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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舔狗 星屑 3747 2024-03-10 11:52:31

乔泽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救护车送秦煊去医院了。

但这次对方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和之前那次到底是不一样的。

作为旁观者他尚且可以保持理智,可他刚刚亲身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击案,硝烟和血腥味还充斥在鼻腔中没有散去,抢救室里秦煊仍命悬一线生死不知,乔泽实在很难冷静下来。

情绪紧绷到一定程度,反而流不出眼泪,他只是红着眼圈,眼睫颤抖,身上生理性的一阵阵发冷,完全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死亡是一个过分沉重的母题,就算是在剧本里写也要慎之又慎,在现实中更是足够让人放下所有恩怨情仇。

何况他从没有真正恨过秦煊。

无论是危急时刻的吊桥效应还是从来就余情未了,在秦煊最后深深望向他的那一眼里,乔泽的心脏真切地为眼前的男人重重跳动。

怎么可能扯平呢,怎么可能忘记呢?

如果还有得选,乔泽宁愿他们永远互相亏欠。

医生给乔泽和陆承允都做了检查,除了几处细小的擦伤,乔泽可以说是毫发无损,只是受到惊吓,有些惊恐发作的症状,用了些镇定的药物便让他在一旁休息等待,陆承允身上的伤口则需要清创包扎。

现场还有其他伤员,急诊室乱哄哄的,声音很嘈杂。

乔泽看见医生检查完陆承允的眼睛,好像又说了些什么。

陆承允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简单包扎完便朝他走过来。

男人脸上还有残余的干涸血迹,额角和右侧眼睛上都蒙了纱布,肩膀和手臂也包裹着几处,露出的左眼半眯着,眼底似也有些发红。

乔泽挂念着正在抢救中的秦煊,也怕陆承允再有什么不好,见状忙担忧地问:“你的伤还好么?医生怎么说?”

青年刚哭过的眼尾和鼻尖泛着薄红,苍白的脸颊上还蹭了些血痕和灰渍,声音也是沙哑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陆承允垂眼看他,摇头道:“没什么事,一点小伤。”

“那就好……”

乔泽总算松一口气。

他的目光又望向抢救室的方向,眼巴巴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既盼着那门快些打开,又怕医生一出来就和他说抱歉。

越想便越紧张,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节用力到泛白,瘦削的手腕微微发抖。

陆承允在乔泽身侧坐下,把他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免酸楚,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心上人正在为另一个男人牵肠挂肚魂不守舍,陆承允一边嫉妒,一边又不忍心看对方难过。

想的是祸害遗千年肯定死不了,说出口却放软了语气:“别担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来得很及时,这边的急诊经常有枪伤患者,医生们都很专业……”

陆承允说着,掌心覆上乔泽冰冷颤抖的手背,握紧他的手,低声宽慰。

男人的掌心温暖干燥,脉搏平稳有力,乔泽本能地回握住对方,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有了这一点支撑,他终于再也绷不住心里那根弦,呜咽着转头便把脸埋进了陆承允的胸膛,弓起的背脊一抽一抽的,像只瘦弱伶仃的猫。

陆承允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即抬手将乔泽抱得更紧。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感觉到胸口的布料被汹涌的眼泪濡湿,只是笨拙地轻拍乔泽的后背,安静地抱着对方,为他提供一个沉默的、可靠的怀抱。

他们就这样在纷乱的急诊室一角紧紧相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像是哭得累了,又像是镇静的药物起了作用,呼吸渐渐安稳下来。

陆承允小心地松开一些手臂,低头确认乔泽应该是睡着了,不禁放轻了呼吸,重新调整了一个让他能靠得更舒服的姿势,不再挪动。

充血的眼底仍在隐隐作痛,想到医生说的话,陆承允闭上了眼睛。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抚上怀中那人的脸颊。

像是触碰一盏易碎的珍贵瓷器,一点一点,从下巴到嘴唇,再到鼻梁、眉眼和眼眶的轮廓,无比细致地描摹。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睁开视线模糊的左眼,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屏幕碎了一半的手机,拨通了陆承彦的电话。

陆承彦回国后先是连轴转开了几个会,处理完集团的公事,接着便是约见合作的律师团队。

为了新成立的信托基金,还又飞了趟港岛。

期间冗长复杂的手续颇费了些时间,弘业集团股权变更的公示一出,股价虽略有波动,但大多猜测是出于规避风险的考量,股票走势仍稳中向好,舆论也风平浪静。

只有经手这件事的知情人在暗暗咋舌,不知道那乔姓的受益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全程连面都没露,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陆氏近一半的家业。

Alex倒是知道乔泽是何许人也,默默回想自己一直以来对待对方的态度,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自觉只是老板和小情人“包养变真爱”故事里的工具人NPC,看着陆承彦“为爱发疯”、不惜拿半副身家来表诚意,心态也仍十分平稳——反正不是他的钱。

在被老陆总急电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后,还是能保持NPC应有的职业素养,面色如常地向老板汇报道:“陆总,老陆总请您回主宅一趟。”

说着,一边观察办公桌后陆承彦的神色,一边小心地补充道:“老陆总这回是动了大气了,您……”

他还没说完,陆承彦便打断了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做得很不错。”

Alex止住话头,适时做出谦虚的姿态,听老板继续道:“我记得你也是经管出身吧?一直让你做这些琐碎的杂务,委屈你了。”

这话一出来,Alex就知道是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表忠心道:“能跟着陆总学习是我的荣幸,您让我做什么,都是在锻炼我,怎么会委屈呢。”

陆承彦像是轻笑了一下,摆摆手道:“行了,别拍马屁了。

“备车回主宅,你就不用跟着了。以后我生活上的事交给Amy,你去交接一下,顺便把该断的都断干净。”

其实自从乔泽上位,老板就没再找过其他情人。

该了断的早了断得差不多,这是要把所有可能的遗留问题都解决的意思?

免得正宫回来再出什么岔子,又惹得他不开心。

“好的陆总,我这就去办。”

Alex当即会意颔首,怀着对升职加薪的美好期待,退出了陆承彦的办公室。

陆承彦回到陆家主宅时已经是傍晚。

天色一旦暗下来,坐落在半山腰树影掩映间的陆宅便显出几分白日里没有的阴森。

雕花镂空的庭院大门朝两侧洞开,被车灯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像是某种兽类的獠牙。

正是晚餐时间,餐厅里却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只有穹顶挑高的客厅里灯火通明。

陆父刚吃过降压药,早先的怒火好不容易才稍微平息,此时正在上首主位正襟危坐,等着陆承彦回来兴师问罪。

陆夫人在一旁沏着养生茶,一面倒茶,一面温声劝慰道:“我看承彦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他既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把自己的亲叔伯、亲堂兄送进监狱,又把集团的股份转手让给没名没姓的外人,这算是什么道理?我看他是失心疯了!”

陆父又是一阵火气上涌,话音刚落,便见陆承彦迎面走进家门。

“你自己来说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霍然站起身,指着那不肖子厉声质问:“是要把我一辈子的心血,全都拱手送给别人吗?”

陆承彦望着面前怒目圆睁的老人,眼神平淡,波澜不惊。

这个他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年轻时也生得一副好皮相。

早先凭着一点狡猾的小聪明在申市倒腾股票赚得了第一桶金,十里洋场滚过一遭,摇身一变包装成英俊多金的“儒商”,不知骗得多少女人为他前赴后继。

其中就包括陆承彦的母亲。

只是相由心生,再出色的皮囊,如今也面目可憎起来,大病一场后鬓发染上花白,更显出颓然的老态。

陆承彦望着他,只为早逝的母亲觉得不值。

“我想您弄错了一件事。”

陆承彦勾唇笑起来,声音却很冷:“弘业不是你的心血,是我外祖和母亲的遗产。现在已经是我的了,我有权利支配自己的财产,想给谁就给谁,就是全都捐出去,也轮不到您来反对。”

陆父眼睛瞪得更大,气得手都在抖:“你,你!”

他越是怒不可遏,陆承彦唇角的笑意便越真切。

眼见这两父子间气氛剑拔弩张,现任陆夫人轻咳一声,试着来打圆场:“承彦啊,你也知道你爸身体不好,就少说两句吧,别再惹他生气了。”

“抱歉,让您见笑了。”

陆承彦转眼看向她,嘴上说着抱歉,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朗声继续说下去:“但我还有些话必须要说。”

“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陆父难以置信地听见他说:“我已经将名下的一半财产,无偿赠予我的同性爱人,鉴于一些税务问题,我在港岛成立了信托基金,还有部分海外资产……”

“你说什么?!我不允许,绝对不行!”

陆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才降下来的血压又直线升高,浑身都在发抖,面上涨红了一片,满口骂着“逆子”,顺手抓起茶杯就砸向陆承彦。

陆承彦松柏似的定定站着,一点也没躲,任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泼了自己一脸。

碎裂的瓷片在他额角划了道口子,血迹蜿蜒着流下来,鼻梁上端整架着的金丝边眼镜也歪到了一边。

他摘下眼镜,浑不在意地抹了把脸:“我只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征求同意。”

陆承彦慢条斯理地擦干净镜片,又重新戴上那副窄框的金丝边眼镜,转身往外走:“我说完了,您好好休息,再见。”

“你给我站住!站住——”

陆父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却哽在喉头,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昏厥过去的模样。

陆夫人赶紧扶住他,又唤保姆佣人拿速效救心丸来,急忙忙给他抚着胸口顺气。

豪门婚姻,各玩各的大有人在,她梁盈和这姓陆的老男人都不是善男信女,不像陆承彦的生母黎小姐那样相信什么真爱,但两人到底做了多年夫妻,还是有情分在,她总不能真看着他被大儿子气死。

“哎呀,老陆你也别太激动了。快,快喝水……把药吞下去。”

陆承彦听见身后乱成一团的动静,继母还在安慰老头子:“我们还有承允呢,承允他最喜欢漂亮女孩子了……”

他闻言顿住脚步,回头好心地补充道:“差点忘了说,承允也和我一样。”

说完便施施然转身离开,留下继母一脸错愕。

女人怔了怔,很快回过神来,竟也没有太意外的样子。

当即口风一转,改口劝说陆父道:“哎呀,同性恋就同性恋嘛,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好多地方同性结婚都合法了呢……”

“混账!男人喜欢男人那是变态!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兔儿爷,二椅子——”

“侬这是封建老思想了好伐,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再这样我也不管你了!”

陆承彦大步走出陆宅,那两人吵嚷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耳边只有夜晚微风拂过,树叶沙沙的细小声响。

他深深呼吸,又吐出一口浊气,只莫名觉得很痛快。

怪不得陆承允总是那样举止出格、叛逆张狂,原来不计后果随心所欲地做事是这么的痛快,一掷千金也不过是一串没什么意义的数字。

博那人一笑罢了。

晚上陆承彦回了市中心。

滨江花园那套房子还保持着乔泽走时的样子,但没了乔泽的细心打理,外面空中花园里的绿植都蔫巴巴的,长得稀稀疏疏,格外破败,连带着整个大平层都显得空旷冷清起来。

陆承彦先是洗了个澡,把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裹着浴袍从酒柜里拿出一支度数不高的香槟,站在吧台前便自斟自饮起来。

喝了些酒才勉强有一点睡意,他回到主卧,躺上床却又开始失眠。

床的另一侧是空的,他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陆承彦闭着眼睛,眼底干涩,太阳穴酸胀得生疼,总感觉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直到凌晨一点半,突兀的铃声响起,他接到来自弟弟的电话。

“哥,出事了。”陆承允声音低哑,“我和乔泽遇上了枪击案,现在在医院……”

陆承彦猛地坐直身体,攥紧手机,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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