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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想起来了(修bug

偶遇死了三年的老公 久陆 4725 2024-01-26 10:58:31

(一更)

他们所有的对话都传到了指挥室,向默一把抢过谈判专家的对讲:“淮烟,你不要答应他,你不能脱掉身上的防爆服。”

淮烟关闭跟邓景荣说话的扩音器,耳机对讲跟向默冷静分析:“目前来看,邓景荣能听得进去我说话,先让他把孩子们放出来,我会跟他慢慢谈,然后说服他放下炸药。”

“不行。”这次向默跟淮正卿同时开口反对。

淮正卿说:“淮烟你不能冒险,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绝对不能脱掉防爆服。”

淮烟一直没回话,邓景荣那头等不及了,又对着扩音器大声嚷嚷了一句,因为太过激动,手臂都在颤抖,声音都扭曲了。

“淮烟,你过来换这些孩子,你……我其实,也并不想弄成现在这样,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聊聊天而已。”

淮烟听出邓景荣的情绪变得开始失控,赶紧打开扩音器,轻声安抚:“我理解,你想聊什么,我可以跟你慢慢聊。”

“你过来换那些孩子,你过来我就放了他们。”

淮烟没再犹豫,脱了身上的防爆服放在地上,慢慢举起空空的双手:“防爆服我已经脱掉了,现在你可以把里面的人放了吗?”

“你过来,走到门边。”。

淮烟继续往前走,到了不用扩音器也能跟邓景荣交流的位置,只隔着一扇门跟玻璃窗。

门从里面慢慢打开,邓景荣推搡着孩子走到门边,让淮烟继续往前走。

淮烟的衣服里面还有件防爆背心,但是他的头盔摘了,再没有任何保护装备。

“狙击手呢,狙击手为什么还不射击?”向默掐着手里的凳子扶手,手背青筋暴起。

“狙击手准备……”安防局局长指挥狙击手,“待会儿交换人质的时候找时机击毙邓景荣。”

“报告局长,我正在找机会,”狙击手回答,“但是邓景荣站的位置有半边墙柱挡着,而且他手边的孩子一直被他推搡着乱晃,邓景荣的右手始终揣在口袋里,里面很有可能是控制爆炸的遥控器。”

淮烟站在门口,让邓景荣放了那些孩子,邓景荣手上抓着两个孩子,把其他孩子跟两名看护员赶了出去。

“把你手上的两个孩子也放了。”淮烟说。

邓景荣一把拉着淮烟胳膊把他拽进屋子里,同时把手里的孩子推开,又砰地一下关了门。

淮烟催他们赶紧走,两名看护员二话不说,拉着孩子就往警戒线外跑。

淮烟回头看了眼,警戒线外救护车灯一直闪着,孩子们边跑边哭,记者们手里的摄像镜头纷纷对着往外跑的孩子,闪光灯不停。

看着他们已经安全跑到警戒线外,淮烟才转身,冷静地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用来上课的教室,窗帘拉着,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暗,桌子凳子歪歪扭扭摞在一起,堵在门边跟窗边。

刚刚机器人送进来的那39份餐都摆在桌子上,除了几瓶水空了之外,餐盒几乎没动,有几份餐盒还打翻在地上,菜汤儿洒了一地,空气里都是食物的味道。

邓景荣后背靠墙站着,他的身体干瘪枯瘦,四肢几乎没什么肉,皮包骨头,前胸跟后背都绑了炸药,红黄蓝线管纠缠在一起,身上一件薄外套遮住了一大半炸药。

厚厚眼镜片下邓景荣的眼睛有些变形,淮烟对上那双跟野兽一样阴鸷的目光,生理性反胃。

但他得忍着,面上涂了层温和的笑,同时在观察邓景荣一直揣在兜口袋里的那只手上。

“别紧张,放松点儿,你想跟我聊什么,我的时间很多。”

邓景荣直接坐在地板上,摸出手边一瓶矿泉水,丢给淮烟:“喝点水。”

“谢谢。”淮烟接过水瓶,没喝,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面对面跟邓景荣坐下,又问,“午饭吃了吗?”

“没吃。”

“怎么不吃,”淮烟扭头摸了摸餐盒,“还是热的。”

邓景荣只盯着淮烟,不说话。

淮烟提议:“对了,我知道有家餐厅环境不错,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

“淮烟,你别费劲了。”

邓景荣看着淮烟,扯开嘴角,像是僵硬的小丑面具脸上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喉管里发出一声比鬼叫还难听的动静,像笑又像哭。

“我知道你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也知道,我只要走出这里,狙击手就会把我的头打烂。”

“没有人会射击你,”淮烟试图安抚他,“你以后的时间还很多,你也不想死吧……”

“淮烟,你说错了,”邓景荣双眼呆滞,脸色苍白,“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活的。”

“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我……”

淮烟还没说完,邓景荣就打断他:“我只有一个想法,想要跟你一起死,对不起,刚刚跟你说我也不想弄到这个地步,是骗你的,祝城渊已经死了,你也跟我一起死吧,我不想一个人上路,我不想一个人上路。”

指挥室里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淮正卿拿起对讲:“狙击手,先不要考虑他会不会在被射击的瞬间摁下遥控器,狙击手准备,随时准备射击。”

向默没有那么冷静,他等不了狙击手,邓景荣看起来随时会点炸药,他拿起扩音器就冲了出去。

“邓景荣,你还有事没处理,你还不能死。”

向默直接冲进了警戒线内,拿着扩音器跟邓景荣喊:“你刚刚跟记者说,你是想要申冤的,你说那把火是祝城渊放的,祝城渊其实没死,我就是祝城渊。”

淮烟听见向默来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邓景荣也听见了,不可置信地从窗帘缝隙里往外看,窗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摘了防爆头盔,确实是祝城渊的脸。

“你是祝城渊?”邓景荣想确认。

“如假包换,”向默越靠越近,“我没有死,你那年就是想烧死我的吧,可我还活着,你甘心吗?你让淮烟出来,我过去。”

“他不是祝城渊,他是向默,你认错人了。”淮烟说。

邓景荣摇摇头,不听淮烟的话:“不对,他就是祝城渊。”

“让淮烟出来,我进去。”向默说,“你不是想死吗,我陪着你,你让淮烟出来。”

邓景荣看看身侧黑着脸的淮烟,说了声好。

向默耳机里听着淮正卿的话,淮正卿说,狙击手已经准备好了,让他尽量把邓景荣引出来,只要邓景荣一出来,狙击手就会立刻射击。

向默冷静下来,拖延时间:“临死之前,我还是想问一下。”

“问什么?”

“那年的事,那把火,是我放的吗?以前的事我忘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邓景荣倒没有任何隐瞒,冷笑一声:“我也不记得了,我其实并没想起来那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说,是我放火的?”

“是有人叫我这么说的。”

“谁让你说的?”

“我答应了他,不能说,我不会说。”

看着祝城渊走到门外,邓景荣推开门,用的就是一直揣在兜里的手,那只手上没有遥控设备,手上好像有伤,所以缠着白色纱布。

向默胸口别着微型摄像机,把邓景荣的手拍了个一清二楚,指挥室内的淮正卿立刻给狙击手下了命令:“邓景荣右手没有爆炸遥控设备,立即射击。”

门彻底开了,淮正卿说话的同时,狙击手已经开了枪,子弹正中邓景荣眉心。

向默拽着淮烟就往外跑,转身的同时,也从邓景荣缠着纱布的手指缝隙间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邓景荣手上没有伤,纱布里缠着的是遥控设备。

“淮烟,快跑……”

邓景荣身体踉跄了几步,最后在倒地的瞬间,手心也磕在地上,触发了爆炸按钮。

向默拉着淮烟拼命往警戒线外跑,眼看着就要跑到安全范围了,身后“轰”的一声,爆炸冲击波把两个人冲了出去。

向默想都没想,一把抱住淮烟,压着他往前扑倒,用身体护着他的头跟身体。

空气里卷着被炸飞的碎瓦石粒,夹杂着邓景荣被炸烂的血肉组织。

向默护着淮烟,一直趴在他身上,他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嗡鸣不断,最后成了一片空白,鼻子里都是硝烟黑尘味,混着浓浓的血腥气,血腥气是从自己喉咙里涌出来的。

向默想问淮烟怎么样,但他发不出声音来。

不知道怎么的,向默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他曾经经历过。

爆炸的轰鸣,后背火烧一样的灼热,浑身都疼,之后他什么都听不见,说不出话,他想动一动,但手脚都不听使唤。

他要死了吗?向默想,那淮烟呢,淮烟有没有受伤?

如果他死了,淮烟要怎么办。

他不能死第二次。

有人把他抬了起来,眼皮终于能掀动了,向默隔着模模糊糊血红一片的空气看见了淮烟。

淮烟没事,太好了。

穿着红大褂的人在摆弄他的身体,向默看见淮烟头发上都是灰,他的嘴唇一直在动,应该在说话,但他什么都听不见,眼皮又慢慢合上。

(二更)

视线里的血红被漆黑代替,一道道模糊的影子不停闪过来闪过去,向默感觉自己大脑里那层密不透风的厚重城墙,也被炸飞了,大雾终于散了——

那些他忘了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淮烟小时候一共去过五次福利院,也给他们演讲了五次,他站在台下偷偷数着呢。

第一年他见了淮烟两次,第二年他见了淮烟三次。

少年的手洁白无瑕,又温又暖,跟他握手,跟他拥抱。少年身上的味道跟他们不一样,是淡淡的,清雅的草木香,他的校服永远都是干净的。

少年的眼睛像玻璃珠,里面包着星河,那么明那么亮,光是想一想就能照亮一切黑暗。

地下城大乱,他以为他会死在炮火里,会死在十三区,跟大多数人一样,被埋在废墟里。

他在祈祷少年能平安,祈祷刚结束,他就见到了少年。

少年抓着他的手,让他跟着他走,车里已经满员,少年让他趴到车顶。

他从车上掉下来,少年紧紧拉着他的手,那么细的手腕,却有那么大的力气。

他被淮正卿选中进了训练基地,他觉得自己实在幸运,同时想再见少年的渴望也在一天天增加,除了每天努力训练外,他每个月都会偷偷去见淮烟一次。

远远跟着,看着,那一面是他每个月的动力。

表彰大会上,原本颁奖的人突然换成了淮烟,出乎他的意料。

他握着淮烟的手没松开,他忘了松手,跟个傻子一样,定在那看着淮烟,手心里像涨了潮,身体里也涨了潮。

淮烟说:“你要再不松手,我可要喊了。”

他松手了,手心的汗一直都是热的,也不舍得蹭掉。

画面一转,晚宴结束,夜晚灯火灿烂,他抱着玫瑰花站在路边,拦住了淮烟。

“我听人说,你喜欢玫瑰花。”

那不是他听说的,他一直都知道。

玫瑰花淮烟没接,两个多月后他们才有机会再见。

七月的降雨狂欢节很浪漫,从来没参加过降雨狂欢节的他,拉着淮烟的手。

他们在雨中漫步,在中央广场上奔跑。他们混在人群中间拥抱,接吻。

狂欢持续了一整夜。

热闹,鲜艳。

淮烟一直在他身边。

那晚他要疯了。

后来,淮烟给他过生日,他第一次吃到自己的生日蛋糕,许了愿,他说,淮烟,我爱你。

暗河水下监测仪爆炸,淮烟潜入水下救他,把氧气瓶给了他。

虽然淮烟没事,但他还是后怕。

淮烟笑着哄他:“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神明吗?神明当然是来救你的。”

淮烟是他的神明,他跟他的神明结婚了。

回忆像不停往前飞舞的滑面绸缎,婚后他们很幸福,毫不夸张,他们婚后的生活,是跟婚礼上誓言里一样的生活。

那么好,他们明明那么好……

三年后,他们走到了离婚那一步。

他知道是自己的责任,他碰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他想自己解决,他担心淮烟,怕淮烟有危险,怕淮烟受伤。

淮烟提出分居,他同意了。

但他不会跟淮烟离婚,他舍不得,那个从小就刻在他灵魂里的人,他怎么舍得放手?

站在暗河边,面朝奔涌的暗河水,电话里他跟淮烟说:“淮烟,我不同意离婚,你死了这条心。”

他决定回去之后就跟淮烟坦白,只是天不遂人愿,他没能回去。

身后爆炸了,他成了向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竟然把淮烟忘了,他竟然什么都忘了……

回忆一遍接着一遍,不知道在脑子里重复了多久,重复到他再也不会忘了的时候才暂停。

“向默,向默……”

向默听到有人在叫他,那个声音他很熟悉,有点儿哑,又轻又小,但一直没断过,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阻隔膜透过来的。

“向默,你醒醒……”淮烟发现向默的手指一直在动,站在病床边,试图叫醒昏迷了几个小时的向默。

耳朵里的声音逐渐清晰,祝城渊慢慢睁开眼,入眼一大片刺目的炽白灯光,白光后面是他年少时梦了很多年的人,是跟他结婚的,后来却被他忘了的人。

淮烟脸色不太好,眼睛通红,头发上跟衣服上还有灰,衬衫也破了,眼角还有伤。

“你终于醒了。”淮烟看人醒了,松了口气,洗了条热毛巾擦了擦他的脸,又叫来陆医生给他做了检查。

脑震荡,其他的伤也不算严重,大概住院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陆医生给祝城渊检查的时候,祝城渊的眼睛一直在淮烟脸上,他不敢闭眼,他怕自己在做梦,一闭眼淮烟就不见了。

“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刚醒可能会有点头晕恶心,先卧床休养几天,有事随时摁铃叫我。”陆医生拍了拍淮烟的肩膀,让他别紧张。

“好,”淮烟点了点头,“你先去忙,有事我再喊你。”

陆医生走了,祝城渊的眼睛还没动一下,他张了张嘴,过了好半天声音才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

“对不起……”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淮烟想再洗洗热毛巾给他擦了擦手,他手腕内侧还有血渍没擦干净。

淮烟一动,祝城渊一把抓住淮烟的手腕:“淮烟,你别走。”

“我没走,”淮烟不动了,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向默,“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祝城渊没回答,还是直勾勾看着淮烟,那么贪婪,想要把他吸进身体里一样。

淮烟回望着床上的人,对着床上那双深深的眼,里面有太多太多情绪。

愧疚,难过,心疼,后悔,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快要溢出来的爱……

就跟那些年一样,祝城渊根本不用说话,只是看着他,就能轻易让他沉溺进去。

这样的眼神,在过去的三年里,淮烟在梦里梦见过无数次。

哪怕后来他遇见了失去记忆已经变成了向默的他,哪怕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也还是出于本能爱他,但这样的眼神还是不一样。

现在看着他的,才是真正属于祝城渊的眼睛,里面带着关于他们的所有记忆,日日夜夜的搅缠,所有的情绪都沉淀在那双眼睛里。

淮烟感觉到了,祝城渊是想起来了。

“城渊?”淮烟试探着叫他的名字,有期待,有忐忑,还有点儿害怕,他怕是自己多想了。

祝城渊怎么会看不懂淮烟?光是淮烟声音里的那点儿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有块尖锐的石头狠狠在他胸口砸了一下一样,疼得他浑身发酸。

祝城渊抬起手,在淮烟下巴上点了点,手指一点点上移,摸着淮烟的嘴唇,鼻尖,眉心,脸颊,最后停在淮烟的眼睛上,小心再小心地摸了几下,生怕弄疼他眼角的伤口。

淮烟还是皱了皱眉,祝城渊立刻缩回手:“疼吗?”

淮烟摇头:“不疼。”

祝城渊看了一会儿,又抬手在他眼睛上摸了摸,避开眼角。

淮烟闭了闭眼,睫毛贴着祝城渊手心在颤。

“我不是向默,我是祝城渊,我想起来,我回来了。”

祝城渊一句话,淮烟没能忍住,他不知道眼泪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被祝城渊抚过的眼眶太热太烫了。

他没撑住,他真的撑不住了,眼角太疼了。

“我真该死啊,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祝城渊擦着淮烟脸,“我竟然把你忘了,我怎么能把你忘了呢……”

作者有话说:

55555终于想起来了,后面基本上都是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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