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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京城图8·末路死讯

[综武侠]在江湖,正说书 蔺篁 3814 2023-12-24 16:02:46

薛家宅院内,仆从们都十分不安,不时看向大门的方向,又看向主人家在的方向,手头的活计都无心做了,就连管事的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管底下的人到底有没有好好干活。

最里面的主家却一直闭门不见,毫无动静。

哪怕外头吵得震天响,里面也毫无反应。

既然主家不出声,下面的人自然也都不敢做什么,仍由门外的那群人围住宅院,就连采买的人都不敢出去了。

前后门都堵着人呢。

最里面的那位主家怎么可能没听见外头的响动,可是薛衣人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不过都是杂草一等的人罢了,岂能与自己唯一的亲生弟弟相提并论。

倘若不是那群人太多,又太过招摇,就凭他们如此聒噪,污损他弟弟的名声,他定要将那些个出来挑事的不识趣之人统统除掉!

可惜……

薛衣人阴沉着脸,将手里的那块磨剑石重重砸在案板上。

他唯一的亲弟弟——

一把尘封已久的剑斜落在磨剑石上。

——薛笑人已经死了!

滞钝的剑锋长长划过石面,寒芒渐利。

磨剑霍霍向仇敌。

待到剑锋磨成,他就杀往西方魔教!

薛衣人满目仇恨,下定决心。

他回忆起方才不久前所发生的事情。

午后闲暇时刻,他那心智如幼童的弟弟薛笑人又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

起初他并不在意,往常弟弟也时常如此调皮好玩,到处躲藏,但最后总会安全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直到今天,一切都变了。

就在薛衣人在院子里独处的时候,在京城这地界,竟然忽然起了雾。

浅薄的雾气逐渐浓郁。

薛衣人警惕起来,虽然剑不在手边,却并不慌乱。曾经的成就与多年的名望,使得他自信于自己的武功与经验。

迷迷蒙蒙、冰冰冷冷的浓雾诡异莫名。

而其中仿佛由浓雾凝结出一个虚虚实实的人影。人影淡淡的,就如同这片突兀出现的浓雾,不可捉摸。

这抹虚幻的人影如鬼魅幽灵,令人不禁怀疑这到底是否是个活人。

还是从地府出来、心愿未了的阴灵。

薛衣人冷喝:“装神弄鬼!到底何人?”

雾中人仿佛笑了,那笑声也如雾气般缥缈,笑声里充满着对薛衣人的不屑与讥讽。

雾中人幽幽道:“薛衣人,你可知薛笑人的装疯?”

薛衣人冷哼,不为所动:“我弟弟的事情与阁下何干?非要遮遮掩掩到我面前浪费口舌,搬弄是非!”

雾中人自顾自道:“薛笑人天资其实不错,可惜晚了你几年出生,才被你的盛名压了一辈子。无论他如何做,最后几乎也只能得个‘薛衣人的弟弟’的名头。如此,他得多恨你呐。”

薛衣人:“……你究竟是谁?藏头露尾。报上名来!”

雾中人幽幽笑着:“我把他送还给你, 要不要?”

薛衣人还未反应过来“送还”的含义, 就见雾中抛出软绵绵的一滩什么东西,滚了两下,到他面前展开——

是薛笑人的脸!

这烂泥一样绵软的身躯和青白的面庞都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一件事,一件令他不可置信、难以接受的事情。

弟弟,死了。

薛衣人双目赤红,顾不得自己没带剑就一头冲进浓雾里去。

无论是不是此人下的杀手,此人鬼鬼祟祟不肯显露真容,言辞之间还颇为不敬,提及薛笑人时满含恶意——薛笑人之死定与此人有关!

浓雾之中,视线受阻,入目皆是灰白一片,偶有影影绰绰的影子闪烁不定,薛衣人一掌拍过去,却什么都没碰到,只徒劳无功地扰动那处翻滚的浓雾。

他急切地转动身躯,尽量周全地环视四周,想从浓郁的雾气中找到那个雾中人:“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浓雾中并不见确切的人影,仅有飘忽不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宝玉无瑕,宝玉不败。西方之玉,永存天地。”

薛衣人站住脚步,惊疑不定:“你是西方玉罗刹?!”

遮蔽视线的浓郁雾气逐渐稀薄,缓缓散去。

那道迷离似幻的声音也随之逐渐消散。

“留你一命……”

雾气散尽了。

就如起雾前那般,眼前什么都没见到。

那个神秘的雾中人如泡影一般来去。

方才的一切好似只是一个迷梦。

但地上那具断了一条手臂的尸首还切切实实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薛衣人走过去俯下身,颤抖的手指轻轻理开弟弟脸上凌乱的头发,不小心碰到脸颊时,那冰冷的触感令手指不由一缩。

他将沉重的手掌摁在薛笑人的眼睛上,缓缓为其合上双眼。

而后,他从薛笑人的心脏处抠出一枚嵌得极深的玉牌。

西方,罗刹教……

他手中力道过大,玉牌发出几声细密的碎裂声。

薛家的大门紧闭,仍由围堵在外的人群叫嚷。

而天色已然黯淡下来。

入秋时节,微凉的晚风吹刮过下落的黄叶。

陆炤接过花满楼递来的竹筒,用里面的水润了润疲累的嗓子。

张三娘道:“真不能直接打进去么?薛衣人好像连名声脸面都放弃了。这都大半天了,宅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炤哑着嗓子道:“我们非要薛衣人、薛笑人他们出来外面,就是为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谅他们不敢枉顾朝廷,当众大开杀戒。可倘若我们真就破门而入,冲突之下‘意外’死伤些人,也是我们难以承受的后果。”

花满楼轻声道:“夜里还守着么?”

陆炤四下扫视:“难说。只怕现如今没有哪个亲友肯暂时离去。”

张三娘担忧道:“可这也入秋了,天气转凉,夜里露重。”

陆炤略一思忖,道:“实在不肯离开的也劝不动。起码将老弱病孺劝回去休息吧。”

花满楼颔首:“安排他们暂时住到我们那吧。有燕大哥在,我们也能放心些。”

陆炤一行人此次先后再进京,住的是花家在京城里的住处,就连苏梦枕都没回苏家住,而是为了陪伴狄飞惊也住到花家来。

于是三人进人群,好说歹说,劝了那些老弱病孺回去休息。

其余人果然都守在薛家宅院之外,决心和薛家对峙下去。

彻夜,薛家宅院外,人们裹紧衣服,蜷缩着,相互依偎到一处汲取暖意。就连薛家宅院大门口那个守门家丁也倚靠着彼此挤在角落里打瞌睡,时不时就会不安地惊醒,看一眼前头的动静如何。

一夜瑟瑟的秋风。

直到陆炤从睡梦中被一推惊醒,在清晨的光景里,看到一个落拓的身影。

那人环抱手臂靠在墙边,分明一身衙门的皂色制服,却从姿势仪态中显露出一种潇洒而又潦倒的气质。下腮上密集粗黑的胡碴子,眉宇间萦绕不去的寂寥,都显出种遍阅世故的沧桑。可他还有一双眼睛,一双明亮的、年轻的、充满笑意和善意的的眼睛。

那双眼睛原本凉凉地盯着薛家的大门,这会儿突然转过来对上陆炤的视线,眼睛里一下子寒冰褪去,温和如春溪。

陆炤拉住花满楼伸出的手,一使劲站起身,肩头、怀里积累的落叶簌簌下落。

“那是谁?”

“是六扇门的追命捕头,”花满楼递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道,“我方才已经去打过招呼。”

陆炤接过烫手的包子“呼呼”地吹气:“追命捕头来了?也对,我们闹得是不是有点大?”

张三娘捂着口打个了哈欠,递过来一个装着温热豆浆的竹筒:“小陆啊,你昨个才讲过那个说书,午后便拉出一大帮人来堵薛家的门,叫嚷声隔三条街都能听见。”

“是以,追命捕头昨个便查了此案,路上接到报案,抓到一对纠打了许久的两人,昨夜领了六扇门剩下全员抄了那个杀手组织的老巢,连夜审讯。今天一早便来了,只是顾及这里许多人还在睡梦中,便先在那等候些时刻。”花满楼将情况细细说来。

陆炤起的不算早,吃过早点后,众人基本都醒了。

好些人没胃口,吃不下什么东西,张三娘与花满楼分发过去的包子、面饼都被婉言谢绝了。

见时候也差不多了,追命捕头终于迈动长腿,穿过或愁苦、或伤悲、或死寂的神态各异的人群,走到薛家大门前。

那两个守门家丁看到他身上的衙门服饰,更是退缩不前。

追命往大门前一站,腿一岔,一手六扇门令牌,一手衙门敲章盖定的拘捕文书,大声朝里面道:“朝廷来人,六扇门在此!就薛家薛笑人私自组建不法组织,数十年来草菅人命,肆意妄为,罪大恶极,现人证物证俱在,已经查明。令薛家速速开门,交出犯人薛笑人,否则以袒护之罪论处!”

薛家的大门似乎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只里面传出慌乱的脚步声,大概是去请示主家了。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出一声沉沉的问询:“来者何人?”

追命走上前,扒在大门上,往门缝里喊:“神侯府,追命!”

里面那人沉默了一下。

而后,大门便开了。

众人一见门开,激动地就要一拥而上。

追命大张双臂拦在门口,大喊:“朝廷办案,闲杂人等退避,苦主证人等会儿随我回去!”他挥舞着手中的公门令牌与拘捕文书呼退了众人。

而后他才转身对上门内那人的拉长的冷脸:“这位可是,薛衣人?”

薛衣人沉着脸道:“我与神侯有旧,你该唤我声叔伯。”

追命笑嘻嘻道:“薛家叔伯,您家犯人可否乖乖交出?小子我也不过是个为虎作伥吃公门饭的狗腿子,素来不认亲不认义,只认公道与天理。叔伯这样道上有名的就与小子不同了,想来是不会包庇恶亲,枉顾大义的吧!”

薛衣人死死盯着他那张碍眼的笑脸,道:“他不在,他不在这里。”

追命垂眸略一思忖,大喇喇说出“心声”:“哦?犯人薛笑人畏罪潜逃了?想不到名震天下的第一剑客薛衣人的亲弟弟,居然抱头鼠窜了。难不成下半辈子就要到处躲躲藏藏,做个羞见天日的地鼠了?”

薛衣人面色几经变幻,脸上的皮肉颤抖起来,最终从紧咬的牙关齿缝里吐出几个字:“去,请二老爷,来!”

陆炤一脸惊奇而佩服看向大展神威的追命捕头:“怎么回事?薛衣人居然真要交出他弟了?”可原来的故事里,薛衣人可是会为了他弟杀人灭口的欸!

花满楼将追命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对这样变化的情况明明白白,他对陆炤解释道:“追命捕头上来便用朝廷的势力施压,撬开薛家的大门。朝廷态度明确且坚定,薛衣人到底不肯与执掌大军的朝廷闹翻,只得开门应对。而后薛衣人试图拉扯神侯的关系,追命捕头便说关系不顶任何用处。薛衣人推说薛笑人不在家中,追命捕头便把薛衣人与薛笑人的颜面踩到地下。薛衣人最后竟然是为的他与薛笑人的颜面妥协的。”

张三娘讽刺道:“心肝都烂透了,怎么还要区区脸面啊?”

门中的薛家仆从抬来了一具白布盖起的东西,回答了这个问题。

陆炤喃喃道:“……是因为,只剩下身后名了……”

薛衣人闭上双目,深深吸气,仿佛此刻突然间苍老了许多:“他已经去了,放过他吧,留他片刻安宁。”

有人破口大骂:“放过他?他可曾放过我们!”

众人纷纷或叫骂、或哭诉起来。

追命两步并作一步,到那东西跟前,无视薛衣人青筋暴起的样子,掀开了那张盖在上面的白布,露出底下的残缺尸首来。

追命翻来覆去、仔仔细细检查过薛笑人的尸首,嘴里还念念有词:“这薛笑人怎么还断手的?叔伯可不会拿虚的假的糊弄小子吧……”

薛衣人怒吼一声:“滚!”

“哎!”追命立刻起身,扛起那具尸首便要回六扇门,“叔伯且等等,结案了便给您送回来。”

薛衣人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一瞬间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陆炤惊叹地看着追命气晕薛衣人,扛着那具薛笑人扬长而去。

张三娘也目瞪口呆:“简直……令人叹服!”

花满楼提醒道:“诸位,苦主与证人一道跟上去吧。也好随追命捕头回六扇门见证此案。”

众人恍然醒悟,仇敌似乎真的已经身死。于是当场抱头痛哭,感天谢地。

而后陆陆续续与陆炤三人谢过后,纷纷赶去六扇门衙门的方向。

他们要去见证此案的最终定夺。

陆炤三人没有再跟去。

看薛衣人的反应,薛笑人确实真死了,那确实就是薛笑人的尸首。

追命捕头的能力也是他们信任的。

既然如此,他们也便没有再跟去的必要了。

反倒是回了花家住处,告知那些匆匆起床的老弱病孺今早变故,通知他们去六扇门见见薛笑人的下场。

一件大事解决,陆炤昨晚没睡好,便与大家说了声,各自回屋子补觉。

等他补过觉,下午还要去茶楼,继续说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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