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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篇狗血火葬场文 木炽丹枝 9000 2023-12-31 19:09:24

商轻离盯着面前被梁茶头也不回的背影, 呼吸一滞,胸腔里像是被人伸出一只手掏出内脏死死地攥出来猛地捏爆了一样,恐惧从沉闷抽痛的心口漫上来,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商轻离双目充血, 怒的随手抄起了客厅的木质椅子,发泄一样暴怒地抡起来狠狠挥起朝着入目的所有东西狠狠砸下去!

他冲去房间将他这几年绞尽脑汁给梁茶买的那些不会被他卖了换钱的礼物和梁茶这些年送过他的东西全都翻出来,愤怒地一股脑全掀在客厅散乱的行李上,抬起厨房的油倒下去,打火机点了丢过去, 瞬间燃了起来。

商轻离双目猩红地盯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 看到了那根被他第一次买来的定制飞天扫帚, 还有那双丑得要死的毛线手套,在烈焰中一点点变形、扭曲、焦黑……

没多久,公寓的自动火灾报警系统被触发,头顶的喷水器喷出水来,迎头浇在盛怒到失去理智的商轻离头上。

他终于像是才察觉到累一样,颓然地坐在地上靠着墙壁, 胸口起伏不定,入目之处一片狼藉,火被浇灭后,只剩飞灰和焦黑的余烬。可胸口那股焦躁依旧逡巡不散,让他无所遁形地感到痛苦。

梁茶最后离开的那个背影不断在他心里盘旋, 像是一刀一刀地剔着他心口的肉。

商轻离看着这个头顶漏水,四处散发着焦臭, 像垃圾堆一样的房子, 越想越恨。

梁茶真他妈的是个傻逼!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他妈的就别跪着求他!有本事走就一辈子别回来!老子的钱烧了都不给他!看他离了老子是不是得睡大街,天寒地冻地死在外面!

梁茶拖着行李箱出了公寓, 茫然地在北风呼啸的街道上走了很久,北京城那么大,他在这从上大学的时候呆到现在,快十年,可依旧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身上的一部分全部还完了最后的债,一部分寄给程澄姐,还有一部分,是他攒着要给娄哥的,也不能动。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落脚。

梁茶找到了一处短租房,房间小的进门只有一张床,左右都是隔板间,吵吵嚷嚷的说话声都听得见,更别说他想直播唱歌,连设备都没了。

梁茶只能出门去找工作,先赚点钱傍身。三十了,连当服务员都被嫌弃年纪大,他只能硬着头皮想回去送外卖,哪知道几年过去,连送外卖都卷到了遍地都是研究生,甚至还有下岗博士,他个只有高中毕业证,大学肄业的,根本竞争不上。

找了一天工作无果的他,回到漆黑阴冷的出租屋里,终于发现,他原来真没用,真是个窝囊废,没了商轻离给他提供的一切,他成了个废人。

强撑了这么久,他终于崩溃,一瞬间湿了眼眶,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他不懂老天为什么总是针对他,他不懂他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无能为力。他梁茶就真的这么差劲儿,这么糟糕吗?是他还不够努力吗!

他满脸涕泗横流,颓然跪在地上,恨得伸出手狠狠扇着自己的脸!

“是你活该!”

“是你天生贱命!”

“是你多管闲事!”

“是你不长教训……嘴贱得罪人!”

“是你痴心妄想!是你……咎由自取!”

他扇得脸上啪啪作响,眼泪止不住地流,浑身颤抖着,倒地蜷缩着,声音颤抖着跟自己说:“……梁茶……没有人爱你……你要……爱自己。”

“没有人爱你……你要爱自己!”

……

会所卡位的酒局上,商轻离坐在角落里,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颓废萎靡的丧气,打开面前的白兰地,抱着酒瓶就仰头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其他人有些看不下去,尤其是过来负荆请罪的向吟鸥,看不过眼地上前一把将他的酒瓶夺下来:“商二,你这跟斗败的落汤鸡似的干嘛?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你啊!不就是个玩意儿嘛,走了就走了呗。当初商怀若结婚,也没看你这样,为了个梁茶至于嘛!”

商轻离眼神阴沉得吓人,转过头怒吼:“你他妈懂个屁!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叫你话多,多管闲事,现在我他妈的人跑了,你也别想好过!”

向吟鸥被他吼的脑壳痛,自知理亏,却也只能压着耐心劝着:“好好好,我的错,我自罚三杯。但我劝你这事儿也差不多过去得了。你别忘了你还要和李家千金联姻,这其中牵扯了多少利益,商家这么大的家产,你都布局了好几年了,临门一脚的事,你可千万别脑子犯病,把商家拱手让人给你那个毫无血缘的大哥!”

商轻离阴沉着脸,反手直接将桌上的洋酒砸了,嗤笑:“老子本来就有病,这破婚我还就不结了!”

向吟鸥一惊:“你别胡闹,这事儿好不容易让你爹对你和颜悦色几分,你要是得罪了李家……”

他话没说完,再看商轻离那阴鸷的眼神,就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说了也白说了。

商轻离继续开了瓶酒,颓丧地灌酒。

向吟鸥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以前最多只是疯,现在是真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低迷。他有些无奈,好言好语地劝着:“商二,我是真的不懂,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那个梁茶……对,确实还算顺眼,性格也算有趣,但……真就有那么好到要让你这样?”

“……我也不知道,”商轻离眼神有些涣散,是真的醉了,“他明明哪哪儿都不怎么样,为什么我舍不得……为什么我放不掉……为什么我偏偏就只对他不一样,只对他最上心,只对他懒得装腔作势,在他身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忽而像是自己稀里糊涂找到了答案,烦躁地说:“总之就是在他身边最舒服、最放松,对!我肯定是习惯了,习惯了才会这样。”

向吟鸥一愣,下意识接话:“那这还不好办,换个人再习惯习惯不就行了?这还不好改?”

“可我就是要他!我不想改!”商轻离突然拔高声调,又陷入无尽的焦躁中。

向吟鸥看得有些咂舌,有些不忍地讪讪道:“商二,当初不是你自己想报复人家,玩玩而已嘛?我怎么感觉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你自个儿给玩了呢?”

“还有,你别忘了,他到底还是个直的,当初要不是为了钱怎么可能跟你?他之前可是跟我说他早就决定要走了,许是债还完了,你这金主爸爸也没用了,管你结不结婚的,他都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向吟鸥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没错,来了句,“指不定人家就一直喜欢女的呢?现在钱赚够了,也回老家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去了……”

商轻离原本听着还只是双眼发红,听到最后这句,青筋暴起,怒得一脚踹翻了卡座的玻璃钢酒桌:“——他妈的!他敢!”

向吟鸥被他这阵仗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梁茶找到一家快递站,埋头送了一个月的快递,等日子差不多后就回到了老家凉城,和程澄还有小舟见了面。

这天是娄巍出狱的日子,梁茶紧张又激动地一晚上没睡着,到早才眯了一会儿,早早天不亮就起来,坐车去

了当地的监狱大门外等着。

娄巍一身灰黑色的夹克外套和牛仔裤,从大门推开走出来的时候,微微抬头眯了眯眼睛,再看向不远处的梁茶,怔地站在原地,眼神看过来,是无尽复杂的情绪。

娄巍身形高大,剃了板寸,周身透着一股野性的力量,不像是去坐了九年的牢,更像去当了九年的兵,只是气质愈发沉稳成熟。

“……是娄哥吗?”梁茶看到他时,也一时有些不敢认,时隔九年,等他终于确定后,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几步上前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娄哥!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娄巍身体一僵,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嘴唇微张,喊出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小茶。”

梁茶有些喜极而泣,忍不住伸手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眶,放开他来,满脸地高兴应着:“嗯!娄哥,我在呢!这些年我每次来看你,你都不愿意见我,我还以为……”

他想说,他还以为娄哥怪他。

娄巍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看着记忆里青春年少的大男孩,现在看着没变,却又似乎变了些什么,只低声心疼道:“……这些年,很辛苦吧?”

梁茶一怔,摇了摇头笑:“娄哥,不辛苦的。只是长大了而已。”他忙说,“程澄姐还有小舟在家里等我们呢,她一大早就出门买了很多菜,就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

娄巍跟着他上了出租车。

梁茶一句一口“娄哥”,说着程澄和小舟的事,让娄巍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总跟在他身后调皮捣蛋,胆大包天,闯祸了又犯怂,总是笑嘻嘻地说:“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娄哥顶着呢。”

就是这样的少年,在天真的塌下来的时候,独自承受了世界所有的暴风雨。

两人回到了程澄住的小区,打开门的瞬间。

娄巍和门内的程澄四目相对,两相复杂。

程澄这瞬间,看着似曾相识的旧人,终于释然一笑,先冰释前嫌地走上前去,向他友好一笑:“……娄巍,好久没见。”

娄巍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干练而整洁的女人,有些难以和从前那个温婉娇俏,又总是大胆地追在他身后的女孩联系起来,他微垂眸,点了点头:“你也是。”

梁茶赶紧把躲着的小舟拉出来,有些怯怯又期待地看着这个冒出来的爸爸,小声喊了声:“爸爸?”

娄巍一愣,终于低头,应了声:“你就是小舟?”

梁茶想着希望两人能够破镜重圆,连忙带着小舟进屋去,给两人创造点私人空间。

哪知道,梁茶和小舟一走,两人顿时相顾无言,尴尬了起来。

程澄似乎就知道是这样,不禁苦笑:“你还是老样子,沉默寡言爱装酷,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和小舟很好,小茶是个好孩子,他这些年一直觉得对不起我,总是寄钱回来……还替我们,嗯,应该是替你收拾那些烂摊子。”

娄巍闻言,低垂的眼眸藏着深不见底的浓重情绪,“怪我。”

“可是你不会后悔,是吗?”程澄明明叫自己放下,可还是会忍不住,冷冷打断他。

“为了梁茶,你什么都可以豁出去不是吗?因为当初你就知道,如果你不去,那么坐这九年牢的人就会是梁茶,毕竟他当时亲眼目睹梁伯梁婶为了救他被杀,受那么大刺激,一定会去报仇。”

娄巍抿紧薄唇,默认了。

程澄知道她猜对了,还是会不甘心:“娄巍,我以前年轻不懂事,最崇拜喜欢你,结果后来才发现你是个孬种!你这人明明早就对梁茶——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在一起?”她声音颤抖着压低,终究话不言尽,说完又觉得放下了。

就是因为娄巍心上真正在乎的人不是别人,他是梁茶,是那时笑盈盈看着她的可爱少年,是总是围着他们身后的弟弟,是怎么都想宠着的小孩儿。

所以她这些年才会这么纠结,这么挣扎,这么恨,又这么痛苦地冷眼旁观着看着那个小孩儿独自一人拦在他们母子面前,让风雨绕开他们,向他一个人奔涌而去。

“对不起。”娄巍垂眸,低声道,“小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最胆大的那个,都当我是大哥,但其实,梁茶才是最勇敢的那个,跟他比起来,我才是胆小鬼。”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娄巍说。

程澄还能说什么,当年其实娄巍在准备动手前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后手,给梁茶留下公司,包括给她单独留下一笔钱,还有离婚协议书,是她自己坚持要生下小舟。

也是世事难料,娄巍被他公司里的人背刺,满盘皆输,公司破产,还牵扯出后面欠的一大笔钱。

真正替娄巍扛下来的人,是当年明明自己都重伤在医院躺了半年的梁茶。

她也不过,是个独善其身的人罢了。

程澄苦笑着摇摇头:“没有,你不欠我的,或者说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还有小舟,他是你送我最好的礼物。你愿意的话,你就是他爸爸,只是我们之间做回朋友吧。”她勉力一笑,似乎也是在和这么多年的自己和解。

娄巍当然会承担他那份的责任,点点头:“好,以后小舟的赡养费我都会按时给你。”

梁茶看两人谈的差不多了,觑着两人脸色还不错,就开始从厨房往外面上菜。

他们终于久违地重逢,吃了一顿团圆饭。

梁茶之后和娄巍一块儿去墓园,给他爸妈带了两束花,和一些他们生前就喜欢吃的食物。

娄巍看到隔壁的那个空白墓一怔,蹙眉问:“小茶,这是?”

“啊,那什么……”梁茶有些心虚,半晌才开玩笑,“当然墓园搞活动,买二送一嘛,我看便宜就……”

“胡闹!”娄巍眼神凌厉地看向他,“在你爸妈面前还撒谎,多大的人了,说实话。”

梁茶瘪瘪嘴认怂:“就给我自己提前准备的。怕以后位置被人抢走了。”

娄巍闻言,眼神微动,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梁茶就怕会这样,忙说:“哎呀,娄哥,啊不,小叔叔你放心,我还能再多活个几十年呢,这就是防患于未然,叫投资,你不知道北京那边的房价有多高,这墓地也可贵了。”

娄巍闻言哼了一声:“这个时候想起来喊‘叔’了?平时不是没大没小贯了吗?”

梁茶嘿嘿一笑,“这不是喊贯了嘛。”

“你啊。”娄巍看着故意跟他开玩笑的梁茶,眼神又不由温柔了几分,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拍了拍,忽然看到了他发间的一根白发一愣,喃喃:“原来你也都30了。”

梁茶不服:“你还比我大五岁嘞,娄叔叔?说起来,”他开着玩笑故意兴师问罪,“娄哥,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哪怕就只见一面。”

娄巍闻言垂眸。

小时候,梁爸也只是好心照顾他这个孤儿,认儿子嫌大,就认了弟弟,可等梁茶出生到长大,梁茶又总喜欢围着娄巍喊“娄哥”,一声叔总觉得矮了辈分还不亲切,连着后来喊程澄也是喊姐,这辈分就被他喊得乱糟糟的,梁父笑骂了几次,也就随便他了。

娄巍莫名又被拉回了曾经的那些回忆,回过神来,温声解释:“我不见你,是……不知道怎么见你。一开始是不想你记着我走不出过去,后来是,不敢。”

“不敢什么?”梁茶追问。

娄巍看着他的依旧不懂的眼神,心里有些荒凉,想到了重逢时程澄骂他的那句胆小鬼。

他是不敢被梁茶发现,他那些不该有的逾矩之心,恩将仇报的狼子野心。

梁家双亲待他如弟如子般亲厚,他怎么敢觊觎他们的宝贝儿子,怎么敢带梁茶走上那条不为世俗所容的歪路。

梁茶见他发怔,伸手在他面前晃,试图找回他的思绪。

娄巍再次回神,只是略微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说了,我们先回去吧。”

梁茶垂眸,有些黯然,露出个笑来:“好。”

娄巍曾是商场上的人精,什么市井人家、三教九流都接触过,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重逢以来梁茶的笑都是在强撑,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痛苦,让他下意识想回避,想用强颜欢笑覆盖过去。

这几天,梁茶也看出了娄巍和程澄姐再无感情,没可能复合了。而程澄姐住的地方毕竟比较小,住不下他们两个大男人,还是单独出去先短租个房子比较好。

梁茶拿出自己攒的那笔钱交给娄哥,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他可以拿着这笔钱重新东山再起。

“小茶,你替我背了这么多年的债,我还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要你的钱!”娄巍一把推开他。

梁茶好笑,走过去,说:“娄哥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亲人哪有什么你的我的?我这是投资你懂吗?你以前就那么会做生意,以后肯定可以赚大钱啊,我把钱交给你是准备让你钱生钱呢,怎么,你是嫌弃我的钱太少了,没办法入股吗?”

娄巍被他一通话说的无奈,只能握住他的手,同意只拿一半,当做是本钱,剩下的……

“小茶,你有没有想过要重新回学校读完书?”娄巍认真地握着他的手说。

梁茶一怔,他忙不迭摆手拒绝:“不不不,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读什么书啊,而且娄哥你别忘了,我学的是音乐,这玩意儿吃天赋的,不行就是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娄巍眼神认真起来,“你别忘了你当初考上音乐学院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以后要当歌手,要写出自己最喜欢的歌,要红遍大江南北……”

梁茶被他认真盯着自己的眼神还有自己年少轻狂说的那些话弄得有些脸红,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别!娄哥你可别再说了!我自己听着都害臊。”

娄巍看着这样的梁茶,不免眼底染上一层难过:“好,你不愿意就算了。”

“对啊,娄哥,你别想那么多,其实我现在也在唱歌呢,我在网上直播唱歌,很多人听的。”梁茶笑着说。

“网上?”娄巍的神情不解,梁茶这才惊觉,九年与世隔绝的牢狱生活,让当初那个什么新潮都懂的娄哥被甩在了时代发展的大潮之后。

他心有戚戚然,连忙给他科普,顺便开始介绍这几年的一些新变化。

他们也找到了一个短租的出租屋,暂时安顿了下来。梁茶忙着带着娄巍熟悉已然陌生的世界,带着他出门遛弯,到处看着他们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对,现在奶茶可贵了,可不是以前那种校门口奶茶店奶茶粉冲的五块钱一杯了,娄哥,来,你最喜欢的香芋味没了,可有这种芋圆的,我没喝过,不过我以前送外卖的时候,还挺火的。”梁茶笑着给他递过去,自己也抱着一杯热奶茶。

“你还送过外卖?”娄巍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以前家里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音乐学院高材生,却风里雨里地去送外卖,“很辛苦吧?”

梁茶讪讪自己说漏了嘴,忙摆手:“没有没有,才送了没几天,我后来发现直播唱歌比较赚钱,就没送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路沿着他们上学时的小路走着,城镇的变化看似很大,但又没有完全地面目全非。

直到梁茶突然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一个他以为已经已经被他完全忘记掉的人,整个人僵在原地。

商轻离穿着一身昂贵的羊毛大衣,脖子上挂着灰色的长围巾,衬得身形高大,他慵懒随意地往后靠在一辆黑色豪车门边,点了一根烟夹在手上漫不经心地低头吸了一口。

而几步之外有个穿得很时尚的年轻男人看到他时,笑着走过去,张开双手亲昵而自然地搂上他的脖子,商轻离则刚吸了口烟,就浑不在意地笑着,伸手揽上那年轻男人的腰,低头时向男人靠近,薄唇微张,烟雾缭绕间,暧昧尽显。

那年轻男人更是直接揽住他的脖子就仰头亲了上去。

梁茶感觉心口骤缩,那里痛得他脸色刷地泛白,手上的奶茶突然滑落,砸落在地,淌了一地奶白的液体和芋圆。

娄巍也看到了那一幕,眉头微蹙,被他的声音注意,立即回过头来,“没事,我给你重新买一杯,走。”

梁茶勉强撑着,摇了摇头:“算了,有点太甜了,而且喝完这一大杯,等下就吃不下饭了。我、我有点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好。”娄巍看他脸色泛白,上前伸手扶住他,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就是有点……饿得难受。”梁茶有些不自然地说。

娄巍察觉到他抚着心口,蹙眉:“你有胃病?”

“什么?”梁茶哪怕强迫自己别去看,余光还是忍不住看过去,回过神来没理解。

娄巍又说了一遍,“胃病犯了,心口会灼烧……你?”

“啊,那就是了。”梁茶讪讪,“以前偶尔有点疼。”

他们找了一家家常菜的餐馆坐进去。

只是没想到梁茶他们前脚刚坐进来,那边商轻离和那个年轻男人后脚就也进了这家店。

偏偏商轻离还特别招摇,单手扶在那男人的腰上,低头和他私语轻笑。

梁茶瞬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忙跟旁边的娄巍说:“娄哥,我、我又不想吃了,要不我们自己买菜回去做饭吧?”

“那怎么行?你胃病都犯了,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娄巍安抚地伸手拍拍他的背。

商轻离坐在两米之外的地方,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眼神阴沉得吓人。

梁茶瞥到了商轻离的眼神,自觉不妙,连忙一把站起来:“娄哥,他们家没有我喜欢的菜,我们换一家……”

“怎么会呢?你不是最喜欢……”娄巍话未说完,眼前就出现了刚刚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看似来者不善,他沉下脸来,隐隐意识到梁茶刚刚的失常是因为什么。

“梁哥,好久不见。”商轻离看都没看娄巍一眼,随手拉开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坐了下去,微侧着头,笑盈盈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到你。”

他之前带进来的年轻男人也跟着走过来,坐在了商轻离旁边,眼神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对面衣着普通的两个男人,问:“商总,您认识?”

娄巍面不改色,转头看向梁茶:“小茶,他是?”

梁茶勉强扯出个笑来:“不认识。”

娄巍当即就明白了什么,直接伸手拉着梁茶的手就站起来,“那我们离开。”

商轻离脸上好整以暇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隙,脸色发青。

而在梁茶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猛地站起来一把伸手死死攥住了梁茶的手,压抑着翻涌的情绪说:“梁茶,我们谈谈。”

娄巍这边快速握紧他的手,冷脸厉色警告:“这位先生,我们不认识你,请你放手。”

商轻离只觉烦躁回敬:“这是我和梁茶之间的事,和你无关!”说着伸手就要将梁茶往他身边拽!

娄巍当然不可能放手,低声担心地对梁茶说:“小茶,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别人再欺负你。”

梁茶朝他点点头:“娄哥,我……”

商轻离看着他们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气得心口要爆炸,怒得再次用力将人往自己身边拽:“梁哥,我说我们谈谈。”一字一顿都是压抑的怒气,隐隐竟然还带着几分委屈。

梁茶深吸一口气,只能转过头去,对娄巍说:“娄哥,你能不能先回家等我一下。”

娄巍不放心地看着商轻离,但看梁茶向他微微摇头,只能点头同意,“好,我做一些你喜欢的菜等你回来。”

站在商轻离身边的男人也小心喊了一声:“那商总……”

“滚!”那男人被吓了一跳,转身识趣地赶紧走了。

餐馆里不少食客已经伸长了脖子探过来张望。梁茶强忍着不适,对商轻离说:“这里不合适,我们出去换个地方谈。”

他们才走出去没多远,梁茶就不耐烦地转身冷冷看着他:“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值得你大老板婚期临近,还要亲自这么大老远地跑来这种小地方?”

商轻离听到他提结婚,当即笑了,下意识上前伸手要拉他的手:“梁哥,我不结婚了,你成功了,我们现在回去……”

梁茶反手厌恶地将他的手甩开,冷眼道:“商总,你结不结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了。”

“什么结束?没有结束!”商轻离再次被他冷漠的眼神刺痛,压着焦躁,怒道:“你说结束就结束?我不同意!我们是恋爱!不是什么狗屁合约!”

梁茶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为什么还要跑来跟他纠缠这些,一口打断他的话:“好,那就是分手!我们分手了你懂不懂?别再来烦我,我看到你就恶心。”

商轻离感觉整颗心都被他的每一个字凌迟,他再也受不了,上前抱住他的头,就狠狠吻上去,蛮狠又急切地想堵住他的嘴,凶狠地缠着他的唇,只想找回当初的感觉。

梁茶伸手挣扎着,怎么推都推不开他,恨得狠狠咬下去,在他吃痛的瞬间,抬手一巴掌扇上去!

商轻离被他打得偏过头去,口腔里弥漫出铁锈味。

这一幕似曾相识,商轻离不怒反笑,突然笑出声来。

梁茶一怔,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商轻离上前两只手死死捏住他的肩膀,怒视着他,“是不是那个娄巍!那个替你杀了人坐了九年牢的男人!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那他是谁!这么快就同居还说你是直男……”

“你调查我?”梁茶感到难以置信。

商轻离目光有些闪烁,连忙说:“没有,我也是最近才……”

梁茶根本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用力挣脱开他,哪知却挣脱不开,他怒得口不择言:“对!我喜欢他,我早就喜欢他了,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等他……你放开我!”

商轻离听得目眦欲裂,感觉心脏在反反复复地爆炸,“你放屁!你骗我!我查过他结过婚还有小孩……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呵……”梁茶已经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他双眼溢出眼泪来,狠狠瞪着他,冷笑出声:“你不也都要结婚了吗?谁说喜欢男的就不能结婚了?”

商轻离感觉胸口燃起了熊熊烈火,九年,他们还认识了不止九年,他简直嫉妒要抓狂,梁茶还为了那个男人还了九年的债!为他偷偷摸摸养他的老婆孩子九年!那他们之间的三年又算什么?!

他梁茶委曲求全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商轻离双目猩红,痛得感觉快要真的疯了。

“好啊!梁茶你好得很!”

梁茶不甘落后地冷笑回敬:“拜你所赐。”

“所以你结不结婚都和我没关系,也别再妄想着我还会回去跟你玩什么恋爱的把戏!你不是招招手就能找到一沓比我年轻漂亮的吗?”他一把拽起商轻离脖子上的衣领,恨之入骨地看着他,“那你就去找他们。”

商轻离被这个眼神看着,顿觉恐惧和痛苦萦绕在心间。

梁茶狠狠甩开他,冷道:“滚回你的北京去!别让我再看到你……真的很恶心。”

他说完,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

商轻离僵硬地站在原地,握紧了手,突然只觉得气血翻涌,猛地向面前的雪地上咳出来一口血!

他狼狈地倒在地上,视线里的梁茶再次只有个背影,而且越来越远。

助理沈渊找回来的时候,看到雪地里那一大滩明显吐出来的血吓了一跳,赶紧把人送到附近的医院去。

原来是这一个多月,商轻离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还整天酗酒,又郁结在心,总之,是大动肝火,被气的。

沈渊买了晚饭回到VIP病房后,里面就传来商轻离暴怒的声音:

“我他妈说了取消!取消!我不会跟那个女人结婚的你听到了没有!”

“干脆你把蒋晶休了,自己娶好了!”

下一瞬,病房里就传来手机报废的声音。

沈渊刚刚听到老商总夫人的名字,就猜到对面打来电话的人是谁了。是商轻离的父亲商如山。

他等了大概五分钟,看里面没动静了,这才从善如流地端着饭菜走进去:“商总,吃点饭吧。”

商轻离阴冷着脸回头,目光看到那饭菜,瞬间联想到了梁茶现在是不是在和那个叫娄巍的,正在你侬我侬的吃饭,他们都同居了,会不会……

他只是这么一想,脸色就越来越黑,怒得抬手一掌狠狠拍在病床旁的桌子上!

沈渊默默将饭菜拿远了些。

毕竟粮食是无辜的。

他太了解自家老板的暴脾气,默默让护工将病房里一切易碎物品全部撤掉,就剩下一些大件,踹不坏,摔不烂,抬不动。

主打一个安全。

要过年了,梁茶久违地期待今年的新年。买了一些简单的年货,还有一些喜庆的对联、福字,看到卖红包的,也拿起来,一下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一下僵住,又很快恢复日常,让老板给他拿几个红包。

娄巍帮他拎着很多东西,笑着问:“小茶,今晚年夜饭你还想吃什么?”

梁茶下意识开口:“饺子。”说完又忽然意识到,他们这边的习俗过年是没有吃饺子的习惯的,只有北方人爱吃饺子。

“是吗?也对,你在北京呆了那么多年。那我就学一学怎么包。”娄巍笑着说。

“不用了。”梁茶摇摇头,“太麻烦了,其他年夜饭就很丰盛了。”

娄巍却笑:“这有什么麻烦的,不会擀饺皮我们就买现成的,剁点馅儿的事。”

梁茶一怔,没有再坚持:“那好吧,也包点儿给小舟吃。小孩儿都会喜欢的。”

娄巍却开他玩笑:“看来我们家小茶也还是小孩儿呢。”

梁茶被他揶揄的脸有些热,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程澄住的小区。

坐在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里的商轻离看着他们走过去,心里像是被落下的烟蒂烫了个伤疤一样。

明明今年梁哥都答应好了要陪他过年的。

明明他都答应好了今年要给他包饺子吃,还会给他准备红包,至少要比去年的红包大。

他想着想着,只觉得眼睛有些酸,不禁低眸笑出了声。

又眨了眨眼,伸手将眼角笑出的眼泪擦掉。

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其中一层楼亮着的灯。

这里的老楼靠近街道,隔音效果也很差,屋里的人声音只是稍微大点儿,他在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笑声,就这么清晰响亮地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太熟悉了,那是梁茶的笑声。

无数次他真恨不得直接冲上楼去,把门踹开,一把抓着梁茶的手就走。可他又害怕,害怕看到梁茶眼里对他恨之入骨的眼神,害怕他说看到他就恶心。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要不是向吟鸥多嘴,他明明现在可以和梁茶好好的,在他们的公寓里一起吃着年夜饭,他还能吃到梁哥为他包的饺子,里面包着未来一整年的福气,他还会收到梁茶给他准备的红包。

就算每年都只有十二块五也没关系。

他们现在肯定好好的,他可以抱着梁茶取暖,又暖和又舒服。

“梁哥……”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他的声音里包含了无尽怀念和难受。

他还是没忍住,在除夕的午夜用陌生的号码拨了个电话过去,刚接通,他听到梁茶的声音,心里多日以来泛着的酸气就涌上心口。

张开嘴许久,才出声:“……梁哥,你还没给我今年的红包……”

话未说完,对面就快速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被拉黑。

商轻离忽然觉得好冷,肯定是车里空调坏了。

心脏那里传来痉挛般的疼痛。

“梁哥……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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