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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双更字数)

是兄弟就做我老婆! 一节藕 5253 2024-04-26 19:53:41

警察在似笑非笑着饮着茶的时候, 家属院几位监护人又到了,本来以为医院见一面就算完,结果又在警察局见面了。

唯一不同的是, 这回许万林是一个人来的, 他满头大汗跑来,手里拿着吃的, 分给大家, “别饿着了, 先把肚子垫垫。”

??

???

警察脸上慢慢浮现了问号的形状。

怎么个事儿?通常打架斗殴的未成年监护人来时, 没带板子已经算非常客气, 冲进来又是踹又是扇才是多数情况。

这怎么还有一进来就让先吃东西的。

接着,大多数情况出现了,赵想成他爸和路子阳他爸一人一根棍子, 举着就要去揍自家儿子,警察忙放下杯子去拦, 虎着脸,“在派出所打什么孩子?当我们人民警察是吃干饭的?有什么话要好好说, 要文明!”

格子言低头咬着饼干,赵想成躲在他背后瑟瑟发抖。

刘继雄和郑小蕊两人都来了, 他们朝警察讪讪笑了几声, 一左一右伏在正在写检讨的夏娅旁边。

格子言和赵想成离得近, 正好听得有几分清楚。

“人家要私了, 你告他做什么?告也告不出什么结果来。”

“赵夯家多有钱啊,私了,我们能拿到不少。”

“听我的, 就私了。”

“算我求你了还不成?”

“阿姨,”格子言握着笔, 侧头凉幽幽地看着脸上全是兴奋的郑小蕊,“不看看夏娅的伤吗?”

刘继雄抖抖外套,“死丫头天天打架,皮实,哪像你,擦破点皮许工都要找我们拼命嘞。”

检讨写到快半夜,监护人分别签了字,他们个人又签下了保证书。

许万林手里给格子言带了件外套,出了派出所就给他披上了,走在最前面。

看着远远落在后面的人,许万林低声问道:“怎么会为了你的照片打起来?”

“照片可能只是导火索,我们本来就有矛盾。”格子言以为的本身就存在的矛盾是赵夯对夏娅动了手。

许万林估计也深以为是,他点头附和后说道:“还是要离那样的人远一点,小小年纪就敢动刀,不是什么善类。”

“知道。”格子言没什么跟许万林聊天的兴致,一是困得不行,二是心情不好不坏,三则是嗓子有点痛。他知道自己可能又得生个病。

.

格子言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不然都没法安然无恙长到十七岁。

翌日,格子言便倒下了。

昨晚,他从派出所回到家后,洗漱又花了几十分钟,等上床睡觉时已经早上五点多了,他回也没回群里赵想成问的“明天买两斤橘子去看看5栋”的提议,倒头便睡。

上午十点,格子言脑袋昏昏沉沉地醒来,他被子不算厚,可现在却宛如变成了千斤重量,他抬手摸了摸额头,烫手的温度使他忍不住缩起了手指。

格子言闭着眼睛,艰难地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边拿了支温度计用上。

又迷迷糊糊睡了好一会儿,格子言无故被狂跳的心脏给震醒,他在被子里摸了会儿,摸到了温度计。

39.8啊。

知道自己是在发烧之后,格子言从被子里探出头,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可寻,他脸上没有汗迹,发丝落在额前,睡衣散得不能再散,眉眼越发被衬得漆黑。

格子言的表情平静,他趴在枕头上,抽了两张酒精纸巾将温度计擦拭后才放回到盒子里,但由于实在是没力气下床,他只将使用过后的纸巾叠起来放在了距离床头最远的地方。

做完这些,格子言便在抽屉里翻找着退烧药,抽屉里全是药,都不是什么大病的药,大病通常要人的命,小病不断则折磨人的心志。

少年剥了一颗药片喂进嘴里,没喝水,又躺进被子里。

像是睡了很久,但窗外光都没弱半分,反而越发明亮,隔着窗帘也能感受到。

应该到正午了。

格子言浑身被汗水浸透,可都没给他嫌弃和清理自己的时间,身体就又再次发起冷来,刚降下去的温度以更迅猛的攻势再度席卷全身。

他又剥了颗退烧药。

下午天擦黑,退下去的烧又开始泛滥。

窗外的天空呈现出朦胧的毛玻璃蓝,此时应该是晚饭时间,因为格子言窗户关得严实,所以听不见也闻不到外面的喧嚣烟火。

格子言已经睡醒了,他脑子被烧得很清醒,窝在被子里,五官依旧秾丽,只是因为生病,平时惯有的带有棱角的冷清淡化了许多许多。

目光瞥到桌边立着的琴盒。

他想妈妈了。

鼻子微微酸了会儿,他挣扎着起身靠上床头,摸到眼镜戴上,烧起了退,退了又起,他嘴唇缺水发白,脸也白得吓人,脸白,就显得眼睛比平时乌黑很多。

他靠在床头看了会儿手机。

未接电话不少,许万林和匡放打得最多,再就是微信的未读。

[今晚公司里加班,小放今天生日,你们之前都是一起过的,别玩太晚。]

许万林又转了两次帐,一次是给匡放的一千,给格子言的则是一万整。

[可能会忙到凌晨之后,红包你先收了,小放的还是你转给他。]

格子言回了个谢谢爸,切到和匡放的聊天框,没看前边那一划划不到头的未读,先把钱转了。

[我爸给你的,祝你生日快乐。]

[匡放:?]

[匡放:?]

[匡放:?]

匡放连续给了格子言三个问号,不止现在这三个,前边也有很多。

格子言一直往上翻。

[中午了,吃早饭了。]

[开门。]

[接电话。]

[公主?]

[?]

[你是猪。]

[草,你自己看看几点了?快四点了,还睡呢?]

[算了,我下去买点吃的垫垫。]

格子言看完历史未读后,才开始回复:

[刚醒。]

[你饿了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了,我好像在发烧。]

[生日快乐。]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格子言垂着眼睫,回复夏娅的。

[你妈让你私了也不过是为了钱,不是真为你着想,你要是想拿捏赵夯谈到更高的赔偿会有点冒险,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和想法,但你最好请个专业的律师。]

[缺钱就跟我说。]

夏娅飞快发了一段语音过来,喜气洋洋的,“好啊好啊,反正看赵夯那边的态度吧,他爸之前一直联系刘继雄,今天下午终于联系我了。”

“我和老赵在外面给你和放哥取蛋糕,等一会儿就回家属院,可惜了,吴栋是看不见了。”

格子言:“……”说得跟吴栋不在了似的。

[给他送一份过去。]

“砰砰砰”

没聊几句,格子言心脏被客厅外的敲门声敲得一滞。

但格子言没力气下床去开门,他一天没吃东西,反复发烧,虚脱感严重,他捧着手机给匡放发消息。

[别敲了,没力气开门。]

门外就真的不再有人敲门了。

安静下来,回复完消息之后,格子言放下手机,又躺进了被子里。

.

匡放去了趟深蓝,这会儿楼里不少办公室都还亮着灯,虽说是国庆节,但公司还是有不少自愿加班的职员。

他知道许万林在哪一层哪个办公室,进了电梯后直接按下楼层。

许万知道格子言在发烧之后,忙要回去看看,但他要盯着手里的活,一时又走不开,匡放看出他的为难,主动道:“我照顾就行了,反正他不一直都是我看着的。”匡放本来也就只是来拿钥匙,没想让许万林跟着一块儿回去。

拿到钥匙,匡放站在公司门外打车。

可深蓝科技为了大楼外观的高格调的超时代审美,选址比较偏僻,加上国庆这会儿,出租车司机都会往人流量高的地儿跑,这边还真就鸟不拉屎了。

拿到钥匙的匡放索性直接用双腿往家属院跑。

天已经彻底黑下,路灯就像一个个发着光的路途节点,家属院就是最后的终点,准确来说,格子言是他的终点。

运动算是匡放的天赋,但匡放其实不怎么为自己拥有什么而去骄傲,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咯。

但他以前为拥有格子言这样的兄弟而感到骄傲过,因为公主还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

现在他也隐约为自己的天赋感到骄傲了。

因为公主需要世界上最快的南瓜马车。

格子言的家里一片漆黑,匡放按亮了客厅的灯,直奔格子言的房间,门没锁,匡放一推就开了,但是床上的景象还是让本就气喘吁吁的匡放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格子言的被子掉了三分之二在地板上,一只手臂搭在被子上,整张脸像被揉皱了快碎了的纸,头发估计是被汗水打湿了,一缕缕贴在额头上。

“格子言?”匡放把被子从地上拾起来,卷了卷,丢到床上,抹了把格子言的脖子,又热又湿,全是汗。

“干嘛?”格子言没睡着,他只是躺着,躺着节省力气。

外边的门被打开时他就已经听到了,他猜到不是匡放就是许万林,更加懒得动。

匡放蹙着眉,他的心估计拧得要比眉头更紧更扭曲,眉头拧死了也不疼,心一拧就疼,他以前也疼,疼格子言要遭同龄人不用遭的罪。

但以前疼得笼统朦胧,现在疼得清晰,疼格子言眼睛下面的乌青,疼他裂开的嘴唇,疼他看起来的奄奄一息。也疼得感同身受。

匡放眸子里滚着海啸般的情绪,可把兄弟当老婆疼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他把眼皮耷拉着,拍了两下格子言的脸,“起来穿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格子言闭着眼睛,鼻子里发出一道不情不愿的气音,“我不去。”他声音嘶哑得宛如被磨砂磨过,千疮百孔。

匡放站在格子言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

反正也不是头一次无声对峙了。格子言觉得四肢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胸口闷得难受,呼吸似乎也变得艰辛,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而且这么躺着很舒服,因为只要稍微动一下,胸口就疼得很。

过了许久。

站在床边的匡放突然转身,他出去了。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他自己的一件黑色风衣——这件风衣格子言记得,匡晟给买了好几件。匡放宽肩窄腰很适合穿,但他自己不太喜欢,平时都把那几件风衣当毯子使。

格子言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被面无表情的匡放一把给抱了出来。

“你……咳咳…咳!”格子言剧烈咳嗽起来。

匡放单膝跪在床沿,外套在格子言背后绕了一圈,很潦草地给穿上,系上腰带,接着他就地转身,让格子言顺势就趴在了他的身上。

整个过程中,匡放一言不发,只有格子言时不时的咳嗽声响起以及他呼吸不上来的大喘气。

吸溜着果冻的赵想成和夏娅正好拎着蛋糕回家属院。

隔着老远,两人就看见面色不善的匡放,心里暗道不好,对视一眼后,两人默契地扬起讨好的笑容。

“放哥~~~”两人异口同声。

“蛋糕你们先拿回去,我先送格子言去医院。”匡放路过他们,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出了大门拦了车就走了。

独留两人拎着蛋糕在夜色中一脸凌乱。

“谁去医院?公主去医院?”

“草,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还跑了好几个地方,累得。”

.

出租车司机是东城本地人,听着广播,接到两个年轻人,他把音量拧小,仔细地从后视镜看了埋着头一动不动的其中一个男生。

“可别死我车上,拉了死人的……”车不吉利,后边几个字甚至都没说出口,胖胖的司机就跟突然看向他的那双细长又凌厉的眸子对视上。

世界上,两种人最不好惹,一种是杀人如麻的杀人犯,漠然,麻木,视生命如蝼蚁;另一种是男高,直接,坦荡,拙烈,万物皆可杀,万难皆能闯。

司机闭了嘴,车速立马提了起来,往医院疾驰而去。

到了医院门口,匡放直接丢了张一百的给司机,似笑非笑道:“你最好祈祷他长命百岁,不然我就觉得是你今天诅咒了他,不吉利。”他揽着格子言的肩膀,免得他的头左右乱偏,接着扶着人下了车。

在急诊挂了号,在内科门诊门口等了二十来分钟,才叫到格子言。

女医生正在给自己的听诊器消着毒,“哪里不舒服?”

匡放让格子言靠着自己,“发烧。”

医生瞥了匡放一眼,没说什么,“烧多少度了?”

格子言知道匡放答不上来,哑着嗓音说:“39,吃了退烧药,但是反复烧,作用不是很大。”

“这样多久了?”

“早上开始的。”

“以前在我们医院看过病没有?”她又问。

“住过几次院。”

“有疾病史?”

匡放:“他容易过敏,换季容易感冒,有支气管哮喘,以前还有胃病,但这两年没怎么犯过。”

“豁!在我们医院住过十几次啊,年纪轻轻这可真是,”医生放下鼠标,将听诊器按在格子言胸前,换了好几个位置听,过了会儿,她重新坐回去,“呼吸音不对啊,心律也太快了……我开个几个部位的检查单子,先把检查做了,等结果出来我看了之后就开药。”

拿到检查单,匡放去交了费,又带着格子言去做了检查,结果单虽然要一会儿才会到他们手里,但医生电脑上已经提前出了结果。

“肺部炎症啊,还有支气管炎症,幸好来了医院,不然就按照你这比别人快一倍的感染速度,“医生看着单子,“明天早上,炎症估计就会扩散,你那哮喘的老毛病非得诱发了不可。”

从办公室出来,匡放又去缴费,药房取药,交给输液室。

直到格子言扎上针,匡放才拢拢外套,若无其事地在格子言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输液室一直有护士和病人进进出出,这儿都是门诊病人,前中后挂着六个液晶电视,放的都是动画片。看来是把他们领到儿童输液室了。

输液室两个位置做一道隔档,为了隐私也是为了交叉感染。格子言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钢针,过了许久,他才挤出一声,“谢谢放哥。”

匡放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半晌后才给了回复,“客气。”

“……”听出对方是在阴阳怪气就是格子言发烧把耳朵也顺带着给烧聋了。

刚刚自己躺在床上不肯去医院,肯定让匡放觉得生气,当时对方那干脆利落的取衣服、穿衣服、背着下楼,也不做声的样子,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他肯定是藏了一肚子火气。

输液器管子里的药液又流经了好几道之后,男生才动了动,衣服发出窸窸窣窣声,他语气听不出起伏,却能让人感觉到质问意味。

“格子言,你有把我当过兄弟吗?”

其实没人怀疑这一点,匡放以前也不怀疑。

现在怀疑纯粹是因为他有病,他是个同性恋,他还暗恋格子言。就是一头猪搞暗恋也会因为对方的任何大小行为而胡思乱想。

“怎么这么问?”格子言一动不动,抬眼看着一滴一滴往下落的透明液体。

匡放:“如果不是我去找你爸拿钥匙开你家的门,你死床上了我们也别想知道。公主,你自己见外,还问我为什么问?”

他知道格星星也是因为体弱最后被大病小病给一块儿拖进了土里,格子言平时看起来跟同龄人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就经常容易让人忘记他身体底子的差劲程度。

刚来东城那几年,格子言时常出入医院,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可能是因为格星星的去世消耗了他的精力心血。

不过那时候的匡放远远不像现在。

格子言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玩他的。

现在就是,

匡放总想往格子言的各种事儿里插一脚。

那会儿的匡放对死亡也没什么概念,死就死,死了再投一回,下辈子还做好兄弟。

岁月转换,到了今天,到了匡放变成了一个同性恋的今天,他可以不跟格子言做什么兄弟,但他希望格子言这辈子长命百岁。

下辈子是下辈子的事,这辈子反正得好好的。

这也是匡放头一次作为格子言的家属送他来医院,以前多是和许万林一块儿,要么是格子言已经在医院,他过来瞧瞧。

是第一回陪着格子言目睹他看病的整个过程:挂号,缴费,看诊,缴费,检查,看诊,缴费,取药,扎针输液。

这样的流程,小病这么走,大病也这么走,往活了走,往死了走。

看着格子言脱鞋躺到仪器上被送进检查舱,匡放看似散漫得插在兜里的手攥成拳头,他知道只是个发烧,是!就是他妈的发个烧!顶多一个肺炎!

公主还能走,还能耍赖不去医院,那就没什么大事儿!

他理智清楚。

但情感不受控,他怕公主就这么死了。

格子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生病生习惯了,习以为常的结果就是他没法把小病小痛当回事儿。

可放在匡放眼里可能感受又不一样了。

“我没那个意思,”格子言眼睫颤了颤,他走时也没戴上眼镜,被灯光照耀得微微眯着眸子,过大的黑色外套显得他比平时清瘦单薄。似乎就是发烧才让他看起来这么脆弱易折的。

不过一看他平静又冷淡的眼神,那些有的没的就立刻可以抛开了。

格子言觉得匡放最近变得敏感了。

以前生病也不是每次都跟匡放打报告的啊,以前不打报告也不会被质问“你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的啊。

友情处理起来也这么麻烦的吗?格子言拽了拽系得乱七八糟的腰带。

猝不及防的,耳畔传来一声抽泣。

格子言诧然扭头,对上匡放通红的眼睛,甚至都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格子言也跟着红了眼睛。

匡放低骂了句“靠”,接着他倾身靠近格子言,手臂小心不碰到对方的输液器,穿过格子言的腰间,将人严严实实抱住。

男生将脸埋进格子言的颈窝,他语气是平时从不曾有的郑重,听着使人心口发紧,

“公主,你要是死了,我真的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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