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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深秋清晨,别墅区随处可见覆盖在树枝屋檐上的清霜,云雾遮挡着阳光,秋风裹着丝丝寒气刮过来。

苏燃本就偏白的皮肤被这冷风吹的更少了三分血色,像雪地里的冷白瓷,艳红的唇也被风吹的有些干燥。

他正在后院,戴着半截手套站在梯子上,给一颗杏树修剪枯枝。

黑色手套露出来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看起来本该是用来作画或者弹琴弄箫的手,总之和修树枝这一项工作实在不搭。

大部分从事过艺术表演的人若是有这么一双漂亮的手,都会小心保护起来,但苏燃却是例外。

他满心欢喜的认真修剪枯枝,被树叶树皮刮了几次也没太在意。

苏燃的速度不紧不慢,这个季节树木的叶子都落光了,枯枝干硬干硬的,修剪起来有些费力。

但好在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动作还算熟练。

等全部修完这棵树的杂枝后,苏燃满意的看了一眼树身,然后从梯子上缓慢的一级一级稳步走下来。

帮忙扶梯子的杨阿姨先注意到他手指上的浅痕,心疼起来:“哎呦,苏先生你的手受伤了。”

苏燃低头,顺着杨阿姨指的位置看了一眼。

那是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从上面侧延到指腹,留下细长的一道血痕,白皙的皮肤破裂,血液已经半干凝结在上面。

苏燃皱眉,他没注意什么时候刮破的。

或许是冷风把他手吹麻了当时没感觉到,现在看到了伤口,那疼痛的感知才慢慢回归。

杨阿姨担忧不已,“擦点碘伏消消毒,贴个创可贴吧。”

苏燃说:“没事,我去清理一下。”

他离开院子,走进屋子里洗漱间,先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小心的放到上衣口袋里,用肥皂洗手除污。

刚才在室外被冷风吹麻木的手指在暖气的熏热下恢复知觉,那疼痛的感觉更加清晰。

杨阿姨很快拿来了医药箱,帮苏燃用碘伏清理了一下,等到晾干之后,他轻轻撕开一个创可贴,缓慢地贴好。

杨阿姨担忧的看了苏燃一眼,想起老员工们叮嘱过,池先生很看重苏燃,不喜欢他身上有伤。

她新来的,以前的老姐妹养病回老家,才把她介绍到了这里顶位置,虽然来了没几个月,但她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份工作。不光是节假日加班补贴各种福利都很到位,东家人帅事少,还特善良。不过善良归善良,今天苏燃去修树枝这事,杨阿姨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有几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会上手做这些事?

这性子也太软善了,和他对象池先生大相庭径。

想起池先生那种居高临下自带审视的眼神,杨阿姨心底发怵,有种人的气场天生带有压制性,让人服从他。

反正她是有点怂,觉得池先生不好相处,也不知道温软和善的苏少爷喜欢他什么。

杨阿姨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絮叨:“我知道您心善,但这样的粗活儿我们来就行,您做这个多不合适。还把手伤了,池先生看见肯定不高兴,您下次可别做这种事了,以后都放着我来。”

“阿姨,别的事情可以让你代劳,但是这棵树是我自己想修剪打理。”

杨阿姨有点奇怪的问:“谁打理这课树不都一样,难道这棵树有什么稀奇的?”

苏燃笑了笑,眼睛里仿佛闪着明亮的星星:“这棵树,是霖哥为我种的,我很喜欢。”

杨阿姨以为自己听错了,池先生种的树。

她脑子里立刻联想到西装革履的池先生冷着脸扛着铁锹,挖坑种树的场面,感觉和他气质太不相符,杨阿姨疯狂摇了摇头,觉得画面太美,一定是假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池先生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做这种事。

她猜测,那也许是池先生请人栽种的杏树,不过苏少太看重池先生了,难免爱屋及乌,所以连带着对一颗树都多加照顾。

杨阿姨善意的对着苏燃笑了笑,年轻人的爱情,真有意思。

苏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

但他只笑了笑,也没仔细解释什么。

可能在外人看来,池海霖高不可攀,不会为了讨好男朋友低下头去做这种小事。

但那棵树,的的确确是池海霖亲手栽种的。

苏燃第一次见到这棵树的时候,当时的惊讶和惊喜比所有人都多。

虽然那只是一颗刚刚移栽的树苗,但在他心底这光秃秃的小树苗已经胜过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美景了。

后来多年过去,共赴巫山后他贴在爱人的怀里看窗外枝繁叶茂的杏花树时,问他怎么想的?

当时的池先生搂着怀中人,依旧是神色冷淡的样子:“没怎么想,你喜欢就做了。”

想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心底繁花盛放,嘴角的笑都溢满欢喜。

下午阿姨炖了银耳鸽子汤,炒了几道荤素搭配的小菜摆盘上桌,看汤的火候也差不多了,走到客厅问苏燃:“少爷,现在吃饭吗?”

苏燃看了看时间,嘴角不自知的温柔笑着:“汤再温一会儿,等等霖哥,他快下班了。”

“好,我用小火再煨一会。”杨阿姨应了一声,走向厨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饭桌上的菜放凉了,该回家的人还没有到。

苏燃发了条微信问道:“今天加班吗?怎么还没到家?”

消息发出去,苏燃拿着手机期待对方回复,然而这条消息在聊天框里孤零零的躺了两小时多,另一边还是空的。

饭菜彻底凉透了,杨阿姨再次来询问时,苏燃看着她无精打采道:“先放着吧,等先生回来再加热一下。”

他在饭桌边坐久了,起来的时候,腿有点麻。

今天半个上午都在室外,当时没什么感觉,在室内过了一小会儿,苏燃突然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有点头晕、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杨阿姨有点担忧:“你在外面呆的时间有点长,可能吹风了,不如,我去泡杯姜茶给你驱驱寒气?”

苏燃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阿姨,劳驾您泡姜茶的时候,多放一点姜片,不加糖。”

杨阿姨很少听到这种要求,多加姜片,不加糖,那不是很苦吗?

不过,她也没多问,只对苏燃说:“好勒,稍等我一下。”

苏燃看着她走远,转身趴在沙发上继续等池先生下班回家。

过了一会儿,他捧着杯子,慢慢的喝了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可这杯姜茶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到了夕阳落幕时,苏燃的头晕晕沉沉的,整个人也越来越没精神。

杨阿姨一看就有猜测了:“这是冻着了,量量体温吧。”

苏燃点了点头。

杨阿姨拿着医药箱走过来。

苏燃找到测温枪测了一下,轻舒了一口气:“还好,暂时没发热。我先喝点热水吧,不行就吃点感冒药。”

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直接吃药不太好。苏燃摇了摇头,“算了,是药三分毒,还是先不吃药了。”

他对杨阿姨说了一声:“我上楼去睡一会,要是有事就把我叫醒。”

杨阿姨点点头,目光担忧的看着苏燃走上楼去。

天色漆黑的时候,一辆车朝着别墅行驶过来,管家开门一看,是池先生回来了。

男人脱下大衣外套,修身的西装显露出他挺拔的好身材。

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红茶,轻轻地抿了一口,从外蔓延进来的寒气被热茶驱散了一多半。

他低沉悦耳的声线带着一丝疑问,看向管家:“怎么不见小燃?”

在一边的杨阿姨拿着熨斗轻轻地整理外套,接过话说:“苏少有点着凉了不舒服,正在楼上休息。”

此时此刻,楼上的卧室灯暗着,室内一片漆黑静谧。

苏燃陷在柔软的枕头里,蒙头大睡,池海霖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毫无察觉。

看到他蒙头大睡的姿势,池先生微皱眉头,伸手轻轻地把被子拽开一角,露出那张闷红的脸。

这一番动静,把犹在梦中的人惊醒了。

“你来了。”

苏燃迷迷糊糊的睁眼,面色薄红如春海棠的颜色,眼睛也含着一汪水,叫人想要揉碎了。

“外面冷吗?”他含糊不清的问道。

“还好。”

苏燃拽住男人的手掌,往自己脸上一贴,冰冰凉凉的触感,他缩了一下皱眉:“这么冷。”

他语气虽然带着嫌弃,但还是在宽厚的手掌上轻轻蹭了蹭。

苏燃从被窝里钻出来,靠近爱人怀中,刚准备拥抱一下,却闻到池海霖的西装上有股淡淡的酒气。

他立刻轻轻皱眉,看着自己的恋人询问:“你喝酒了。这回喝了多少,胃难受吗?”

池海霖声音淡淡的,没当回事:“就一杯,其他周秘都帮我挡了。”

听到就一杯,苏燃松了口气。

“那就好,先换衣服去洗洗澡吧。”苏燃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准备解开他西装上的纽扣。

“先不换衣服。”

“啊?”

池海霖握住苏燃的手掌轻轻捏了捏,另一只手的指腹轻轻顺着他的脸庞,落到他的唇上,眼神悄悄地变了意味。

“我不在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在想你。”

想起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睡得没心没肺的姿态,池海霖唇角微勾:“撒谎。”

“没撒谎。”

“眼见为实,是不是真的想我,让我检查一下就清楚了。”

苏燃感觉落在他睡衣上的指尖带着侵略性的火热,把他自上而下的点燃了。

一个吻落下来。

他像是离水落在岸上的鱼,将要被火烤干被渴死了,掌控一切的人这才不紧不慢的上前,给他一个安抚的拥抱。

挂在身上的棉质睡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在天旋地转间,他撑着枕头被迫转身,看着西装未褪的池海霖,感觉深深地不公平。

他要求道:“脱掉。”

“不脱,我知道你喜欢看。”

在这一方面,池海霖对他的了解可太多了,他的一只手掌护在苏燃脑后,十指穿在他发根轻轻抓住。“别动,先让我亲一下。”

他说完,低下头凑过来。

池海霖这张脸帅的很有迷惑性。

苏燃迷迷糊糊的,直到他的脸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才猛地清醒片刻,他慌张的看着想要乱来的男人,直摇头,断断续续的拒绝道:“不,不行,换个地方。”

“就在这里。”池海霖说完,不容拒绝的握住苏燃手指,摁住他的肩膀。

苏燃上半身贴在玻璃窗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冷的一缩,难受的皱眉。

池海霖在吻他的后颈,他总是喜欢这个位置。

苏燃无名指的伤口很疼,池海霖一无所知,他的手掌还紧扣着苏燃的手指。

这吻很不舒服,苏燃下意识挣扎。氤氲的热气贴在玻璃上,很快起了一层雾气,那玻璃上的雾气很快又被按在上面得指尖画出凌乱的痕迹。

池海霖接下来又换了一块皮肤,他的吻很凌乱。

窗子开了小半,微微晃动的窗帘里,池海霖非常痴迷的抚摸着苏燃白皙的脖颈。

他正想再低头凑过去,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此刻,苏燃脸色红的不像话,他靠在窗台上虚喘着,羞耻的小声提醒他:“电话。”

气氛正好,此刻箭在弦上,池海霖烦躁的皱眉,语气不耐的说:“先别管。”

正要继续,间隔不到几秒,手机铃声又继续响了。

池海霖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等我接个电话。”池海霖拢了拢身上散开的西装,走了过去。

苏燃手臂无力地扒拉着先把窗子关上了,然后回过头羞恼的盯着煞风景的手机。

“喂。”池海霖拿着手机,顺手把半挂在身上弄皱了的西装扔在床上。

原本懊恼,但看到来电信息的名字后,他已经冷静下来。

接通电话后,池海霖语气温和的问道:“阿柏,有什么事吗?”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在那里不要动,我让周秘书——”

一说周秘书,他停顿片刻,不自然道:“在那里等我,我这就准备过去。”

说完这句,池海霖挂断电话,有些歉意的看着苏燃。

“我有事,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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