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獦狙自然是能听懂人话, 听到张景尧的声音更是愤怒。
张开嘴竟然喷出了一只火柱直直冲着张景尧的门面就来了。
但是审讯室有空间结界，那火柱到了桌子前方便不能再前进分毫，只剩下一股热浪冲着张景尧的脸扑了过来, 张景尧把头歪向明何那边躲了躲, 热浪将他的刘海都掀了起来。
明何“啧”了一声 , 将放在桌面的手剑指翻起, 洞底原本平静的冒着泡的岩浆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水平线开始咕嘟咕嘟向上涨。
转瞬之间开始向外喷射岩浆, 一束巨大的岩柱将獦狙呆的平台迅速淹没, 起初还能听到凄厉的叫声。后来越来越微弱。
岩浆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可能一分钟都没有, 很快就退了下去，
张景尧本以为獦狙会烧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但是谁知道那圆台上还剩下一只黑乎乎的烧的不成样子的尸体。
张景尧有点被吓到了，抓了一下明何的袖子，心想这该不会就直接烧死了吧？还什么都没问呢。
明何看了一眼自己被抓的袖子，安抚性的在张景尧手上拍了两下, 示意他等等。
等了大概两分钟不到，就见那圆台上的烧焦的尸体动了动, 先是四肢, 上下活动了一下僵直的关节, 然后抬起了头, 不变的是那双眼睛依旧是闪着寒光盯着张景尧。
张景尧表示十分不理解：“为什么我感觉他对我恶意这么大啊？明明是你揍他……”
明何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确实能感觉到獦狙对着张景尧有着浓浓的恶意。
明何：“一会问问吧。”
那獦狙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炭块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簌的往下掉, 炭块掉下之后就能看到下面裸露处的皮下组织。
像是嫌弃炭块掉的慢一样，獦狙站起来之后甩了甩头, 身上的炭块便开始噼里啪啦的掉，不一会就掉成了一只没皮的狗，场面看上去异常的恐怖血腥。
这场面让张景尧看着有些生理不适，低下了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何看见张景尧的异样问他：“害怕？”
张景尧如实回答：“有点。”
俩人本来都是面向獦狙坐着的，明何突然侧过了身子，上半身前倾靠近张景尧，右手手肘支在桌子举起手掌挡住了张景尧的视线。
“一会就好了。”
明何此刻离张景尧很近，这句话几乎是贴着张景尧的耳朵说出来的。甚至明何说话时的气息都能喷到张景尧的耳朵上。
耳朵瞬间就像烧着了一样。一下子顾不上害怕了。
明何看着那獦狙慢慢生出皮肉，长出毛皮，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之后，才将手放下，示意张景尧可以了。
张景尧再转过去的时候，只见那獦狙像是刚进门的时候一样，依旧是一副警惕的状态，但是气息明显变得粗重了不少。
微微的龇着尖利的犬齿，猩红的舌头偶尔伸出来舔一下嘴边。虽然被限制了行动，并且武力差距巨大，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战意。
明何略微笑了一下：“有点意思。”
张景尧问：“怎么了？”
明何刚才给张景尧挡着视线那只手现在正撑着头说：“ 我好久没遇到过这种，明知打不过，但是又很犟的妖兽了。”
明何打了个响指，场景骤然拉近，张景尧甚至能数清楚他龇着的牙有几颗。虽然明知道有结界，他不可能冲过来一口咬死自己，但还是向明何靠了靠。
明何也看出了他的动作，将自己的左手搭在了他的座椅靠背上，让他在自己的怀抱范围里，提升安全感。
张景尧不确定的问明何：“他是能听懂我说话的吧。”
明何点点头，随后张景尧转过头再看过去就见到了一个以一种像是奥运会田径运动员起跑姿势一样，蹲在石台上。熟悉的状态让张景尧感觉舒服了不少。于是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来人间？”
那人显然是听到了张景尧的问题，但是并没有回答。明何依旧是是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自上而下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本来看着还算正常的人型，立刻变成了像是雷劈过后的样子，原本顺滑的头发变成了爆炸头，身上也出现了烧焦的黑灰。
张景尧这次甚至看见了他咳嗽的时候吐出来的两口黑烟。
看来这妖位真的是非暴力不合作。
明何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态度很明显，不配合，劈死你。
在下一道雷落下之前，獦狙终于张了嘴。
“来人间，当然是要吃人。”
张景尧有点懵，这理由好朴素啊……
张景尧：“是谁教给你来人间的方法的？”
獦狙：“你！”
没等张景尧懵逼呢，又是一道雷劈了下来。
明何威严又不带感情的声音传出来：“好好说话。”
獦狙见确实吃亏，于是回答张景尧：“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倒是不出意料，不过能确定的是确实是有人指使。
张景尧：“你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说说。”
獦狙虽然不服气，但还是说了：“我要来人间，去了结界处，有人在那要我去考那个什么劳什子的试，又多又杂，哪个考的赢！”
“我回巢穴之后就有人跟我说，让我静待时机，有机会他会帮我。”
张景尧：“他是怎么帮你的？”
獦狙：“过了段时间，他跟我说山上另外一处巢穴里有一只从人间回来的獦狙，同样的物种之间气息本就很像，他说只要我杀了那只，拿到他的令牌，就可以用它的身份来到人间。”
“后来听说，你们管那个东西叫‘身份证’”。
张景尧：“你怎么确定你一定能杀了它？”
獦狙不屑的笑了一下说：“他才几年道行。我两千多年前便已修为大成，后来才遭人封印于北海，那小妖修为是不错，但战斗能力却上不得台面。”
明何听完心想，怪不得有一种久违的愚蠢劲，这妖多年未出世，自然不知道外界的变化。
张景尧继续问：“那人长什么样子？”
獦狙：“周身都有结界，朦朦胧的就是一团雾气看不见样子，不知是妖是鬼。”
说完还看了一眼张景尧，眼神中带着一丝打量。
张景尧看出来了这丝打量，却不知道为什么，于是直接问：“你看我做什么？还有为什么你对我的敌意这么大？又不是我抓的你。”
獦狙闪着寒光的眼睛盯着张景尧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恶意的说：“我虽然看不出他身形样貌，却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和他一样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是我不会认错的！”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谱了，张景尧和明何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点哽住。
不过也算是有些收获，聊胜于无吧。
从审讯室出来，张景尧问明何：“他说跟我气息像是什么意思啊？”
明何也搞不太清只能说：“可能……是人吧。玄门？”
不过又想了想：“鬼好像也有可能……”
走到办公室之后看见窗户边福德正神那张办公桌又想起来：“若是人修炼成仙，也有可能……”
张景尧：“一会该不会说妖也有可能吧……”
明何挠了挠后脖颈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妖修炼成人型之后，也是有可能有人的气息的，气息组成很复杂的嘛，很难搞清楚的……”
张景尧面无表情的看着明何：“你说了这么多，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明何：“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张景尧：“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但是有疑问。他被抓那天，我才刚刚入职，这件事为什么会跟我有关系啊？”
张景尧：“如果一切跟我有关系，那在我进管理处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我进管理处跟这个人有关系吗？”
明何突然想起来：“你是为什么要来上班的？”
张景尧点头：“其实本意是不想读博，我是跟我同学一起考的文旅，被调剂来的。”
明何：“其实，你要是不来管理处的话，你弟弟也是要来的。可以算是给你们家留的内部名额。就像徐源一样。”
这件事张景尧还是第一次知道，甚至他爸和他弟弟都没有跟他提过。
后面的话明何没有继续说，但是张景尧觉得，如果要是他爸的话，会不会气息跟他也很像啊？
但是应该不是吧，老头子图什么啊？是钱不好挣还是儿子不听话啊，应该不至于到要搞事的程度吧。
明何捞起张景尧桌面上的车钥匙：“今年你回家过年我跟你一起去。”
张景尧“哦”了一声表示同意。
明何已经向门口走了，招呼还在原地站着的张景尧：“干嘛呢？下班了不回家？”
张景尧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确实已经到点了，于是跟上明何：“你拿我车钥匙干什么啊？你拿走了我咋回家。”
明何：“顺手。昨天晚上不是没有味觉，今天病好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张景尧一听立刻跟上：“啊？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