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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身边人

两意 她行歌 4380 2024-01-18 10:06:23

宋昕觉得自己今年大概流年不利。

今年初他结束M国的工作,不听家里劝阻,执意回来。回来的理由很多,平洲人脉多人头熟、他的专业在国内形势大好、这里气候温润适宜不刺激,诸如此类。但最重要的原因他从未跟别人说过。

他回来想和闻君何重新开始。

他从小在平洲长大,因为温润雅致的性子极受朋友们众星捧月,是圈子里的团宠。果然,这次一回来,闻风而动的大家便纷纷找上门来,光定好的一场场各种名目的接风宴就排到了一个月开外。

闻君何也在,对他的态度和之前差不多,很照顾,也亲近。

但闻君何身边已经有了人。

宋昕和闻君何高中的时候好过一阵,很纯洁的那种,高中毕业后以宋昕出国为终结。闻君何留在平洲上大学,据说他身边的这个人和他在大一时认识,如今已经在一起八年了。

宋昕本来很纠结,但曹俊彦告诉他,闻君何身边那人就是个伴儿,没啥意思,根本配不上闻君何。

“你回来了就没他什么事儿了。”曹俊彦很不屑。

趁着闻君何去上卫生间,朋友们也给他打气,怂恿他抓紧跟闻君何把话说开,仿佛下一秒这对竹马竹马就能冲破世俗的桎梏破镜重圆。

宋昕虽是冲着复合来的,但他不是恋爱脑,智商也比身边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发小们在线。

他敏锐地觉得,事情可能没有大家描述中那样简单——

大家在嘲讽白离的时候,闻君何的态度很微妙。

白离就是闻君何的那个“身边人”。

这份微妙难以形容。闻君何的表面态度看起来无所谓,不反驳,也不附和,但里面又藏着点画地为牢的意思,把人圈进自己的辖制范围内,不制止别人在外面议论纷纷,也不把人轻易放出去。

这就有点意思了。

但宋昕是知道闻君何什么性子的:骄傲嚣张、不容反驳、懒得解释,典型的豪门公子哥。他不认为除了自己之外,能有人受得了闻君何,也制得住闻君何。他有信心。

心心念念的人有了别人已经够宋昕伤脑筋了。一场无妄之灾又意外来临。

喝到下半夜,大家都有点累了。宋昕去卫生间已经半个小时了,还没见回来。闻君何撂下酒杯,说“我去看看”。

这间会所隔音很好,但仍然在闻君何出门不到两分钟后,听到外面传来的吵闹喧哗声。包厢门打开,一个服务生冲进来,脸色惊惶,说“闻大少爷在卫生间里和人打起来了”。大家一听都急眼了,赶紧冲出去往卫生间跑。

装修都透着豪气的卫生间里已经狼狈不堪。

闻君何正压着一个男人打,那人满脸的血,嘴里呜呜叫着。旁边还有个男人被几个保安围在一起,脸上也是鼻青脸肿。

曹俊彦上来拉住闻君何:“怎么了这是!这俩人怎么惹你了?”

闻君何停下手,满脸戾气,胸膛剧烈起伏,有点怒急攻心。曹俊彦从未见他这样失态和激动过,心下一沉,刚想问什么,就见闻君何指一指前面的一个隔间,吼了一句:“叫救护车!”

那隔间半开着,宋昕衣衫不整伏在马桶上,已经人事不省。

****

宋昕身上的伤不重,都是皮肉伤,要命的是别的。他被强制吸入了迷药,里面检测出有催情剂成分。

这玩意儿说没事就没事,睡一晚就代谢没了;说严重很严重,如果不是闻君何发现隔间声音不对,后果不堪设想。

宋昕刚回来,没和人结仇结怨,出门去个卫生间都能惹上这种龌龊事,一群人都炸了。

宋昕第二天上午醒了。病房里闻君何和曹俊彦没走,一直陪着他。

他看起来精神还好,只是猛不丁遭遇这种打击,全身都透着一股烦躁的情绪,而且恶心。要不是良好的教养让他压制着别激动,他简直就要跳起来骂娘。

——感觉自己没发挥好,想穿回去把昨天搞突然袭击的那两个人干死。

他揉揉眉毛,喝了一杯热牛奶,等情绪好点了,才开始跟闻君何曹俊彦回忆昨天的事。

他其实昨天喝得有点多,走路还算稳,但是大脑已经不听使唤。包厢里的卫生间被人用着,他便去了走廊中间那个公用卫生间。

在洗手池边上,他弯腰撩了一把水,洗了把又红又热的脸。还未抬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肩膀往后带,猛地撞到一个人胸膛上,随后便闻到一股甜香。

他知道坏了。这种会所很多暗地里的龌龊手段他很清楚,但没想到今天自己能遇到,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对他动手。

那两个男人显然喝多了,一人制住试图反抗的宋昕,另一个人捂住他的嘴,两个人合力把宋昕拖去旁边的隔间。还在他耳边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意识渐渐沉下去,宋昕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踢了一脚隔间的门板,然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在医院了。

太恶心了。

宋昕面对着闻君何,第一个感觉就是如此。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让他始料未及。

但闻君何和曹俊彦的情绪点并不在这里。在宋昕还没醒的时候,他们那一群朋友已经把会所老板折腾了够呛,还有那两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也被他们私下控制在了医院里。

那俩人都没醒,闻君何下手狠,一个被打成了脑震荡,另一个也在昏迷中。

“他们不会无缘不顾找你下手,你想一想,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闻君何沉着脸问。

他们和这家会所老板认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很多人都脸熟,一般人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尽管宋昕刚回来是个生面孔,被人盯上也有可能,但毕竟不会这么巧,平白无故就惹上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

闻君何这么一问,宋昕脸色就微妙起来。

要说奇怪的地方,还真有。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也许纯粹是个误会呢?

曹俊彦看他要说不说的犹豫样,有点急眼:“宋昕,你有话直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你都这样了,要是让我知道谁弄你,我一定饶不了他。”

宋昕抬眼看了看闻君何,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纠结没逃过对方的眼睛。

闻君何心下有一丝异样,但没表现出来。他拍拍宋昕的肩膀,说:“伯父伯母都不在平洲,你回来了,我们大家就应该照顾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站在你这边。所以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大概是“告诉我”,不是“告诉我们”,让宋昕有了信心。他突然觉得挨这么一次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宋昕出事之前,看到过白离。

昨天晚上那场聚会,大家玩性正酣的时候,白离不请自来。这是宋昕第一次见白离,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白离看起来年龄不大,至少和同龄的闻君何以及他这群朋友比起来,显得过于干净和简单。白衬衣黑西裤,很瘦,五官清隽冷淡,进来之后简单打个招呼就坐在了闻君何旁边,看起来有点清高和不合群。

就……不太像那群人口里说的那种“死扒着闻君何不放的人”。

可能面相和人前的样子并不能说明什么。宋昕想,在外面清高冷傲的人或许是因为一份虚荣和骄傲维持着一点体面,回了家,还不知道怎么低三下四哄人。

但是大家都不喜欢白离是真的。他一进来,气氛立刻急转直下。

渐渐地,大家谈的话题开始有些刻意,围绕着高中时候闻君何和宋昕的一些趣事,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有人不怀好意地起哄:“你俩弯弯绕绕那么多年,赶紧破镜重圆吧,我们还能只随一份份子钱。”

态度倒不是说多么恶意,但完全是不把白离这个现任放在眼里的。

闻君何喝着酒,也不知道听到没,不置可否。

宋昕看了一眼白离,多少有点替他不自在,低斥一声:“别扯了。”

他这边替白离难堪,可白离却面色不变,自顾自地喝着酒。白离和闻君何挨在一起,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和反应,这么看倒是一个冷一个傲,合拍得很。

宋昕不知道之前有白离在的场合什么样儿,但看今天这一场,想必好不到哪里去。曹俊彦附首过来跟他咬耳朵。

“这人不常来,知道大家都烦他。今天巴巴赶过来,估计是怕你抢了人。不过来一趟也好,一看到你,他准自惭形秽,识趣点的话就赶紧和老闻分了,别再鸠占鹊巢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拔高了些,曹俊彦故意的,在座好多人都听到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大概是白离对这么明显的恶意也无动于衷,所以大家才更来劲儿。试想有这么一个群体之外的个体独自坐在那里,你戳一下,他一动不动,也不鸟你,你就总想去戳戳他,总得看他吃瘪才开心。

白离坐了一会儿,大概实在坐不住了,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径直走了出去。闻君何正在和人喝酒,没看见,也没拦着。

宋昕过了一会儿也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有些眩晕,宋昕靠着墙缓了一会儿,在走廊里走得很慢。远远看见卫生间门口站着白离,应该是刚出来,正和两个人说着话。待宋昕走近了,白离抬头看过来一眼,那眼神很沉很深,喝醉的宋昕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绪,但总归是带着郁结和审量的。

白离没打招呼,转身往外走去,身影很快拐过走廊看不见了。

宋昕进了卫生间,洗手池边上站着那两个和白离说话的男人。他没在意,上完厕所也过来洗手。奇怪的是那两个男人没走,其中一个还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喝多了的宋昕没有看出来这两人眼中的不怀好意。

随后便发生了那件事。

会所的监控录像也发到了闻君何手机上,他们看过之后,现场情况和宋昕说的差不多。

要说白离不认识那两个男人,宋昕是不信的。那种说话的状态,他们显然是认识的。但要说自己遇到袭击是和白离有关系,这就真说不准了。

闻君何脸色很差,垂着眼没说话。

曹俊彦听完也有点怔忪,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该不会是白离嫉恨宋昕,临走之前给他挖了个坑吧!他跟咱们几个可都不怎么友好啊,一直不冷不热的。宋昕刚回来,你们又在一起过,大家伙儿凑一起开两句玩笑而已,他至于这么阴损缺德吗?”

曹俊彦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仿佛白离害宋昕这事儿已是板上钉钉。

“你少说两句,”宋昕打断曹俊彦,“这事情没查清呢,不要乱说话,冤枉了别人不好。”

他顿了顿,看了看闻君何发黑的面色,又说:“白离毕竟是君何的男朋友,应该不会做这么不道德的事,还是问清楚了再说吧!”

“问什么问,肯定就是他干的呗!”曹俊彦冷笑一声,看着闻君何,“君何,这事儿你不能徇私,回去问问你家里那位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宋昕个交代,也给大家个交代。如果真是他干的,你可不能拦着。”

闻君何黑沉沉的眼看向曹俊彦,没什么表情地问他:“拦着什么?”

“拦着我收拾他。”曹俊彦一点面子都没留。

宋昕只觉得脑仁疼:“好了,这事儿等君何问清楚了再说吧!”

那个药效后遗症比较大,宋昕说了一会儿话,只觉得很累。闻君何和曹俊彦先后离开了,他也沉沉睡去。

等他一觉醒来,病房里昏沉沉的,窗帘半拉着,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壁灯。他动了动,就听见一个沙哑的嗓音问他:“醒了?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

宋昕吓一跳,这才发现床边小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回家吗?”宋昕浑身酸痛,试着起了几次身都起不来。

闻君何探身过来,一边将病床摇起来一些,一边回复宋昕的话:“我回去了一趟,怕你这边有事 ,晚上过来陪陪你。”

宋昕心下高兴,面上不显。

忽而一想,闻君何回去之后应该和白离沟通过了,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坦白说,遇到这种事,不生气不上火是不可能的,宋昕再有涵养,也受不了被人这么攻击。再说他内里也并非是个好惹的主儿,要真是白离害他,他绝不会看闻君何的面子就能放过这个人。

他不问,等闻君何自己说。

可闻君何状态很差,满身带着一股强压下来的烦躁。

“等那俩人醒了,有些话我要问问他们。”闻君何跟宋昕说完,从旁边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其他的话没有了。

宋昕心下了然,这是从白离那里没问出答案。只能等那两个混蛋醒了当面对质。

想来也是,如果是宋昕干了这种事,那肯定是打死也不能认的。不知道闻君何怎么问的,但目前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宋昕不好插手。

也不能逼闻君何一定要站在自己这边。

于是,宋昕点点头,用有一点失望的声音说:“好的,我等你个答案。”

宋昕醒了后,简单吃了点东西,看看时间很晚了,便让闻君何回去。

闻君何执意要陪着他。可宋昕看看这身高体长的人坐在沙发上,怎么睡也不会舒服,到底还是心疼,便催他回家睡觉。

闻君何默了半晌,嘱咐宋昕好好休息,就没再坚持,等他睡着之后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

开车上了高架,半个小时后,闻君何开进了市中心靠近CBD的一个高档小区。他的公寓在顶层,复式设计,价格不菲,是他大一的时候父母买下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和白离从毕业就住在这里,已经住了四年。

开密码锁进门,换了鞋,将车钥匙仍在玄关柜上。闻君何傍晚离开的时候天还没黑,所以没有开灯。这会儿客厅里乌沉沉的,只有一点从窗户外面泄进来的光,能让人将将看清屋子里的家具轮廓。

他啪一声拍开灯,房间内顿时一目了然。

白离还是闻君何离开时的姿势。

他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背在后面的双手被一条银灰色领带牢牢捆着——那还是去年闻君何生日时,白离花了自己一个月工资买给他的。

同样的,他双脚被一根蓝色的跳绳捆着,另一头绑在大理石茶几腿上。

白离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眼尾很红。闻君何不知道他在自己走后有没有哭过,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有的。

闻君何过来把绳子和领带解了,有些粗粝的指腹划过白离的眉眼,摸到了一点点快要干涸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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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昕不作妖,是个好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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