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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 序章

这个宇宙当中,总有一些东西是人类所无法翻跃的,比如超光速的移动,在过去的科幻作品当中,人们乐观的认为将在2000年的时候人类能够殖民月球,而随着时间的发展,人们又认为在一个世纪后,我们能够超越光速的极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将文明之光铺到遥远星空的彼岸。

时间一年又一年的流逝而去,光速,这座自19世纪开始就横置在物理学前的障碍至今也未能翻跃,我们的基础科学在不断前进,新的材料,新的理论层出不穷,最新型的航天飞船甚至已经能够触碰到火星那赤红的大地,但是,别说光速,哪怕是1%C亚光速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难以置信的难关。

人口在增加,资源在减少,饥荒,危机,贫穷,战争在这个高达110亿人口的庞大社会当中不断蔓延,矿山枯竭,燃料干涸,在最乐观的设想当中来自火星殖民地和月球的资源对于人类与日俱增的贪婪胃口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深邃的太空也是如此的孤寂,清冷,不管是探测器,电磁波甚至利用最新技术发射的引力波信号都得不到任何有意义的回复。

“这宇宙是一座荒漠,人类身处于唯一绿洲之中”的论调日渐喧嚣尘上,而这片已知范围内唯一能够供人类生存的绿洲也在人口爆满下不断萎缩。

也许在某一天,这颗星球上只会留下钢筋水泥的墓碑与文明的坟墓,也许在无限远的未来,绿色会再一次覆盖这颗星球,太阳会再一次填满干涸的油田,锰结核会在海底制造出新的矿床,然后被地质活动托上海面,变为新的富饶大地。

或许新生的文明会好奇地下那些经历千年万年也未完全朽坏的合成管道是做什么用的,也许他们也会像今日的我们一样,仰望星空,对遥远的星辰产生朦胧的幻想,直到再一次在这堵厚实的城墙之上碰的头破血流,粉身碎骨;又或许,他们能够继承人类的遗志,翻过这道壁垒,将文明传递到银河的尽头。

然而,宇宙却和我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2075年,4月1日,月球轨道,塔洛斯2号空间站

在国际月球空间站完全废弃后,塔洛斯1号空间站也因为超负荷的服役而濒临报废,为了避免维系人类社会最后的生命线——来自月面的稀有元素和燃料供应链断裂,联合国航天开发合作组织——一个以美国和中国为首,牵头成立的旨在开发太空和月球的国际性航天技术,资源合作组织,不得不从已经捉襟见肘的资金当中挤出一笔钱来建造塔洛斯2号站。

两名航天工程师漂浮在长长的预制轨道上,将这些通过货运火箭从38万公里外运送而来的聚合物管道用纳米喷枪焊接在一起,组成空间站最基本的骨架,这些管道将承担运送水和氧气的功能,后续运送抵达的预制模块会在这些乳白色的骨架上拼装成一个又一个的功能舱室。

“嘿,杰克,我氧气不足了。”其中一位工程师敲了敲面罩,向同伴示意道,“等一会儿,我还有一点就完成了。”来自美国的工程师杰克·阿曼尼说道,“之前我检查了时发现氧气站又坏了一个,他们就不能换一家生产商吗?”

“你知道的,现在的航天署选择的都是报价最低的厂家,他们使用的也一定是最廉价和普遍的材料。”来自中国的工程师耸了耸肩,“总之,一会我去看看能不能修好吧,如果氧气站全部坏掉的话,那可就糟糕透了!”

由于资金的严重不足加上大量的大运载量的火箭陆续因为成本等原因退役,原定计划在3月份就应该完成主体结构的塔洛斯2号站目前还只有一个对接舱,一个指令舱和一个只能容纳3个人的居住舱,就连地球运送来的货物都只是用太空用的铝箔胶布和扎带给捆在主体结构上,让本来设计得还算美观大方的空间站看上去简直是臃肿到了极点,就像是一只裹着厚厚羽绒服的俄罗斯大妈。

通过对接舱,进入居住舱,给电池和压缩氧气罐还有氦气喷射器填充,然后再返回施工场的过程过于繁琐和耗时,因此,他们只能尽可能的在完成一个阶段工作之后,再回去补充氧气,顺便休息一下,再吃点东西或者喝点什么以缓解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劳。

也许等到过几天把车间舱拼起来后,有外部供养和休息的平台后会稍微轻松一些,而且到时候再把无人机控制站装好的话,施工速度还能再提高一些,但是也就是那样了,太空航行和太空作业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松而愉快的工作,在很多人看来,在太空当中旅行或者工作会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事实上呢?

这是一件极为枯燥乏味而危险的事情,你需要记住堪比电话黄页本那么厚的注意事项,从吃饭到喝水都有一整版小册子来指导你,而如果不遵守它们会怎么样?不会怎么样,你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感受到这片黑暗,冰冷而又炽热无比的位于苍穹之上的世界的残酷面,单纯而快速的死亡在这个世界里反而是一种幸福。

一成不变的星辰,一成不变的黑暗,四面八方皆是虚无,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飞出去,直到你死去,变成一具脱水的干尸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的虚无,而在这片虚无当中,能够和你交流的除了指令仓的通信器,蠢笨的无人机就只有身边寥寥无几的同伴。

而最近的能够给你提供帮助的存在也远在38万公里之外,需要整整起码一周的时间才能赶到事发地点,这是何等的孤独,绝望与恐怖,因此,在航天署进行训练的时候,每一个获选进入月面空间站工作的人都需要在地面上先度过这一关考验,而即便是这样精选出来的精英,也无法长时间的胜任太空的生活和工作,不仅仅是心理上的,还有生理上的。

“莉莉(Lily),情况怎么样?”老肖端着小半杯咖啡飘进指令仓,一手扶住舱壁上的把手,通过咖啡杯上塑料盖预留的孔隙,小口的啜饮着,在无重力环境下,液体会呈现球体并四处飞散,因此,水杯上大体都有这样的盖子避免飞溅液体破坏舱内的设备,“没有异常情况,哦,对了,地面指挥中心给你们发来一条消息,说是哈勃三号卫星发现了有不明飞行物在靠近,让我们小心点。”

“啊?”

“今天可是愚人节。”

老肖这才反应过来,“啧,他们可真够皮的。”

“肖!过来一下,我发现了一点东西。”

“什么事情?”

“有东西在向我们飞过来,是一条船。”

“月面站今天有发射任务?”这是老肖的第一反应,和莉莉对视一眼后,后者连忙翻看起工作日志:“没有,我确认过今天的月面站工作日程。”

“肖!”杰克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看见了他妈妈没有穿太空服在外面自由飞翔一样,尖锐得丰富一个正在被几个赤裸大汉围观的纯情少女所发出的声音,“有一条船在外面飞,该死的它刚刚过去了,是一条全钢制的船!”

“全钢的船?”老肖一脸迷茫,因为太空运载力的关系,一般来讲是不会用钢铁做飞船主要结构的——太重!

“是外星人,是外星人的战舰,好多!”

“哦,雪特!杰克,玩笑开一次就够了!”老肖怒吼起来,这该死的愚人节!“不,肖,雷达上有反应了,三个,不,五个,不对,很多,至少两位数的反射信号!正在向地球高速飞行!”莉莉的脸色苍白得仿佛被人用奶油蛋糕糊过,嘴唇呈现出缺乏血色的淡粉。

“什么?我去看看,莉莉,通知地面站!立刻!”

老肖用力一蹬舱壁,向着居住舱飘去,在舷窗外,浩浩荡荡的庞大舰队带着仿佛要碾压一切的姿态从空间站身边如幽灵般静静飞过,没有引擎发出的高温光焰,没有多余的电磁信号,只有如支棱在钢铁之卵上的触手般的塔楼顶端的有节奏的灯光在表述这是一群人造飞行物。

在塔楼的下方,露出明显的椭圆发射口和里面布满纤细光纹的炮管,纯金属的表面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出刺目的光芒,毫无疑问,这是一群战舰,一群不属于人类科技能够制造的战舰,而它们的目标就是38万公里外的那颗呈现出蓝白相间色泽的美丽星球。

“地面站,听到请回答,地面站!”

“这里是国际航天中心,怎么了?塔洛斯2号。”

“刚刚,有一大群地外战舰通过了月球轨道!”

“什么?请再说一遍?”

“地外文明的飞船,是战舰!见鬼!它们数量很多,体积也相当的庞大!”

“额……”地面工作人员本能的看了眼屏幕下方的日期,恩,四月一日,没毛病!

“好的,我们已经知晓,我们会通知太空防御舰队的。”工作人员憋着笑回复道。

“太空防御舰队?”老肖,莉莉还有杰克,三个人都是一脸的懵逼: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难道是什么机密部队,也许不是为了对抗外星人而是在未来某一天干掉现在的合作伙伴用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地球方面既然已经有了准备,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上帝了。

散兵坑当中没有无神论者,同样,在太空站当中也没有无神论者,因为当你遇到无法处理的突发危机,比如现在遇到的外星入侵的事件的时候,你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向你知道的任何一个神明祈祷了,因为最近的救援也远在38万公里之外。

“对了,莉莉,肖,我们有救生舱吗?”杰克目视着舰队远去,突然问道。

“什么?”

“地球的补给怕是很难指望得上了,空间站内的食物和水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只有到月面站上去才有一线生机。”

最起码那里还有开采站和居住区,氧气,水,电力,食物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感谢探测出月冰的先驱们,也感谢伟大的人造太阳——月面可控核聚变反应堆!

【月面基地规模和配置请参考《纪元2145》内的月球开发】

“没有,相关的配件会在下一次运输的时候送过来”莉莉摇摇头,“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将整个空间站强行变轨坠落在月面,然后徒步跋涉进入月面基地当中,如果运气不错的话,应该可以在水和氧气耗尽之前赶到。”

“先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老肖眼神阴郁,“如果确认战争开始,我们再坠落下去。”

地球,赤道,国际轨道中转空间站。

“雷达好像发现有东西向我们飞过来了。”

“是定期的货运火箭吗?”

“恩,不是,月球方面今天通知过,因为发射平台受到月震影响,有些损坏,近期的最近一次发射计划是在下周。”

“发出通信询问对方的身份。”

“已经发了,电磁信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哦,见鬼!”

体积庞大的钢铁飞船突兀的出现在空间站周围,重重撞击在它的发电阵列上,脆弱的太阳能电池板化作纷飞的蓝黑色彩蝶,四散飞溅,将其他舱室打得千疮百孔,一瞬间,整座空间站内部都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训练有素的航天员们以最快速度飞奔向最近的维护站,穿上自己的宇航服,拿上修理工具准备应急处理。

“地面站!我们受到攻击,重复,我们受到攻击!姿态失稳,空间站脱离轨道,正在下坠,重复,我们正在下坠!”

“距离进入大气层还有12分钟49秒!”

“快去逃生舱!”

“不行,外面碎片太多,而且……天哪,天父慈悲,这是什么玩意儿!”钢铁的巨兽放缓了脚步,用完全可以将牛顿从棺材里面吓起来的姿态一点点沉入大气层,是的,沉入,就像是一条潜艇在沉入深水区时一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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