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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鲛人之歌·修罗场07(捉虫)

“治愈”系幼崽 危火 4116 2023-12-09 17:19:27

石屋内。

一出现在这里,宁刃就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

他从外面带进来的一丝凉意,在静谧和温暖中无声消弭。

小小的幼崽重新踏入这里,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他现在的身高,比最开始在混乱之都的懵懂时期还要矮一些。

所以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周围的一切,包括桌子、书架、衣架……高度都没有变化。

他还在他以前睡过的床边,看见了方便他爬上爬下的小木梯和滑滑梯。

宁刃蒙在眼罩下的眼睛眨了下。

书桌上歪七扭八的摆放,也没有变,即便是有人隔三差五进来打扫,仍旧刻意把这里保持着原样。

宁刃到书桌前,上面有个小本子。

翻开看,上面全是他小时候零零碎碎记下来的日常。尤其是天缝降临的那段时期,他抱怨爸爸为什么不经常来看他……稚嫩的童言童语,轻而易举唤醒了他当时的记忆。

很多个夜里,幼小的他坐在石屋外面仰望着天空,期待爸爸从天而降,抱着他飞到星空下面,看着漫天闪烁的星星。

宁刃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小本子,一步步走到阿宿林沉睡的床前。

他把床尾的小梯子挪到床头,扶着两侧,踩了上去。

年轻的首领眼睫阖着,侧躺在床上,怀里护着一个他幼崽的旧衣服扎成的玩偶。

月光静悄悄的,和夜明珠的光晕一起洒落下来,安安静静照着这一幕。

阿宿林的脸色很苍白,他是重伤反噬后心神俱伤,身体自主陷入休眠状态,搂在玩偶身上的手背血管,泛着不太健康的青白色。

踩着小梯子趴在床边的蒙眼幼崽,慢慢伸出手,手指在空中顿了下,然后贴在了年轻首领的手背上。

“爸爸。”

柔软的暖意和微凉触碰。

飞舞的轻尘似乎变得更缓慢了,阿宿林没有任何反应。

宁刃把自己的精神力慢慢渡入阿宿林体内,细微的精神力仔细探查着阿宿林的身体状况。

五年时间,他体内的暗伤早就好了七七八八,只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而已。

想起他离开的那一天,阿宿林

抱着幼年时濒死的他,在向神祷告的木柱前停下,他还说,没有向神许愿。

但是那在心里说出口的祈愿,以另一种方式让他听见了。

宁刃想。

他这一路离开,又回来,每一步的成长足迹,甚至在面临命运选择的时候,好像身后都有一个人的影子。

他从懵懂小孩,学会温柔,学会等待,学会理解,学会告别,学会平静的对待死亡……所有的起点,在他和阿宿林相遇的第一天。

他来这里,也是想亲自确认爸爸是不是平安。

不然他放心不下。

吸收神之血前,天道跟他说过最后成神之路也会有死亡的风险,如果相认的后果是再一次目送他的死亡,那这种相认不啻于要将爱他的人、已经渐渐从痛苦中走出来的人重新推入深渊。

所以在来之前,他就想好了,杜绝一切暴露自己身份的可能性。

还好。

他新身体的长相跟以往不同,五官稚嫩什么也看不出来,硬要说像谁,跟他在上古时期的面容顶天了才有两分像。

所以即便是他露脸,混乱之都的族人们也不会觉得熟悉,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的妈妈大概也认不出来。

甚至于,兰华帝斯的哥哥姐姐也不会。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西域之海鲛人族的王。

幸而这次的身体没有跟他有血缘牵绊的亲人,不然他又会背负一份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报的亲情。

祭祀光柱那边,他也一定要去看看的,只是现在情况不明,天道也没有给他任何指引,万一他去了反而暴露出来什么……

宁刃想象了一下,他身份全部暴露,被北域、东域、西域的族人围起来的恐怖场景,然后轻轻打了个哆嗦。

如果、如果他能活下来,再慢慢计划着相认吧。

他承受不了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场面。

不会的。

宁刃另一只手捏捏自己的脸,让大脑中那种场景快快飞走,一定不会的弄成最后那样。

而且,爸爸还在沉睡,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宁刃确定好爸爸身体无恙,担心消失后,深深埋在血脉里的父慈子孝基因觉醒,他开始暗暗祈祷。

希望爸爸这种沉睡再持久一点,等到这件事情过去,等到天缝彻底消失,他一定会做好准备来相认的。

他把自己体内的精神力收回来,准备离开。

贴在阿宿林手背上的短手也挪开了,下一秒,宁刃的手被紧紧握住。

握着幼崽手指的那双手骨节分明,苍白修长,力道极大,却下意识的收着劲儿,没有弄疼他。

阿宿林心口亮起微弱的血色的光,消散掉的血源结竟然在这一刻重新凝结,且迅速飞出一条浅淡的血线,那条血线迟疑的、缓慢的,缠绕在了宁刃的手腕上,进而朝着他的心脏游走。

“——”

一瞬间,单脚站在小梯子上准备开溜的幼崽呼吸就静止了。

宁刃僵住,片刻后,才敢低头,他原以为自己会对上一双淡淡盯着他的眼睛,却不想,阿宿林还是没醒,只是似乎可以察觉到周围的情况,才反手抓住了他。

一颗心重新跌了回去,进而飞快加速跳动。

宁刃提着的一口气死死绷住。

莫名感觉他像个偷东西被家长当场抓包的小孩子。

他另一只手把阿宿林的手指一个个掰开,用了点儿精神力,费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手从‘牢笼’里挣脱出来。

然后紧抿着嘴巴两只短手疯狂扑腾那血源结。

可恶!

这东西不是只有血脉相连的直系血亲才能建立起来吗,怎么他都换了具身体了,还能把血源结给唤醒?!

难不成他跟爸爸接触久了这东西会重新出现?!简直离谱!

阿宿林的眉头缓缓皱起。

他心口亮起的血源结越来越暗淡,最后再次消散。

还好还好。

宁刃极速跳动的心脏缓缓平复下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刚才他越把自己的手往外抽,阿宿林攥的就越近,最后手都被攥红了,感觉手腕那里会变青一圈。

他把阿宿林盖着的被子重新掖好,后背却突然一寒。

宁刃倏的警觉,手中的精神力已经掐了起来,扭头却对上一双小鸟的豆豆眼。

紫绿色羽毛的小鸟眼神有点呆傻,对着他歪歪脑袋。

获鸟。

是妈妈。

宁刃:“……”

他错愕的愣在原地。

但是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姑获鸟就呼扇了下翅膀,嘎嘎大叫出声:“哈!是小偷!是小——!!”

“!!!”宁刃魂飞天外。

他跟小时候一样扑过去,精准地抓住姑获鸟的翅膀,瞬间捏住她嘎嘎叫的嘴巴,身上银光闪烁,立即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下一秒,石屋的门被砰的打开。

外面巡逻的护卫眼睛如鹰隼般看着屋内。

护卫长一天巡逻数遍,对屋内的布局自然十分了解,他看着那被挪动过的小梯子和首领床边的压痕:“有人来过这房子,去通知解伶大人!”

“护卫长,刚才屋里的动静,好像是姑获鸟的声音?”

“确实像……你,去司茂大人那里看看,姑获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它在一起的。”

“是!”

护卫长快速检查了一遍屋内和首领的情况,得出没有大碍的结论后,又是恼火又是后怕。

恼火于自己的倏忽,后怕万一首领出事,他们混乱之都恐怕真的会陷入一轮混乱。到时候,他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

宁刃唯恐姑获鸟出声惹来其他人,转移到的地方是个小小的巷子。

巷子顶上只有一盏暗淡的灯。

宁刃闪现在这里的时候,一个前扑跌在地上,他下意识把手里攥着的姑获鸟护在身前,自己的肩膀摔了一块。

“嘶……”

宁刃麻溜的起来,顾不得疼,捏着姑获鸟嘴巴的手指丝毫不敢放松。

他怎么就忘了。

妈妈的灵魂曾经被雀鸟侵蚀损害过,以至于记忆和心智都出现了些问题,还能不能记得上古时期的记忆都另说,又怎么能把他认出来呢。

他说:“嘘。”

姑获鸟直勾勾盯着他,爪子动了动。

宁刃试探着把捏着她嘴巴的手松开,压低声音:“不许出声。”

姑获鸟颠三倒四:“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阿宿林,胸口,血线,你——”嘴巴又被捏住。

“你没看见!”宁刃严肃,“那是梦,你

做梦了。”

如果这搁在别人身上,自然是唬不住的,但是宁刃小时候跟疯癫的姑获鸟相处过挺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样哄的。

姑获鸟陷入沉思。

“又做梦了……”

她低声念叨,“是梦,梦里,没有崽崽。”

灵魂的损伤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愈的,尽管她有清醒的时间,但日常大部分的时候,还是昏沉。

她捶捶自己的脑袋,十分懊恼。

“想不起来,崽崽名字……”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为什么想不起来,妈妈不是故意的……”姑获鸟一下下啄着自己身上的羽毛,企图用疼痛来刺激回忆。

宁刃心脏顿时被揪了起来。

他一瞬间竟无法把上古时期偶尔抽风但美丽优雅的妈妈,跟眼前这只小鸟联系起来。

幼崽把小鸟紧紧抱在怀里。

蒙住眼睛的眼罩被眼泪浸湿。

对于他而言,一万年只是睁眼闭眼,但妈妈却真正渡过了这一万年的每分每秒,无数次的涅槃,无数次的重生和寻找。

他好像永远都弥补不了这万年孤独的时光。

明明他和姑获鸟妈妈之间的缘分并不深,他只是个时光里的匆匆过客,甚至于最后他都忘记了所有的记忆。

宁刃现在特别想说,“你找到我了,我叫阿元,我是你的孩子。是我的错,不要责怪自己……”

但他一个字也没说。

他记得混乱之都天缝降临前,姑获鸟以同归于尽冲上去的姿态。

他不会对阿宿林爸爸承认身份,同样也不会对妈妈承认。

姑获鸟渐渐安静下来,不闹腾了,她咦了一声,从宁刃怀里飞出来,在他头顶转悠了一圈,眼神在清明和呆傻来回切换。

然后变成深深的茫然,她把自己越变越小,一头扎进了宁刃的头发里。

鸟爪子熟练而快速的在幼崽头顶扒拉出来一个舒适的鸟窝。

宁刃:“……”

他眼泪止住了,板着脸站起来,试图把他妈妈从他头顶扯下:“不可以在头顶扎窝!”

姑获鸟:“嘎!”

宁刃扯:“不可以!!”

他还要回鲛人族临时驻地的啊!头发上多只鸟算怎么回事!他要怎么跟洛伦佐和亚伯拉解释?!

“快下来!”

“嘎!”

“抓到我头发了!!”

“嘎——!!”

“……”

宁刃妥协,满脸黑线的顶着头顶的小鸟,弯腰一颗一颗把掉在地面的小珍珠捡起来,才溜回了鲛人族驻地。

-

解伶收到通知,把手头的事务全部放下,一刻都没有耽误的赶到旧石。

司茂也被请来了,甚至惊动了守在王城的美人蛇族以及白羽族的首领,他们两个一个早就踏入了虚境,一个是触摸到了虚境的门槛,如今竟然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进入这里,实在是令人心惊。

“仔细说,什么时候发现首领房间里进贼了的?”

“就在刚才,您看,这里是被动过的痕迹。”

司茂跳到桌面,舔了舔爪子,“姑获鸟那家伙不知道飞去哪里了,我可管不着她也不敢管,”它鼻尖动了动,“可惜我不是犬族,不然还能闻闻味道。”

解伶蹲下来仔细探查。

手指在小梯子上面擦了擦。

这梯子无疑是被挪动过,如果是要对首领不利,挪动梯子干什么?就算是姑获鸟闯进来,也不至于动小梯子。

这东西只是当初少主用来垫脚的。

半晌没有头绪。

解伶面无表情的擦了擦手指:“现在正是最乱的时候,我们混乱之都首领沉睡的消息不是秘密。保不齐就有那些好奇的种族来找死,非要来这里看个究竟。”怒气隐藏在冷静的外表下。

这间石屋,不仅仅是他们首领沉睡的地方,更是他们弥族所有族人无法愈合的伤口。

不管造访这里的人抱着何种心态,都是踩在他们弥族雷区蹦迪。

简直不可饶恕。

解伶低声道:“等下去把白羽族的族长请到我办公室去,我拜托他帮忙追踪一下气息。”

这人他们是一定要找出来的。

他们弥族咽不下这口气。

“是!”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追踪什么?”

解伶下意

识道:“是那个闯……”

他声音戛然而止。

不可思议的转头。

只见床上沉睡了五年的男人,此刻竟慢慢支起了半边身子,蹙眉,单手揉着额角,声音又哑又低。

阿宿林心脏还残留着刺痛。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见阿刃站在床边,贴着他的手,对他微笑,只一小会儿,就要离开了,他努力挽留,还是没能留住。

“……首领,首领您醒了!”

解伶唯恐这是他在做白日梦,冷静的督查大人立即掐了自己一下,然后在痛感中肯定这真的是现实。

他连忙伸手,扶着阿宿林的手让他借力坐起来,靠在床头。

阿宿林意识慢慢清醒过来,看见怀里下意识揽住的玩偶的时候愣了一下,他足足缓了十几秒,手指才轻轻的把玩偶的衣服扯平。

一时间房间里谁都没吭声。

解伶只觉得心堵。

司茂别过脸去,受不了这个氛围,出去了。

为了转移阿宿林的注意力,解伶主动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前面阿宿林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听见:“……那小梯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挪到床头下边,难不成对您好奇的是个矮小种族,非得踩着小梯子才能看清您吗?”

“只是现在姑获鸟还没找到,我们也没办法确定当时什么情况,或许真的是姑获鸟挪动的吧……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阿宿林心莫名重重一跳。

近乎某种恐怖的直觉,他无声攥紧了玩偶的手,目光落在床头的小梯子上,许久未曾挪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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