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 已经是晚上了。

舟车劳顿，这一觉睡得特别久，萧心玥坐了起来, 穿上外套，惊动了旁边的白糖。

白糖睁开眼,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她还未开口, 她的肚子就叫了。

白糖：“……”

好尬。

萧心玥笑了。

她出去叫下人准备晚餐。

晚餐很丰盛，菜很多，白糖肚子空空, 萧心玥吃完, 桌上的菜已经没有了, 白糖也饱了。

她们离开后, 过来收拾的下人都惊掉了下巴。

“大小姐的女朋友是不是太能吃了？”

“她脸又小又精致，身材还那么好，吃这么多装哪里去了。”

“不过有一说一，大小姐的女朋友真的好漂亮，她的眼睛跟宝石一样剔透，我都想挖下来收.藏了。”

“你是变.态吧。”

回来不过半天的功夫，萧家上上下下全在讨论萧心玥和她的女朋友。

回到客房后, 白糖就往床上一扑，翻了个身, 看着天花板。

每次来萧家一点都不自在, 只能待在客房里玩, 去外面她就跟小猫会应激一样不适。

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太庄严了, 她不喜欢。

客房门被敲响。

萧心玥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是蓝姬。

每次蓝姬回来都会看望她的朋友和家人，只有在离开的时候才会会和, 现在过来，一定是有事情。

萧心玥：“进来吧。”

蓝姬进来后，萧心玥把门关上了。

小熊猫从蓝姬口袋里冒出了头。

白糖无聊的紧，把小熊猫掳过来，当娃娃捏。

客房里只有一把椅子，萧心玥让她坐椅子上，她和白糖坐在了床上。

蓝姬：“我和王姐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关于夫人的事。”

王姐管理下人的，大部分的家仆都得听她的话，在萧家干了几十年，听的事见的事都要多一些。

萧心玥对自己的母亲了解的少之又少，一方面是没人会和她说母亲的事，另一方面她想了解又害怕去了解。

白糖替萧心玥问出口：“她说什么了？”

蓝姬继续说：“她知道大小姐明天要去看夫人，闲聊的时候就提起大小姐和夫人有八分相像，夫人的气质要温婉一些。”

白糖拿小熊猫的爪爪戳了两下萧心玥：“这位可是一点都不温柔呢。”

原本沉重的氛围被白糖破坏了。

萧心玥瞥了她一眼。

蓝姬笑着问：“大小姐真的不温柔吗？”

萧心玥幽冷的眸凝视着她。

白糖捏着小熊猫的肉爪，小脸红红的：“一点点温柔。”

萧心玥笑了。

心情极好。

蓝姬浅笑着继续说：“夫人的出生并不是很好，家主是在外谈生意偶然遇见夫人的，自此对她一见钟情。”

白糖：“是不是不顾家人反对，也要迎娶她，怎么拦都拦不住，还是要将她迎娶进门。”

蓝姬惊奇：“小白怎么会知道？”

萧心玥也看向了她。

白糖笑着说：“因为我聪明呀。”

也可能正是萧绝情路坎坷，才没干涉她和萧心玥的感情。

萧心玥盯着她看。

白糖：“……”

她难道不聪明吗？

她摊牌：“其实是我话本看多了，这种情节很多的，很常见。”

萧心玥几乎没见她看过书，大概是前世在病房看的。

蓝姬：“小白说的八.九不离十，夫人还未过世时，两人很恩爱，家主的面相没有现在这般凶，夫人怀了大小姐后，两人都很期盼着大小姐的出生。”

萧心玥眸光微暗。

白糖又用小熊猫的爪子戳了戳她。

萧心玥看了她一眼，眉眼间的阴霾一扫而空。

白糖稍稍安心了一点。

蓝姬继续说：“特别是夫人，对大小姐很上心，经常对还在肚子里的大小姐唱摇篮曲，王姐还说大小姐又听不见，夫人只是温柔地笑着。”

萧心玥的心揪得疼。

她极力压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看着无事。

“夫人并不会魔法，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大小姐天生就携带着魔力...”蓝姬不忍再说，顿了顿才说，“夫人临走前是看了大小姐一眼的。”

“王姐说她当时只剩一口气了，她说她看不见你长大了，夫人一定是很爱你的。”

萧心玥垂着眸，没说话。

蓝姬：“这些我都是从王姐那听来的，她贴身照顾过夫人，说的话应该不假。”

白糖把小熊猫塞给蓝姬：“我困了。”

蓝姬闻言，抱着小熊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白糖难得沉默。

这个世界医疗不发达，治愈魔法治标不治本，具体的情况，她们都不清楚，难产而死，并不能把罪怪在小反派身上。

但蓝姬口中的夫人太温柔了，有时候温柔反而是一种残忍。

萧心玥抱住了白糖，声嘶力竭地哭着。

白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她。

哭声渐渐小了，怀中的人抽泣着。

白糖安抚着她：“好啦，乖宝宝不哭了，哭的我都心疼了，还有你要是哭丑了怎么办，脸上都是泪水，我都不想亲你了，我喜欢甜甜的，不喜欢咸咸的。”

萧心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而且被白糖喊“宝宝”有种怪怪的羞涩感，但并不讨厌，她喜欢被她珍视的感觉。

白糖想扒拉开她，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萧心玥死活不让，把她抱得死紧。

越不让，白糖越要看。

她的力气比不过她，几乎拿出吃奶的劲推开她的肩，而萧心玥也被她摁在了床上。

她黑发凌乱，脸上满是泪水，眼周红红的，脸也是红红的，眼眸闪躲着她的视线，十分地羞赧，娇.艳欲滴。

白糖一时间看愣了。

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反派，好想欺负她。

萧心玥别过脸：“很丑吗？”

白糖摇头：“不丑，特别的好看。”

唇上的触感柔.软，萧心玥微怔：“不是不喜欢咸的吗？”

“现在喜欢了。”

萧心玥被她亲了好多下，她甜的晕眩：“你是不是发.情了。”

白糖：“......”

她想说脏话。

萧心玥看出了她很想要，但明天还有要紧的事，她翻了个身，和白糖交换了位置，她俯身，埋进了她的裙子里。

白糖脸红得不行。

但是又很享受小反派的服.务。

—

第二天一大早，白糖和萧心玥就起床了。

吃完早餐，和萧绝会和。

萧绝有为萧心玥的母亲专门修了个墓，不在热闹的城区，而在偏远的郊区。

三人坐在马车里，白糖和萧心玥都极为不适应。

萧绝：“你母亲喜静，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萧心玥微微点头。

她不擅长和萧绝相处，更不会和他多说什么话。

两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白糖先是透过窗，往外看了眼，墓地很空旷，周围有很多冬日才会盛开的花，而有些地方秃秃的，花凋零了。

这里不像一个墓地，反而更像一个花园。

萧心玥扶着她下了马车，白糖看见了墓碑，被周围的花簇拥着，仿佛生时的时候，也是这般受人喜欢。

白糖问：“伯母喜欢花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到这里，萧绝的眉眼柔和了许多：“她生前最喜花。”

白糖牵着萧心玥的手：“和你一样呢。”

萧绝领着她们走到墓前，他放下几朵花就离开了。

萧心玥看着墓碑，细白的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跪在了墓前。

白糖在她身边跪下，始终没有松开牵着她的那只手。

萧心玥眼梢红了。

白糖后知后觉问：“需不需要我离开？”

萧心玥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她眼里含着热泪：“对不起，母亲，我现在才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怪我也没关系，是女儿不孝。”

白糖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但泪怎么都止不住，滴在了土里。

“你不是说想看看我长大的样子吗，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不知道和你期盼的有几分差异。”萧心玥又顿了顿，“女儿不够优秀，魔法总是失控，性格也不是很好...”

白糖打断她：“不许贬低自己！”

在她心中，小反派就是最好的，比所有人都要好。

萧心玥含着热泪笑了：“忘了和母亲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白糖，是不是很可爱也很漂亮。”

白糖微怔。

小反派这时候倒是夸她了。

贬低自己，却在夸赞她。

白糖都要哭了：“伯母，萧心玥很优秀，也很漂亮，魔法超厉害，我根本打不过她，她还特别特别的温柔，性格很好，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她红着脸，又说：“我很喜欢很喜欢她，说喜欢好像还不够，我爱她，我会好好爱护您的女儿的，您就放心把她交给我吧。”

萧心玥心跳的厉害，眼中的热泪都化为了绵绵的情意，喜欢的心情快要溢出来了。

起风了，墓地里飘散着花香，白糖拂了一下被吹乱的蓝发，她听见了很轻很柔的一句话。

“我也爱你。”

白糖弯唇。

等回去了，她要小反派多说说。

双腿跪得麻木，萧心玥还有话未说，藏在她的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地方。

白糖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想说什么就说吧。

萧心玥唇微张，嗓子发涩：“母亲会怪我害死了您吗？”

白糖的心都跟着痛了。

这和小反派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墓地里很安静，冬日的花随风微微摇曳着，而在眼前干枯贫瘠的土地上，盛开了一朵黄色小花。

花形似百合，开的艳丽，有种平凡朴素的美，比其他花都要漂亮。

这花，白糖认识，是萱草花，象征着母爱。

连她都认识，小反派一定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