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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贺鹘家宴

队长他专治不服[电竞] 箐稞 8933 2024-02-16 15:32:35

“Surprise!生日快乐!”

门一打开,就看到林江带着生日蛋糕,开心地等在门外。

贺鹘打开门,礼物塞到他手中,还带着清晨的冷气,“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你不是说没人陪你过生日吗?我就想早点来陪你。”

林江坐到他对面,把蛋糕放在桌上,把礼物盒子郑重地递到他手里,满眼期待地等着他,“快打开看看!”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盒子层层拆开,是他从来没买过的品牌,也是他从来不会戴的颜色。

手指拿起领带,询问他:“我带这么艳的领带会好看吗?”

“好看!”林江起身拿过,手动帮他戴上:“你就应该多戴戴别的颜色,老是黑色西装配黑色领带,老气横秋。”

姜黄色条纹的领带换上,确实显得他更年轻,只不过跟林江浑身的少年气相比还是有点距离。

贺鹘有些在意地问他:“我们之间会有代沟吗?”

林江笑了,那双眼睛里充满着动人的明媚,主动帮他整理领带,“你大我6岁,有代沟不是很正常吗?”

他转正他的身体,看着镜子,“阿鹘,我明年送你一套西装好不好?以后你每年的生日我都陪你过……”

镜子里倒影着他们两人的身影,看着好般配。

贺鹘有些留念地看着镜子,不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温馨的画面慢慢变沉,他有些看不清了,不管他怎么努力周围的世界还是慢慢陷入黑暗之中。

伸手的人松开了手,黑暗里看不到他。贺鹘终于慌了:“林江!你去哪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好像有无数双隐形的手抓着他,一直往地狱深处下坠……

贺鹘猛然从梦中惊醒。

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就好像是某种预示,他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林江。

“嘟——嘟——”

“喂。”

“……林江。”

胸口涌上一股失而复得的庆幸,他还未开口,里面就传来林江的声音:“贺鹘,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看到照片的瞬间,林江就猜出是谁的杰作。

他还真是他母亲养大,不管过程如何挣扎,最终还是会慢慢变成同一种人。

林江忍着情绪,“为什么找人拍我的照片?你到底想怎么样?”

贺鹘的动作微微有些僵硬,还未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喉咙用力滚动,电话在耳边微微发烫。

他垂下头,刚才那个梦让他很后怕,他连跟林江说话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变得轻柔:“我担心你,你离开KUG我总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林江听完笑了,“你担心我,所以找人跟踪我?你现在跟你母亲有什么区别?她监视你,你监视我?她是不是也是跟你说她担心你?你是什么感觉?我麻烦你带入一下我现在的感受好吗?”

他们互相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也知道刀子往哪里戳最疼。

那些话说完的时候,贺鹘眼睛都红了。

他并不想成为他母亲那样的人,可事实上,他骨子里流着跟她一样偏执的血液,她所教会他的就只有这些。

他最终还是会慢慢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手机用力握紧,又慢慢松开,又用力握紧,“我不会那样对你。”

林江深吸了口气,稍微冷静下来,“把网上的文章撤下吧,我们的事,不要扯上沈驹。”

贺鹘没明白,“什么文章?”

他点开林江发过来的链接,才知道林江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在帖子底下全是负面消息,如果林江真的是因为沈驹才去的OT,那么这段时间KUG算是帮林江背了锅,KUG的粉丝自然不会愿意。

谩骂、攻击、网暴,接踵而至。

他们在网络上将林江妖魔化,就连沈驹也无法幸免。

“你等我一下。”

贺鹘挂断电话,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电脑,给KUG负责人发消息,让他们处理这次公关事件。

他刚刚通知完,网上的舆论忽然又变了。

是沈驹在网上发了一条消息:造谣的孤儿们给我听好了,我联系律师了,有胆子就继续跟我刚。

起初评论区还以为他在唬人,随后一个负责刑事案件的知名律师贴出律师函,网友才发知道驹居然是玩真的。

他有钱有人脉,真要发起火来,指不定要咬死多少人。

带头的博主当场删博,底下的网友也不敢讨论这件事,一场网暴刚刚萌芽就被扼杀在摇篮中。

原来,沈驹早就帮他搞定了。

贺鹘停顿了很久,告诉负责人:不用了。

他关上电脑,有某种窒息蔓延在空气里,他紧紧握着手机,再次郑重地拨通林江的号码。

“照片是我拍的,不是我传的。我会把传照片的人找出来,给你一个交代。”

电话里的林江也冷静了下来,“上次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这次再跟你说清楚一点。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别拿你家里那套来对付我,如果你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会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贺鹘用力摩挲着手机界面,指甲用力到泛青。

“林江,今天我生日。”

那头愣了一下,显然是忘了,过了很久才对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久违的恭喜穿越时空再次来到他身边,贺鹘竟有种要感动到窒息的心悸。

他低着头,说:“谢谢。”

林江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想了想,又对他说:“你自己买个蛋糕吧,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嘟嘟嘟——”,世界陷入无声的死寂。

贺鹘慢慢垂下手,他拨通助理的号码让他帮忙处理这件事。

文章好撤,热搜也好压。

助理迟疑地告诉他:“照片是Alike拿的,但找人发布的好像是您的母亲,贺少,还是不要再往下查了吧。”

贺鹘用力捏住屏幕,“知道了。”

屏幕熄灭,倒影着他狼狈的模样,在极致的克制过后,屏幕“咔”一声碎出两条裂痕。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松手。

那些积攒在他心里的郁气,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麻木换上干净的衣服,梳洗整理,准备去赴一场让人窒息的家宴。

9点是母亲为他安排的到达时间,9点10分是他母亲最大的耐心。

车子缓缓开进车库,人还未上楼,便听到母亲不满的声音:“你迟到了1分钟,现在连基本的时间观念都没有了吗?”

贺鹘轻轻拨松领带,麻木地走上楼梯,脑海里想到的是第一次让林江陪自己去挑选腕表款式的情景。

他因为堵车迟到了2分钟,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林江满眼震惊地看着他:“2分钟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们又不是参加国际会议。”

贺鹘第一次知道,原来迟到是可以被谅解的,原来也会有人包容他的不小心。

踏上楼梯,看着面前端庄得体的母亲。

贺鹘有些疲惫,“妈,我上楼先去休息一会儿。”

“你是不是忘了昨天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先去看你奶奶。”母亲严厉地提醒他,然后板正他的身体,像检查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他,“谁给你配的领带?一点也不搭你这身衣服,来我房间,我给你换一条。”

贺鹘想说没必要,抬眼母亲已经拿了四五条领带走过来,动作带着极致的掌控,帮他替换掉那条不合时宜的领带。

他忽然问她:“我不能选自己喜欢的吗?”

“你喜欢的?你喜欢什么不重要,你要迎合的是商界喜好。给你请了那么多礼仪老师,怎么还还回去了?”母亲整理完他的衣领,又整理他衣袖,力求每一处都要像她一样得体,“今天可是家宴,不光你叔叔婶婶要来,老爷子也要来,太敷衍怎么行。”

贺鹘垂下神色,“我去找找奶奶了。”

“等等,”母亲看到他的腕表,眉头皱紧,“不是让你换了这个表?颜色一点也不衬你,显得轻浮。”

她甚至不问他的意见,就伸手去解他手腕上的表,“换我给你买的,上次让你拿不拿,放家里吃灰……”

这个家庭给人的窒息是与生俱来的,无论他在外面活得又多风光,回归到这里仍旧是家庭结构的最底层。

贺鹘再也无法忍住,他反过来握住母亲的手,将她的手摆放端正,郑重地告诉她:“我该去看奶奶了。”

十点是陪奶奶叙旧的时间,十一点去楼上听从母亲的教诲,十二点午饭准时送餐桌上。

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好像是写好程序的机器人,不允许有一丝超出计划外的事情发生。

就连身为主人的贺鹘,也不能有。

餐桌上安静的只有刀叉碰撞餐盘的声音,食不言,寝不语,已经牢牢刻进贺鹘的骨子里。

用完餐,佣人收拾好桌面。

接下来,又是聆听母亲教诲的声音。

母亲是政界出身,在端庄得体下有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她轻轻擦拭着嘴角,优雅放下,“你还在弄你那个战队吗?我听阿文说,你最近经常去那里。”

贺鹘“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这样的态度让母亲很不满意,她的教养让她不便发作,“我原以为你过两年能懂点事,没有多加干涉,现在看来你是真的拎不清。你现在27岁,正是你最宝贵的年龄,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阶段浪费在一个破战队身上?年轻爱玩没什么,但玩得忘本就有问题了。”

她喝了一口温水,继续教诲:“我放弃政界地位回家来教导你,在你身上倾注这么多心血,不求你有多少回报,但求你不要像那些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一样,给家族蒙羞。你爸爸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知不知道,他们根本就看不起你现在投资的东西?”

她说到激动的时候拍了下桌子,这对她来说,就是她最大的动怒。

动怒过后,又恢复端庄得体。

她的声音冷得像一把刀子:“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从战队股权里退出来。”

贺鹘看着面前的透明杯子,想到橱窗里的蝴蝶标本,在冰冷的灯光下折射出没有生气的美丽。

“今天是我生日。”他轻轻放下杯子,“从早上9点一直到现在,您说了很多,我以为我能从您的口中听到一句生日快乐。”

母亲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她不允许这种软弱出现在他身上。

“阿鹘,生日这种东西不重要,你还小,你现在办生日宴别人问起你的成就,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说?你现在的时间应该全部用在刀刃上,等你以后有了像你爸爸一样的成就,我每年都会请商政两界有声望的人士一起来为你庆生。”

贺鹘低头笑了起来。

他笑自己又有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妈,”他抬头看着她,“您说得对,我现在确实没有资格跟你们一起过生日,也没有资格在生日当天吃一块蛋糕。”

没有爱滋养的家庭,养出来的也只会是怪物。

贺鹘明白。

他也只是一只披着理智外皮的怪物罢了。

他起身拿起门口的外套,缓缓穿上,母亲质问他:“你要去哪?”

“回公司,等我有资格跟你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再回来赴家宴。”

身后传来母亲不可思议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爸爸都还没回来,你现在走,不是让你叔叔婶婶看笑话吗?还有老爷子,你爸怎么跟他交代?你要让我们丢脸吗?”

贺鹘平静地穿上外套,穿上鞋子。

站立在门口。

他有很多话想说。

他想说他不喜欢家宴,不喜欢被强制安排。

他也不喜欢像猴子一样在宴会被人围观,不喜欢接受不喜欢的东西。

她可以不认同他的成绩,但请不要将他绑在餐桌上,接受众人的凝视和凌迟。

他还想问她照片的事,想让她收手。

可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公司有事,今天的家宴我就不参加了。”

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巴掌。

母亲气到发抖,“你公司能有什么事?有任何事,小程都会告诉我,不要为你的行为找借口!你现在是不是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尊重我们了?你有没有为我和你爸爸想过?有没有为老爷子想过?你不在,这个家宴还能完整吗?!”

“从古至今,家宴都是一个家族兴衰的检验标准,在老爷子眼里也是家宴大过天!只有所有人都到场,家业才能兴旺你懂不懂!”

“我不允许你变成这个样子!你给我把鞋脱了,把衣服放回去!”

贺鹘没有动作,他维持着离开的姿势,自暴自弃地看着她,“妈,照片的事,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

母亲被他气得呼吸都不顺畅,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为了一个林江,破坏我精心准备的家宴?我现在觉得我一点也没有猜错,当初如果不是我阻止,你是不是要为了他跟家里翻天?”

贺鹘的眼眶微微发红。

现在提起那件事,心脏都还残留着刺痛。

如果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可能会做出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你还愣着干什么?”母亲看他不动,抬手又是一下,“我发文章不是要针对他,是要提醒你!他比你更有分寸,你如果继续越界,分不清轻重,别怪我把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统统处理了!”

对方的力道很重,打在脸上却有种麻木的钝感。

从7岁,到27岁。

他努力了20年,其实一直没有踏出过牢笼。

这个牢笼还会再困他十年、二十年,困住他一辈子。

或许只有等到某天这世上再也没有能让他坚持的东西,他才能毫无顾忌地离开吧。

深深呼吸,然后顺从地脱下鞋子,将衣服整洁地放回原位。

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他可以做得很好。

橱窗里的蝴蝶虽然也有翅膀,但其实早就失去了飞行的力气,只是华丽的摆设罢了。

4点30分,父亲回家,他亲自下楼去接。

5点40分,叔叔婶婶们到场,他陪着他们聊天。

6点整,老爷子来了,他作为背景板陪着父母一起下楼。

6点20,家宴准时开场。

没有一分钟是属于他的。

老爷子和父亲都会说一些开场词,每年都一样,说完轮到他这个辈分最小的成员给他们开酒。

红酒倒入醒酒器,猩红的液体混合着其乐融融的气氛。

贺鹘忽然觉得。

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高兴的家宴,只有他不快乐呢?

10点,终于结束这场令人窒息的宴会,贺鹘送走每一位成员,最后才是他该离开的时候。

“喝了酒就不要开车,我让老陈送你。”

贺鹘顺从地点头,坐到车上,看着外面流转的霓虹灯光,像是走马观花了自己的一生。

“少爷,送您回公寓还是住宅?”

“公寓吧。”

车辆停在路边,贺鹘从车上下来。

他没有回公寓,在路边买了一份卖剩下的蛋糕,拦了一辆不知道干不干净的计程车。

“到OT总部。”

他想在今天的最后,见一见林江。

公寓离林江的战队很近,没多久就到了。

贺鹘摇晃着下车,外套搭到肩上,在他身上只剩普通人的颓废,没有昔日的意气风发。

他站在楼下,望着楼上的灯光,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拨通他的号码。

林江前几次都没接到,终于接起,第一句话就是:“照片都撤了吗?”

贺鹘“嗯”了一声,又抬头看向窗户,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着恳求:“林江,可以下来吗?我想见见你。”

曾经以为转个身就能看到的人,如今抬起头仰望都不一定能看到,这样的落差真的会把一个人逼到发疯。

林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我训练还没结束。”

“没关系,”贺鹘坐到旁边的花坛边上,“我等你,不管多久都等。”

他太了解林江了,他根本就狠不下心让任何人一直等他,哪怕只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不到十分钟,林江就从楼上下来。

他看到贺鹘落魄地坐到花坛边上,手边还摆放着一个廉价的蛋糕盒子,脚步慢慢放慢。

“你家破产了?”

林江开口的一瞬间,突然梦回四年前。

贺鹘笑了起来,他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土,提起蛋糕,还像以前一样回他:“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家里好得很,今天还……办了家宴。”

后面如何他没有再往下说,但林江知道,这场家宴肯定不好过,谁能想到他的生日会跟家宴重合在一起。

林江叹了口气,看着他手里的蛋糕,“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在那四年间,林江陪他过过两次生日。

第一次,林江毫无准备,在路边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提起来问他:“想吃蛋糕吗?我请你。”

第二次,林江早早起来,静心为他定制了蛋糕、挑选了礼物,承诺他每年都会陪他过,还说明年要送他一套西装。

后来,他就食言了。

贺鹘的眼眶有些发红,他并不擅长这种煽情的场面,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找个咖啡店坐下来聊吧。”

“这个点哪有咖啡店?”林江拿起手机给他看,“都十一点半了,有什么事非说不可?”

漆黑一片的街道除了那家便利店还在营业,所有店铺都已经熄灯。

贺鹘垂下头,眼底泛了层泪光,他笑着恳求他:“可不可以去我公寓?我想请你吃个蛋糕,还有半小时我生日就要……”

“我真的没精力陪你过生日。”

林江很少见贺鹘这样狼狈的模样,他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些都跟自己无关了。

他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我的训练都还没结束,过两天还有一场决赛要打,所有人都在等着我。我以为你要说照片的事我才下来的,既然不是,那我就上去了。”

林江是个心软的人,当他向自己竖起利刃的时候,带来的疼痛远比枪林弹雨来得更猛烈。

手里廉价的蛋糕就像此时的他一样,难以拿上台面。

贺鹘不知道两人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是哪一步开始出错的。

他像个没头没脑的苍蝇,着急忙慌地寻找出口,但最终还是一头撞死在玻璃板上。

“今天是我的生日,陪我聊两句好吗?照片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贺鹘拿着廉价的蛋糕,求着廉价的关心,身上早已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林江看他实在可怜,看了下时间,“只给你半小时。”

“好。”贺鹘终于笑了。

两人坐到超市门口,林江看了下周围,“你没开车吗?”

贺鹘摇头,“我打车来的。”

真稀奇,从来不吃奶油蛋糕的人自己跑去买了个蛋糕,一直嫌计程车脏的人竟然是打车来的。

林江选择坐到对面,和他保持距离,“你说吧,我想先听照片的事。”

贺鹘解开衬衫的扣子,卷起衣袖,笨拙地打开蛋糕盒,“照片是我拍的,我本意只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不是想监视你。看到你过得很好我就把人撤了,那些照片我都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没想到被阿文拿走。”

他不太熟练地从里面切下一块蛋糕,知道林江喜欢吃甜,特意把上面的红樱桃留给了他。

“文章……是我妈找人发的。”他把切好的蛋糕推到他面前,像个犯人等待他的审判,“你有女朋友那件事根本骗不到她,我都能查到,她肯定也能查到,她估计以为我回国,是因为跟你之间又有了什么……”

林江看着面前的蛋糕,没动。

贺鹘的母亲绝对是这世上最难搞的女人。

她天生就带着一股压迫力,光是坐在那里,不需要开口说话就已经在无形中施压。

林江现在都还记得,她坐在对面,慢条斯理搅动咖啡的情景,全程没有说几句话,但已经足够让他无地自容、自尊被击得粉碎。

那时候他真的很想知道贺鹘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说,“就当普通朋友吧。”

嗯,就当普通朋友,挺好的……

林江平静问他:“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贺鹘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打扰到你的生活,阿文以后不会再进到我办公室,我回国的事,我也可以跟她解释……”

“不用解释,你就告诉她照片都是真的,我跟沈驹在一起了。”

林江平静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耳边的风都是凌冽的。

夜里刮起冷风,忽然降下瓢泼大雨。

贺鹘定住神色盯着他,脸上的血色慢慢消失。

苍白的嘴唇微动,好半天才找到声音:“你是说真的,还是骗她?”

林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打开手机,上面正显示着沈驹发来的消息:队长,下雨了,我下来接你?

林江回他:“嗯。”

然后放下手机,毫不掩饰地将聊天记录朝上,“沈驹来接我了,就聊到这里吧。”

他的声音太冷了,冷得贺鹘有种再也无法回头的错觉。

他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心脏好像在被寸寸凌迟,流下的血仍旧在腐蚀他的皮肉。

雨越下越大,风越来越冷。

贺鹘伸手不确定地握住林江的手腕,终于无法再维持冷静。

他颤声问他:“林江,你真的喜欢过我吗?去年在洛杉矶街头,全世界都忘了那天是我的生日,我一直在等着你的生日祝福,可是你一直没有打过来。”

那天林江打了。

他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才打出那个电话。

可就在拨出的瞬间,脑海里闪过贺鹘母亲说的那句:“两个男人在一起,你们要靠什么维系感情?你能给他生个孩子吗?”

在权势面前,一切妄念都是自取其辱。

林江最终掐断了那个电话,也彻底掐断了心里的妄念,但维持了自己的尊严。

直到现在,林江也依旧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贺鹘,你是那种,别人朝着你走一步,你就会后退一步的人。除非真的有人能一直朝着你走,否则根本跟不上你后退的脚步。很遗憾,我没办法一直追着你走,你只要退一步我就不会再往前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雨越下越大,淋得心境潮湿。

曾经他们那么合拍,在一起那么快乐,等他再回来,就一切都变了。

贺鹘问他:“是因为沈驹吗?”

林江没办法跟他解释,说多了也不过是两看相厌。

他起身,“我要上去了。”

贺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确定地用力,“难道你真的是因为沈驹去的OT?我查过了,你当时能选的战队很多,为什么是OT?”

难道要跟他说自己无路可走,最后只剩下OT可选了吗?

林江用力抽手没抽掉,他深吸一口冷气,“是,我就是为了他来的OT,你把我的话拿回去跟你母亲交代吧。”

贺鹘紧紧拽住他,用力到手腕青筋暴起,怎么都不肯松开。

他好像清晰地意识到林江已经离他远去了。

看着桌上的蛋糕,理智也终于崩塌,“……蛋糕你一口没吃。”

“你自己慢慢吃吧。”

林江用力挣脱他的手,手腕上被抓出了淤青,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漫长的夜路之下,他步入雨夜之中,任由雨水打在他身上,就像那个梦里彻底离他而去。

沈驹正好拿着伞下楼,立马小跑过去帮他挡雨。

林江看着温和,其实性情极冷。

他的好只会用在他值得信任的人身上。

在沈驹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将沈驹也拽到雨伞底下,不让他淋到雨。

两人挤在同一把伞下,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淋湿,沈驹下意识扯衣袖去擦他脸上的水。

林江好像习以为常,一点也没有排斥。

人最真实的反应骗不了人。

贺鹘太了解林江了。

如果不是很亲密的关系,他不会让别人碰到他的脸。

周围雷声轰鸣,贺鹘站在昏暗的灯光底下,眼底漆黑地注视着,一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面前。

窒息的疼痛后知后觉般爬上四肢骸骨,指尖都是麻的,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食指已经被指甲掐破了。

十指连心,钻心得疼。

他麻木地拿起手机,再次拨打林江的号码,这一次直接被挂断。

手臂用力垂下。

那种麻木、脑子变得迟钝的感觉又来了。

他缓慢坐回座位上,看着未曾动过一口的蛋糕,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提醒他0点了。

外面风雨摇曳,吹了他满身风尘,他看着一桌狼狈,终究还是无法得偿所愿。

在百般克制之下,一滴眼泪颤抖着掉落。

……

另一边,被林江揪到伞底下的沈驹第一反应就是弹开,然后被林江牢牢揪住。

林江警告他:“你淋一个试试?发烧耽误决赛,我第一个砍死你。”

沈驹是见识过林江威力的,他乖乖跟他呆在伞下,靠得太近,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热气,沈驹的耳根很快就红了。

他为了将就林江,微微弯下脖子,说话的声音好像就在林江耳边:“队长,你跟他聊得怎么样?”

林江觉得耳根有些不自在,之前还不觉得,沈驹贴过来的时候肩膀灼热,一下就让他想到沈驹脖子上的玉观音。

“不怎么样。”

“队长,”沈驹又凑过来,认真道:“下次KUG再找你,你把我喊上,你说不过我就帮你喷他们。”

林江感觉他离得太近了,微微往前,沈驹又黏了过来,不小心碰到他耳朵。

沈驹愣了一下,立马直起身子。

虽然在同一把伞底下,他也尽量跟林江保持着距离。

林江现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的gay,不然为什么那天看到沈驹光个上半身后,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一定是单身太久了,看条狗都眉清目秀。

两人进入大门,沈驹把伞拿开。

看到他脸上挂着水滴,第一反应就是扯自己的衣袖给他擦,“队长别动。”

他知道林江不喜欢别人碰到他,全程都小心翼翼,不碰到一点,擦完看到林江盯着自己,沈驹也有瞬间的走神。

忽然外面打了一个响雷,林江收回视线,“快上去吧,他们还在等。”

进入电梯,热气还在不断上升。

林江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他看了下身旁的沈驹,他半边身子打湿了,衣服贴着,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到刚才他靠上来的感觉。

他心想,沈驹真的跟他印象里的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出头的小孩,还可以反过来保护他。

“宋知叙他们都在训练吗?”

“嗯,也在聊天。”

“聊什么了?”

“聊了门票的事。”

“队长,”沈驹忽然问他:“你的决赛门票给出去了吗?”

每个选手都可以拿到两张免费门票,林江还没想好要送谁,“到时候看谁方便吧,你有朋友想要我也可以给你,”

沈驹下意识问他:“你女朋友不来看你比赛吗?”

林江忘了这茬,“她……”

“汀——”,电梯门开了。

林江走进训练室,里面都是东倒西歪靠咖啡续命的夜猫子,宋知叙已经撑到两眼发昏都还坚持奋斗到第一线。

李前抱怨:“你回来了?你看看这群游魂,哪有半点要决赛的觉悟?”

林江用力拍了两下桌子,“怎么回事,才十二点就不行了?打起精神,今天不到两点不能休息的。”

队友们又赶紧强撑起精神,配合李前的魔鬼训练。

沈驹坐回座位,继续他的训练,在练习完卡莉斯塔后,他又开始了下一个魔鬼AD的训练:尼菈。

时间一不留神就来到凌晨两点。

沈驹还想再开一把,被旁边的林江按住了狗爪子,“上去洗澡,洗了来我房间抹药。”

在“开一局”和“林江抹药”之间,沈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跟着林江上楼,小声带着点抗议:“队长,你都好几天没给我抹药了。”

“我这几天忙糊涂了,下次我再忘记,你就让宋知叙帮帮忙吧。”

在“宋知叙抹药”和“不抹”之间,沈驹再次选择后者。

回到房间,沈驹一把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迅速来到浴室洗澡,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宋知叙撞上一股冷气,他拿上衣服,嘀咕了句:“洗这么快,你要干嘛?”

沈驹擦着头上的冷水,随便扒了件干净的衣服穿上,“林江让我过去。”

一听到林江,宋知叙DNA动了,“队长喊你去做什么?”

沈驹就不告诉他。

谁让他每天跟个开屏的孔雀一样,每天林江长林江短的,沈驹看他不爽很久了。

宋知叙还想问,沈驹已经穿好衣服去隔壁敲门。

“队长,我能进来吗?”

林江还在洗澡,回他:“门没关,你自己进来吧。”

沈驹推开门,听到浴室的水声还是会有些不自在,“队长还没洗完吗?要不我等会来。”

“没事,马上洗完了。”

沈驹安心坐下,随后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解压摆件,林江放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是那个女人。

林江给她的备注是“宝贝”。

宝贝:在干嘛。

宝贝:阿江,我今天好生气!

宝贝:呜呜呜我要被气死了……

沈驹眸色微微暗下。

叫自己小狗,叫别人宝贝?

他收回视线,心思还在那些消息上面,那个女人没有得到回应,很快又打电话过来。

沈驹瞥了一眼,迅速收回,

闪烁的屏幕,连屏保都是那个女人的照片。

沈驹别开脸不看,“队长,你电话来了。”

“谁啊?”

“你宝贝。”

里面的淋浴声立马就停了。

林江打开门,只来得及穿一条短裤,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渍。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穿衣服,“喂,宝贝,这么晚还在片场?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知道了知道了,给你买个包消消气好不好?”

林江来OT好像瘦了一些,身子单薄,背后的蝴蝶骨都更明显了,腰间的玫瑰纹身给他的清冷增加了禁欲的艳色。

沈驹看了一眼,喉咙动了,又赶紧扭开。

身后传来林江温柔的声音,无论电话里如何无理取闹,他始终情绪稳定地回复她:“嗯,好好好,想要哪个牌子?你把链接发给我。周末……我周末回不来的,要决赛了,战队里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又怎么了……呵,我的大小姐,都两点了你还闹。”

沈驹光是听着都替林江感到生气。

身为他的女朋友,不知道他要决赛就算了,还在半夜两点打电话来要人哄。

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对林江。

沈驹用力捏着桌上的药膏,捏得鼓鼓的,恨不得把它捏碎了。

林间还在耐心地哄着对方,哄到最后才提起自己的事:“嗯,我这里有两张票,你要来吗?可以都给你留着……哦,没事,来不了也没关系,我把票给别人吧,好好好……现在吗?好像有点晚了,我不确定能不能过来。”

沈驹特意看了下时间,已经2点20,这个点就算是神仙也该睡了,哼,林江肯定会拒绝。

结果电话里撒娇磨了一会儿,林江就扛不住了:“好好好,我就来看你半小时,行吗?”

沈驹浑身一怔,他立马放下药膏站起来,“你这个点还去哄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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