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自己将自己的形象变成了怪物。”

唐雪凝这话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X教授再次沉默了。而风暴女几次想说些什么，但几次张了张嘴最后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场面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尴尬，而再一次打破这种尴尬的是少女在微微喝了口奶茶后的又一次发言。

“如果不限定手段的话。”

少女放下茶杯，看着坐在她对面的X教授。

“事实上变种人有过许多许多的机会，包括现在。”

“不限定手段？现在？你是说……”

X教授一愣之后瞬间便明白了少女的意思，他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但是那不行！那种手段已经越过了底线。”

一旁的风暴女疑惑的看着如同在打哑谜的两人。

“你随时都可以用你的能力让变种人在所有人眼中都不再是‘变种人’，不是吗？”

如同在向风暴女解释一般，少女向着X教授问道。

不过虽然她用的是问句，但语气中却带着无比的肯定。

“你的能力大可以让所有人——包括变种人自己都对变种人能力造成的一切视而不见。

也可以为全世界所有人都加上一段变种人自古以来便生活在人群中，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的虚假记忆。

你瞬间就可以让一切因为变种人与普通人之间的悲剧与矛盾被所有人遗忘，让变种人的生活恢复正常。

但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做，为什么？”

“因为那个大家和谐生活在一起的世界是虚假的。”

X教授径直反驳道，他用着满怀着悲哀的语气回答道：

“在一个虚假的世界中我们得到的也只会是虚假的幸福。”

“但哪怕是虚假的幸福那也是幸福，难道那还会比真实的悲剧更糟糕吗！？

对一个快饿死的人来说，食物中是否有过高的脂肪和胆固醇从来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那种奢侈的烦恼只属于每天吃喝不愁的人。

而在变种人与普通人矛盾越发尖锐，各种悲剧每天都在发生的现在，你在考虑的居然是‘幸福’是否虚假？

至少对于大多数变种人来说，在那虚假的世界中他们至少还有得到幸福的机会！”

但少女明显对X教授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明明一个善意的谎言就可以做到你所追求的一切，但你偏偏要因为自己的坚持与那不知所谓的道德将残酷的真实摆在所有人面前，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不能因为闭上自己的眼睛就当一切都不存在，将脑袋插入沙子的鸵鸟除了放弃事实上什么都没有改变。”

X教授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用慈祥的眼光看着面前的少女，如同在看一个年少无知思想偏激的孩子。

“一个建立在谎言上的世界就如同海边由砂砾筑成的城堡，看似坚固，但只要当海水上涨它必然就会倒塌。”

“那么……等它倒塌的时候再重建一次不就行了吗？”

X教授的正论并没有说服已经在数个世界中搞风搞雨的唐雪凝，因为她早已经在长期的作死经历中明白——世界从来就不是黑白分明的。

“甚至连时间都不是问题，据我所知对你们这些心灵能力者而言，肉体并不是什么必备品吧？（注1）”

“恶花结恶果，你口中的那个可能引来幸福的行为毫无疑问就是我与之斗争了一辈子的黑暗！

你说的这些办法哪怕再有道理，也绝不会出现在我的选择中！”

说完，X教授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虽然很好奇普通人的想法，但请恕我直言，唐小姐，你的那些想法并不属于普通人，而是属于恶棍的。

如果你来我的学校就是想告诉我这些，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X教授，你比我年长得多，我一直以为你应该已经明白世界绝不仅仅只有善恶的二元划分，但现在看来你还停留在世界非黑即白的世界观上啊。

——所以你是变种人的导师，但也只是导师，作为他们的领导者你并不合格！”

少女看着X教授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开始变得锐利：

“因为你容不下黑暗，哪怕这些黑暗对于解决问题非常必要。

甚至你都不会去思考这些最多只能算‘灰色’的计划对你们变种人的现状能有什么好处！

那么我告诉你，这个在你眼中邪恶无比的计划最关键的是时间！”

少女的表情同样变得严肃，那一瞬间，X教授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这个办法会为你赢得足以使得变种人不至于瞬间出现在所有人的生活中，让你有机会去为变种人营造一个良好形象的大把时间！

在那个世界中，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挑选能力够强，颜值够高的变种人首先出现在公众面前，用他们的超能力去打击这个世界上几乎无处不在的邪恶势力。

这个世界上这样的英雄有很多很多，公众根本不会在意突然多出来的这么几个。”

少女环顾四周，指了指墙上相框中那些属于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

“然后第二步是将几人塑造成偶像——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偶像，天生就有强大能力，身边美女帅哥环绕，并且靠着与研究机构以及政府相关部门的良性合作，他们每一个都有着让无数人眼红的收入……

接着再慢慢将相关情报透露给公众——他们的能力并不是靠着科技、变异或者魔法，而仅仅是觉醒了血脉中的某种力量，而这样的血脉所有人都有可能拥有，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而最后你再慢慢的让变种人一点点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让这个社会能够有足够的缓冲消化变种人出现带来的各种冲击。

你觉得如果在这个世界中，变种热是否还会有如同现在一样的处境？”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连续剧《大群》（讲X教授孩子的）中就有这么位“寄生型”心灵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