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是在冰冷的刀尖没入身体后才感觉到的，喻清欢因为惊讶瞪大了双眼，呆愣在了原地。

小偷趁机狠狠推了喻清欢一把，然后扭头就跑。

喻清欢摔倒在地上，身体重重砸在水泥地上，这一下过后，所有的疼痛一拥而上，侵占着身体每一处神经末梢。

最先感受到的是腹部的疼，喻清欢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冰冷的刀刃被温热的血染成殷红，不过是轻轻哆嗦，依然能感到刀锋在割着皮肉，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溢出，弄脏喻清欢的衣服，流淌在地上。

相比而下，摔到在地的疼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喻清欢捂住伤口，不敢按压，他费劲起身，突然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刚才因为追小偷，他跑出了战队基地，而如今倒地的地方，是基地外面昏暗的草坪路边，虽然此时战队基地里有了声响，但没有人走出来，更没人发现外面的异样。

喻清欢慌了，连忙伸手找手机，可是手机刚才落在地上，他忘记捡起来了。

战队基地外面冷得令人绝望，喻清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紧牙关，撑起身子，慢慢站起来，想要走回有人的地方，可他稍稍一动，腹部便是钻心的疼，好似刀子又深了一分。

而因为失血，喻清欢开始双眼发花，浑身无力，每走一步仿佛已经用尽了浑身力气。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慢慢感觉不到疼痛。

麻木从伤口爬到喻清欢的指尖、脚踝，喻清欢脚下一个趔趄，差点重新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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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间本来都打算睡了，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又爬起身，他换好外衣，走出门，发现一楼吵吵闹闹的，于是走了下了去。

助理在一楼二楼的楼梯拐角打电话，一副急哭了的模样。

任间等他挂断电话后，问：“怎么了？”

助理愁得直抓头发：“哎呦，进贼了。”

任间：“丢了很多东西？”

助理：“训练室的电脑都被拆了，好几台笔记本不见了。”

任间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地问：“一楼的宿舍大门没被撬吧？”

助理摇摇头：“没有。”

任间暗暗松口气，说：“没有就行，丢几台笔记本而已，要是有人受伤了，你才真的要哭。”

助理想想也是，瞬间就不难过了。

就在此时，一名青训生小跑过来：“别担心别担心！电脑都找到了！丢在门口，装在一个大包里，我们还在训练室门口地上发现了一个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小偷的。”

说着青训生举起手机，晃了晃。

任间看见，眉头一下就蹙了起来：“这是喻清欢的。”

“啊？BOF？等……”助理还要问，任间已经拿过手机，急匆匆跑了下去。

任间跑到喻清欢的宿舍门口，正要抬起手敲门，电话却响了。

是顾知晓打来的。

他们一群人这个点吃完日料刚回到战队基地。

任间接起电话，顾知晓颤抖的声音立刻传来过来：“他妈的，你快来门口，MD……”

而背景里，是队长和江浩瀚的喊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报警啊！！！快点啊！！”

“叫什么救护车啊！！赶紧开车过来，他妈的我们都喝酒了啊，随便来个会开车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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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市人民医院急诊室外，门口的铁质长椅上，坐了一排男生。

等一切冷静下来后，等待开始变得额外漫长难熬。

“这叫什么事啊。”江浩瀚咒骂一声，“助理呢？”

“报警去了。”队长拢了拢外衣。

顾知晓双手抱头：“真他妈……”

任间一直没说话，他衣袖和手上还沾着喻清欢的血，如今已经干涸粘连，刚才将人抱起放车上的时候，他胳膊都在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只知道一回过神来，一群人已经在医院了。

陈漠拍了拍任间的背，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任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将目光投向紧闭的急诊室大门。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喻清欢的家属在哪？”

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拿着单子，见都是年轻的小伙子，问：“怎么都是朋友，病人家属呢？”

“他情况怎么样了？”任间语气焦急地问，声音又干又涩。

“输血了，等病患体征稍稍稳定些，就立刻动手术，我们需要他家人签字，父母没来吗？”医生问。

队长说：“他家人都在外地，而且已经凌晨两点了，所以我们暂时没能联系上。”

医生问：“你们能签字吗？”

任间抬头，说：“我来签。”

“好，同意手术和病危通知书都签一下。”医生拿出文件。

顾知晓立刻喊了出来：“病危通知书？怎么就签……什么啊？？！”

医生冷静地说：“水果刀进入了患者腹腔，距离肝脏的位置很近，要做好内脏损伤的心理准备。”

几个人都傻了，顾知晓情绪一下崩溃，队长担心他太激动吓到医生，连忙将人拽到一边。

江浩瀚喃喃：“这怎么敢签啊……”

任间没说话，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笔和文件，他嘴唇惨白，双目却血红，右手紧紧攥着笔，点在文件上，却怎么也写不出字。

他的手在抖，带动着笔尖在纸上胡划，就是写不好那简简单单的一撇。

就在此时，有人伸出手，从任间手中拿过笔和文件，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一愣，问眼前的女子：“您是病患的哪位家属？”

任妈妈将笔和文件递还给医生，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是他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