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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番外二上

女装大佬在恋综爆红 传说中的猫大爷 15018 2024-02-29 12:18:41

季时见在山顶撑了撑懒腰, 望着半山腰的阆苑琼楼,眼里全是厌弃。

他玩着手上价值连城的火精石,将火精石里的火引出来,扔进了他的院子里。

熊熊烈火很快就将觞阙阁烧了个精光。

“少主院子起火了。”

“少主...”

“少主...”

季时见勾唇, 望着东升的旭日, 又很快压了下去。

自由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他飞回院子后面的寒潭, 一个弟子恰好寻了过来。

“少主您在这修行呢?”

“还好您在这修行, 您的院中着火了, 熄不掉,想来是千年的火精所造。”

季时见想说什么,眼神瞬间变得麻木然后又变得温柔。

季时见被操控着换了一种语调,柔和得像春风。

“应该是我放房中的火精石泄露了, 大家没事吧?”

弟子季一一摸头笑:“少主放心,我们都没事,只是您的觞阙阁暂时不能住了。”

‘季时见’:“无碍, 人没事就行。”

季时见恶心透了不受控制, 却改变不了。

这场大火很快就引起了掌管内门的季维注意。

季维是季时见生身父亲,可惜天赋不够高,血脉能力达不到家主要求,本来只能做一个平常的内门长老,却因为生了季时见这个血脉天赋极高的儿子,被现在季家家主,季时见的爷爷任命掌管内门。

季维严肃着一张脸:“少主,你院里的火精为何会泄漏?”

季时见是少主,是整个家仅次于家主的尊贵人, 他七岁那年的大比上展现的能力天赋,让家主立刻宣布他为少主。从那以后, 除了家主能叫他名字,其余人都得尊称他为少主,无论对方是谁。

季时见的吃穿用度也仅限于家主,家族给他的火精,自然是最好的,几乎不可能发现泄漏的事情。

季时见心里勾唇,想看看他把院子烧了,这个被控制的他能说出什么。

‘季时见’:“父亲不用担忧,没人害我,我在寒潭修炼惯了,忘记觞阙阁不如寒潭,兴许是忘记将火精引回去了。”

季维松了一些:“觞阙阁烧了就烧了,只要少主没事便是最好的。”

“少主请,今日家主在大殿召集我们有事商议。”

季时见顿时觉得无趣极了,偏生面上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去了大殿议事。

大殿内已经来了许多人,内门长老和本家都到了。

季家主先是问了季时见院内起火一事,季维说了缘由。

季家主:“无人伤亡就是好的,觞阙阁已建成多年,是该重新修整了,这次便换成铁木来建,时见这段时间便住在灵柩院吧。”

‘季时见’乖顺地低头应答:“是。”

其余人听见灵柩院心里有些惊讶但也没人敢表露出来。

季家建在山中,因为这里恰好是一片天地灵力的供应点,而供应的泉眼就在灵柩院那一片,那一片有三个院子,一个是藏书阁,一个是季家主居住的院子滕云院,另一个就是灵柩院。

能住进灵柩院的人十成十会是下一任家主。

少主的天赋是这几百年来的第一人,血脉更是比家主当年还要强盛,住进灵柩院是迟早的事,虽然季家的规矩是少主成婚后方可住进灵柩院,有了孩子保证了血脉的传承才能继承家主位。

不过少主成婚也是立刻的事,少主这样的血脉,想和季家联姻的家族数不胜数,这次就有一个和季家差不多的宋家递来了联姻请求。

宋家的血脉也不弱,若是宋家和季家联姻,少主的孩子只会更强。

不过少主的母亲是唯一一个上古遗族,仅此的血脉要是被宋家占了便宜就不好了。

季家主:“今日叫大家来是为了一件事,宋家要送一个孩子来和季家交好,我们该回什么礼。”

几位长老问:“送?他们宋家舍得送?”

季家主:“不仅是送,还是送血脉天赋最好的那对双生之一。”

季维:“宋家甘愿送人来?”

大长老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大家有所不知。宋家出问题了,他们现在需要大量的灵石,而且有了灵石还不一定能过这个难关,送个血脉强的孩子来,一来是想换取灵石周转看是否有转机,二来那个孩子来了我们这里,也算是给宋家保留一丝血脉。”

季家主望着下面的季时见:“宋家那对是龙凤双生,时见中意男孩还是女孩。”

‘季时见’:“都可。”

季时见控制不了自己,但是他心中不断翻涌。

大长老:“少主常年闭关修行,大抵对这个还不了解。”

季家主想起季时见沉下心修炼这事也是满意的。

“时见不必担心,宋家那对双生今年才六岁,带回来好好养着,等养成人了,你和他再成亲,这些年你们可以先培养感情,若是真的不喜欢,留下孩子后你再娶你喜欢的便好了。”

‘季时见’:“听家主的。”

大长老:“那送多少灵石去呢?”

二长老:“我们或许能将计就计,将那对双生都要过来,少主中意的就养着成亲,剩下的那个可以让季维收做养子,宋家垮台对我季家也是有帮助的。”

大长老咳了一声,让二长老闭嘴。

大长老给二长老使眼色:“莫开玩笑,仙门中人互帮才是正确的。”

季家主环视下面的人:“时见,你也累了,去灵柩院看看吧,需要什么让人给你布置。”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大长老,二长老,季维留下,剩下的人都散了吧。”

‘季时见’:“好。”

出了门,季时见清醒一点,似乎只要他做出不符合‘季时见’该做的事,他都能偶尔清醒一下,不多,就几瞬。

季时见快速扔了一朵多耳花在角落,这花是季家主送给他的,上面沾染了季家主的气息,季家主神识扫不到花。

做完了他又瞬间麻木,最后和旁人说笑着去了灵柩院。

夜里,清醒了的季时见冷着脸隐了身形去了大殿,将角落里米粒一般大小的多耳花摘下,去了山顶。

这片山顶有瘴,季家没几个人敢来,季时见因为血脉原因能够在山顶来去自如。

看着天上的圆月和密集的星辰,季时见将多耳花揉碎滴了一滴汁液在眉心。

他听到季家几人在商议如何才能将宋家双生骗过来同时给予宋家最后一击,然后以宋家那对双生的名义接管宋家的地盘。

大长老提出将季家秘宝碧落果送给宋家,同时暗中将消息放出去,这样宋家除了本家秘宝和血脉还有季家的秘宝,同时又没能力护住,宋家定会加快灭亡。

季时见睁眼笑,真不愧是千年的狐狸,兵不血刃就解决了宋家,还得到了最大的好处。

碧落果是季家秘宝没错,但是季家有三个碧落果,外界都以为季家所在泉口那颗生长碧落果的灵树死了。

其实还活着,就在藏书阁地下十层,千年来不定时的结一次果子,千百年来,季家已经累积到了三个果子,对外一直宣称只有一个,因为秘宝事大,当年几个世家有协议如果要将秘宝用了需要告知几家,毕竟一颗碧落果可以将一个人的天赋提到极致,修炼一日千里。

当年一共有五家族发现了五个秘宝,季家就是其中之一,五家相互制衡,嘴上说是保护秘宝,每年都会组织来查看秘宝情况。

可五大家已有两家遭难,其中一家更是连人带秘宝一起被灭,剩下一家盛家还残存了一丝血脉,被季家主收做了养子,在藏书阁修行,数年不曾露面。

因为仅剩的这个孩子血脉很高,而他家秘宝已经彻底融到了这个孩子体内,保了这孩子一命。

也因为盛家是被天罚所灭,和季家没有关系,季家主就用养育之恩将人牢牢锁在了季家。

想到盛家剩下的那个孩子季时见就想笑,说是孩子,对方可比他大三百岁,季家主五百岁的时候才成亲,后一直没有要孩子,因为找不到心仪又合适的血脉,就收了盛家残存的孩子为养子。

直到几十年前,季家主修炼出了岔子,修为是高了,但是精血无法离体,不可能跟人利用灵物和精血造一个孩子,这才慌了不再挑随意寻了个资质好的道侣生了季维,那位道侣资质不错,却承受不住季维的吸收,无法供应更多的精血给季维生长,难产而亡,而季维也因此血脉天赋不高。

季家主倒是想让盛家那孩子和季维造一个孩子,可惜人家不愿意,恰好季维寻到了真爱,是个上古遗族血脉,季家主因此没有再提这件事。

季时见想起自己娘,他娘很勇敢,生了他后因为和季家各种观念的不同,季维又不分黑白的维护季家,暗中给他留了些东西后便舍下一切走了。

季时见也庆幸他娘走了,不然若是出什么事,他这个儿子还被操控着帮不了她,不如走了。

季时见吹着风,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做才好。

他并不是同情宋家或者是正义,他只是不想按照这一步步走下去,哪怕他会拉上所有人一起毁灭。

凭什么就他要被这样操控着。

看着天上的月亮,季时见都想将月亮拉下来咬一口,他见不得圆满。

林中突然传来动静,季时见立刻坐起来看去:“谁?滚出来。”

月光照在林子里,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

季时见握紧腰间的剑,他不知道对方躲了多久,他无论是偷听还是半夜来山上吹风可都不符合少主该有的行为。

这个看见他的人,不能留。

人影逐渐清晰,盛卞从里面走出来,他看着季时见的脸有一刻的激动,不过从小学会控制表情的他面上什么都没显示。

季时见握着剑的手松了下去。

这人修为比他高,灭口很困难,在季家他没见过且有能力在瘴下行走的人只有一个,他望着此人腰间的玉佩和肩上的法衣印记,露出了甜笑:“盛卞小叔叔,您来多久了,吓我一跳。”

盛卞望着眼前和季时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跳有些快,没有发现季时见对他的称呼。

盛卞试探性喊:“季......季时见。”

他差点喊季总。

季时见挑眉,这还是他在季家第一次听见有人连名带姓地喊他。

季时见:“是我,小叔叔怎么来了,您什么时候出关的。”

盛卞:“我是盛卞。”

季时见眼里带着打量:“我认出来了。”

盛卞卡了一下:“你记得鲜花广场吗?那里有一家咖啡馆和一个月老祠。”

季时见皱眉,莫名其妙地看着盛卞,他这小叔叔莫不是闭关闭傻了吧。

他敷衍着:“这是什么秘境吗?”

还有?咖啡是什么?

盛卞猛然眨眼,不是,这个人不是和他参加了同一档综艺已经录制了两天节目的季时见。

他已经来这个世界两年了,却被关在结界里,是原主设置的,他只有按照原主的记忆修炼打破结界才出来,今天恰好破开结界,然后引来了几个老者的恭贺,是收养原主的季家家主和几个长老。

好不容易摆脱了几人,他茫然地四处闲逛,无意来到了山顶。

盛卞:“抱歉,我认错人了。”

季时见更加觉得这位小叔叔修行走火入魔了。

季时见好脾气的道:“小叔叔,季家只有我叫这个名字。”

不止季家,整个仙门里有名有姓的门派都不敢用和他一样的名字。

盛卞又顿住了。

季时见状似无意地问:“小叔叔怎么到山顶来了。”

这个问题好回答,盛卞:“我刚刚出关,夜里想着散散心就四处走走。”

季时见玩笑道:“我刚刚在这睡着了,小叔叔您可吓着我了,也不知我睡着了老不老实,睡相好不好看,若是丑了还请小叔叔当没看见。”

盛卞:“我刚来,原来打扰你睡觉了吗?”

季时见仔细观察,盛卞不像说谎的样子,不过不保险。

季时见恶劣笑了笑。

传闻盛卞小叔叔沉默寡言,每日都在修炼。

他靠近盛卞:“小叔叔,夜里凉...”

盛卞:“不凉啊。”

季时见可怜兮兮地道:“那是因为小叔叔穿了法衣,我今日出门急,忘带了,我冷,不信你摸摸。”

他伸手去碰盛卞的手背。

本来以为会碰不到,毕竟据几位长老所说盛卞可是那种老古板,一心只有剑的人,根本不让其他人近身。

没想到他顺顺利利地碰到了。

季时见眼里闪过怀疑,是几位长老给的消息有误,还是盛卞真的走火入魔了。

季时见抬头:“小叔叔,可以脱你的法衣给我吗?”

盛卞突然发现他和季时见的距离太近了。

他后退了一步,然后将外衫脱给了季时见。

季时见披着盛卞的法衣。

“小叔叔,您是不是嫌弃我啊。”

盛卞摇头:“没有,我不习惯和人靠这么近。”

季时见眨眼:“小叔叔,还是冷,您抱抱我好不好。”

盛卞又卡顿,过了会才道:“还冷的话我们下山吧。”

季时见闪到盛卞身前一把抱着盛卞:“我不。”

盛卞想推开季时见,季时见抬头,眼里都是泪花。

“我就想抱一会。”

面对这张对盛卞来说算是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脸庞,盛卞突然软了下来。

盛卞:“这样不好。”

季时见更加恶劣了,他带着委屈望着盛卞,仿佛两人天生就该这么亲密:“怎么不好?”

盛卞偏头:“我喜欢男人。”

季时见疑惑:“我就是男人啊。”

他后面趁机换出匕首,对准了盛卞的心口。

若是盛家唯一血脉死了,天上那颗代表盛家血脉的玄星坠落,其他家会来问责吧。

季时见毫不犹豫刺下去,结果被盛卞身上的防御挡住了。

他抬眼,看见了一脸复杂的盛卞。

盛卞:“想杀我?为什么?”

季时见啧了一声,收回手,盛卞也没抓着他。

出师不利啊,这人警觉性好高,不像走火入魔的。

季时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盛卞.

盛卞有原主的记忆,又认真修行了两年,将原主一身修为掌握了。

而季时见比盛卞小几百岁,修为不如盛卞,很快便被盛卞抓住了手。

季时见无所谓笑笑,反正他的目的也不在此。

盛卞张口:“我们有仇吗?”

话一说完就被季时见亲了,甚至被季时见抓住了舌头咬了一口。

盛卞慌忙放手。

季时见后退几步,顺手拽下了盛卞的玉佩,盛卞似乎对他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季时见觉得有趣:“今晚的事记得保密,不然明日我就对家主说你非礼我。”

盛卞感到荒诞,他看着季时见。

季时见示意自己身上披着盛卞的法衣,手上盛卞的玉佩:“你修为比我高,你猜你说是我骗他们的,他们会不会信?”

他舔唇:“这可是本少主第一次亲人,扯平了。”

“以后好好在藏书阁修炼,没事别出来乱走,小心撞上我。”

季时见拿着玉佩下山,走到树林前又道:“我不管你是夺舍了盛卞小叔叔还是怎么一回事,以后装得像点,盛卞小叔叔不喜人近身且剑不离身,最主要的是盛卞小叔叔不喜欢梅花。”

因为盛家灭亡后,那片地长满了梅花。

这人行为迟缓,有修为却能看出打斗经验不强,若说沉默寡言、不喜人近身、剑不离身是听几位长老说的,那不喜梅花就是他亲眼所见。

他小的时候见过盛卞一面,那会儿的盛卞戴着一张面具,将后山无意长出的梅花全毁了,他回去问过其他人,原来季家之前是有梅花的,季家主很爱梅,不过因为收养了盛卞,他命人将季家以及方圆百里的梅花都毁了,季家因此连梅花形状的糕点都不能有,也不能沾有梅香。

不过季家主依旧爱梅,喜食梅露,每年都有人从百里外给季家主送梅露,盛卞想来刚出关,被家主和几位长老拉去关心,饮了茶,而季家主忘了这件事,以至于盛卞喝了梅露茶。

季时见走了,盛卞后知后觉对方是从他嘴里尝到了梅香,耳后先是一红,动了动舌头,尝到了血腥味红色又褪去。

这人怎么这么怪。

他也叫季时见,和他见过的季时见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几岁。

可是这个季时见和他见过的季时见性格不太一样但又有一样的。

盛卞想不通,对方似乎还看穿了他不是原主。

夜风吹来,盛卞清醒了点,顺着原路回去了。

季时见下了山,回了灵柩院。

在灵柩院里想事情没多久,瞬间变得麻木。

季时见内里冷着脸,看着自己开始练剑,练习符术,直到五更天,他才坐着修炼,不到一个时辰就睁眼去寒潭。

季时见自嘲,这种情况在话本里估计就是一句话。

他刻苦修炼了一夜。

从寒潭出来,季时见随着自己的身体去给季家主请安。

今天月初,按照规矩是该来请安。

然后季时见在季家主院内看见了盛卞。

盛卞望着一身娴静的季时见,觉得有点奇怪。

‘季时见’望着盛卞:“家主,这位是?”

季家主介绍:“这是你盛卞小叔叔,卞儿,这是少主时见,你闭关的时候时见还小,这次应该是你们第一次见。”

季时见看着自己给盛卞行礼:“小叔叔。”

盛卞:“嗯。”

季家主:“你小叔叔话少,不过你们俩还挺像,都是醉心修行,难得今日遇见,就一起陪我下下棋吧。”

‘季时见’:“好。”

三人下了一天的棋,盛卞看着季时见的棋风有些差异,这温和的走法可不像他昨晚见过的季时见。

一个人能装出这么大的变化吗?

一个人再怎么装,下棋的风格是不能装的吧,步步为营,错一步就步步错了。

下了一天,盛卞越来越疑惑自己昨晚见到的人真的是今日这个季时见吗?

这时有人来找季家主,季家主和人去旁边阁楼商议事情,此地独留了季时见和盛卞。

盛卞这个身体自愈能力非常强,舌头上的伤早就好了,只是他一见到季时见就觉得隐隐作痛。

盛卞:“我答应你昨晚的事,可以将玉佩还给我吗?”

他今天才知道,那个玉佩原来是季家人人手一个,他的玉佩和季时见以及几位长老的玉佩外表一致,只是里面的神识不一样。

今日被季家主问及玉佩,他只能说谎是忘戴了。

虽然这个理由季家主似乎不相信,还问他是不是对季家不满,盛卞无法,这个地方的人随身一个百宝囊,东西全放里面,他又拿不出来戴上自证自己,无法给季家主表明自己没有不满。

‘季时见’:“小叔叔在说什么?时见怎么听不懂?”

盛卞严肃地望着季时见:“别装,先将玉佩给我。”

季时见倒是想趁机调戏盛卞两句,可惜他也控制不了自己。

只能见自己在盛卞面前无辜地表述了自己的茫然。

他在内里看着盛卞越来越怀疑自己,有些愉悦。

这是他被控制以来第一次感到愉悦而不是烦躁、暴怒和麻木。

这一天季时见心情还不错。

夜里他得了自由,也没想着去山顶,而是去了灵柩院无人住的西院从百宝囊中拿出一个秋千法器,自己坐上去操控风推自己。

此时的盛卞再次来到灵柩院确认季时见。

结果发现灵柩院一个人都没有,而他是有灵柩院的出入令牌的,因为百年前这里就是给原主暂住的,后来原主去藏书阁闭关,常年没回来。

今日季时见走后,季家主给他说,灵柩院大,他所在的西边院子没动,他想回去依然可以去住。

站在东院门口,没有季时见的同意,盛卞也不好闯东园,东西两院中间隔了一条小溪,不深,只能没过脚踝。他过了小溪回西院,想着明日再确定也不迟。

进了西院,他走了几步听见响动过去查看,然后就见到这一幕。

季时见似乎是洗漱了,头发只是简单地用簪子固定,赤着脚在荡秋千。

月光打在季时见身上,就像那些幻境里的精灵。

季时见荡了好一会,突然觉得没意思。

他修行的功法是火属性的,平日里就热得不行,修炼长久时须得在寒潭修炼,再不济也要去寒潭泡一泡,不然难受一整天。

因此他最烦那些繁重的衣服,可惜少主也是季家的脸面,他的衣服只求精美华贵,哪怕是练武所穿衣服都是一层又一层的。

季时见起身,跑到小溪里去踩水。

他的衣服水火不侵,水溅到上面又完整地流了下来。

盛卞看呆了一瞬。

看着季时见玩得开心,完全不像白日里那个一言一行都是少主典范的人。

盛卞想去要回玉佩,又觉得自己若是出现就多余了,还会打扰对方。

他想了想转身走了,却不小心踩碎了地上的叶子。

季时见回头:“谁?滚出来。”

盛卞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似乎昨晚季时见也是这样。

盛卞望着地上枯黄焦脆的叶子,认命回头。

季时见望着盛卞:“又是你。”

“小叔叔,昨天不是说了吗?别遇上我。”

盛卞确认一般的开口:“你是季时见,季家的少主,季家只有一个的季时见。”

季时见皱眉:“你想说什么?”

盛卞明白了,白日的这人是装的。

不过这装得也太好了,一丝破绽都没有。

为什么?

季时见完全没有必要装啊,季家是要一个有少主典范的季时见,但是也不想要一个温和善良,没主见的季时见吧,今日他还瞧见季家主和几个长老说季时见心太软不好,一些本该给季时见的权力给了旁人。

为什么?

对方难道不想当少主?可是季家只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当少主。

要说藏拙,季时见也没藏拙,天赋修为都摆着。

盛卞看不懂。

季时见在溪水里走了两步,就这么上岸。

声音平静地问:“小叔叔,你发现了什么?”

盛卞脱口而出:“你有两个你吗?”

双重人格?白日一个?夜晚一个?

季时见心跳得很快,他死死盯着盛卞:“白日是我装的。”

盛卞下意识:“不像。”

季时见走到盛卞面前:“小叔叔不担心我杀人灭口?”

盛卞后退一步:“这里是灵柩院。”

季时见笑:“如果我以自己为代价也要杀了你呢?”

盛卞更加不懂了。

“为什么?”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几百岁起步,季时见在等个百年就是季家家主。

季时见逼近,将盛卞逼在了墙角,他伸手拉起盛卞的一缕头发。

“因为好玩啊,季家少主和盛家唯一的孩子一起死在了季家核心的院子里,你想想,这个结果会让季家甚至整个修真界都震惊吧。”

盛卞看着面前的人,对方刚刚还是一尘不染的精灵,这会又像天真中带着残忍的恶魔。

季时见笑:“骗你的。”

他可没有轻生的想法。

不过看着眼前盛卞这张脸。

季时见伸手去碰:“小叔叔,我发现你长得真好。”

很像他极小的时候,羡慕过的话本里的那些拯救别人的英雄模样。

这样的人本该就是纯白的,不知道染上红色会不会很艳丽。

盛卞抓住季时见的手:“我的玉佩。”

季时见收回手,想起白日里这人的可爱样子,从百宝囊里拿了自己的玉佩递过去,以盛卞的样子,估计想不起来去查看玉佩里的神魂。

“小叔叔,记得日日带着,别让家主觉得你有二心。”

盛卞将玉佩佩戴好:“谢谢提醒。”

季时见:“玉佩还你了,你得给我点别的吧。”

盛卞不赞同道:“玉佩是你抢的,我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不用给你什么。”

季时见嗔道:“你觉得我像讲理的人吗?”

“......”盛卞,“你要什么?”

季时见示意盛卞低头,盛卞低头。

季时见:“小叔叔,下次对人还是防备心高一些,把脖颈露给别人可是致命的。”

盛卞立刻抬头,还是晚了,被季时见在颈侧上咬了一口。

不重,但是盛卞还是捂住了脖子。

季时见笑出声,抬手将远处的秋千收了。

他一个响指,地上的落叶纷纷燃了起来,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照亮了盛卞这一片的地方。

“小叔叔,祝好梦。”

盛卞呆愣看着季时见过了小溪,直至看不见身影。

他回神,反思自己,似乎还是带着以前在那个法治社会的习惯,这不好,就如同季时见所说,这个世界杀人可是一件小事。

不知道是因为季时见那张脸让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一点归属感还是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他算熟悉的人,他对季时见的防备心太弱了。

他低头看着脚边燃灭了的落叶,对方很厉害,控制很精妙,火只在个别落叶上燃起,一点都没有波及其余地方。

季时见回到东院躺着,拿出盛卞的玉佩。

“盛卞。”

季家居然还有这样一个人,以后生活或许会多一个乐趣。

季时见将玉佩佩戴好。

他看着床边双修的书,这是今日几个长老让人送来的,说他到了年纪该了解这些了。

他瞬间又冷了下来。

随意抽出一本看了起来。

翻开面对两个男人的画像,季时见关上书去看封皮。

原来是两男子双修的。

他一页一页看完,试着运功,发现很简单。

散了功,他将功法扔去一边。

他以后要是被控制着去和一个个不感兴趣的人双修,想想都觉得自己还不如废了。

越想到这个可能性季时见就越恶心,抬手将桌上的书都烧了才好一点。

与其被控制着去双修,不如他自己找人打破,好歹这是他自愿的。

季时见思考着这个可能性,放弃了。

那些人要是碰到他,他怕自己提剑砍了人。

不仅双修不成,还要弄出人命。

季时见想着想着,渐渐失神,再睁眼后又是一潭温水。

季时见麻木地看着自己修炼,整理仪容,然后出门。

今日季家有个大会,是宣布季时见联姻事宜和援助宋家的。

季时见站在下面听着从大长老口中说出的季家的仁义。

冷眼旁观。

季家还提出了给大量灵石和季家秘宝去帮着宋家,下面的弟子有部分还在为本家不值。

“家主长老们就是太仁义了,送灵石就行了,怎么连秘宝都送出去了。”

“别说了,宋家以后就是我们姻亲了。”

“少主居然和宋家有婚约,宋家的孩子似乎不大吧?”

“好烦啊,少主这样好一个人,宋家怎么配。”

“别这样说,季家仁义对我们来说是幸事,其他门派都羡慕我们来了季家。”

“确实,就是可惜了少主,宋家送来联姻的那个孩子我知道,叫什么宋雪钦,完全就是个孩子啊。”

季时见听着下面人讨论,内里冷笑,仁义在这一刻变得可笑之极。

盛卞听着季时见要联姻,下意识望过去,就见季时见衣服温和的样子。

他走过去。

用了自己学会不久的传音问

“你愿意联姻?”

‘季时见’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都温柔的样子,没有传音,直接道:“小叔叔,我愿意......”

‘季时见’笑着努力道:“愿意......”

‘季时见’:“愿.....”

“意的。”

盛卞犀利地看过去,这会的季时见太像他那个世界的机器人,还是程序出错的机器人。

季时见抢夺过身体的掌控权,很诧异,争夺掌控权这事他干了无数次,这还是第一次成功。

季时见有些兴奋,眼睛非常亮:“小叔叔。”

盛卞看着季时见的变化,压下自己心里一条一条的疑惑:“你怎么了?”

季时见笑:“我很好,好得很,联姻,自然是不愿......”

季家主的神识覆盖整个大殿,听到季时见的话皱眉出声打断季时见:“时见,你和你小叔叔在说什么呢?”

季时见歪头,心里大笑,他今天不整点事都对不起他这数十年的挣扎:“家主,我和小叔叔在讨论我们一时之间如何凑齐如此数额的灵石。”

季家主卡住。

其余几个长老出来打圆场:“把我们几个私产都拿出来,总能凑齐的。”

季时见笑:“这样就好,那我们得尽快了,我担心宋家在无以为继的情况下会去找血场借。”

季时见提到了血场,季家主额头一跳:“时见,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们肯定不会让宋家走向这个地步。”

季时见暗里嘲讽的勾了嘴角,面上:“嗯。”

是不会让宋家走向这个地步,毕竟你们要宋家一点生的希望都没有。

季家主立刻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盛卞你随我来,时见也留下。”

其余人告退。

大殿内就剩盛卞和季时见以及季家主。

季家主随意找了件事将盛卞打发出去.

盛卞一跨出门,就听见季家主问季时见:“时见你不想联姻?”

季时见:“我不.....”

艹!

‘季时见’:“家主多虑了,时见没意见。”

盛卞已经走出大殿,依稀听见季时见说愿意,心里更加疑惑,夜里的季时见说话比较快,语调有起伏,白日的季时见语调一成不变,就像AI。

他去藏书阁取了季家主要的东西,顺便用神识翻阅了大量的有关夺舍或者是傀儡的书籍。

盛卞再回大殿,里面已经一派其乐融融。

他不经意地望着季时见的眼睛,毫无波动。

盛卞惊疑,暗中握拳,保持冷静。

季家主给两人说了很多,无非就是季家有多好,两人有什么责任,不能任性等等。

等两人回到灵枢院。

盛卞:“别装了,这里只有我们两。”

‘季时见’:“小叔叔在说什么?”

果然!

盛卞凝眉:“没事。”

‘季时见’:“那我回去了。”

盛卞望着季时见的背影,照着书上写的寻找傀儡线,或者被夺舍的痕迹。

结果一样都没找到。

不是被夺舍或者是傀儡。

不对,若是被夺舍或者是傀儡,夜里的季时见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而且夜里的季时见似乎想遮掩白日的事,只是说白日是自己装的。

盛卞在西院想了许久,眼见月亮高升,还是想去问问。

他前往东院。

东院里,季时见正无比恶寒地看着自己和一个不怀好意的弟子好声好气地说话。

这个弟子给他下了让人动.情的药,因为自己体质特殊,药被压制下去了,没让这个弟子得逞,不过这药早晚会发作,季时见简直想杀了眼前的人,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原谅对方,劝对方以后别这样了。

季时见有一种预感,这个药在以后哪个时间点会起作用。

他拼命挣扎。

“季时见。”

季时见听见盛卞的声音,猛然挣扎出来。

他顾不上其他,一脚将眼前的弟子踹在墙边。

“你给我吃的是哪一种药,解药呢?”

弟子看着面前仿佛换了一个人的季时见。

“少主,没,没有解药,我,我只是喜欢你,少主。”

季时见半蹲下去,狠戾道:“喜欢我?喜欢到给我下药是吗?喜欢到想要猥亵是吗?”

盛卞:“怎么回事?”

季时见又踹了对方一脚,暗中将灼气送进此人体内,不出今晚,这人会连灰都不剩。

季时见:“滚。”

盛卞看着季时见,又看着桌上放着的茶。

“他给你下药了?”

季时见恶心地看着桌山的东西,抬手一把火给烧了。

“嗯。”

盛卞:“他怎么进的灵柩院?”

季时见半躺在椅子上:“不知道,他是季家主身边的弟子,估计是偷了出入令吧。”

背后操控他的东西脑子不正常吧,这种情况都要大度原谅。

想到这他望着盛卞:“小叔叔怎么来了。”

盛卞复杂:“我,我来看看你。”

季时见重新拿出一套茶具:“看我做什么?”

盛卞不知道说什么,既然季时见知道,甚至还为此遮掩应该是不想让人发现这件事。

他想想也是,一个大家族的少主,被人发现有两面,不可控,季时见会遭遇什么不用多说。

盛卞:“没什么,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季时见奇怪地看着盛卞出去。

他躺在椅子上,总结这两次的事情。

他挣扎了十几年都没能成功的事,这两次怎么就成功了呢?

定是有什么规律。

仔细想想,似乎每次盛卞都在。

为什么?

季时见跑出去:“小叔叔等等。”

盛卞停住:“怎么了?”

季时见:“小叔叔,您原本闭关不是要百年吗?怎么提前这么多年出关了?”

盛卞卡住,怎么说呢,因为他不是原主,并不想在里面一直闭关,所以在能打破结界后就立刻出来了。

季时见仿佛抓住了一个痛点:“是因为你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叔叔对吗?”

所以对方才能这么自由,这么不受控制,对方是个变数,他被这个变数影响,出现了不同的走向,所以他才能清醒。

今日在大殿和今晚出现的人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节点,而盛卞的出现让节点出了错,所以他才能自由。

盛卞动了动舌头,这是第二次季时见说他不是原主了,第一次是在山顶,自己被对方咬了一口。

盛卞:“白日的你也不是你对吧。”

大家都有对方的把柄,这件事才能安全过去。

季时见眉眼绽开笑容:“怎么说?”

盛卞问:“你是被什么操控了吗?”

盛卞话音一落,季时见的心里像是被别人扔了数块石头,砸起了水花,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季时见:“小叔叔,你还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盛卞纠正:“是第一个发现了你却还活着的人吧。”

季时见摇头:“不是,就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你不会以为山顶这么容易去吧,其实我自由的时间并不多,别人想发现也发现不了,相比让他们发现我不对劲,我更倾向于享受这难得的风。”

顺便暗中做点事,找找麻烦,或者救几个拦了一些掌权者路的弟子。

也不是善心,就是别人想让他做什么,他非要反着来。

这个操控他的东西想让他做一个大度到慈爱无边,温和,一成不变的少主,他偏要在暗中找事,积少成多,一点一点改变,总有一天会完全崩塌的。

他很期待那天到来。

不过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变数过来了。

他像盯着至宝一样的盯着盛卞。

“小叔叔,你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我活了十九年来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盛卞心一慌:“你在胡说什么?”

季时见没解释,转移话题道:“小叔叔想不想知道血场是什么?”

盛卞今日就有这个疑惑,他下去也找人问了,血场是一个灵矿,但是里面灵力混乱,修者进去会被灵力逼疯,只有普通人不受影响,但是长年累月,普通人也会因此爆体而亡。

血场背后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在控制,但是里面每天都上百的普通人爆体而亡,其余的采矿人也会不断吐血,多年受这些血腥侵蚀,里面灵力更加混乱,采出来的灵石都带有血气,所以称作血场。

以及这个地方出售灵石就像现代的高利贷一般,也因此坐实了血场的称呼。

盛卞:“你知道什么?”

季时见笑:“你跟我来。”

每日一到寅时,他就会被控制起来修炼,今天拉着盛卞试试还会不会这样,顺便,让对方和他在一条船上。

盛卞跟着季时见走,季时见拿出剑御剑带着盛卞去了血场。

盛卞:“这里就是血场?”

季时见:“这里是推积血场采出来的灵石之地。”

季时见拉过盛卞藏了起来:“有人来了。”

他隐匿了自己的气息,盛卞的倒不用他帮忙,因为这个人从初见开始就一直是隐匿了气息的状态,血场人杂,来的人只要不是季家主和大长老,都发现不了他们两。

盛卞望着前方。

暗中来的人拿出令牌,是季家的令牌。

盛卞睁大眼看去,来的人开口:“准备好了吗?”

血场的人:“二长老,准备好了,家主要求的事情我们都做好了。”

二长老点头:“血场人还是太少了,听说又死了几千人?”

血场的人:“二长老,我们的人已经去下面的村庄抓了,很快就会有新人来。”

二长老拿了几十个储物袋将灵石带走:“做得好,记得多抓些人来。”

血场的人:“我们会尽快的。”

等二长老带着人走了,季时见拉着人顺着一旁的小路离开。

季时见:“知道什么是血场了吧。”

盛卞沉默。

季时见:“不仅血场,就连宋家他们都不想留。”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不过应该没见过这种事吧。”

不然怎么会每次都傻傻地撞到他这里来。

盛卞:“我知道这样的事,也知道这样的事存在,不过我确实没接触过。”

大家都是以法律为边界来约束自己,他是商人,有些手段也不会光彩,但是不会去触及法律。

季时见没在说什么,现在已经过了寅时,他却还好好的,季时见多少是高兴的,就这么在这林间小路上走着,他都高兴。

两人走着走着都听见了哀嚎声。

季时见想走,盛卞却道:“去看看。”

季时见可不想离开盛卞,万一又被控制了可不美,只好去拉着盛卞的手。

“一起。”

盛卞没挣脱,朝着声源处去了。

那边有个修士正在殴打几个普通人。

盛卞想想去,被季时见拽住。

盛卞回头,季时见召唤风操控林中的叶子,瞬间击杀了修士。

盛卞望过去,皱眉。

他不赞同杀人,但是这个世界这种情况不杀人就解决不了问题。

季时见望着盛卞的眉心:“没见过死人?”

盛卞:“见过逝去的老人。”

季时见笑,他看着前方,猝然抬手蒙住了盛卞的眼睛。

下面几个普通人爆体了。

盛卞还是看见了一点血色,剩下的就是眼睛上的温热了。

季时见:“我们走吧,回去吧,以你现在的力量想救这里的人是天方夜谭。”

盛卞呼吸急促,没动,不过眼上的温热一直在。

季时见强硬拉着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盛卞站在剑上被季时见拉过去抱着对方的腰。

季时见:“我怕你心不在焉摔死。”

盛卞没有反驳。

回到灵柩院,季时见看着盛卞依旧沉默,好笑道:“你是怕吗?要不要我陪你睡?”

盛卞:“不是怕。”

他不知道怎么说,很郁闷,很多事情只是听说还好,亲眼所见就不行了,他想救那些人。

但如同季时见所说,现在的他不行。

依着原主的记忆他能明白很多事情,他得试试。

季时见拉着盛卞进了东院他的屋子:“不怕就好,我陪你睡觉。”

盛卞直到被季时见推倒在床上才猛然反应过来。

为时已晚,季时见一个清洁术洗了两人全身,拉过被子盖着,不给盛卞说话的机会:“小叔叔,记得辰时叫我。”

说完就闭眼。

盛卞被季时见堵在床内,想起身胳膊被季时见拉住了。

盛卞:“不......”

季时见快速睁眼:“我每天都很累的,被操控做这样做那样的,难得今天可以睡觉,你不要吵。”

然后又迅速闭眼。

盛卞还想挣扎一下,结果季时见翻身压着他。

季时见:“小叔叔,你安静些陪我睡,不然我咬你了。”

季时见盯着盛卞的嘴唇,看着就挺好咬。

盛卞自然注意到了季时见的目光,他板着脸:“睡觉。”

季时见:“好,谢谢小叔叔。”

说完躺回去睡觉。

盛卞又发现了一件事,他在季时见面前似乎没有原则,很容易妥协。

眼睛上仿佛还残留了对方手心的温度。

盛卞抿唇,算着时间看着季时见睡。

安静下来的季时见,让人无端有一种保护的欲望。

平日里的季时见却又让人想沉迷,对方就像最危险的毒药。

盛卞以前觉得自己以后的伴侣就该是个公事公办的人,两人就是搭伙过日子,不瘟不火的就行了,各忙各的。

结果参加了一档综艺,先是被综艺里的那个季时见亮到了眼,然后发现自己平日乖巧的弟弟是个人渣,最后又证实了一件事,自己在亲人眼里只是工具。

一夜没睡,天亮时短暂闭眼,结果睁眼就到了这里,还在考虑的一切都成了泡影,什么都不是了。

在这里,他只是盛卞,没有了。

他花了两年时间捡起修为,像看电影一般看了原主的一生,原主心里只有修行,因为他想向天道复仇,在两年前走火入魔被天道谋杀了神识,然后换成了他。

他对这里很陌生,现在唯一熟悉的就是身旁的人了。

盛卞也有些庆幸,庆幸他在这里还能找到一丝归属的感觉。

所以季时见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会对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

不仅没有远离,反正还不断地靠近。

盛卞是个成年人了,他知道这种放纵会导致什么结果,被吸引只会走向离不开。

他完了。

可是季时见他看不懂也看不透,善恶抛开不说,就连性格他都摸不准。

盛卞有些痛苦地想,是有点荒谬,但是又没有办法。

他盯着季时见的睡颜: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美好又危险,致命又诱惑。

盛卞轻不可闻叹气,乖乖当起了季时见的床上玩偶和闹钟。

时间到了辰时,盛卞轻轻叫醒了季时见。

“起床了。”

季时见迷糊醒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清醒地醒来。

季时见看着盛卞:“谢谢小叔叔叫我。”

盛卞:“今日要做什么?”

季时见想了想:“修炼,看戏。”

盛卞不理解,看什么戏?

季时见给盛卞找来了很多东西:“小叔叔,我觉得你该具体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盛卞翻着书:“嗯。”

他得想办法得到实权,想要取缔血场需要力量。

季时见一下午都在修炼以及研究他娘留给他的阵法。

盛卞没有打扰他,自己看书,神识强大就是好,这些书他一日就看完了,还想了许多得到实权的办法,一步一步筛选。

到了夜里,季时见拉盛卞去看星星。

盛卞:“看星星?”

季时见点头:“是啊,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看,现在总算有人陪我看了。”

盛卞因为这句话拒绝不了季时见。

两人来到山顶,季时见给盛卞煮茶。

“试试我煮的茶。”

盛卞拿起茶,茶还未入口,他的本能告诉他这茶里有药,喝了能让他睡死过去。

他望着季时见,季时见笑:“怎么不喝啊小叔叔。”

盛卞拿着茶杯,阖眼:“今晚的星星很亮,这一片都不黑。”

季时见:“其实我很怕黑。”

盛卞望着季时见,他第一次见季时见,就是在这空无一人的山顶,哪怕有月光和星光,这一片也不算亮。

季时见饮了一口茶:“因为小时候我和死人被关在一起很久,房间很黑,那会太小了,后来为了激发血脉里的火气,我爹把我扔进了枯井里,哭了一晚上都没人理我,枯井里各种虫蚁,为了活着,为了能看见我到底被什么东西咬了,激发了血脉,将整个枯井都烧了。”

那会他爹就及时出现,那会儿的他还没有被控制呢,他看着他爹一脸的兴奋,说他的血脉天赋极高。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直到他七岁那年莫名对自己身体失去了掌控,然后看着自己没日没夜地修炼,样样优秀,被季家主封了少主。

他倒是想积累自己的人脉和权力,可惜他十天半月里只有几个时辰能自控,还是随机的,他没有任何办法去做。

直到他第一次打破了自己要做的事,他发现自己清醒的时间变长了,但是不能完全打破,不然连神魂都在疼,只能暗戳戳地一点一点去改变。

他本来以为自己还得在这样等个几十年或者上百年,等这些点连成片后崩塌才能自由,没想到盛卞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意外。

季时见:“我很怕黑的,不过少主是不能怕黑的,战胜恐惧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独自黑暗了这么久,他已经开始享受黑暗了。

至少黑暗是自由的。

盛卞不可遏制的心疼了,望着一脸无所谓的季时见,很心疼。

季时见:“小叔叔,到现在为止,我见过了六十四次月圆,三百七二次月缺,还有两百一十九次乌云。”

他举起茶杯和盛卞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今日也是月圆,这是我第六十五次见到月圆,该高兴。”

盛卞举着茶杯,闭眼将茶喝了。

他望着季时见:“以后都会是月圆的。”

季时见笑:“我并不喜欢月圆,我有这么多缺口,见不得月圆。”

盛卞斟酌着开口:“其实月亮只是我们看着圆,他的表面并不顺畅,很曲折,但是在我们看来他却是光滑一片。”

季时见:“是吗?”

盛卞点头,一阵阵眩晕上来,他坚持说完最后一句话。

“你在我这里就像是月亮。”

哪怕本身并不完全美好,也可以亮眼到别人只看得见光。

盛卞手里的茶杯掉在桌上,人也倒在了桌上。

季时见喝完最后一口茶。

他体质特殊,火会灼烧掉药物,昨晚是因为那个人拿的药是特制来针对他的,今天他拿来的药并不是。

季时见给盛卞周围下了结界,偷了盛卞的气息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的地下十层,有一颗被取出来的碧落果,这一颗是之前其他门派查看过的那一颗,盒子上有其他门派留下的印记,为了防止季家擅自打开。

季时见在盒子底部加了自己的追踪印记,利用盛卞的气息将这印记藏在了盛家的印记下。

做完这些他又去了藏书阁楼顶,这里有他母亲当年留下的法阵,除了他没人看得见,他割破手将血滴进去,法阵启动。

这样他就能瞬间出现在千里之外。

他将法阵隐匿,出了藏书阁。

再次回到山顶。

散去结界,他坐回去望着天上的星辰,时不时低头望着盛卞。

“是你自己撞上我的,只能算你倒霉。”

他想起那天在双修书上看见的东西,将催人情动的种子种进盛卞体内,只要盛卞对自己动了一丝欲念,就会被催动情.欲。

“我可不想联姻双修,若是和你成为道侣,季家应该没人反对,相比宋家,你的血脉更强,而且你体内还有一个秘宝。”

最主要的是,和盛卞在一起他能自由,若他彻底自由了,不出十年,季家家主就得换人。

季家风气不太好,该换人整顿了。

至于盛卞愿不愿意做他道侣,季时见可不管这个。

难得出现一个各方面都让他中意,他碰到了不觉得恶心反而是兴趣的人,不抓住可就没了。

等盛卞醒来,季时见就坐在他旁边看星星。

季时见:“醒了。”

盛卞:“你还在?”

季时见失笑:“我不在我去哪?”

盛卞看着天色,也才过去了一个时辰。

他没有提药,也没说别的,就这么陪着季时见坐着,直到天亮。

天亮了两人下了山,回到灵柩院有人前来禀报,让两人去大殿议事。

季家主问季时见:“宋家确定了送来的人是宋雪钦,时见,你的觞阙阁就要建好了,就让宋雪钦住进去吧。”

季时见:“好。”

季家主:“给宋家送灵石的人已经出发了,宋血钦今晚就到,大家准备准备迎接。”

盛卞望着季时见没说话,他不知道季时见想做什么,明明之前还不愿意,这会怎么又接受了。

他想阻止,却没有立场。

散了场子,季时见拉着盛卞出了季家。

“小叔叔,我带你去看戏。”

盛卞:“看戏?”

季时见点头:“嗯,走。”

季时见拉着盛卞来到季家不远处的小镇上,熟练了爬上墙,在墙上看人家排练。

盛卞:“就是看这个戏吗?”

季时见点头。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我就像话本里的人物,走的每一步都是被安排好的,我自查过,我没中傀儡术,也不是被夺舍,我只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清醒又不愿地参与了。”

盛卞听着,莫名想起他妹妹月薰演过的一部剧,有关穿书的。

他现在就像穿书,而季时见就像作者笔下的主角。

盛卞望着下面的排演,他问:“为什么不拒绝?”

季时见:“你是说联姻?”

盛卞:“嗯,你明明不愿意。”

季时见:“我是不愿意啊,但是宋雪钦需要一个机会,他若是不来季家,宋家的血脉就真的断了。”

盛卞卡顿,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那你真的要和他成亲吗?”

季时见望着盛卞,故意道:“或许吧。”

他凑近盛卞:“你不愿意我和他成亲?”

盛卞没说话。

他不想说谎,他确实不愿意。

季时见没有再追问,盛卞愿不愿意都不重要。

他坐在墙头惬意地看完了一出出戏,然后扔了一块金子丢到戏台上,带着盛卞走了。

回到季家,就有人来找季时见了,因为宋雪钦到了。

季时见和盛卞去看,来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季时见:“男孩还是女孩?”

怎么长得像女孩却又穿着男孩的衣服。

接宋雪钦的长老说:“男孩。”

季时见亲自领了人去觞阙阁。

“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奶娃娃眼角都是红的,他抓住季时见的衣摆:“你就是少主季时见吗?”

季时见蹲下来:“是啊。”

宋雪钦紧紧拉住季时见的衣衫,他爹娘告诉他,只有来季家他才能活下去,在季家他只要和季时见交好就行。

他只需要在乎季时见就行了。

看着小孩子不说话,季时见难得主动找话题。

“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宋雪钦摇头:“没有,就我一个。”

当初就他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出生就死了,他爹不知道季家要男孩还是女孩,就说有两个,反正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宋家的高层。

季时见很快就想通了,他揉着季雪钦的脑袋:“以后我就是你哥哥。”

宋雪钦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哥哥。

季时见答应了,带对方去吃晚饭。

盛卞全程站在一旁,若说嫉妒肯定是有一点的,但是看着这个娃娃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盛卞陪着季时见哄了好久的孩子,直到孩子睡着。

季时见:“你陪着他。”

盛卞:“那你......”

话没说完季时见已经出门了。

季时见去找了季家主,要求入藏书阁修炼。

季家主:“这才第一日,你就要入藏书阁闭关?”

季时见乖巧道:“那还是个孩子,家主,我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季家主叹气:“好吧,你去吧。”

季时见入了藏书阁,藏书阁在季家人眼中那是天衣无缝,更加方便季时见做事。

他在外面做了结界和闭关的假象,去了藏书阁最顶层。

季时见在阵法上感应自己的气息,顷刻间来到了一片空地。

这会的季家人,正带着灵石和碧落果慢悠悠地走在去宋家的路上。

同时出发的,季家人都去将宋雪钦带回来了,送灵石的人却还没到宋家。

真是好笑。

季时见手起长刀,给自己加了障眼法,又戴了面具,利用他娘留给他的阵法困住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他将灵石利用宋雪钦身上取到的气息送给了宋家人。

然后杀人。

等盛卞察觉不对在藏书阁找到阵法过来,季时见周围的季家人已经死绝了。

场地上全是尸体,一片血腥。

季时见正拿着一个盒子,取了地上人的精血破坏了盒子上的印记,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红色的碧落果。

盛卞:“季时见。”

季时见转头,先是皱眉,然后又舒开笑:“你来做什么?”

他娘的阵法还在,杀了盛卞也是可以的。

只是,季时见内心不太愿意。

他将盒子丢了,拿着碧落果过来,望着盛卞。

“你来送死吗?”

盛卞:“你......”

季时见笑,笑够了掐着盛卞的脖子,咬着碧落果吻上去,碧落果入口即化,两人一人吃了一半。

他本来是想将这枚果子给宋雪钦的,现在想来得给宋雪钦寻别的东西了。

季时见舔过对方的嘴唇,放手。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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