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气温变化无常，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此刻乌云却遮满了整个天际。
几辆保姆车停在大楼后面的隐蔽处，不少学员的脸上都露出担忧。
阮望洲抱着胳膊，乖巧地任由化妆老师在他的脸上补妆，同时对身边严肃的男人流露出几分依赖：“不会真的下雨吧？我们举办见面会的地方可是露天的。”
顾与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降雨的概率有百分之五十，只能希望雨不要下得太大。”
节目组与某赞助品牌达成了协议，获得了在某广场举办见面会的日子。
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对于这些未出道的学员而言，已经是很好的机会了。说不定他们之中的有些人，一辈子的人气，这会儿已经是最巅峰了。
顾与慈关心道：“冷不冷？要不要去拿一件外套？”
阮望洲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如果是昨天的这个时候，万里无云，温度适宜，自然是不冷的。
不过现在，湿冷的气流席卷而来，阮望洲偶尔搓搓手臂，却还是贪凉：“算了，我火气旺，不用。”
这点小风，吹得还挺舒服。
顾与慈忽然摸了摸他的手，把阮望洲吓了一跳：“你的手温度比我还低，应该保暖，别吹感冒了。”
说完，他矮身从副驾驶的抽屉里找出一件防风的夹克，披在阮望洲的身上。
“可我手心是热的，只是被风吹得。”阮望洲嘴上忍不住辩解道，不过身体还是乖乖地接受了外衣。
唔，虽然吹着风很凉快，不过身体一下子暖和起来的感觉也不错……
顾与慈叹了口气，找了个借口说道：“你现在是艺人，万一身体出了状况，工作怎么办？”
他心里其实更担心阮望洲本身的健康，一想到活蹦乱跳的阮望洲变成了病怏怏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感觉闷闷的。
阮望洲是个很敬业的人，他立刻接受了这个说法：“顾总，你说得对，工作更重要！”
他又开玩笑道：“原来顾总关心我，是让我更好地打工啊。”
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顾总对他的关心？他问过常乐，那些私人间的聊天、关照都是他一个人独有的，阮望洲清楚顾与慈对他的偏爱，只是把它当作亦师亦友的赏识。
“怎么会。”顾与慈难得惊异了一瞬，急忙否认道，“你肯定排在工作的前面。”
“真的？”阮望洲笑着说道，“那我在顾总心里是员工还是朋友呢？”
顾与慈飞快地想，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才能更好地让公司成为一个严密运转的机器，不应该掺杂任何私情。
可是他对阮望洲……俨然已经超出了这个界限。
纠结了一秒钟，他果断说道：“是朋友。”
阮望洲也惊讶了一瞬，他没想到顾与慈会说得这么干脆，完全不像是为了拉拢人心的违心之语。
况且，对自身能力很自负的顾与慈，也不会做出这种虚伪的事情吧。
“这样啊，那顾总在我心里也不是老板，而是朋友！”他肯定地说道。
“该入场了。”工作人员前来通知。
阮望洲把外套脱下来，还到顾与慈的手中，紧张又期待地与他告别：“我要去了。”
顾与慈轻轻颔首，接过了还带有体温的夹克，目送他离开。
此时恰好刮过一阵大风，吹得阮望洲的单衣紧紧贴在身上，发型也差点吹乱。
很快，参加此次见面会的十名练习生准备就绪，仪态非常得体地走上了舞台，与主持人进行交流。
主办方本想着这些学员人气也就那样，他们的品牌可是风靡全国，说不定比这些学员名头还大，所以入场限时不限量。
可是他低估了选秀系列的死忠程度，现场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粉丝们的脸上洋溢着即将见到偶像的激动。
主办方赶紧加派人手维护现场秩序，确保活动顺利进行。
时至今日，阮望洲已经会很熟练地饭撒，他熟练地找到自己的应援手幅，给自己的粉丝招手，或者和粉丝隔空比心，或是做出一些粉丝想让他做的pose。
“洲洲我爱你！”
“洲洲放心飞，绿洲永相随！”
主办方还安排了唱跳节目，还好这次是不开麦，阮望洲跳了主题曲和一公的舞台，对比之前有了很大进步。
“表现得太棒了！好帅！”
顾与慈站在人群的后面，看着阮望洲越来越有气场的台风，心中不由得感叹：果然是成长了许多啊。
之后，还会穿插着各种小游戏、抽奖活动，奖品自然是主办方代言的产品。
就在气氛一片和谐的时候，豆大的雨滴忽然砸下来，让人猝不及防。
“怎么有水？”
“下雨了！”
人群里出现一些骚乱，比如有人想要从拥挤的人群中往外走，有人打伞时不小心触碰到了身边的人。
季风气候的雨水总是来得这么突然，不出半分钟，原本的雨滴已经变成了连成线的雨帘。
舞台上正在唱跳的学员们也受到了影响，阮望洲看到身旁的简秋时滑倒在地，赶紧去把他扶了起来。
两人趁机说了句话，阮望洲担忧：“都下雨了，见面会会中止吗？”
简秋时说：“别多想，好好完成舞台，小心被骂。”
阮望洲被点醒，赶紧继续专注。
舞台结束后，负责人迟迟没有出现，留着台上的学员无措地挤在一起，和主持人绞尽脑汁地聊一些有意思的话题。
台下有一些粉丝心疼，高声喊道让他们回去休息。
不过作为台上的表演者，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要求停止见面会。即使心有不满，也不敢在这时表现出来。
阮望洲感觉自己的衬衫被雨水打湿，潮湿地黏在身上带来一丝凉意，一阵风吹过，带走了他身上的热量。
他把目光投向了台下的粉丝，虽然有一小部分离开，但是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陪伴。
雨下得越来越大，顾与慈面色沉肃，拨开人群找跟着几个经纪人找到了被围住的负责人，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老师，快安排活动暂停吧，台上的学员已经冻得发抖了。”
“观众没有准备雨具，这样坚持下去毫无意义。”
负责人眼珠子一转，流露出精明的光芒：“可是合同里说好活动要举办两小时，现在刚过去了一小时，如果观众都走光了，我们不是亏了？”
“这……要不我们等雨停了再继续表演？”几个经纪人商讨道。
顾与慈沉声说：“遭遇暴雨这种意外天气，属于不可抗力因素，不能算是违反合同。而且你们主办方没有做好预案，是你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他想到刚刚看到阮望洲已经被打湿成半透明的衣服，心中没有旖旎，而是恼怒于负责人的不作为。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几个经纪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声附和。
负责人恼羞成怒：“你要怎么样？”
顾与慈：“结束今日的行程。”
一个经纪人忽然说：“可是我的学员需要这次线下活动的曝光，还是算了吧。”
考虑到自己的利益，其他经纪人都倒戈，同意了负责人的要求。
若阮望洲一个人退出，倒显得特殊了。
顾与慈深吸了一口气，只得答应下来。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安排助理买毛巾和热姜汤。
负责人磨蹭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通知学员，活动暂停。
阮望洲松了口气，一路小跑地下了台阶，用力挥了挥手臂告别粉丝。
节目组把学员们统一安排在一起，阮望洲看到顾与慈在栏杆边冲自己挥手，赶紧跑过去，接过了他送来的毛巾和热姜汤。
“注意身体。”顾与慈说。
阮望洲用力点头：“我明白！我可珍惜自己的身体了。”
顾与慈不由得失笑，因为刚才与别人理论而沉肃的脸色柔和起来。
回到主办方提供的休息室，阮望洲赶紧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没有化妆老师在身边，学员们便互相帮助整理造型。
常乐从兜里掏出小梳子，认真地帮阮望洲梳理好发型。
还没休息多久，一个工作人员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谁是阮望洲？跟我出去一趟。”
阮望洲疑惑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是，怎么了？”
“你跟我出来，粉丝都想见你。”工作人员的态度强势，不等阮望洲反应过来便拉着他向外走。
此时，外面的粉丝也在焦灼地等待。
主办方不停地强调：雨马上就会停，如果一旦离开就没有机会再进来等等……粉丝们相信了他的话，不愿离开。
主办方还趁机从超市里运来雨伞和雨衣，在旁边高价售卖。粉丝别无选择，只好购买。
可是等待了二十多分钟，雨还没有停，学员们也没有出现，粉丝们不由得骚动起来：“到底有什么安排，能不能有人来说明情况？”
负责人见阮望洲的名字被提到的最多，便特意把他推出来，安抚粉丝的情绪。
“只、只有我一个人吗？”阮望洲不明所以地上了台，和台下的粉丝大眼瞪小眼。
在喜爱他的粉丝面前，阮望洲很快高兴起来，蹲在舞台边，任由雨丝落在身上，兴致勃勃地和大家分享自己在练习中的趣事。
聊了几分钟，坐在保姆车里的顾与慈忽然发现舞台那边又有了动静，他让经纪人李哥去看看什么情况，得知阮望洲一个人在和粉丝互动时果断下车查看。
“负责人在哪？我要去找他！”
负责人看到顾与慈面如冰霜地向他走来，心里咯噔一下没底了。
虽然他对顾与慈咄咄逼人的样子很不满，但是却只敢在背后啐一口。他强撑着镇定，问：“什么事？”
顾与慈条理清晰：“你之前说雨停了才会继续活动，现在为什么让我的艺人出场？”
负责人油嘴滑舌地说：“我给他出场的机会还不好吗？”
“那为什么只有他一人，既没有其他学员，也没有主持人？”
“这个，”负责人擦擦汗，“是因为粉丝对他的呼声最高，都想见他。”
顾与慈讥讽地看着他：“你把锅推到粉丝身上，还趁机倒卖赚钱，不会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吧？”
顾与慈三言两语就戳破了负责人的谎言，语言犀利，气质强势，把负责人说得哑口无言，最后只是勉强辩解：“你……真是强词夺理……”
顾与慈气定神闲：“让阮望洲到我这里来收拾完后，带上雨披和雨伞上台，向粉丝们解释清楚原因。采访一类的流程可以有，但是在台上唱跳就取消了吧。”
负责人撇撇嘴，只得一脸不情愿地答应下来，按照他的安排做。
瞎扯的职场斗争，希望没有什么常识性bug（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