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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生日企划

虹城凉秋的天空总是很净白, 很少下雨。

陆公馆庭院外是老夫人亲手栽种的银杏,这个季节,总是满地落叶, 有陆锡元在家,佣人们不敢偷懒,每当这时就兢兢业业清理干净,朝念每次透过窗,都知看到院子里笔挺的枯枝, 风一吹, 显得很庄严。

偶尔临窗看书的时候, 他会想到自己以后的命运。应该还是早晚要离开这里的吧?

他想等树木重新抽枝, 结出新的嫩叶, 就采一片回来做成标本, 算对陆公馆有个留念了。

朝念觉得八月的气质像极了陆锦知, 冷中带了些孤独,听说陆遇可说, 他爸爸的生日也是在八月, 一算日子,居然就是下周。

自打那天无意窥见了他画的树,在他面前大言不惭解读了一番“童年创伤”后, 朝念连续好几天躲着陆锦知没脸见他。

睡觉都拿被子盖着头,紧紧搂着小鳄鱼, 绝不进行任何眼神交汇。

某天中午吃饭时他看着脸板得端正的陆父,恍惚间又觉得, 也许那天的话也没讲错。

戚美静看起来是个温和的母亲, 却唯陆锡元之命是从,而且对儿子的要求严苛程度并不亚于陆父, 这对组合似乎只有白脸,没有红脸。

再联想到书中到了后来,陆锡元不满于儿子日益渐丰的羽翼,对亲儿子背刺,后来父子决裂,主角纵然名利两成,却情爱两空。

如今想来,也是有点可怜。

朝念忽然觉得他那冰块老公也没那么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傍晚在家做作业的时候,陆遇可偷偷问朝念,会给陆锦知送什么礼物,自己拿不定主意,想要参考一下他的。

朝念倒是很意外:“你想给爸爸买礼物吗?可是你的零花钱都是你爸爸给的呢。”他想说还不如自己来出钱,但陆遇可却另有主见:“爸爸要什么没有呀!别送了,不如我们想办法逗他开心吧!”

朝念觉得这主意不错,陆锦知很少有开心的样子,如果知道疼爱的儿子对他这么上心,应该会很开心吧。

说不定还能帮父子俩增进一下感情。

这父子俩比那父子俩彼此真心多了,缺的就是沟通,也许他能帮一帮,别让陆锦知落得那么个结局。

念及此,朝念点头:“好呀,那我们给他策划一个生日惊喜好了!”

原以为会得到陆遇可得大力认可,谁想到崽崽脸上却浮现出了愁容:“可是,爷爷奶奶不赞成大办生日的,我们会不会挨骂呀。”

“为什么不赞成?”朝念问,但心里也不意外。

“反正就是会挨骂。”陆遇可说。

朝念想了想:“那我们去外面偷偷办!”

陆遇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真的?好!”

两个臭皮匠一拍即合,马上凑到一处琢磨起什么才算惊喜。

朝念虽然看过原著,但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只注意到主角怎么在商界大杀四方了,哪留意他有什么兴趣爱好,他寻思更了解陆锦知的肯定还是陆遇可,于是问崽:“爸爸有什么喜好吗?”

陆遇可冥思苦想一阵,摇头。

朝念只好换个角度:“那你想想,如果是你的话,你最向往在生日的时候收到什么惊喜呢?”

这个陆遇可马上就有了答案:“乐园大冒险!我知道了,我们给爸爸办一个乐园大冒险吧!”

朝念为难起来:“你确定?他是个成年人了耶,大冒险……”

“那又怎么啦,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陆遇可不高兴了。

朝念转念一想,这种充满童心的轻松愉快的活动,说不定正好能帮大冰块缓解一下工作和精神压力呢?

于是他点了头:“也不是不行吧,你说说看,怎么个冒险法。”

陆遇可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勾了勾手指,叫朝念附耳过来。

-

陆锦知最近有个发现,他的夫人和崽崽好像背着他有了小秘密。

每当他下班回到家中,总能看到两个人躲在一处说悄悄话,一瞄见他便假意正经学习起来,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道。

学校那点作业题值得朝念冥思苦想成那样?

夫人的演技比流量明星还差一大截。

陆锦知很想知道,朝念是怎么和他儿子有那么多共同话题的。陆遇可再怎么早熟也是个9岁大的孩子,孩子眼里的世界固然可爱,有时候也的确显得幼稚,连他都常常应付不来。

但既然两个人决意要瞒着他搞小动作,他总不能直接上去逼问,只好装作浑不在意,饭桌上偶尔旁敲侧击一句,得到的也是百般掩饰。

陆锦知想到了周何,打电话问他:“夫人最近都去些什么地方,做些什么。”

“呃……”周何显得有些磕绊。

“怎么,已经忠心到连我也不能透露了?”

“不是不是,陆总,”周何犹豫一阵,一鼓作气说,“夫人去辛普森游乐园问能不能包场被赶出来了。”

陆锦知一口茶呛到了嗓子眼:“咳咳咳……什么?”

辛普森是虹城知名的大型游乐园,是不少小孩子梦寐以求的玩乐天堂,陆遇可就好几次嚷嚷着想去那里看动画人物跳舞。辛普森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从外地特意订票来玩的游客,可谓一票难求,朝念过去问能不能包场,属实是很冒昧。

周何干笑两声:“夫人已经在打电话问其他城市的辛普森了,目前还没打通过,还问我有没有门路。”

陆锦知扶额:“虹城辛普森包场你帮夫人办妥吧,预算我报销,但别告诉夫人。”

“好。”

通常陆锦知交代完事情,电话都挂的很果决,周何秉持着让老板先挂的原则一直静静等着,但是等了半天,通话也没有结束的迹象。

“陆总还有其他事?”周何小心问了一句,高低还有点好奇。

“夫人……定的是哪天?”

“23号,下周三。”周何翻了眼日历,在日历的圆圈标注里当场恍然大悟了,“啊,那天是陆总您的……”

“咳,不重要。”陆锦知打断,“没什么事了,挂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朝念躺在床上划手机,见陆锦知进屋了,默默关闭了屏幕放到一边,盖起被子就闭眼睡觉。

陆锦知知道他没睡着,稍微犹豫了一下,没吭声,拿了本书靠在床头读起来。

过了一会儿,朝念悄悄翻身过来看他:“你还不睡呀?”

“嗯。”

陆锦知手指夹着书页轻轻翻过,斜觑了妻子一眼:“怎么?”

朝念却说:“早点睡。”然后身子一翻,又转回去了。

他就不问点什么?陆锦知抚着文字的手指漫无目的摩挲。

比如他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最新缺什么东西、下周三有没有出差的安排,真就什么都不问?

陆锦知怀疑自己想岔了,辛普森包场,怎么想都是陆遇可喜欢的东西吧?其实这俩是想趁着他过生日自己跑去放纵?

他有些烦躁的把书页翻回了上一张,找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读到哪里了,“啪”地合上,无奈叹了口气。

生日?

呵,他本就从来不过的。若是朝念问了,就借机拆穿他们,让两人趁早打消念头,别白费心思。若是想岔了,也便正合他意罢了。

往年的这天他都会留在公司,加班度过。

小时候他念的也是精英学校,学费不菲,班里同学大都家境不错,过生日这种事,最是铺张浪费,有人为了炫耀人脉,有人为了炫耀金钱,快乐也许是真快乐,没劲也是真没劲。

但他不过,并不只因为这些。

陆锡元和戚美静的严苛并不会在某一天额外宽松点,到了这天,戚美静最爱挂在嘴上的一句就是:“锦知,要知道,你的生日是你母亲我的受难日呐。”

于是儿时,每逢生日他都要被迫生出点儿莫名的歉疚感,小时候摸不清那是什么缘故,大点了则更为冷漠地想,那分明是没得选的事情,到头来怎么成了他的罪过。

——“这难你大可不必受,我便也不用来世上受。”

他无数次想这么回敬母亲,但在对方看起来一副说者无心的样子中,一切言语都显得过于较真,不如尽数吞下。

沉默久了便也习惯了,旁人问起生日,就只淡淡一句揭过:“不怎么过。”

有些下属会趋炎附势的来一句:“嗨呀,陆总日理万机,时间都不是自己的。”

有些老同学会不觉新鲜的点点头:“哦,你还是老样子。”

两位助理则公事公办的问过:“蛋糕用帮您预订吗?”

府上就只有老管家陆谦说什么也要让厨子煮碗长寿面,看着他吃了才罢休。

自家崽没心没肺的,去年绞尽脑汁在他书房里蹦出来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至于朝念……朝念会说什么呢?

好奇、觉得他真古怪,亦或者事不关己,根本无所谓?

陆锦知把目光再度投向身边睡下的妻子,他酣睡的侧颜像只天真无辜的幼年家养猫猫,让人目光不由自主的变柔和。

如果他问起来,就拿蛋糕堵他的嘴好了:“想吃哪款了?你直说吧。”

朝念会鼓成河豚来瞪他么,还是心满意足的笑出两只甜津津的小梨涡呢。

他竟然有点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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