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观影过程，小鬼时不时地拨弄白彦几下。一会儿嘴里塞个爆米花，一会儿摸摸小手，一会儿戳戳腰间的软肉。
就是不好好看电影。
然而白大天师出乎意料沉得住气，第一场电影结束后，捧着小鬼的脸无奈解释道：“等我准备好，好吗？”
简然哪儿忍得住？热恋当中的小鬼只想能有多黏糊就有过黏糊。他脑筋一转，提议：“那我们贷款谈恋爱吧！”
“贷款？”白大天师不懂。这和钱有什么关系。
“不是啦。”鬼少年解释，“就是虽然我们关系没定，但是贷款提前开始过后面的恋爱生活，懂了吗？”
“你开心就好。”天师先生刮刮小鬼鼻子。
第一场电影是《深渊》，结束后刚过中午，于是简然拉着白彦继续在商场里逛，先网红餐厅就餐，又游戏厅里抓娃娃，最后逛了玩具店，抱走一只一人高的毛绒大熊。
“这熊太大了，晚上电影怎么看呀。”简然整个鬼被遮挡住，只露出半张小脸，很是发愁。
白彦只好给家里打电话。祝铭和小黑已经前往宋娟村庄去寻找陈有才的头颅了，他找的卓管家来接，提前把熊给送回去。
简然对于约会十分满意，到晚上看《哨兵》时候，小动作少了很多，电影开场没几分钟就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等到晚10点散场，一路拖着天师先生的胳膊腻腻歪歪乘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已经坐进车系好安全带，小鬼还意犹未尽。
“哇，这部电影的场景设计太赞了吧！”
简然回忆着。
密闭的车厢里，他拿出手机翻出剧照给白彦看自己印象深刻的几个片段。
“你瞧，上一秒向导还在冰天雪地里搀扶着哨兵，整个画面是冰蓝色，下一个镜头，就变成了浓烈的橙红，哨兵被脱.光躺在草堆上，向导衣冠整齐蹲在旁边烧火。火焰同时映照在两人眼中。”
小鬼继续喋喋不休。
“电影里关于向哨精神图景的视觉展现也非常精彩！现实中向导抱着虚弱的哨兵躺在一起，是为静。精神图景里，两个人却在海上堡垒中激烈打斗！向导明明占据上风，却被濒死挣扎的哨兵击得节节败退！一静一动，轮流切换，静的场景，火焰燃烧的声音和彼此粗重的喘气声被无限放大，动的场景，由于哨兵的听觉被屏蔽，反而是无声的！啊啊啊太精彩了！”
小鬼说得异常兴奋，脸蛋都红了。
时值深夜，购物中心的地下车库变得空荡荡，前来消遣的私家车几乎走光，周围空无一人。
白天师没有发动汽车，眸中暗火涌动。
他徐徐开口道：“然然，你知道《哨兵》是一部类型片吗？是有特殊设定的。电影里他们躺在一起做精神梳理，以及精神图景打斗，其实都是一种艺术化呈现。”
“嗯？”鬼少年还真不知道。
“他们是在……”天师先生语气开始变得暧.昧含糊，“精神与肉.体双重层次的交流。后面有一个现实中火堆旁的镜头，清楚解释了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我怎么没看到？”简然震惊。
“……你当时在摸我腰肉。”
简然：“……”
他已经看得非常投入了，真的，只走神一次，就把这么精彩的画面给错过了！
“啊啊啊我要二刷！”小鬼悔不当初，说完又觉得这样表现太过赤.裸，找补道，“不过也无所谓了，主要是我很喜欢它的场景设计！”
简然再三强调：“极地暴风雪，之类的！我喜欢下雪！”
“雪？”白彦若有所思。
简然猛点头：“要很大很大的雪，没过膝盖的那种......”
心里却不断回味电影里的互动，浅浅代入自己，暖呼呼躺在有壁炉的木屋里，一面欣赏外面雪景，一面喝着热茶，或者烈酒......
小鬼沉浸在想象中。
天师先生突然抓着小鬼的手腕一拽。
简然只觉一道咒决侵入身体燃烧起来，随即身上一热，竟不受自控地化作烟雾。
下一刻，半凝实的身形已经落在天师先生怀抱，有一大半，已经融入白彦身体。
简然怔愣。
白彦这是在......贷款亲密？
天师先生靠在椅背上，眸中火焰烧得更旺。双手箍住鬼少年的细腰。
“然然喜欢雪。我知道了。”
简然眼神迷离起来。
“今天你很不老实，当众不停动我。”白大天师话题又一转，惩罚性地咬上小鬼嘴唇，“公共场合不想回击你，你就愈发嚣张。”
简然眨眨眼。主动伸出手指勾住白彦下巴，不断摩挲。
“然然……要贷款做点更亲密的事情吗？”白彦问。
“......现在？在车里吗......”
简然有点紧张。
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止，从下巴肆无忌惮地挪到胸膛。
他此刻呈半附身的状态，能感觉到白彦浑身发.软。
白彦喉咙滑动，加重亲吻，不再说话。
半小时后。
银色小跑飞驰在回家的路途中。
忽明忽暗的车厢里，天师正专心致志开车。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衣领也略微散开。
而副驾上的鬼少年整张脸像煮熟的大虾，强自镇定看向车窗外。
小跑不是SUV，空间狭窄。
因此，并没有做太多事情。
......饶是如此，也已经、已经很夸张了......
第二日。
害羞了一整晚的小鬼起床后发现，白彦又开始忙碌了。
不过，似乎并不是玄学界的事情，而是一直在别院，同卓管家神神秘秘商量着什么。
自从白彦地府归位，再次回来便将自己同小鬼的真实身份与大家说了，所有人都接受良好。
别院里，张阿姨将刚榨好的橙汁和新鲜出炉的曲奇饼端到简然面前，乐呵呵道：“原来然然是地狱里的小恶魔呀。我都想象不出这火是怎么生的，能生出这么俊的然然！”
简然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是魔。”白彦给橙汁和饼干过火，保证是小鬼最爱吃的味道，“严格意义上也不算鬼，是火灵。”
“火灵。”张阿姨品咂着这个词。
“业火化灵。”白彦解释，“地狱里的业火焚烧了万万年，涤荡干净万万鬼的魂灵，最终生出自我意识。”
简然吃着饼干问：“那我历练结束后，回到地府是不是也要有工作？”
“再说。”白彦递过去橙汁，“不过你确实渡化能力很强。起初你太难控制，只好让你投胎做人，死后又化作水鬼，也算误打误撞，水火相克，火核得以慢慢生长。后面三年，还要看你的最终觉醒程度。”
“哦。”简然点头。
张阿姨则听得迷迷糊糊，起身道：“不打扰你们小情侣啦，我去帮老李准备午饭。”
白彦却没有留下陪同简然，而是趁着客厅无人亲了小鬼嘴唇几下，从嘴角索取走半片饼干，再次上楼找卓管家去了。
简然：“……”
呵，什么意思。昨晚上互帮互助完，就翻脸不认鬼了吗！
吃完饼干的鬼少年无所事事在别院里晃荡，摸鱼看花抓虫子。
等到午饭时间，白彦再次出现，他忍不住变成只有二十多厘米的泰迪娃娃，直接蹦到渣天师的脖子上。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鬼娃娃揪着渣天师的耳朵问。
简然是很注重不打扰白彦正常工作的，但他今天非常笃定，白彦和卓管家做的事情绝对与自己有关。
意料之外，白彦没做任何掩饰，大大方方回答，“准备周末去漠城，看雪。”
说罢，还捏捏小鬼屁.股。
漠城？
漠城在临近北极的地方，城市人口不足五千人，一天只有三个小时光照，剩余全是漫漫长夜。
即便是在夏天，也终年被冰雪覆盖。
原来是去漠城看雪啊。
简然疑虑顿消，心里还怪甜蜜的。他将泰迪般的小身体慢慢挪到白彦前面，吊在天师脖子上，回了一个笨拙的布娃娃吻。
白大天师：“……”
想一口把这个娃娃给吞了。
用完午餐，白彦没有忙完，继续要去和卓管家讨论安排，简然提出一起。
“订酒店、订行程，我也帮帮忙呗。”
却不想，方才一整个被他迷恋住的白大天师，断然拒绝。
“乖，可以回主院玩会儿游戏。小黑也快回来了，让它陪你。”
简然：“？”
你贷款的男朋友没了！
再次被渣天师抛弃的小鬼愤愤离开，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真的是去漠城看雪吗？
刚出别院，迎面遇到刚刚赶回家的保镖。
确切来讲，是鬼王祝铭。
几天前，在简然的要求下，祝铭帮助其前往混沌空间寻找地府，随后不放心和猫鬼一起进入跟随。
岂料鬼少年跑得太快，他们寻觅半天不见踪影。
等到简然已经在地府成功威胁众鬼官，终于见到沉睡的十殿下时，祝铭和小鬼才将将抵达鬼门关。
“鬼王大人！”
“豹尾大人！”
安检处的工作鬼员立马行礼招呼。
因为尚未归位所以毫无记忆的祝铭和小黑：“？？”
紧接着，崔大判官电话到了。
工作鬼员：“鬼王大人、豹尾大人，请接来自阴律司的电话！”
祝铭和小黑：“？？”
随后自以为是普通人类的保镖先生被噼里啪啦说了一顿。
“回阳间呆着去，阿彦明天也会回去把他剩下的三年寿命过完。”
于是一人一猫又吭哧吭哧返回，没多久又接到来自十殿下的电话，简要叙述了地府编制鬼员阿刀是如何附身陈有才合体成为鬼道士的。
“任务交给你，将他头颅带回地府审判。”
此时此刻，连续奔波又刚从地府回来的祝铭风尘仆仆，看见简然喜悦大喊：“咱们的小少爷！”
简然也非常兴奋：“祝铭！”
简然看了看鬼王四周，又疑惑道：“小黑呢？不是和你一起做任务去了吗。”
“吼———！！！”一声地动山摇的嘶吼，空气被撕开，一具近两米高、身长近三米的巨型黑豹猛跃出来，又轻盈落在草地上。
黑豹正要对鬼王说话，却瞥见了别院门口的鬼少年。
“……”下一秒，庞然大物瞬间缩成小猫咪，胡须不停颤动，嗖地窜到了两米一的大个保镖身后。
简然：“？”
祝铭捂脸替猫鬼解释：“它得知自己其实是地府阴帅之一的豹尾，统管陆地动物亡灵后，就特别尴尬之前喊你爸爸。”
“喵呜！”猫鬼一爪子拍向鬼王后脑勺。
不要揭我短了喵呜！
祝铭哈哈大笑：“但其实刚才在地府他们也说了呀，你是新上任，年纪最小，而且确实是经过十八层地狱的业火炼化才被选出来的。某种程度上，你喊咱们鬼少爷爸爸也没错。”
简然：“……”
简然试着叫：“小黑？陪我去打会儿游戏。”
“好的……爸爸！”猫鬼立即脆生生地喊，呜呜爸爸太好了呜呜，压根没有取笑它，啥也别说了，打游戏虐僵尸在所不辞！
简然像往常一样，抱起小黑回主宅，留祝铭自己去找白彦做汇报。
当天晚上，所有人聚集在别院，吃了一顿大团圆饭。
深夜，某小鬼和某天师又是推推搡搡，又是故意吵架，最后又来了一次互帮互助什么的，某鬼还首次尝试了共同沐浴清洗。
白彦的舌头真柔软。
小鬼在这样的念头中沉沉入睡。
又过一天。
这一次，简然终于在白彦的怀抱里醒来。
迎接他的，除了朝阳，还有温暖的怀抱和热烈的早安吻。
“你的小秘密忙完啦？”鬼少年打着哈欠揶揄。
稀奇，今天白彦怎么不忙乎啦？
“还没有。”天师先生笑，连带着胸腔震动，震得贴在他胸前的小鬼耳朵痒痒，“今天任务是一起逛街，购置适合极地的特殊保暖内衣、睡袋、羽绒服等用品。另外，漠城最南部素有第一滑雪胜地美称，然然会滑雪吗？我们可以再购置两套滑雪设备。”
简然：“……会。”
这些听起来都比较正常。
那么昨天，白彦又同卓管家在干什么？
订机票订酒店绝对不会花一整天时间。
很快，简然发现更多异常。
出发前，他们一起去别院用早餐。简然以为，人员会和昨晚上一样齐全。
可昨天刚回家的祝铭和小黑，没有出现。
不仅如此，始终镇守白家庄园的卓管家，也不见了。
……嘶。
直觉告诉简然，他们的消失和漠城的旅行脱不开关系。
可是某天师表现的却是，周末只是属于他们两个的贷款蜜月旅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