失似的。

怎么睡了一觉，萧野更粘人了。

他转了个身，将脸埋进萧野心口，“你来这里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含混沉闷，一时听不出里面的真实情绪。

萧野垂眸看去，可时遥将脸埋得很低，他看不清，只能看到时遥柔软凌乱的发。

他将时遥颊边的发往后理了理，“你想说，我就听。”

他知道时遥瞒着他很多事，关于时家，关于时遥自己。

时遥抬头，“我还以为你会很好奇。”

比如他为什么吃药只吃不普遍的冲剂，为什么住的地方是这个鬼样子，为什么提出跟萧野试试的时候有出格的频率要求。

可他抬起头，萧野却凑了过来，跟他额头相抵。

还是很烫。

时遥疑惑地眨了眨眼，却听萧野忽然沉声说了一句“那个退烧药管不管用？要不我去附近诊所问问？”

他还是不太放心。

时遥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啊？”

他看着萧野认真思考的表情，凑上去，亲了一下萧野的嘴角。

时遥的手正抵在萧野心口，非常明显感受到萧野的心砰砰跳了两下。

时遥嘴角的弧度更大，搂着萧野的腰，“那个药很有效，就是苦了点。”

“你上次在时家应该就发现我不吃药丸了吧？”

当时时知远直接找的家庭医生给他输的液。

“这是因为有一年我生了病，吃了很多药丸。”时遥伸出手掌跟他比划了一下，“这么一小把，我当时能直接不喝水吞干净。”

他刚开始是真的认真在吃药，后来，戒同所里面的有经验的老人告诉他，这药能不吃就不吃，对神经有损，好几个吃药疯掉的。

当时，他就学会在监督下吃完药，然后人走后，又催吐吐出来。

时间久了，就形成了生理反射，只要吃的是药丸，过一段时间，都会吐。

时遥原本以为说出这些他会觉得很压抑窒息，可实际上没有。

大概是萧野又把他抱紧了。

“至于这个房间格局，也跟当时的病有关。”时遥嘴角一直是弯着的，“爸妈觉得这样的房间有利于我的病情，特地给我安排成这样的住处。”

很长一段时间，时遥生活得很痛苦。

酒精是让他能睡着，可是迷糊的时候，他无数次都以为自己还在以前那个受到监管惩治的戒同所，出来上大学正常生活只是他意识不清做的梦。

萧野看着时遥的笑脸，不知怎么，心突然抽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时遥的嘴角，“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时遥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萧野，我的病其实还没治好，你会怕吗？”

萧野没有立即给出答案，想了想，才回答：“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无论是什么病，我认识的就是我眼前的时遥。”

真病了那就去治，但是要用正规的手段，而不是用这种类似幽禁的环境来折磨时遥。

时遥盯着他看了半晌，“那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的，就是真正的我。”

“我一开始就知道。”萧野低头，亲了一下时遥因为发烧泛红的脸颊，又说了一遍，“我就是知道。”

时遥难得地没听懂，只不过他看着这样的萧野，下意识地勾住萧野的脖子，拉低，吻了上去。

只不过在萧野准备追过来的时候，又退了回去，“尝出什么味道了吗？”

萧野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甜的。”

现在的时遥好像更甜了。

时遥着实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皱眉，又凑了上去，这回吻得更深。

发烧的人体温很高，勾缠间，让萧野都感受到了烫。

时遥退开后，准备再问，可看到萧野明亮直白的眼神，觉得不问都有了答案。

“那个退烧冲剂很苦，我现在舌根还有药味，你没尝到？”

萧野舔了舔唇，后知后觉，“是有点。”

跟时遥在一起，他的味觉会失灵。

他想起什么，从床头的柜子里掏出什么，递给时遥。

时遥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一颗玻璃糖。

他有些好笑，萧野是在哄小孩吗？吃药苦就喂糖。

时遥没接，问道：“哪来的？”

他没买过这个。

萧野耳根红红的，“去隔壁借热水的时候，看到隔壁小孩拿着一罐，就买了回来。”

隔壁一室明亮，那罐玻璃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格外好看。

他就想带回来给时遥。

萧野想了想，将那罐糖都拿了过来，“有很多口味，你可以选一个。”

时遥看着五颜六色的糖，有些新鲜，刚想伸手，却被萧野挡住，“你嗓子有点哑，现在只能吃一颗，好好选。”

时遥哦了一声，“那你说说，我嗓子为什么哑？”

萧野心虚地别开目光，不过还是坚守着让时遥吃一颗的原则。

时遥选了选，在橙子味和草莓味之间犯了难。

片刻后，他忽然看了萧野一眼，将橙子味的糖剥开递到萧野嘴边。

萧野都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张嘴吃了。

时遥则是吃了另一颗。

萧野有点懵，“我还以为你会选橙子味的。”

时遥对口味有很明显的偏好，就连香薰都是柑橘香。

时遥笑着看了他一眼，“是啊。”

他说完，搂着萧野的脖子吻了上去，糖在两人唇齿间调转。

时遥想退回来，却被萧野摁着后脑勺，强势不容拒绝地延续了这个吻。

被时遥这样逗弄似的亲了两会，饶是萧野顾忌着时遥生病，也忍不下去。

糖果在唇齿间渐渐融化消失，柠檬跟橙子的甜味混合，变得有些醉人。

时遥想，他的确没选错。

喜欢的糖变得更美味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