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霁回到病房前的时候，第一次没有勇气推门而入。

就好像这个病房是妖魔鬼怪的入口，他只要踏入，就会死无全尸。

而现实里，护士从里面走出，午后阳光明媚地落在房中。

宋心霁甚至能看见阳光里温暖的尘埃，天气好得不可思议。

梁晋禹坐在床上，正温和地翻着书。

宋心霁的电脑摆在一旁，已经合上。

宋心霁没由来地升起了些许侥幸，或许梁晋禹并没有翻到视频。

他藏在文件夹里，虽然没设密码，但也不一定能找到吧？

人可能就是这样，不死到临头，总觉得可以有一线生机。

宋心霁故作无事地来到梁晋禹床前。

梁晋禹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看起来并不激烈：“不是去买饭了吗？”

宋心霁鼻尖出了一层的汗：“忘、忘记了。”

梁晋禹把书合上，拿起手机：“想吃什么？”

宋心霁：“点外卖吗？”

梁晋禹：“嗯。”

看见梁晋禹这个样子，宋心霁心里几乎要完全放松下来了。

如果梁晋禹真的知道了，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宋心霁把脸凑过去，想要点单。

梁晋禹这时很平静地说：“下次要做坏事，别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了。”

宋心霁愣了愣：“什么？”

梁晋禹：“视频泄露出去，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宋心霁那点侥幸和放松，一下消失不见，整个人又瑟缩起来，僵硬得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梁晋禹：“这些天，我一直没想明白，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梁晋禹：“原来是这个，你想分开我爸和你妈。”

梁晋禹：“也是，直接让你妈妈看视频太激烈了，不如被撞见现场，好歹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做。”

宋心霁：“被撞见……是意外，不是我做的。”

他想辩解什么，却无力可辨。

梁晋禹还是挺镇定的，和宋心霁想象中会出现的暴怒、责怪，嘲骂，通通都没有。

美好得就像今天的天气。

梁晋禹：“都无所谓了，视频我已经删除，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宋心霁一颗心被重重握紧了，又使劲拧起，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说：“视频，我没有放出去过。”

宋心霁：“我知道错了，后来我不也跟你爸爸说了，是我勾引你的吗？”

宋心霁：“我还和我妈妈说了我喜欢男人。”

宋心霁：“我也说了我喜欢你。”

他努力地想给自己找补，想证明虽然一开始动机不纯，可是后来他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不是吗？

除了那句被强迫的话，他说了，他认，他道歉了不是吗？

宋心霁慌慌张张的，直到他对上了梁晋禹的眼神，他的话语一下哑在了嘴巴里。

梁晋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终于给他判了死刑。

梁晋禹说：“曾经我和你道歉，说不该那样说你。”

梁晋禹：“但是今天我才发现，你是真的不值得……”

梁晋禹：“宋心霁，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