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夜当晚, 除了出道预备役16人，节目组还把84名已经淘汰的成员都喊了回来，美其名曰参加毕业典礼。

林灼然坐在观众席上, 遥遥和导师席上的叶合川对视上, 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叶合川没想到他也会来, 惊喜的对着他挥挥手。

这副难得喜形于色的样子，让镜头一下子对准了他, 和林灼然。

“哇，然然老婆今天也来了！”

“在哪里！在哪里！”

“就猜到老婆今天一定会来的！还好我蹲到了！”

“老婆为什么要戴口罩……”

似乎是听到观众的怨言, 林灼然突然低头把口罩摘了。

刚宰了三万积分回来, 让他心情大好, 眼角眉梢都透露着笑意，对着镜头也挥了挥手。

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餍足后慵懒着晒太阳的小猫，弹幕一阵awsl。

【总觉得老婆今天心情好好哦】

【然然好漂亮, 要融化在他的笑意里了】

【笑死我了，快看选手席, 一群呆头鹅盯着我老婆看hhhh】

【别说选手席了, 导师不也是都在看（烟）】

【某人和某人, 收敛一下眼神, 这是我老婆】

【……】

出道夜只有7名选手能留在舞台上, 最后的名单和原剧情里没有什么出入。

所有人都在欢呼，即使是失意者，也把落寞藏在心里, 为迎接着一个崭新男团的诞生而鼓掌。

热闹的出道夜结束后, 林灼然依旧在休息室等了许久, 估计外面的人散的差不多了，才慢慢从F1主摄影棚出来。

莫盈信倒是有邀请他一起去参加庆功宴, 被林灼然婉言拒绝了。这次，再在主干道的路灯下看到叶合川的身影时，林灼然竟然并不怎么意外。

“灼然，等很久了吗？”叶合川迎着他走来，直至和林灼然并肩的位置，才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林灼然摇摇头，反而有点好奇他怎么会在这，“你从庆功宴上溜出来的？”

叶合川笑道，“正好莫PD约的酒店和我住的是同一家。”

他的车就停在酒店的地下车库，等他人都已经在半路上了，经纪人才发现他不见人影。

林灼然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叶老师，突然这么任性？”

叶合川没有说话，自从林灼然要求看他的勋章，又一言不发的把勋章还给他后。叶合川心里一直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这种紧迫感，让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此时，叶合川终于知道这种紧迫感从何而来了。

林灼然边往外走，用一副不经意的语气说道，“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没有和叶老师说。”

叶合川突然呼吸一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什么事？”

林灼然站定，看向有些忐忑的叶合川，“还有一个月，我要出国留学了。”

不回来的那种。

叶合川手背在身后，几乎要拗断自己的手指，才克制着自己说道，“去哪个国家呢？到时候我可以去看你吗？”

林灼然笑了下。

今晚的月亮很亮，即使没有路灯，单凭月色也足以照清楚人的模样。

在这样美丽的月亮之下，林灼然的周身似乎都出现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滤镜。

然后他说道，“叶合川。”

“我在。”

“我允许你爱我两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林灼然这么问着，似乎是在给叶合川最后一个机会，“你还要继续吗？”

叶合川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拒绝了。

“没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是牢笼。”

他这样答道，骨子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感，“你尽管丢下我吧，只要你允许我去找你。”

一声轻笑响起，没有给他答复。

————

林灼然从剧本中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黄齐敏，“让我来演受害者？”

黄齐敏点点头，“还不是赵明光说趁热打铁，把原定的第二个剧本往后挪了挪，第三个剧本《苦花》里可以塞一个年轻的流量角色，让我们赶紧把热度打上去。”

“所以，这跟我演受害者有什么关系？”林灼然有些莫名奇妙。

黄齐敏腆着一张老脸，“这不是有了《谍影》的成功经验吗？”

林灼然在《谍影》里只出场了第一集开场的一分多钟，但是却成了《谍影》里不可不谈的角色之一。

《谍影》在各大卫视每开播一遍，关于开场演员的话题就要上一次热搜。

更不用说，那些本不关注正剧的年轻观众，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为了林灼然的角色而来。

虽然会有很多人弃剧，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被故事本身吸引，选择继续追剧。

所以这次，一说要给《人间事》提热度，他想让林灼然再出一回镜，吸引吸引观众。

“我不太擅长演戏。”

林灼然实话实话，“《谍影》开场的角色演的还可以，是因为镜头语言把重点放在了我本人身上，以我为核心营造出来的氛围，给了大家一种我演技很好的错觉。”

后来《星光璀璨V》里，玫瑰少女他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努力营造出场景需要的氛围，而非知道这个角色应该怎么演。

“真把我放在电视剧里，扮演某个角色，我演不了。”林灼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黄齐敏不死心，“没事，这个角色本身也没有几个台词，很快就遇害了。而且你只用露一下面，也不考验你装尸体的本领。”

【叮——】

【随机路人任务已生成，请宿主尽快领取。】

【随机任务：成为《人间事》的小配角

任务详情：作为一名合格的路人，怎么能错过任何主角演戏的高光时刻！

请宿主成为《人间事》的小配角，近距离接触拍戏中的主角吧！】

林灼然抽了抽嘴角，“你刚刚说的那个流量角色，是谁？”

黄齐敏一脸神秘兮兮，“我只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讲啊，就是沈曦。”

行吧。

《苦花》这个剧本是吴青老师自己的作品，和《重开日》这样的都市爽剧不同，讲述的是多年刑侦经验的老陆，在二十二年前遇到一场悬案，别说抓捕凶手了，就连被害人的身份都无法确定。

这样的悬案在当时刑侦手段较少的年代并不少见，老陆能记住这么多年，是因为受害者的腹部被插了一朵野花。

在老陆即将退休的前一年，再次出现了类似的受害者。

由一个卖花人遇害为线索，老陆带着徒弟破解了凶手的种种手段，锁定了真凶，但是令他们震惊的是，凶手出奇的年轻，跟他们想象中的中年男子完全不同。

原来，22年前的受害者，是在外面打工时欠了一屁股赌债，自认无力偿还，想把老婆孩子卖了还债。

他老婆带着孩子来到城里，以为是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谁曾想是商量着要卖他们。

于是恨极了他，拿布包着刀，砍了他十刀，然后立即赶回乡下，伪装成带着孩子去了娘家才回来。

由于受害者住的是个偏僻清冷的平房，卖老婆又是个丢脸事，他没敢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受害者在房间里死了数日后，才被追债人找上门，发现了尸体。

至于他腹部的那朵花，是他为了哄老婆孩子，在接他们的时候随手摘的。

“我忘不了，我妈把那朵花插进他肚子里的时候，脸上带的笑。”

凶手这么说着，“她笑的美极了。”

最后凶手缉拿归案，老陆也顺利退休，他的徒弟还在为了伟大的理想继续努力。

或许是为了表达，犯罪者不因受害者的无辜而心软。

剧本里并没有任何关于卖花人的身份和过往的多余描写，只说人际上没有问题，是个男性。

一开始黄齐敏想找一个群演糊弄过去拉倒，说不定这个卖花人让凶手想到了他爸，所以才突然杀人。

可是，看着凶手被捕后的自述，他突然觉得，或许是卖花人为了让人买花，努力笑的很好看，于是让凶手想到了他的妈妈。

至于为什么受害者是男性……

黄齐敏觉得这个伏笔和谜题，让林灼然这张神颜来解答吧。

林灼然的戏份确实不多，只有两幕。

*

七夕节前夕，城市里出现了很多卖花人，有小孩儿也有大人，不过现在的人追求实用，今年的花没有往年那么好卖了。

但是，广场上唯有一位少年的花卖的尤其好，在他面前竟然还排起了长队。

“15块一枝，要两枝是吗？”面容昳丽的少年对着面前的小情侣笑了下，从花束里拿出了两枝漂亮的玫瑰花，递给了情侣中的男生。

一般卖花人都会把花交给男方，再由男方送给女生，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那男生失魂落魄的接过花，把花送给了女朋友，两个人手拉手的走开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这个卖花少年。

今天如果走了，他们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和他们有着相同顾虑的人越来越多，即使买了花也不走开，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看着里面的卖花少年，一枝又一枝的卖空了带来的所有花。

“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我的花卖完了。”

卖完最后一枝花，少年对着后面还在排队的众人致歉，引起一阵失落的唉声。

“你明天还来吗？”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少年循声望去，那人手上已经拿了一枝玫瑰花，于是少年笑眉弯弯，“还来，明天才是七夕节呢。”来就好，于是大家笑着看少年离开广场，有人甚至跟了一段路，才逐渐散去。

*

这段戏拍完，林灼然站在黄齐敏身后，看着叶合川的特写镜头。

“看看叶老师这眼神，一看就是大坏蛋。”

穿着一身黑衣，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叶合川从人群中走来，就听到导演在说自己坏话，而林灼然在一边乐不可支的笑出声。

有些无奈的收了在戏里的状态，等着下一幕戏开拍。

下一段戏就是卖花少年遇害了，林灼然饰演的卖花少年，是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被发现的尸体。

后来警方发现尸体时，用的是同一段镜头。

*

卖花少年推着空空的自行车，往自己家走去。

他住的地方很偏，附近是没人的仓库，他习惯了一路上一个人都见不到。

突然，身后有人喊他，“你是卖花的吗？”

少年停下脚步，回头看去，是一个穿着怪怪的人，“是，不过我今天的花卖完了，明天你再来吧。”

那人却走到卖花少年的面前，从身后拿出了一枝玫瑰，“没关系，我这里有。”

一段黑屏切换镜头后，面色惨白的少年仰面躺在仓库的地面上。

他的血流了一地，暗红的血色衬得少年的肤色愈发冷，从他已经黯淡的眼神里，似乎还残存了死前的恐惧和绝望，面上却带着笑。

少年的腹部被开了个口子，上面直直的插着一枝玫瑰，比地上的血还要鲜艳。

仓库的高处开了个小窗户，从少年死去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今晚的月亮。

*

“好，咔！”

黄齐敏喊了cut，看着镜头里林灼然死亡的画面，只觉得林灼然说自己不会演戏是在骗他。

这演的多好啊！

看着这到位的小眼神，可惜吴青老师的原剧本里有很多东西现在过不了审，否则给林灼然加一场死前的对峙戏，简直了！“来来来，给你发个红包压压惊。”

黄齐敏拿出提前准备封好的红包，庆祝林灼然的杀青。

“谢谢黄导。”林灼然接过红包，却见叶合川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林灼然直觉他有些不对劲，走过去叫了他一声，“叶老师？”

叶合川缓缓抬起头，只看了林灼然一眼，就匆忙撇开头，不敢再看。

他咬着牙，像在忍耐什么。

不会吧？

他们都没有拍凶手如何杀害卖花人的剧情。

这样都能入戏吗？

果然比原剧情提前一个月开始拍戏，对于叶合川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吗？

“你……”林灼然看着他，“要我帮你叫助理过来吗？”

“嗯。”叶合川应了一声，依旧没有抬头。

林灼然转身欲走，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

力道很轻，只要林灼然一用力，就能轻易挣脱。

“别怕我。”叶合川这么说着，很快收回了手，继续低头不看任何人。

如果不是林灼然的指尖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

第二天，黄齐敏宣布今天下午就拍完叶合川的凶手镜头。

这天，林灼然以在家写剧本为由，没有来剧组报道。

凶手本就是客串，镜头不多，以叶合川的演技，一个下午足以搞定。

而林灼然这样的实习编剧，实际也不需要每天来报道。

之前会每天过来，主要还是跟着吴芸微调剧本，现在吴芸的本子已经拍完了，他又没资格改吴青的剧本，不如回家改自己的剧本，看看能不能在《人间事》拍出来。

所以，剧组里没人觉得有异常，也没人把他们俩想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