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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青青子衿 金桔不吃皮 4256 2023-12-30 09:39:50

李女士已经决定的事儿,八个老刘也拉不回来,于是出院的时候陈桓车里满满当当坐了五个人。

按理说一家人春节也就匆匆见了一面,这会交流起感情应该挺热络,但车内的氛围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李女士从上车起就开始给刘子衿洗脑,全面又主观地跟他分析了,他这个年龄处对象的可行性和必要性,“妈不是担心你找不到对象才安排你相亲,再说了,这又不是件丢人的事儿。我儿子条件多优秀,好多姑娘都上赶着呢。张瑶这姑娘真不错,语文老师工作稳定,接触的人也单纯,文文静静的挺好。”

刘子衿非常颓废的躺在副驾驶,虽然看上去闭着眼像是在补觉,实际眉头紧锁,不耐烦地拖长尾音说,“妈——您饶了我吧。”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李女士可急眼了,“妈是为你好!你工作忙顾不了生活上的事儿,总得有个人照顾你吧?我不管,你明天必须去。”

“不去,没空。”

该说的道理在年夜饭桌上,刘子衿就已经和李女士掰扯的够清楚了,可人就是完全不听,他能有什么办法。李女士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和规划,在这一点上母子俩倒是一脉相承。

“不行,都已经和人姑娘打好招呼了。”李女士态度非常强硬,“必须去。”

刘子衿睁开眼,扭头看向车窗外,扯动嘴角无声地笑了下,“行啊,联系方式给我,作为男人应该主动点不是。”

连陈桓都听出来了,他这话说的实在不太真诚。

李女士虽然半信半疑,但刘子衿能答应下来,就已经离成功迈进了一大步,她喜滋滋地说,“这才对嘛,回头你一定要主动联系小张啊。”

因为林女士腿脚还不太利索,所以大家商量好先一块儿送她回陈桓家。结果才刚把她安顿好,刘医生的热线电话又响了。刘子衿看了眼来电显示,给大家打了个抱歉的手势,匆匆走出屋子。

过没多会儿他又折了回来,神情严肃,“爸妈阿姨,有位危重病人出了点状况,我得马上赶去医院。”

他语速飞快地说完话,大概是情况过于危急,没等李女士回答,就两步并三步飞奔下楼。

陈桓见状抓起桌上的钥匙,跟着他跑了出去,“我送你。”

俩人动作麻利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车子就停在楼下,但陈桓住的是出租房,巷子很小,倒车非常考验技术。陈桓发动车向后倒到巷子口,方向盘往右打死,拉直车头,再猛踩油门冲了出去,加速过快导致车引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出事的是应家人要求,前两天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的老奶奶。刘子衿早在签病情通知书的时候,就料到这一天迟早会来。虽然奶奶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看上去比以前有了那么点精气神,可各项指标和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相比,几乎是呈断崖式的下滑。

以最消极的想法来看,这可能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了。

刘子衿心急如焚,隔半分钟就解锁屏幕看一眼时间,他今天下班前还特意去看了奶奶,情况很糟糕,她已经连抬手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只有拇指筋挛似的间歇性抖动。

陈桓上车前看了时间,已经是晚高峰,主干道上绝对一路飘红,他只能争分夺秒地带着刘子衿在小巷里一路狂飙。

电话又来了。

铃还没响完一声,刘子衿就迅速接通。

医院里已经忙成了一锅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还有许多人大喊着对话的声音,好像起了什么争执。对比起来何云川的声音很小,刘子衿把声音开到最响,才听清楚他在说,“子衿!你来医院的时候小心点!那无赖带了一帮人来闹事。”

刘子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对面有护士在喊“何医生”,之后电话就被挂了。

所幸陈桓家离医院近,加上他车速开得飞快,这会儿离医院只剩两条马路。陈桓没按原路走,一个急转弯拐入另一条小巷,“你从后门进。”

刘子衿今年刚开始正式工作,经历过几次病危抢救,但他都只是临时被喊过去帮忙,原先不认识病人,后续也不清楚情况到底怎么样,可以说完全只是陌生人。

而这次不同,刘子衿作为老奶奶的主治医生,自然是全程事无巨细地跟进每一步治疗,再加上奶奶家庭情况的特殊性,刘子衿是真的完全把她当成自己长辈看待。

刘子衿刚进医院实习的时候,余老教给他的第一课就是医生对待病人要有人性的关怀,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把自己陷进去。因为一旦付出了真情实感,不论谁都没法保证,能在这种关头,冷静客观地做一个医生该做的事。

显然,不论什么道理,言传身教都不如亲身经历来得深刻。

刘子衿坐在副驾驶掰着指甲,脑子里一片空白,仅剩医生的本能在不断在提醒他,抢救的时候应该注意些什么,该用哪些药物,剂量应该是多少。

陈桓明白刘子衿很痛苦,他比谁都能够感同身受,现在要让刘子衿以旁观者的姿态,纯粹的把它当成一件医疗突发事件来处理,实在太强人所难。

可刘子衿是医生。

陈桓知道如果现在不让他冷静下来,不仅奶奶会有生命危险,他也绝对会陷入疯狂的自责和自我否定,于是沉声提醒他,“子衿!”

刘子衿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脑子里紧绷的弦,啪,断了。他机械地转头看向陈桓。

陈桓在路旁停稳了车,俯过身帮他解开安全带,“别慌,你是医生,放心大胆去做,一定会没事的。”他声音低沉醇厚,语气不急不缓,一字一句说的非常坚定有底气,就像是给人注射了一针强心剂,让人莫名信服。

刘子衿被陈桓拉回现实后,迅速凭借着他医生的职业素养,从慌张迷茫恢复到冷静,眼神也逐渐聚了焦。他无暇顾及现在俩人之间的危险距离,身体微微向后倾,拉开车门两条长腿跨下车,就往急救室飞奔。

刘子衿赶到急救室的时候门口围了一堆人,除了少数几个医生和护士,剩下的都是穿着黑衣服的人,有的嘴里叼着烟,有的脚下还蹬着拖鞋,嘴里在大声嚷嚷,甚至还有动手推搡医生的,看上去一副非常不好惹的样子。

打头的人刘子衿见过,是老奶奶的儿子。

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救人,为了避免和男人起正面冲突,耽误了抢救时间,刘子衿干脆低下头,从他们和墙的缝隙中快步穿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他现在没有穿白大褂,不至于太容易暴露出他医生的身份。

可奈何他个子高,在人群中很是显眼,男人更是立马认出了他。

“呦!这不是刘医生吗!”

快走到急救室的时候,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刘子衿没抬头看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大步往前走。

谁成想,男人一句话把大家的视线都引到他身上了,乌泱泱一群人瞬间围了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见人多了,忽然拔高声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冲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哭诉,那变脸的速度简直让人咂舌,“哎呦!我母亲住院前还只是不能干重活,转眼才两个星期,人就躺在急诊室不行了!哎呦,我可怜的娘啊!您还没来得及看您孙女一眼,怎么就走了啊!都是刘医生把您医死了啊,您放一百个心,我们一定会替您讨回公道!可怜您看不到了啊!哎呦!”

假戏真做还敬业地带上了哭腔,要不是刘子衿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保不齐还真被他的演技骗住了。

但围观群众显然不知道,他们大多是患者家属,情感上自然无条件倾向患者这边,男人这么一哭诉,很大程度上引发了他们的共情。有人开始指责起刘子衿来,毫不客气地用方言攻击他。

刘子衿当下只想冲上去把男人撵在地上,奶奶现在还在急救,他就一口一口死死死的,要是奶奶意识还清醒,听到了这么些话,那恐怕根本等不及刘子衿赶到医院,就已经先咽气了。

但他现在没功夫管这些雕虫小技,他走到男人面前,单手揪住对方的衣领,用力一扯拉进了俩人的距离。之前那次是刘子衿不想动手,但凡他要是动真格了,对方就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男人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无论他怎么反抗,脸都涨红了,也没任何挣脱的迹象。

刘子衿面色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快、滚!”

见男人被吓得愣住了,他也不再浪费时间,像甩狗皮膏药似的,用力把人往地上一丢,走进急诊室。

虽然男人在刘子衿那儿吃了亏,但另一方面,这就更加印证了他之前的那一番说辞,于是周围群众纷纷燃起了同情心。

有人上前把男人扶起来安慰他,越来越多的人义愤填膺地加入声讨刘子衿的行列,还有更多循着争吵声过来看热闹的人,纷纷询问身边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晚上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就不比白天多,更别说赶往急救室的医生,还能分出精力来应付这种医闹事件,他们个个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人群中有位热心的中年男子,甚至站了出来控制局面,为男人打抱不平,“大伙儿静静,都听我说啊,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同志的母亲原本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干不了重活,但是在接受了刘医生两个星期的治疗后,现在忽然人就不行了!刚才刘医生的态度大家也有目共睹,目中无人对患者家属大打出手!不仅没有医术,还没有医德!谁能放心这种人给自己看病?他根本不配当医生!”

陈桓怕那无赖又会来找刘子衿麻烦,一直放心不下,于是他刚一把车停好,就匆匆往这边赶。没想到在急诊室门口,碰巧遇上了那么慷慨激昂,吃了狗屎似的演说。

他妈的没什么毛病能来医院?能进重症监护室?

陈桓只听了后半段都替刘子衿心寒,他那么尽职尽责,把工作当成自己生命,把病人当作家属看待。就因为男人血口喷人的几句话,大家就开始人云亦云诋毁他,甚至说出这种可笑的话来。

所谓的人言可畏,他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陈桓稳健的步子和周围骚动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好像是在旁观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

别人不认识这忽然来凑热闹的人是谁,男人可太熟悉了。

他看见陈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浑身散发着要把他撵碎的杀气,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时候,顿时慌了神,只想冲出人群逃离这个地方。奈何他处于事件的中心焦点,根本拨不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形屏障。

陈桓走到男人面前,像他刚刚对刘子衿做的那样,堵住他的去路,怒不可遏地冷声威胁他道,“原本我不想多管闲事,但你非要胡言乱语,在这里诋毁刘医生的名声。那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不就是想借着你母亲向医院敲诈勒索吗,这你可得小心了,别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个人财两空。”

“哎哎哎,谁啊你?”刚才那位中年男子发现了陈桓,非常没有嚣张地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滚蛋。

男人见陈桓的架势,一点儿也不像在虚张声势的样子,反倒像在警告他,如果他不乖乖听话,马上就能让他倾家荡产流落街头。

他原本腿都快吓软了,这会儿忽然有人来给自己撑腰,瞬间又有了底气,干脆破罐子破摔,用他那跛脚的演技把戏给做全套了,“哎呦!我们一家的命怎么就那么命苦呀!碰上庸医也就算了,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用我母亲的生命安全来威胁我。哎呀!”

陈桓一直记得刘子衿上次警告过他,在医院别爆粗口别动手打人,所以中年男子推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还手。原本他以为一个人再不要脸皮,也就那样儿了,没想到男人还挺有本事,一次一次地刷新着他的下限。

陈桓没再理会他俩,而是冷笑着掏出手机,点开之前录的音屏,伸直手臂让它贴近男人的耳朵,并且把音量调到最大。上次他赶到的时候,恰好听到男人大逆不道地叫他母亲死老太婆,还威胁刘子衿识相的乖乖拿钱办事。

陈桓当时只听了几句争执,大概就能猜到男人是因为钱的原因才来闹事,像他这种掉进钱眼里的人,不吸干老奶奶的血,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既然这样,他之后肯定会借着这个理由,继续来找刘子衿的麻烦。

其实陈桓当时怒气直冲天灵盖,但凭着仅剩的一点理智,再加上因为他自身工作习惯,所以才有了这份录音。

众人听着录音里男人不堪入耳的叫骂,脸色变化的那叫一个精彩。男人本身就欺软怕硬,现在又被揭了短,垂着脑袋,面如死灰倚靠在墙边。

而陈桓像是一个旁观者,全程带着不屑的冷笑,看完了整场闹剧。

明明手机没有贴到男人的一寸皮肤,陈桓还是拿出纸巾反复地擦拭它,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讥讽道,“够了吗?不够的话,医院还有监控录像,需要来个全套吗?我记得上回就警告过你,别、碰、他!”

陈桓说到这儿冷笑了声,“希望你后半辈子,不论是蹲牢里,还是流落街头,都给我记清楚了,但凡你再敢出现在他面前。”

他忽然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云淡风轻地说,“嗐,那我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男人却全身颤抖着,脸上血色尽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如果男人诽谤的对象不是刘子衿,那最终什么下场,完全都是他咎由自取,但偏偏这么不凑巧,他就是非要往枪口上撞,还一次次的给脸不要脸。

那陈桓自然得说到做到,逼他自己走上绝路,彻底让他人财两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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