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说话的却是赵鹏。
他看了看面前的那一篓子水果，又看了看卡尔文手腕上的光脑：“她看起来那么和善，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但他的语气里只有不可置信，因为他当然不可能去怀疑骆扬的话。
约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骆扬开口，开尔文突然回过了头，他说：“和九年前的那个保送名额有关系吗？”
骆扬直接回道：“有。”
开尔文的神情瞬间就崩裂了。
他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中年女人一家。
不，应该说，当年，所有跟他们家有关和无关的人，他都怀疑过。
比如对门那个跟他发生过纠纷的史蒂文，又比如曾经被丽莎举报过偷窃的街角修理店的温莎，甚至是丽莎以前的班主任，因为丽莎曾经拒绝过他儿子的追求……
毕竟丽莎失踪了，他还有几个月就要成年了的孙女就这样失踪了，生死未卜。
但是后来，他慢慢地把这些怀疑放下了，因为丽莎出事之后，他们都上门来看望过他，有的还偷偷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尤其是中年女人一家，就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发生一次。
以至于他对他们家心里的那份怀疑后来甚至慢慢变成了愧疚。
直觉告诉他，他不应该相信骆扬的话，毕竟骆扬只是一个外人。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丽莎已经死了，伊丽就是杀害了她的凶手——”
骆扬却说：“我的确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您的孙女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伊丽杀害了她。”
“什么？”
开尔文。
他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侥幸。
这是不是意味着，骆扬就是个骗子，他说的都是假的，丽莎也有可能还没有死。
然后他就又听到骆扬说道：“因为您的孙女已经去世九年了，而且那个伊丽当初杀了您孙女之后，就将她的尸体直接焚毁了……”
听见这话，开尔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但他还是说道：“也就是说，你还是没有证据证明丽莎已经死了，而且是伊丽杀害了她。”
“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鹏突然开口说道：“虽然我们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那个伊丽杀了您的孙女，但想要证明这件事情还是很简单的。”
“什么？”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赵鹏：“没有哪个杀人凶手会在犯案之后，不关心案件的进展。”
“——我想这应该就是那个伊丽经常来探望您的原因！”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您的孙女被那个伊丽杀掉了之后，又被她焚毁了尸体，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在这件事情上动点脑筋呢？”
开尔文紧握的双拳瞬间就松开了。
于是一个小时后，他踉跄着冲进了伊丽的家里。
“伊丽，你在吗？伊丽！”
和他家的破败完全不同的是，伊丽家显然刚刚翻修过没多久，所以看起来既宽敞又漂亮。
所以在伊丽听见他的声音走出来的时候，开尔文清楚地看到，她在看到他脚上的泥土之后，眼中露出了一丝嫌弃之色。
虽然她很快就遮掩了下去。
开尔文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或许他以前忽略了很多东西。
所以他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见他没有反应，伊丽又问了一遍：“开尔文，你怎么了？”
开尔文这才反应过来，他脸上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惊慌。
他直接抓紧了伊利的手，说道：“你走之后，我就去床上躺了一会儿，结果我竟然梦到了丽莎，她被困在一片大火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被烧成了灰烬……”
伊丽原本还想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但是听到这话，她直接就又僵硬了一瞬。
注意到这一幕，开尔文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哭喊着，继续说道：“伊丽，你说，这是不是丽莎在向我示警。”
“不对，她被大火淹没的时候，穿的还是九年前，她失踪时穿的那身衣服。”
“所以她是不是想告诉我，她是被大火烧死的——报警，我要报警……”
说着，他就摸向手腕上的光脑。
伊丽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抓住了开尔文的手。
开尔文抬头看向她。
只见她语无伦次道：“开尔文，开尔文，你先冷静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组织好了语言：“开尔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你要相信，丽莎并没有死，所以你显然是因为太过想念丽莎，才会梦到她被杀害了。”
“是这样的吗？”
开尔文怔怔地看着她。
“是的。”
伊丽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部，想要帮他冷静下来。
开尔文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伊丽：“好了，你再回去睡一觉，等你睡醒了，说不定丽莎就回来了。”
“你不是又找了一个侦探吗，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联系上丽莎了呢！”
开尔文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是这样的吗？”
伊丽：“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带着开尔文向外走去。
所以她没有发现的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开尔文将手里的一个骰子大小的监听器扔到了地上，然后用脚踢到了沙发下面。
而在看到开尔文的身影消失在了他家的门里之后，伊丽脸上的镇定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忙不迭关上了院门，脚步凌乱地回到了客厅里。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埃尔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出什么事了吗？刚才那么吵？”
像是抓到了什么主心骨一样，伊丽直接上去抓住了他的手：“埃尔温，刚才，刚才开尔文跑过来说，他梦见丽莎的尸体被烧掉了。”
“什么？”
埃尔温瞬间就清醒了。
伊丽：“你知道吗？他梦中的场景，和当初我把丽莎的尸体烧掉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你说，这会不会是丽莎的鬼魂在作祟？”
“不可能。”
埃尔温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的话，当初你杀了丽莎的时候，丽莎就该来找你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伊丽：“那他怎么会梦到丽莎的尸体被我烧毁的场景呢？”
埃尔温：“……可能他只是误打误撞梦到了而已。”
“更何况我早就已经帮你把所有的尾巴都清扫干净了……”
埃尔温依旧记得那一天。
那一天，伊丽本来只是出门去买点兽肉，想着给他做一顿大餐，以安慰他以一分之差输给了丽莎，和保送生的名额失之交臂。
没想到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沾满了血。
他这才知道伊丽杀了丽莎。
虽然丽莎是他最喜欢的女人，但他并不怪伊丽。
不仅仅是因为伊丽是他的母亲，更因为丽莎一个C级能力者，一个女人，凭什么踩在他的头顶上，拿到了保送生的名额。
也多亏了那一天，他顺利拿到了保送生的名额，这才有了今天前途无量的他。
【……更何况我早就已经帮你把所有的尾巴都清扫干净了。】
约克提供的监听器的质量显然很不错，明明隔着几米之远，却能将埃尔温语气里的不屑反馈地淋漓尽致。
所以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赵鹏等人全都转头看向了开尔文。
开尔文已经懵了。
他呐呐说道：“丽莎真的是被伊丽杀害的。”
“埃尔温也是知情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做梦都希望丽莎能够和他们成为一家人吗？”
“而且他们竟然还能毫不心虚的，天天跑到我面前，冒充好人？”
而伊丽这边，却还在继续。
伊丽虽然冷静了下来，但她还是有些担心：“你确定你当初真的帮我把尾巴都打扫干净了吗？”
埃尔温：“当然。”
“丽莎的骨灰都已经被冲进下水道这么多年了，就算他现在怀疑到你头上，也根本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丽莎是你杀的。”
“哪怕你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了这件事情，我也能说你是在胡言乱语，因为你觉得丽莎会出事，都是因为你那天晚上在碰到丽莎的时候，没有跟上去，而心生愧疚，引起了精神错乱，误以为你杀了丽莎。”
“退一万步讲，就算法院真的认定你就是凶手了，不是还有我吗？”
“我现在是谁？B级能力者，第三军区准上尉军官，艾伦男爵的女婿。”
“根据帝国的法律，身为能力者的母亲的你，拥有在触犯法律时可以减轻处罚的权利，所以你最多也就是被判个无期徒刑，而我在这件事情里，连从犯都算不上，所以我到时候完全可以用军功去抵消刑罚，而只要我还在军队里，就有机会把你安排到第三军区的监狱里去服刑，到了那里，我保证你过得比在外面还要舒服。”
“所以你就放心吧！”
“是了，你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我哪里还用得着担心这些。”
伊丽彻底放下心来。
可是开尔文这边，他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快要爆出来了。
他歇斯底里道：“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无耻？他们怎么能这么无耻？”
“我要给丽莎报仇，我要去杀了他们，我要去杀了他们……”
要不是赵鹏第一时间拦住了他，恐怕他已经冲了出去了。
“您冷静一点，先不说您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就算您真的杀了他们，您最后还要给他们偿命，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赵鹏同样愤怒不已，所以他忍不住又说道：“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他们那么辛苦地揪出了幕后黑手，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等等，好像也没有那么辛苦。
毕竟骆扬一到这里，就直接算出了丽莎的情况，以及杀害了她的凶手，之后就是开尔文自己在和凶手周旋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明明凶手就在眼前，而且对方还这么嚣张，他们却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就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