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司提供的方案在我看来还不行。”

中年男人笑着起身, 对面前的少年人说，“你有胆量和我谈，我挺意外的。”

秦恒也站起身，但皱着眉头没说话。

“替我向秦董事长和沈影帝问好。”中年男人寒暄了一句, 转身带着助手离开。

秦恒思索了一会儿这次会谈的经过, 也起身走出了包厢。

进了车子, 陈助理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没谈妥。

“赵总是个老江湖了, 不好搞, 谈不下来也正常。”陈助理说。

秦恒拧着眉，显然很不高兴这次的碰壁。

陈助理摇头笑笑, 让司机开车回酒店。

秦恒靠在椅背上，眉眼严肃, 指节抵着嘴唇，还在复盘这几次会谈遇到的问题。

十年过去，他十七岁，是秦氏的小秦总。

但真正接手秦恻的项目，还是会有些吃力。

最难熬的一方面，就是秦恻所有的合作伙伴, 都觉得他太年轻。

“陈叔。”秦恒开口。

“嗯？”陈助理转头看向他。

秦恒脸上难得显出一丝符合年龄的稚嫩。

他问：“父亲刚开始时也这样吗？”

陈助理失笑：“那我可不知道。那时候我还没跟着董事长呢。不过听说情况也不太好, 董事长那时候不光是年轻，手里还没多少钱。”

闻言秦恒脸色更凝重了, 像是在无声的较劲。

到了酒店，天色已经很晚了。

对面的商场大屏幕上, 播放着沈之弥拿到国际奖项的新闻。

秦恒驻足看了看, 才上了电梯。

他为了谈这桩生意，已经呆在这里快两个月了。

大学开学前的暑假就要结束了, 因此即使秦恒一向冷静，这会儿也有些急躁。

出了电梯，秦恒转头问陈助理：“今天我爸给我打电话了没有？”

陈助理摇头。

秦恒没说什么，进了房间。

陈助理看着觉得挺有意思。

正常带接班人，也都是大的带着小的一点点给人引荐。

秦恻倒好，直接把秦恒往公司一扔，自己带着沈之弥去度假了。

像秦恒这样的年纪，遇到困难向长辈寻求帮助也好，偏偏较着劲儿不服输。

又过了一会儿，秦恒还是道行不够，往家里打了通电话。

那边正是早上。

电话一接通，便听到了平底锅里煎蛋“滋滋”地声响。

“什么事？”秦恻问。

“……我打的我爸手机。”秦恒说。

“你爸还在睡。”秦恻说。

犹豫了两秒，秦恒把遇到的困难说了。

秦恻把两个煎蛋装盘，放到桌上。

沈之弥朝他做口型：“你说谁还在睡？”

秦恻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块牛排，对电话里说：

“你提的条件没问题，老赵看你脸嫩压你。你要是露了怯，这次生意还要往后拖。要解决也很简单，买张回程的机票，明天他就会主动联系你。”

秦恒没想到能那么简单，非常后悔自己打了这通电话。

但好不容易打一通电话，他又问：“乐乐体检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现在正围着你爸转呢。”秦恻说。

秦恒一秒抓到漏洞：“你不是说我爸还在睡吗？”

秦恻没理他，把电话给挂了。

挂完电话，他坐到餐桌旁吃东西。

“还得多久能回来啊，这都要开学了。”沈之弥说，“他才多大，你就扔出去让他和那些老油条对刚？”

秦恻抬头看他：“我当初……”

“啊对对对，我们秦总当初十六七岁就过五关斩六将……”沈之弥翻了个白眼。

秦恻把煎蛋叉给他：“让他早点接触早点上路，公司的事交给他我就能退休。也省得这小子一放假就呆家里没事干。”

“这就要退休？你变了啊秦总。”沈之弥摇头。

谁能想到秦恻这个曾经忙得跟拼命三郎一样的人，才过了三十五岁，就想着退休的事了。

秦恒终于谈妥了生意，赶在开学前一周回了国。

近两个月没回家，回到家里他也没太过激动。

只是进门后叫了声：“爸。”

“嗯？回来了？”沈之弥从沙发上转过身，“学校的事都了解清楚了吗？开学别耽误了。”

秦恒点头：“李照和我一个系，相关的事他帮我看着。”

沈之弥笑了一声：“哟，没想到这小子现在还和你是同学。”

“嗯。”秦恒点头。

他走到沙发前，又叫了一声：“乐乐。”

猫躺在沈之弥腿上，摇了下尾巴，权当打招呼。

“怎么没精神？”秦恒问。

“体检剃了毛，正不高兴呢。”沈之弥说。

秦恒伸手摸了摸猫，这才往楼上走。

猫从沈之弥腿上跳下来，跟着他一起上楼了。

晚上秦恒在健身房呆了一会儿。

沈之弥从跑步机上下来，凑过去看了一下，这小子卧推已经到了80kg。

沈之弥看得眼热，走到器材前挥挥手：“你下来，我也试试。”

秦恒犹豫地看着他。

沈之弥躺上去，撸起袖子就举。

用力——没举起来。

秦恒：“……”

沈之弥坐起身，强行挽尊：“哎，年纪大了，就是不行。”

恰巧秦恻从外面路过，无情地拆穿他：“和年龄没关系，80kg，这辈子你就没举起来过。”

沈之弥一秒炸毛，追出去骂他：“你认识我多久啊，还这辈子！”

秦恒无语了半晌，拿起毛巾擦了把汗，结果擦了一脸猫毛。

这一天天的可真热闹。

很快大学就开学了。

秦恒入学的消息走漏了出去，一群媒体堵在校门口。

和他一起报道的李照等人吓了一跳。

“我去，这么多人都是拍你的吗？”李照问。

“想堵我爸。”秦恒瞥了一眼车窗外，伸手去拿后座的包。

“那怎么办啊，报道只能走正门。”李照踌躇。

“下车，走就是。”秦恒推开车门走下去。

其余几个同学在后面跟着。

和秦恒不一样，其他人哪见过这阵仗，又紧张又觉得牛逼。

秦恒看了他们一眼，说：“不要看他们，不要说话，实在忍不住，就当自己在逛动物园。”

李照等人大眼瞪小眼，再去看那些急切的媒体，觉得这个比喻很形象。

有人没绷住笑了出来：“这么损的话谁教的你啊？”

秦恒也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带着同学穿过围堵的媒体，和所有满含期待的新生一起涌入校园。

学校里栽满了青松，郁郁葱葱。

教学楼矗立着，严肃而明亮。

最近秦恒偶尔会做一个梦。

梦里十七岁的他阴暗、偏执，失去了所有。

但现实中的他前途光明，有着无限未来。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