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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穿山 蓝鲸不流泪 4017 2024-01-21 09:54:30

苏行陪孙铭睿拼了半宿的碎玻璃,又做了几次实验,最后证明玻璃是从里面碎开的,非外力人为造成。他们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个品牌的鱼缸之前就有过几次炸裂伤人的情况,根据手头的证据可以确定为意外身亡。

死者家属闻讯赶来,在悲伤之余竟还能思路清楚地要求尸检,准备搜集证据起诉鱼缸的厂家。苏行只好连夜尸检给出鉴定报告,之后将整个案件移交给辖区。虽然西区分局主要领导几乎都被停职调查,但办事的人还是有的。因为武卫阳已经来市局熟悉工作,刘毅也就轻松了不少,他现在接过西区分局的摊子,带着下边的人梳理工作,同时给西区分局重新架构领导班子。

苏行累了一宿,正趴在办公桌上放空自己,晏阑直接推门进来:“跟你说件事。”

“领导,咱能不能敲门?”苏行把头支起来看向晏阑,“我要被你吓出个好歹来你负责吗?”

“我肯定负责啊。”晏阑拉开椅子坐到苏行对面,“你现在清醒吗?”

“清醒,说吧。”

“蒋虎已经交代出了冯颖,也就是陆卉梓她妈当时车祸的细节,但是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抓到设计这场车祸的曹金宝,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杀害冯颖。你手里还有没有关于冯颖案子的资料?”

“没有,我都给你了。”

晏阑叹了口气:“现在是在查案子,不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你有别的证据,我们或许就能重新开始调查当年的案件,很多事情也会变得顺利。如果还是现在这样,我们一天不抓到曹金宝或是肖鹏飞,就一天不知道谁要害冯颖,那对你的保护和对陆卉梓的保护都不能撤。你也看到了,西区分局黑了一片,我不能保证市局就没有黑的,如果市局里面有内鬼,我们查案的进度被透露出去,当年杀害冯颖的幕后人害怕事情暴露选择灭口,可能又是一桩命案。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苏行沉默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个文件袋递给晏阑,说:“冯阿姨当年怀疑二院的主任违规操作,给卫生局写过举报信,举报信送出没多久她就出事了,这件事也就石沉大海了。当时被她举报的主任叫黄新,现在是二院的常务副院长。当年在卫生局负责处理这些事的正好是周建兴。”

“……”晏阑张着嘴,半天才回过神来,“所以陆卉梓因为这个才怀疑周建兴?”

苏行点头:“对。举报信发出后不久,冯阿姨就跟陆叔叔说她开始被黄新针对。按照正常的处理进度,黄新不可能那么快就知道消息。更何况冯阿姨的信是在家里写的,又是她亲手送到的卫生局,全程不假人手,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如果黄新知道,那就一定是卫生局有人看到了这封信然后告诉了他。”

晏阑:“……”

苏行继续说:“冯阿姨死后陆叔叔家报过一次失窃,警察来看过之后说只是普通入室盗窃,后来也就没了下文。陆叔叔觉得不对劲,但也不敢再继续坚持。”

“哪里不对劲?”

苏行解释道:“陆叔叔喜欢摄影,也喜欢收藏相机,当时他家客厅里放了许多相机,随便抱走一台就比丢的现金价值高,但是相机都完好无损,甚至连柜子都没被打开过。另外,卧室床头柜里有两千块钱现金,小偷只拿了几百块,难道小偷还知道见好就收?还有,屋里被翻的最乱的是书柜和写字台,谁家小偷不盯着钱财大件儿而去翻书?这根本不符合偷窃的行为逻辑。”

“所以他怀疑那个小偷是去找举报信和证据的?”

“是,我也这么怀疑。”苏行说道,“陆叔叔一直非常小心,从冯阿姨去世之后他就一直随身带着证据,所以并没有被翻出去。这些年陆叔叔明面上已经放过了这件事,所以后来对方也就没再盯着他们。他暗中调查出来的结果都在之前那个文件袋里,你应该看过了。”

“我看过了。”晏阑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上的文件袋,“那这个是……?”

“举报信和证据。”苏行补充道,“不过都是复印件,原件在陆叔叔那里。”

晏阑说:“我就说之前陆卉梓和你被人跟踪窃听一定是有原因的!之前我们把陆卉梓请来配合调查,可能当年那些人又想起了这件事,怕陆卉梓跟警方举报。”

苏行:“很有可能。”

晏阑松了口气:“最起码现在知道跟着你的人是为什么,我们就知道该怎么防范了。对了,你刚才说二院那个主任,叫黄新是吧?他做了什么违规操作?为什么院内都解决不了,要直接捅到卫生局去?”

“用病人试药。”苏行顿了顿,说道,“不同剂量的芬太尼对人体中枢神经的影响。”

“芬太尼……又是芬太尼……”

苏行:“对,这也是我担心的,又是芬太尼。红升医药、瑞达生物、丹卓斯,到处都跟芬太尼有关系。我觉得这就是同一件事————有人利用工作之便,借用职务权力在本市搭建起了一个违法贩卖芬太尼的网络。从试验到制药到贩卖,这里面牵扯了许多人。恒众兴只是这个网上最末端的一环,负责清扫那些挡路的人而已。真正的大鱼可能……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多大的鱼我也得给它捞出来宰了。”晏阑说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轻松?”苏行却不太乐观,“恒众兴成立了二十年,如果说它的成立就是为了清扫障碍,那么在它成立之前这件事就在酝酿,甚至已经开始了。不管是什么力量,盘踞了二十余年,不说是根深蒂固,也一定是扎得非常深了。而且,你相信只有一个恒众兴吗?狡兔还有三窟呢,他们这么大的手笔,不可能只把赌注压在恒众兴一家公司上。”

“你想告诉我我们可能会有危险?”

“不是可能,是一定有危险。”苏行喝了口水,“在什么都没查到的时候,他们就敢在我身上装窃听器,还敢找人制造车祸试图灭我的口,足以证明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杀一个警察。魏屹然敢在大街上直接开枪射击,你说他是真的梁静茹附体,还是因为上面有人能兜得住他?警察持枪杀警察这种事都能兜得住,谁在他背后一手遮天?或者说谁给他的错觉,让他觉得自己在平潞可以无法无天了?我一直就觉得我们查到这一步还没出现什么太大的意外是件挺奇迹的事情,直到那天我知道你跟兰局的关系我才明白,这不是奇迹,是他们不敢动你。魏屹然敢拿枪跟你硬扛,是因为他不知道你爸是谁。你虽然一直避讳着提及你跟兰局的关系,但事实就是如此。我说现实一点,省厅几位领导按照年纪算已经到头了,除非重大立功表现,否则肯定上不去了。可按照兰局的年纪和资历,很有可能再往上走,他现在是五局的一把手,再往上走会不会进办公厅?甚至成为常务?在这种情况下,‘得罪一个很有可能成为未来大领导的人’和‘忍痛断腕让你查到一部分事情就此收手’这两个选项摆在面前,换做是你,你选哪个?”

晏阑看着苏行,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时候你真的聪明得让人害怕。”

“分析极端情况而已。”大概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让他嗓子不舒服,苏行咳嗽了几声,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道,“你查到丹卓斯,他们就把丹卓斯扔出来,顺便把曾诚和魏屹然抛出来。你查到了恒众兴,他们就把恒众兴放在那儿,只有肖鹏飞和肖鹏跃跑了,剩下的都打包送给你。这几天你们加班加点审恒众兴的那些司机,顺着线索追过去,却发现那些顾问都消失了。他们跟你们打了个时间差,抛弃一个恒众兴,保了后面所有人。如果说最开始他们还跟在咱们后面擦屁股,那现在他们已经占据主动权了。他们太厉害了,而且消息非常灵通。你说市局不一定干净,我现在觉得市局一定有黑的。领导,你被人设计了。”

“我没有。”晏阑笑了一下,“咱俩在丹卓斯出事那晚,我临上救护车前让乔晨通知了我爸,我爸知道消息之后立刻给吴厅打了电话。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自上而下的压力迫使对方不得不把曾诚和魏屹然抛出来。至于市局不干净,我早在去丹卓斯之前就意识到了,我一直将计就计,就是为了看后面的发展。”

“……”苏行咽了下口水,“你才是聪明得让人害怕。”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靠着我爸才当上这个支队长的吗?”

“那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审那些司机……?”

“审是肯定要审的,这些人身上背着案子,必须得审出来。”晏阑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在发现恒众兴也是被扔出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事很复杂,而且我们已经失了先机,所以我现在揪着那些司机不放是个烟雾弹,目的是让对方以为我没办法了。他们松懈了,就会露出破绽,有破绽,我就能顺着查下去。那些顾问确实都消失了,但其实他们也并不是重点。就像冯颖这个案子一样,如果知道根源,知道这些受害者为什么被害,事情就顺出来了。我已经找人在暗中接触那些受害者的家属,看有没有像陆卉梓一样对自己家人去世心存疑虑的,有些事情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能知道。小刺猬,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傻。”

“好吧,你最聪明。”苏行把下巴放在手臂上,趴在桌上说道,“你既然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说点儿别的。”

“什么?”

“那个袖钉。”晏阑问,“什么时候放过去的?”

苏行说:“那是我的东西,我没说要送你。”

晏阑摸了摸苏行的头:“不许耍赖,给我了就是我的,不许往回要。”

“我没说给你。”

“你把衣服都留在我家了,唯独剩下那个,还说不是给我的?”晏阑戳了一下苏行的脸,“闹脾气也该有个度,那套睡衣我拿去干洗了,取回来之后你给我拿走,要是再敢还回来,我就吃了你!”

“吃人犯法。”苏行面无表情地怼了一句。

“阎王吃人还犯法吗?我就是法。”晏阑看着苏行的头顶,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嗯……”苏行轻声道,“不闹了。”

晏阑松了一口气,问:“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你瘦了好多。”

“吃得挺好的,西西每天都跑来给我送饭。”

“你又气我!”晏阑说道,“刚说不闹了你就气我。”

“什么叫又气你?我什么时候气你了?”苏行反问。

“那天谁在这个屋里管陆卉梓叫‘卉卉’来着?”

苏行“噗嗤”一声笑出来:“领导,你也太小心眼了。”

晏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不仅小心眼,我还护短,谁欺负我的人都不行!”

“嗯,见识到了。”苏行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晏阑,“领导,我先不回你家住了,兰局在,我觉得别扭。”

“可以,但你得每天给我报平安,不许失联,不许关机。还有,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动不动就删除拉黑这习惯可要不得!”

“知道了。”

晏阑:“你要是不愿意搬回楼下也没事,这里安静,说话也没人打扰,我多爬几次楼就当减肥了。”

“你再多爬几次楼,全局就都知道咱俩有事了。”苏行把手伸到晏阑面前,“杯子什么时候还我?”

“不还了。”

“挺大的领导抢别人杯子,丢不丢人?”

“你挺大个人,还跟孩子一样一生气就离家出走,你不丢人?”

“我那叫回家!”

“你再说一遍?!”

“本来就是!”苏行嘟囔道,“我本来就是回家……”

“怎么着?想让我在我家房本上加上你的名字?那你得再努力一把才行啊。”

“我要你房子干什么?我又不是没地方住!”

“对,你不止有地方住,你还有个市值千万的院子。”晏阑调侃道,“富豪,以后我不当警察了你养我呗?”

“要不要脸?!”

“我看你是活过来了,都敢骂我了!”晏阑说着就要去抓苏行的头发。

“别闹!”苏行拦住了晏阑,伸手在旁边的桌子上摸了片刻,然后抓过一个盒子扔到俩人中间,“胃疼要吃胃药,别老吃止疼药。”

“……”晏阑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乔晨就是个大喇叭!”

“你还有事没?”苏行说,“没事赶紧下去,别在我这儿晃了。”

晏阑又揉了一把苏行的头发:“我有事,我的事就是看着你不让你跑了。”

苏行:“……”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从昨天晚上你就不太对劲,平常熬夜也没见你这么累,怎么了?”

“大病初愈身体虚。”苏行推了一下晏阑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你赶紧下去吧,让我歇会儿。”

“累了就回家,王老又不会卡你考勤,别把自己弄得跟被剥削了一样。”晏阑看了一眼手表,“中午别去食堂了,我给你带饭回来,吃完饭就回家去。”

“嗯……”

“歇着吧,我先去忙了。”晏阑把门关好,站在楼道里透过玻璃看着苏行。苏行稍稍换了个姿势,从旁边拿起衣服披在肩上,然后把头埋在了手臂里。晏阑心里发紧,他想不明白苏行怎么会累成这样,刚才一个劲儿地跟他开玩笑都没能提起他的兴致。苏行现在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是人还在,但是魂已经被抽走了似的。虽然他说话做事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两样,甚至还像以前开玩笑怼人,可晏阑就是觉得现在的苏行是一个躯壳,里面已经被掏空了。

“一猜你就在这儿!”乔晨气喘吁吁地拉住晏阑,“快走!曹……曹金宝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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