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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真坦白局

玫瑰的种植方式[快穿] 谋杀月亮 2554 2024-03-15 12:16:34

佛手柑表皮油脂中萃取出的芳香,成就了格雷伯爵茶。

罗莎蒙德费了好大的劲才哄着尤加利先下床洗漱,他自己也洗漱了一番。

冷水让皮肤紧缩,让人头脑清醒。

在尤加利整理好自己出来前,动作更快的罗莎蒙德去起居室亲自泡了壶伯爵茶,用于开启接下来的艰难的谈话。

罗莎蒙德自诩经历过无数大场面,曾有一次,关于某个皇室宗亲的丑闻,差点让他在一场新闻直播里下不来台,他当时几乎穷尽了所有修养,把到喉咙口的脏话咽了回去,迅速调整好表情,没让媒体看出一丝破绽——事后,他把那个闹出丑闻的他的远方到天边的表叔狠狠训成了狗。

但绝没有任何一场谈话,会比他即将面对的更加艰难。

他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被最该知道也最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

柑橘的清香酸的人心脏涩涩,罗莎蒙德忽而觉得,他开始有点讨厌这个口味的红茶叶了。

现在,不过才早上八点多,德国的好天气真的很少,剧本里慕尼黑不过是因为罗莎蒙德心情好,所以天气才好。

阳光熠熠,微风吹拂,碧草荡漾。

可是傅静思说要走了。

罗莎蒙德咬了咬下唇。

他难过得好明显,傅静思怎么会看不见?

他单膝跪着以保持平衡,然后托着罗莎蒙德的脸颊,让他看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傅静思看他情绪那么低沉,知道只能自己来打破沉默。

于是探身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皮,夸他:“蓝色的眼睛也很漂亮,你喜欢吗?”

罗莎蒙德摇摇头:“不喜欢,我只喜欢绿色的,我喜欢我自己的。”

“那为什么楼下那个尤加利,是蓝色的眼睛呢?”

“因为……”

“因为那个也是你。”

“……”八年前,傅静思最后一次过来找他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场景。

恍惚之间,傅静思竟然有一些分不清,他眨了眨眼睛,才勉强稳住了心神。

“请坐。”唐先生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

桌子上有一壶热茶,正飘着袅袅雾气,唐先生倒了一杯,推到空着的座位面前,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静思于是走过来坐下。

“早上好,父亲。”

一切都和八年前一模一样,甚至包括茶的味道都一样。

“茶很好喝。”

傅静思和那次一样,用这句话来做开场白。

唐先生笑了笑,给傅静思的空了的茶杯又续上一杯。

两人坐着,相顾无言。

临到头,傅静思已经没了上一次那样愤怒的情绪。

上一次,他激动的快把屋顶掀了,也没从唐先生口中问出为什么。

反而唐先生一直饱含深意地重复,让他应该多回家看看他的母亲。

傅静思记得当时,他理智的弦崩断,大声说着母亲已经死了很久了,让唐先生不要再疯了。

唐先生只是很失望地看着他,然后一言不发,任凭傅静思说什么都不再回应,最后傅静思只能自己离开。

今天该怎样问呢?怎么问才算高明呢?能问到吗?

时至今日,傅静思仍然担心李云门在技术上会有不足,担心尤加利的身上,还会有他们不知道的问题。

必须要唐先生亲口说没事了,他才能完全放下心。

如此,又是几杯茶下肚,傅静思还在思考,他没有贸然开口,而唐先生也是沉默地斟茶,并观察着他的神态。

傅静思环顾四周,发现书房里连他母亲的照片都没有,这要怎么挑起话题?

倒是有台光脑,不过光脑上似乎是自己的照片,怎么这个人现在开始顾念父子情了……等等!

傅静思坐直了身体,后仰,背靠椅背,眯起眼睛仔细看。

他有轻微远视,完全不影响生活的那种,还能比正常人看得更远更清楚,唯一的不好就是容易视疲劳,看中距离的东西有一点累眼睛。

眯起眼睛,看清楚光脑上插着的东西是什么后,傅静思的心脏猛地沉入谷底。

那个猜测令他恐惧。

“我回条信息,我们等下聊。”

傅静思发现,真的很难和一个本就被完美复刻的人讨论什么你我。

因为本质上,他们真就是一个人,只是外界和他们自己如何看待而已。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剧本里的德国之行,源于罗莎蒙德自我意识放逐的结果。

在星网观众的视角里,剧情发展目前还在红杉树国家公园,傅静思用手机录白噪音的那里——那段录音是催眠的开始,也是锡兰给的病毒起作用,他带着罗莎蒙德进入更深一层世界的开始。

这里,现在的德国慕尼黑,是应许之地,是罗莎蒙德自我意识放逐,也是八年前,他被瓦莉娅皇后“抛弃”的地方。

傅静思要把罗莎蒙德从这里带走,让他和另一个沉睡中的尤加利合为一体,要他们完全统一,才是真正的小王子尤加利·艾梅洛德。

在应许之地里,楼下的蓝眼睛的植物人尤加利,也是罗莎蒙德,是八年前,被抛弃被母亲怨恨的他。

所以他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这里的瓦莉娅夫人,他只愿意看傅静思。

而罗莎蒙德他自己,他渴望变得强大,但八年前的梦魇又让他即使在由他操控的应许之地里,依然害怕母亲这个角色。

又怕又渴望爱。

各种情绪拉扯之下,傅静思才会选择了一边配合他,一边引导他的办法。

先是让罗莎蒙德感受到,就算真的有因为人种原因,他越来越显老自己反而被衬得年轻的那一天,自己也依旧迷恋他,到时候“年下”未必不是一个很舒适的相处模式。

另一方面,则是开导他之前的事情,告诉他那并不是他的错。

“宝贝,我不信你看不到。”傅静思说,“你在应许之地里无所不能,你能读到瓦莉娅皇后写的日记对吗?她很后悔那么对你。”

罗莎蒙德低下头:“可是她也说过,我不是他的儿子,她恨我害死了尤加利。”

“你是谁?”傅静思问他。

“罗莎蒙德。”罗莎蒙德说。

“不是,这只是实验室给你的代号,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是尤加利。”成串的泪珠往下掉,金发少年泣不成声,“可是、可是所有人都叫我……”

“但是你认为你是谁呢?”

“我是尤加利。那天,我答应妈妈,陪她做一个实验,是吸入式麻醉,我很快就睡着了,睡醒后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空荡荡但是有很多、很多彩色的线的空间,我看到妈妈牵着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走了,我被留下了……”

回归了本质,三十六岁的罗莎蒙德的形象,早就不复存在了。

十六岁的、金发蓝眼的、被强行改名为罗莎蒙德的尤加利哭成了泪人。

傅静思猜,楼下的所谓植物人尤加利,已经消失了——毕竟,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尤加利哭得好厉害,傅静思很不忍心,但是他知道,想要带回【罗莎蒙德】,他必须这么做,除非罗莎蒙德想在应许之地里永生,除非他也单方面地不要家人了。

不然,傅静思就必须这么做。

现实里的阿缪不是真正的尤加利·艾梅洛德,眼前的这个蓝眼睛的尤加利也不是。

只有他们一起,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尤加利·艾梅洛德,他心爱的小王子。

到了现在,尤加利终于舍得放声哭诉了,之前的成熟的金发尤物的形象只是他扮演的角色,是伪装的。

从头至尾,他都只是那个,在十六岁的时候和妈妈去参加实验,被抛弃,然后亲眼看着另一个自己和身体一起死亡,又被二次抛弃的小少年。

傅静思好心疼他。

这么多年,简直说不明白,两个尤加利和以为失去挚爱的自己,还有那些亲人,到底谁更可怜。

“抛开别的,尤加利,乖乖,我和傅静思都非常珍视你,不希望你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

“罗塞尔,昨晚上你是怎么想的呢?”尤加利突然问,“我很好奇,如果不是我恰巧做了这样一个窥破真相的梦,今天早上正常睡醒后,当我再次提起昨晚的话题,你会如何回复我?”

尤加利突然的质问打断的罗莎蒙德酝酿好的发言。

不,也不能说是质问,罗莎蒙德确信尤加利的语气是温和的,一点也不咄咄逼人。

果然,尤加利接着补充道:“你会为了我退出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退出来成全我,往后的某一天——只要不是今天,当我知道了真相,那一定是灭顶之灾。我绝对没办法承受你刻意的牺牲,因为我爱你和你爱我是一样的。”

罗莎蒙德眨了眨眼睛。

他同样认真地回答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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