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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代价

唐砖 孑与2 2749 2024-01-13 18:18:21

“为什么会这样?”云寿疑惑的问李象。

“这里面是有出处的,规矩是皇家的,但不是皇家制定的,听说是为了预防我们因为女色误事,放弃自己远大的理想,是那些承影殿的老家伙们制定的,你小心了,他们制定的规矩极多,听说足足有七十六条,现在正是完善的时候,以后要小心了。”李象撩起袍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云寿软趴趴的样子不由得出声警告道。

“我又不是皇子,我将来一定是要做大将军的,最好离家越远越好,就像我爹爹一样到了天边,谁都没办法找他的麻烦。”

“你难道不想念你母亲?”李象瞟了云寿一眼。

“你知不知道,娘老子离得远了心里就想念,离得近了就想跑开,你看看我现在,就非常地想我爹,又想离我娘远远地。”

“这话没错,近则逊,远则怨。书上早就说清楚了的,怎么今天会到我家来?知道你不是来看我的,烟容陪着我爹去了宫里,你见不到。”李象随口应付云寿。“内府的詹事李义府这个人你知不知道?”

云寿想了一下说:“知道,他是我爹的学生,听说很是了得,我爹一般不夸人的,但是这个李义府我爹爹曾经在我面前提起过,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怎么,你只是常山王,现在还没资格开府,这么早就招揽贤才会引来麻烦的。”

“不是我要招揽,我爹爹准备请这个人担任太子洗马,因为我爹曾经向他讨教过如何将我娘从冷宫弄出来的事,你不知道,我娘有身孕了,如果再留在冷宫说不定会出事,我想去找他问问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云寿摇摇头说:“我爹以前告诉过我,你母亲的事情只能任其自然,万万不可强求,否则后果更加的严重,我爹不会错的,所以你还是好好地练字吧,有机会我们偷偷地去看,这个谁都说不出话来,出于孝心,不会有事的,但是也仅止于此,想要通过外力让皇帝爷爷服软那是做梦,我爹说过,移泰山容易,撼动陛下的心神难。”

李象烦躁的对云寿说:“一口一个我爹,一口一个我爹,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意?”

云寿呵呵笑着说:“我爹的主意是对的,我干嘛还要去想一些错误地主意?李象,你告诉我,是我们加在一起聪明,还是我爹一个人聪明?”

李象愣住了,哼哧了半天才不得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云伯伯聪明些!”

云寿哈哈一笑,拍一下李象的后背说:“你也知道啊?我爹的话最好还是听听比较好,既然说了不许找外人,那就不要找了。”

李象摇摇头道:“我心急如焚,等不了了,有什么后果我担着就是。”

见李象主意已定,云寿就不再多说话,而是和李象说起来年进书院的事情,他对书院充满了向往,但是李象却不太认同,他认为自己就该接受别样的教育,不管皇家的教育多么艰涩古怪,他都一门心思的想要完成自己的帝王学业。

出了太子家,带着贺兰直接就回了玉山,他准备这段时间就留在玉山外公家里了,不回云家,也不回京城,对外的说法就是自己要随着外公学习《尚书》。

长安的气氛依然没有好转,张俭兵败金刚山,四万唐军在损伤过半的情形之下,不得不退守平壤,驻守在白石城的牛进达,携带大量物资艰难的向高丽内地挺进,一路上叛民处处,道路损坏的情形极为严重,每日前行不超过三十里。

云烨在西域取得的大捷在这样严酷的情形之下,再也无人提起,有郭孝恪的前车之鉴,所有人对张俭能否固守平壤持悲观态度。

是年七月,张亮的辽东水师自椒岛袭破长口镇,海军陆战队长驱直入,张亮亲自领兵与新罗大将阏川率领的三万大军交战于南埔,在战事惨烈之时,有高丽野人突然暴起,撕咬阏川颈项,吸允鲜血三升,在大军中生生的将新罗主将的鲜血吸干,三万大军竟无一人胆敢阻拦,张亮趁势掩杀,溃敌三百里,后见高丽野人大惊,原来此子正是当年自己被云烨押解回高丽路上所见的吃人儿,遂收为义子,名曰吸血儿。

新罗,百济联军不得不停止攻击张俭,转头追捕在平壤城外游击的张亮军,张亮率领五千海军转战一十六日,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无奈敌我之力甚为悬殊,不得不再次回到海上,寻找破敌良机,张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整个辽东战场再一次陷入僵持状态。

房玄龄放下手里的战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向来懦弱的张亮这一次竟然会立下如此功勋,他不得不佩服皇帝的遣将之策,把身负血海深仇的张亮安置在辽东确实是高瞻远瞩。

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了常山王的奏折,整部奏折只有一首《素冠》:“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房玄龄心中一惊,翻开首页,上面写着一行大大的字,名曰:《祈母书》,见到这个名字房玄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强忍着心头的震撼,将这一个手札放在文书的最下方,想要黜落这本奏章,这是他能为太子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什么是《素冠》?这是一首谈论同情心的诗歌,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是说,凡是正常人,都具有同情心。它是设身处在遭遇不幸的人的境地,替他人着想,替他人担忧,分担他人的不幸。这是人之常情之一,同时也是仁爱之心、博爱之心的体现。

可是太子妃的悲剧是谁造成的?正是当今的皇帝,是他权谋斗争之后的产物,就算是不对,也不能说,事关侯君集谋反,谁敢掺和?

不得不说太子这几年做的还是不错的,从不提起,也从不过问,自己每月的初一十五会住宿到冷宫陪伴前太子妃,也没有重新立太子妃的打算,就是向自己的父亲表达了自己的心声,算是尽到了夫妻的职责,最近闻听太子妃有喜,这才是让太子妃重新返回东宫的契机,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皇帝皇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太子妃留居冷宫,这件事情就会悄无声息地化解掉。

现在好了,常山王这一胡来,竟然胆敢指责皇帝缺少同情心,一介妇人的生死皇帝是不会在乎的,这样做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将自己的母亲置于危险的境地。

自从举世攻唐以来,无数的人已经在指责皇帝的好大喜功,征战不绝,才会有这样的祸事,为此皇帝已经黜落了不下七位言官。

这时候逆鳞一旦被触动,常山王的下场一定凄惨无比。

固执的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就无药可救,鲁莽的常山王居然换上了白衣白冠,跪倒在万民宫前为母亲求情,不论李烟容如何的阻拦依然被他惊动了正在午睡的皇帝。

太子远在营州救济灾民,无论如何也来不及阻拦,房玄龄匆匆的跑到万民宫,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昏厥过去。

李象居然当着皇帝的面,大声地吟诵《素冠》虽然恐惧的全身发抖依然倔强的一字一句的念了下去,李二的脸色如同恶鬼般狰狞。“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李象坚持着念完了这首诗歌,还没有说出自己的要求,就听皇帝冰冷的声音。

“念完了?你是在指责朕没有同情心?朕的孙子在指责朕没有同情心?”李二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谁教你如此成功的激起了朕的怒火?”

李象抬头看到皇帝爷爷扭曲的面孔,呆滞地说:“成先生教我说的。”

“成大庸?你的先生?李象,你要问计为何不问明白人,为何偏偏要问一介腐儒?”李二忽然就不生气了,声音也变得平缓。

李象的身子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的说:“孙儿问过云寿,云寿说他爹早就说了,这事不能提,也不能说,最后会慢慢解决的,孙儿也问过内府詹事李义府,李义府说,为什么现在要提这事?没有必要。”

说到这里李象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三分恨恨地说:“他们都看不起我,都是在敷衍我,我娘有了身孕,她不能再留在冷宫,再这样下去,她会死掉的,只有成先生肯帮我出主意,他说只要我念了这首诗歌,一定能让您升起恻隐之心,皇祖父,求求您,饶了我娘吧。”

李二的脸色彻底变得平缓了,走上前去将李象扶起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象温言道:“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善良和孝顺,却没有继承你父亲的智慧,也罢,善良,孝顺也是两种美德,不算错,你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来为母亲求情,朕怎会不应允,来人送苏氏出宫!”

立刻就有宫人奔向冷宫准备苏氏出宫的事宜。

“加封常山王李象为衡山王,表彰他的一片孝心。”

房玄龄站在台阶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原本以为皇家的传承能够平安顺利的传承三代,现在全部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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