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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雪境

暴雪之下 荷煜 1801 2024-02-21 12:43:03

齐幼萱逃了。

看现在的情况,那边的许黯然不清醒过来,是不会放他们离开疗养室的。但再这么呆下去,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们要找钦州藏在安全门里的东西,可对暴雪的认知却很有限。她是高级技术员,可以帮到很多的!

一想到在雪境里的时候,她对晏如还保有怀疑,没有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他,齐幼萱就很后悔。

这次,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只是无力地等待结果了。

这段时间,齐幼萱早就已经观察好了。她所处的房间是疗养室的最里见,隔壁就是空中花园。而窗外有一条脚背宽的横道,本来是做装饰用的,却刚好连接着房间与花园。

只要她小心一些,可以顺着横道爬到空中花园,摆脱看守!

但是这也太危险了。路线在脑海里一规划好,齐幼萱就否决了这个方法。

她又不是什么特技演员,根本冒不起这个风险。楼顶风大,随便一阵邪风就够她这小身板喝一壶了。

齐幼萱想了想,最后拆了家具金属冲进了下水管。

成功把下水管道给堵了。

然后所有的水管全部打开,没一会儿房间里就水漫金山。

之后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

她趁着维修的时候房间里混乱,没命地跑了出去。

后面有人在追她,但是没有人敢大张旗鼓。因为大楼里还有警察,还有不明真相的普通人。

是了,只要找到陆安弛,找到谢宁,找到孟懿,那她就暂时安全了。

怀着一定要为魏钦州讨回一个公道的决心,齐幼萱头也不回,飞速又轻盈地在大楼里穿梭。

——

血管被撕开的时候,倒并不太痛。

我一向是个善于忍耐的人。

好奇怪,明明是在梦境里,可濒临死亡的感觉却那么真实。

秦月章胸口的血已经浸染了他半边身体,可手还紧紧地握着,像是攥住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他已经在现实中清醒过来了吧,我看了他最后一眼,想象着他在现实中是恼羞成怒呢,还是悲愤交加。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我就忍不住想笑。

可眼前一阵阵发黑,我浑身发冷,力气随着伤口处喷溅出的血液而渐渐消失。我终于仰倒在地上,勉力睁开眼睛。

天空湛蓝,像一块蓝色的幕布。两边树叶在风下摇动的频率一模一样,是什么诡异的复制黏贴吗……再远处的鸟落在田野上,停留一秒又再次起飞,然后落在田野上,又再次起飞……

原来暴雪营造的空间并不高明,还是说这是雪境崩塌的前兆?

视野里有黑色的雾气弥漫上来,然后不受控制地扩散。我以为是我的眼睛在发黑,可仔细看看,居然是周遭的一切像是被腐蚀、灼烧了一般,迅速消融在一片黑暗中。

我渐渐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

身体越来越冷,像被人塞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可周遭什么都没有。

好像只剩下孤独,长久的孤独。

这就是在完全觉醒主体意识后死亡,会陷入的境地吗?

如此令人绝望。

伤口处的疼痛在这时追上了我,撕裂的、钻心的疼痛。人的本能让我皱起眉想要捂住伤口,可我却感知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

意识有些模糊,眼前一切终于被黑雾取代,我喘息一口,任由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再见了,秦月章。

这竟然是我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钟,也可能是很漫长的时间,我竟然清醒了过来。

说是清醒,好像也不太准确。我并没有脱离雪境,而是进入到了一个我未知的空间。

真正的暴雪的空间。

“嗬——”

我翻身坐起,脖颈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的痛感还残存在大脑里,我下意识捂住脖子。可脖子皮肤光滑平整,哪里有什么伤口?

我松了口气,起身打量起周遭。

入目是一片纯白,漫天白雪。雪花飘飘悠悠地无止境地落下,在地上已经积累了不知道多厚一层。白色侵袭了这个世界,覆盖了所有,然后绵延万里,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意识洪流?

和我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我只觉得身体很轻盈,有一种挣脱了沉重的躯体束缚的超脱和自在。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些莫名的欢喜来,也渐渐不在意我究竟是如何抵达的这里。

“沙沙……”

我提步往前,脚下的雪花被碾压发出沙哑的呻吟。

可我该去哪里呢?

一片雪花从我眼前划过,我下意识抬手接住它。雪花飘飘扬扬地躺进我的手掌心,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我选定了一个方向,不断前进,前进。数着呼吸,约莫走了半小时,可眼前依旧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到尽头。

单调得有些过分了。

如果一开始我会有些新奇,那看得久了也就只剩下百无聊赖了。

要一辈子呆在这里,直到意识的尽头……那不疯也会被逼疯吧。

想到这里,我也懒得往前走了,索性就地坐下。其实我并不担心这样的情景会持续很久。

人死了,意识自然就消失了。

或许现实中的我,已经陷入昏迷了吧。我身无长物,又没有亲人作陪,还可能是个杀人凶犯——不会有人管我的。

医院的看护病房是按天计费,不会有人愿意为我承担这个花销。

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的身躯最后被随意地丢弃在某个角落,等着死去、腐烂、散发恶臭的场景。

哎,当时应该签个什么器官捐赠协议的。我漫无目的地想着,倒不是我有多高尚,只是如果当初签个器官捐赠协议,那我死了也肯定不至于沦落到惹人厌烦的地步吧?

至于他——陆安弛,这个老头儿一直在利用我,我当然知道。他躲在幕后,永远双手干净,永远置身事外。

我其实并不介意。

他想给魏钦州报仇,我想给我爸翻案,我们各取所需。

如果我是他,是不会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去给一个“杀人犯”收尸的。

这么想想,我们都挺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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