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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我不想看见他。”

公主病 零下八度 2724 2024-02-17 10:58:15

“你在看什么?”

约翰停下原本要说的话,顺着季楠的视线,向窗外看去。

“没看什么,”季楠收回目光,幅度不大地摇了下头。他神色淡淡,语气波澜不惊,说:“你继续说。”

医生不自觉拧了下眉,欲言又止地,没忍住多看了窗户几眼。他分明看到,季楠在看窗户外面站着的那个男人。

明明季楠方才的眼神那样缱绻,为什么问起来,又是这副态度?

“你不是在看那个人吗?”约翰感到疑惑,也这样问出口:“他好像也在看你。你们是不是认识?”

季楠将将还不太有所谓的神情骤然凌冽,他瞪大眸子,背脊僵住,像是呼吸都跟着凝固了,好半天才喉结稍滚,有些艰难地出声询问:“……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比起说话,更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气音,光是听着,就晦涩得不行:“……”

医生感到奇怪。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人挤出生涩的呼吸,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有点不明白对方激动的原因,但还是耐着性子点点头,说:“你看不见吗?他——”

季楠背对着窗户,身子稍稍挺直,浑身的肌肉都因此紧绷起来,声音是极度压抑的,听来有些怪异的变调:“你能看见他?”

医生于是懂了。他把窗外的人当成了幻觉。

空气变得安静,季楠不自觉眨着眼,控制不住地战栗。他不敢回头看,更不敢想,如果约翰没有骗他,那所意味的现实,代表了什么。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他牙关紧咬,急促地吸了几口气,身子骨挺得笔直,没有丝毫松懈。是太久没有吃药了,所以连幻觉都变得如此真实——

“季楠。”

自欺欺人的梦境被打碎了,杨重镜的声音清晰又坚定,混合着门板被敲响,一下又一下,如同生硬的铁锤,砸在季楠的心口,震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冰凉:“季楠。开门。”

约翰站在原地,有点无措地左右看看,视线在门外男人和季楠脸上轮番打转。尚未等他做出决定,白以南就先一步上前制止了这一切。

他从身后冲上来,心里暗叫不好,数不清第多少次后悔一时脑热告诉杨重镜这个事实,更后悔自己太没主见,居然真的把人带来了这地方。

说不清是太蠢还是太单纯,带人上来的时候,他是真的信了杨重镜绝不会打扰季楠的鬼话。甚至于到杨重镜走到病房跟前的那一刻,白以南都还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劲。

一直到现在,他才堪堪反应过来,这人从一开始,就压根没想过要小心翼翼。

现在再拦,又哪里拦得住。

诊室的门从内里反锁,杨重镜按着把手,丝毫没受身旁白以南的阻止,自顾自地说着话。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足够里面的人听见:“我知道你听见了,楠楠。”

“让我进去。”杨重镜很低地哽咽,面色维持地还算平静,颤抖的指尖却将主人的情绪暴露了个彻底:“……我只是看看你,季楠。”

他身上的悲伤意味太过浓重,即便这样克制,都难以掩饰地从身体内部透露出来。以至于试图拦住他前行的白以南,都被这股满到溢出的痛苦所侵蚀,缓缓松开了制止的手。

白以南静默着看了少时,最后不太忍心的转过头去,没眼再看。

他觉得造化弄人,有情人终难成眷属,总是需要经历太多磨难。就算是和杨重镜素不相识,都没办法在这样悲切的恳求之下,做出狠心的举动来。

“John……你开个门。”白以南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自己被冲动所支配,冲上前去,反而帮起杨重镜敲门来:“我有事进去。”

和杨重镜的力道不同,白以南敲门像是要活生生把门拆掉,锤得震天响,让原本还呆滞的医生瞬间被惊醒过来。

他刚要上前开门,就被季楠用力攥住了手腕,全然无法动弹。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犹如铁制的钳子,手腕上青筋都因此绷起:“不许开。”

“……让他走。”季楠声音低,他眼帘向下垂,让人分不明其中的情绪:“我不想看见他。不要让他进来。”

约翰不懂这种复杂的情感。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情绪是割裂的,嘴上说着不想,可是见到那人的第一眼,眸中的笑意分明满到快要溢出来。

如果不是这样,他原本都不会注意到窗外还站着那么一个人。

“他是你常常说的那位吗?”约翰没有试图挣开季楠的手,他情绪尚且称得上稳定,更多的是平静。可能是难以理解这种浓烈的爱意和痛,所以比起白以南,话音理智很多:“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你说的爱人,叫杨重镜。”

他用另一只没有被禁锢的手,稍稍笔画了一下,说:“徐,他好像在哭。”

季楠挺直的背脊僵住了。他迅速抬起头,想要转过身去,好知道对方说的是否属实。只是身子转到一半就被迫停住,季楠没有那个勇气。

他的脑子乱哄哄的,布满难听的噪音。白噪音充斥着整个大脑,让他没有办法做到独立思考。很多个想法同时冒头,几乎要站立不住。

另一个季楠又出现了,站在他旁边,用嘲弄的语言和眼神打量他。

“纸包不住火的,季楠。”幻觉坐在问诊的桌面,很没心没肺地晃着脚,似笑非笑地对着他说:“他马上就不要你了。”

“你看,我早说过的。”那个季楠轻声说:“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精神病。只有我会一直爱你。”

“闭嘴!”季楠用力按着太阳穴,终于遭受不住,没忍住怒吼出声。

他痛苦地闭上眼,松开了攥住医生的手,上前几步,想要去揪面前那个自己的衣领,阻止对方再这样喋喋不休下去:“——不要再说了!”

幻影是扑空的。季楠触碰到他肢体的下一秒,身子便被人捆住,压着半跪在地面,丝毫不得动弹。

约翰打开了门。

“压着他,他有进攻的倾向。”医生拢了拢有些不整的白大褂,稍稍扭身,朝白以南的方向说:“过来搭把手。”

“哦,哦。”白以南看傻眼了,他慢半拍地点点头,刚想要上前,就被杨重镜的身影晃了眼,没有半点插手的余地。

他动作强硬地拂开约翰对季楠的压制,握着对方的肩膀,生生拧向自己的方向,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要再说了。”

毫无疑问,季楠的模样是狼狈的。

没有人在犯病的时候还能保持好看,挣扎之间,他的皮筋也随之掉落。长发散乱下去,乱糟糟的,落在杨重镜的脖颈,扎在锁骨上,是带着痒的刺痛。

“我不说。”杨重镜用了很大的力道,生生要将他勒进自己身体,仿佛只要松开一点,对方就会从自己怀中消散。

他抖着嗓子,鼻尖埋在对方的肩窝,深深吸了几口气,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气,才堪称惶恐地重复了一遍:“……我不说了。”

“你不要害怕,”杨重镜感受到对方身上的轻颤,很紧地扣住他的手,错把这阵颤抖当做他对幻觉的恐惧,语调很急:“楠楠,我在这。是我,你看看我。”

季楠还是垂着头。他唇抿得很紧,甚至内侧开始泛白,好半天才轻声吐出几个音节:“皮筋。”

他眨了眨眼,将手从杨重镜的手中抽出来,摸了一把自己的发尾,随后有些慌了:“我的皮筋。”

说着,季楠就要站起来。杨重镜没有松手,他死死咬着牙,怎么也想不到季楠会变成这样,悲愤的火一旦烧起,便是燎原的趋势。

这仗势太大,几乎将他最后的一点理智烧没,唯有残余的,不能在季楠面前失态的念想支撑着,才让他堪堪没有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

“皮筋在这儿。”杨重镜从腿侧将那根掉落的,纯黑色的皮筋捡起,摊开在季楠眼前,轻声说:“我帮你扎起来,好不好?”

季楠垂了下眼,视线落在杨重镜手心那根纯黑的皮筋上,没有作声。

他就这样和杨重镜僵持,像个不会动的洋娃娃。

杨重镜见状,缓缓松开了抱住对方的手。他蹲着身子,调整了下身姿,没等季楠的回答,很熟练地将他的长发用手梳理整齐,再用手上的皮筋扎好。

“哥哥。”季楠开了口。

杨重镜握住对方柔顺发尾的手稍稍僵住,很快给出回应。他强迫自己露出个笑容,答应道:“我在这。”

“……你能别看我吗?”季楠笑了一下,又变回了杨重镜印象里的模样,很简单的漂亮。只是笑容空洞,也不及眼底。他微微张开唇,轻声说:“你先出去,好不好。”

“什么?”杨重镜没听明白。

季楠没再说了。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仿佛刚刚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一对眸子冷静又淡漠,看向缩到医生背后的白以南:“我现在很乱。白以南,你能不能把他带出去。”

“等我想想,哥哥。”季楠喘了口气,不敢看杨重镜的眼睛:“我现在想不清楚。”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蹙起眉,疑惑和痛苦同时出现在一双眼眸,不知道在问谁:“我们不是说好,晚上见的吗?”

季楠太疑惑了,混杂着的问题早已经超过他整个人的负荷,所以甚至经不过脑子,就无意识地问出来。

杨重镜再眼瞎,也该明白,此刻的季楠,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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