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秦柯的警告似乎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
在暗室门口看到来人时, 秦柯淡漠的目光将黑衣人上下扫视了一遍，突然笑了一声。
那笑里没有半点友善的成分，反倒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那种仿佛上位者俯瞰下位者的眼神，让黑衣人开始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你身上有宝物, 这海底宫殿里的东西, 你拿了是吧。”穆雷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年纪只有自己一半大的青年, 在屡次深入危险后练就出来的直觉告诉他, 这人的修为完全不能以年纪来衡量。
秦柯的目光落在他腰间, 若是不仔细看的话，任谁都不会发现那盘踞在穆雷腰带上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
“寻宝蛇？倒是个好东西。”在战灵大陆有一类嗅觉超群的灵兽, 这些灵兽攻击力不高，但是寻宝的能力出众，只要带在身边，就能根据它的指引寻到宝贝。
不过寻宝灵兽非常少见，毕竟这些灵兽都已有了神智, 在自身实力不强的情况下更喜欢藏起来修炼，只有在察觉到真正的宝贝时才会出现。
说到底，就连灵兽都垂涎的东西，人又怎么可能不垂涎？
穆雷虽然心里有所怀疑，但还是记着这次的任务：“东西拿出来吧, 你朋友在里面晋级突破，你也不希望我打扰到他吧？”
突破果然若是被打断，不仅会突破失败, 还会对修士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他这话已经是在威胁，若秦柯不交, 他必定会对叶七下手。
只是秦柯的表情却始终不变，甚至还有闲心继续大量穆雷。
“你看着不像是愿意成为魔修的, 所以是什么原因？”
秦柯比较好奇这个，一般来说成为魔修的人，基本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是在普通修士之间混不下去了才会成为魔修。
若是正常人，谁又想成为见不得光的人？
更何况魔修因为暗域带来的影响，寿命比修士要更加短暂，甚至增加了走火入魔的几率，正常人不会选择成为魔修。
当然，秦柯如今也见过一些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成为魔修的人，就像之前寻找金翼时碰到的那群在破庙里的魔修。
可他以为那只是少数。
穆雷对他的好奇不感兴趣，只沉声道：“和你没关系，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不为难你们。”
他此次的任务是把宝物带回去，并不想杀人。
穆雷上前一步，浑身威压尽皆释放，周围水流缓转流动。
破虚镜灵尊，少说也得有五级，确实比于鸿厉害。
秦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见他没有要交出东西的意思，黑衣人皱着眉手腕一转，数条以水化形的尖嘴鱼朝着自己冲来！
在海底宫殿这样的地方空间太小，他们此刻又是在进入暗室的通道内战斗，未免破坏宫殿将所有人都埋在底下，肯定得收着手。
在穆雷看来，秦柯虽然表面看上去只有刚突破灵尊境的修为，但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对，轻视不得。
果然，在他试探性地放出攻击后，对面嘴角擒笑的年轻人轻飘飘一挥手便打散了他的攻击。
穆雷立刻明白，对面这人的实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如此年轻却修为高深，但此刻穆雷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个问题。
他必须趁着对方还没有完全警惕的时候突袭！
可秦柯又哪里是他想的那么好对付的？
更何况秦柯对战时从不轻敌，年少成名的他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一击无果，穆雷立刻发动第二次攻击！
他的身前倏然展开一本灵书，急速翻页后停顿，背后立时水蛇环绕，嘶嘶吐着蛇信，悄无声息地朝着秦柯游去。
水蛇颜色不易分辨，又善于隐藏行踪，就算那年轻人再仔细，也不可能发现得了所有水蛇！
这些蛇体内都已经被穆雷下了剧毒，只要那年轻人沾上半分，灵力便会立刻停滞。
纵然他修为高深，但在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中，每一个瞬间都决定着胜负，迟缓片刻就会成为致命的漏洞。
眼看着那些水蛇即将偷袭成功，穆雷的眼中已经染上兴奋的神色。
“呵。”秦柯冷哼一声，嘴角假意的笑也褪去。
他久违地召唤出灵书，黑色的书本快速翻至一页，周围的海水竟连同着那些水蛇倏然消失不见！
在那些水蛇消失后，周围的空气又瞬间被其他海水吞没。
这……空间转移？
穆雷瞳孔一缩，心中震惊难以言表！
破虚作为成圣前最后一个境界，可以触摸到天道法则和控制空间。
但这所谓的控制空间，也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些物品转换，移动位置罢了。到破虚镜□□级的时候，才有几率练成破碎虚空强行位移一段距离的能力。
而像这种能够大范围转移物体的手段，穆雷别说不会了，他是见都没见过！
“你到底是何人！”穆雷终于不淡定了，嗓音都变了调。
秦柯眼神中带着淡漠，不答反问：“你是想死在这里，还是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他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底牌，自然不会允许这人活着走出去。除非他能给出令秦柯满意的回答。
穆雷似乎还想抵抗，身前的书页唰唰翻动着，秦柯也不阻拦，只是在他发动攻击时轻巧挡住，甚至还有余力再换另一种灵技去对付他。
两位灵修之间的战斗不像战修之间拳拳到肉，他们甚至没有挪动过脚步，只是在用灵技互相较量。
穆雷放出的土遁假人全被秦柯用冰墙截住，上前道细针快速穿过冰层，将那些假人穿透粉碎……
又或是两人同样用火系碰撞，蒸发了周围大量海水，诡异而惊悚。
穆雷始终在秦柯手底下讨不到好，打得额头冒汗，疯狂翻动着书页想找出能够对抗秦柯的技能。
可秦柯的灵书几乎学会了战灵大陆所有通传流广的灵技，那些灵技的属性和作用又全都印刻在了秦柯过目不忘的脑子里，穆雷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甚至秦柯都已经不耐烦地开口：“你是不想活了？可以，我成全你。”
说着，手里的灵力再次涌现，是真的准备灭口了。
“且慢！”穆雷压力倍增，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湿，赶紧投降收回自己所有灵技。
虽有不甘，但性命为重！
“想好了？”秦柯低头看着自己的灵书，轻柔地抚摸着书页，与刚才狠厉的手段形成鲜明对比。
穆雷头皮发麻，尽量镇定地回道：“在修士中活不下去了，自然得去找能活下去的机会。”
“什么意思？”
穆雷面色灰暗了一瞬，苦笑一声说：“我的父亲是战灵殿一位长老，四年前他暗中受到胁迫，却宁死不从，结果被人诬陷成叛徒。我们全家都被通缉，拼死逃了出来，为求庇佑，只能成为魔修为他们做事。”
战灵殿？
秦柯眼神微暗，他知道战灵殿里有问题，但却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
这还是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他刚陨落没多久。
“你说你父亲被胁迫，被胁迫了什么？”
穆雷摇头：“不知，也许是为了保护我们，我从未听父亲提起过。不过我曾经用神识听到过一些，似乎是有人想逼我父亲为他们效力，那些人还是战灵殿的人。”
说到这里，大概是想起了旧事心绪不宁，穆雷还红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父亲在战灵殿人缘很好，也不喜欢参与那些权势的争夺，只是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那人拉派不成还陷害我父亲至死，便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目的见不得光！”
只有见不得光的东西才要藏着掖着，未免穆雷的父亲将事情泄露出去，便只能杀人灭口！
想到当初父亲早有所觉，为了保护他们将所有守卫都派去保护他们，穆雷便一阵心痛。
那可是他父亲效力了一辈子的战灵殿啊！最后居然得到这样一个下场，他怎能不恨？
秦柯默默听完，开口问他：“战灵殿虽然势力强大，但也并不是一手遮天。凭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继续生活，又为何要成为魔修？”
这人跟当初给秦柯金翼那伙人不同，那些人是实力不够，为了自保才成为魔修。可穆雷的修为，要想藏住家人根本不是难事。
穆雷笑了一声，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谁又想成为魔修呢？只是我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不能不为家族里的孩子们着想。他们终日藏匿于山谷之中，没有修炼的资源，失去了外界的乐趣，他能能忍多久？我又能拦着他们多久？”
这种躲藏的日子，从来不是那么好过的。
父亲去世后，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必须为所有人考虑。
秦柯对亲人的关系很淡薄，他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情绪，但换个想法，若是叶七只能跟着自己躲在山脚村过一辈子，他也不甘心。
“这么看来，你勉强还算是个好人。”秦柯心里有了个想法，正在考虑。
穆雷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已经入魔的人，又哪里能算是好人呢？我只能嘱咐手底下那些跟我有类似经历的人，不要滥杀无辜，不要失去人性。大家的心都不坏，只是这世道越来越不好，谁也不知能撑多久。”
之前在大殿中，确实没见这群黑衣服的人下过杀手。
秦柯想好了，直接冲穆雷抛出橄榄枝：“要不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